魏滿連忙頂開箱子蓋兒,從裏麵鑽出來,果然房舍裏已經沒有了人影兒。魏滿一麵心急,一麵又狐疑,為何林讓醉了,薑都亭卻半點子事兒也沒有?難道自己的藥有問題?猶豫再三,魏滿不知要不要跟上去,為了一個林讓,若是暴露了自己,這裏可是郯州府署,後果不堪設想。但若不跟上去……魏滿感覺自己的心髒,早晚會被怒火給炙烤熟了。“嘖!”魏滿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再不猶豫,立刻衝出房舍去……卻說薑都亭抱著林讓離開了房舍,故意放慢了腳步,想要等著裏麵兒藏身的人跑出來。沒等一會子,果然有人跟了出來,能聽到隱約的腳步聲。於是薑都亭挑唇一笑,露出一個“陰險”的笑容,便繼續抱著林讓往自己的房舍而去。他為了讓魏滿追上來,故意放慢腳步,一路慢悠悠,不緊不慢的走到自己的院落,還特意“嘭!!”一聲巨響,撞上舍門,生怕魏滿不知自己進了哪一間房舍似的。魏滿“偷偷”跟在後麵兒,完全不知自己已然暴露了。其實薑都亭一進去沒多久,便聽到有人在箱子裏,魏滿本藏得很隱蔽,而且故意屏住唿吸,薑都亭雖是高手,但想要發覺,也是難上加難。但問題就在於,魏滿因著心思波動,所以唿吸突然暴露了出來,被薑都亭立時便發現了端倪。魏滿來到薑都亭下榻的院落,便聽到“嘭——”一聲,關門的聲音,魏滿眯了眯眼睛,沒有立刻輕舉妄動。他來到薑都亭的窗子下麵,屏住唿吸仔細去聽裏麵的動靜。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在……解衫袍的響聲。然後是“啪!”的聲音,伴隨著碎裂的聲音,那是頭冠與玉扣掉在地上,摔裂的聲音。魏滿聽著這些響聲,心中不停的暴怒著,一撮一撮的火氣,一疊一疊的冒上來,此起彼伏,壓下去這撮兒,那撮兒便衝天而起。魏滿忍耐再三,突然有一種“崩潰”的感覺,什麽老謀深算,什麽足智多謀,什麽陰險多疑,統統崩潰,“啪嚓”一聲在魏滿的心中崩裂撕碎。“哐!!!”魏滿一下破開薑都亭的大門,直接闖進去,倚天寶劍已然抽出鞘來,想要將孟浪的薑都亭直接砍於劍下。隻不過……魏滿一闖進去,便看到林讓臥在榻上,雙頰殷紅,懷中抱著一個頭枕,兀自睡得正香。而薑都亭呢?“嗬!”魏滿突聽背後響起輕笑聲,立刻戒備的轉過頭來,隻見薑都亭根本沒有站在榻邊,而是遠遠的坐在旁邊的案幾之畔。薑都亭手中還掂著一隻羽觴耳杯,地上滾著耳杯的碎片,原來方才摔裂的根本不是什麽玉冠和帶扣,而是耳杯。而撕爛的也不是什麽衫袍,而是帷幔……薑都亭頑味的笑看魏滿,笑著說:“久違了,魏公。”魏滿立時眯起眼目,眼中帶著一股濃濃的殺意,冷聲說:“薑都亭,你竟然戲弄於孤?”薑都亭麵無表情的說:“爾為魚肉,我為刀俎,為何不敢?”他說著,還啪啪啪的撫掌,說:“這一場請君入甕,當真是精彩,精彩啊!魏公可比都亭預測的,要來的快很多。”魏滿聽著薑都亭的“調侃”,其實魏滿心中也暗自心驚,自己竟對這個假冒的林讓,如此上心,那種上心的程度,已然超越了自己的心防底線……薑都亭笑眯眯的說:“既然魏公不請自來,看來齊州與郯州這一仗,都不需要打了,都亭抓住了魏公,還怕齊州軍不降麽?真真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魏滿始終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麵對薑都亭的威脅,一點子也不見慌亂,反而鎮定的緊。魏滿悠閑的看向薑都亭,麵上掛著輕佻戲謔的笑容,悠閑的說:“你以為,今日你抓住了我,林奉還能活麽?”林奉……薑都亭一聽到這二字,仿佛被觸動了逆鱗一樣,“嘭”一聲,直接踹翻了案幾,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向魏滿,說:“你敢動他分毫?!”魏滿見他走過來,也不動彈,就站在原地,眼看著薑都亭發怒,反而更加輕鬆起來。因著魏滿知道,他已經拿捏住了薑都亭的死穴。但凡是人,就會有死穴,倘或暴露給敵人,那將是最大的失策。薑都亭隨是第一高手,卻難成大事兒,因著他的秉性太容易暴露死穴。魏滿遊刃有餘的說:“孤可不是下三濫之人,而且忠奸分明,自不會對忠心耿耿於孤之人下狠手,不過薑將軍想一想,倘或你動孤分毫,如此忠心於孤的林太醫,可會放過你?”薑都亭沒有說話,眼神已經陰霾到了極點,仿佛是烏雲密布的天空,壓抑著一場肆虐的大雨。魏滿“嗬”的輕笑一聲,說:“別說林太醫不會多看你一眼,恐怕日後你與他之間,便隻剩下你死我活了罷。”薑都亭額上青筋暴怒,雙手攥拳,手背青筋一條條凸起,似乎正在忍耐著什麽。因為魏滿說得對……魏滿還笑說:“你若無所畏懼,那請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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