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都亭“邪佞”的一笑,說:“如此說來,人要知恩圖報,你打算如何報答於我?”林讓想了想,平靜的注視著薑都亭,說:“薑將軍打算令卑臣,如何報答於將軍?”魏滿心中著急,心想著林讓這呆木頭,薑都亭明擺著設了一個圈套,等著林讓跳下去,如今倒好了,林讓不但不躲避,還主動一頭栽下去。薑都亭一看就不安好心,若他說讓林讓以身相許,該如何是好?果然就聽薑都亭說:“你便不怕我說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林讓篤定的說:“薑將軍的為人不知至於此。”薑都亭一聽,哈哈大笑起來,說:“你竟如此了解我?”魏滿本十分著急,此時心中就隻剩下酸溜溜的感覺,林讓竟然如此信任篤定薑都亭的為人,好似很熟悉一樣。不知為何,林讓與薑都亭如此親近,魏滿心中十分不好受,那種酸澀的感覺縈繞著心頭,但魏滿本身卻沒有任何立場……薑都亭說:“好,既你如此信任於我,我也不好辜負了你。”薑都亭想了想,說:“如此……你便跟我說道說道兒,我若是鎮守這郯州,該如何對抗魏滿,這不過分罷?”如何對抗魏滿?薑都亭這不是讓林讓教自己怎麽打魏滿麽?魏滿心中不屑到了極點,林讓是自己這邊派過來的使者,能告訴你如何打我?這還不過分?簡直是癡人說夢!魏滿這般想著,就聽到林讓的聲音說:“倒是不過分。”魏滿:“……”什麽?林讓知道,薑都亭之所以想要打魏滿,並不是因為和魏滿不共戴天,而是他不服氣魏滿,而且魏滿揚言要屠城,所以薑都亭才出此下策,與魏滿正麵對壘。如果魏滿打不下郯州,自然也不會屠城。薑都亭雖武藝出眾,其實用兵方麵,萬萬不及魏滿,所以薑都亭想要請教請教林讓,該如何拖延住魏滿。林讓分析到了次節,便說:“薑將軍若想鉗製住魏公,也不是沒有辦法。”薑都亭瞬間來了興致,立刻給林讓親自斟酒,恭敬的說:“你說。”林讓笑了笑,笑容雖不達眼底,但卻十分自信,說:“薑將軍不是日前說過,魏公派出了細作探子,在郯州周邊逡巡探查麽?薑將軍何不多派一些精兵強將,在周圍巡邏,營造出郯州兵強馬壯的聲勢,如此一來,探子探聽迴去,必會稟報魏公,魏公素來又是多疑小心眼子之人,就算懷疑薑將軍是做做樣子,也不可能真正放下心來。”林讓又說:“若想一個人不好受,自然不是責罵他的體膚,而是灼燒他的內心,魏公必然會反複思量,到底是真是假,該出兵還是該觀望,常言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主帥反複不定,麾下必然散亂,無有士氣。”“好!說得好!”薑都亭一聽,立刻撫掌,大為讚歎,看著林讓的眼神都充滿了光彩,說:“說的真好,都亭佩服!”魏滿真是心中狂跳不止,都說段肅先生乃是毒士,在魏滿看來,段肅先生與林讓之毒,還差的遠呢!林讓簡直詭計多端,明知道自己就在箱子裏藏身,竟然還對薑都亭獻計,如此一來,魏滿自會更加多疑,還不頭疼糾結而死?魏滿眯著眼睛,心中驚魂不定。林讓說完,還有後策,又說:“另外一麵兒,俗話說得好,兵未動,糧先行,若是沒有糧草輜重的支撐,就算是再強大的軍隊,也是一隻拔了牙的老虎,中看不中用,因此……薑將軍大可以派人去搶奪魏公的糧草,就算搶不下來,也足以起到了威脅魏軍的目的,令魏軍不敢輕舉妄動。”魏滿:“……”好一個陰險毒辣的毒士!魏滿氣的眼珠子恨不能通紅,哪知道林讓還有,還有,還有後話!林讓繼續說:“卑臣素來聽聞,這魏公有個財大氣粗的從弟,乃係魏氏,名喚子廉。”魏子廉。魏滿有兩個從弟,一個是已然升職太守的夏元允,一直跟在魏滿身邊,而另外一個人,便是魏子廉了。魏子廉家中富得流油,當年戰亂,富紳們人人自危,魏子廉便選擇了投軍,他本是富家子弟,在家中紈絝慣了,在義軍裏還惹了不少事端,一拳打死玄陽中尉的就是他。如今這麽些年過去了,魏子廉家中還是富得流油,幫助魏滿到處搜羅馬匹衝做戰馬。林讓在齊州府署沒有看到魏子廉,正是因著魏子廉前去置辦馬匹了,畢竟兩軍對壘,戰馬也是非常重要的。薑都亭說:“的確有這麽個人物兒。”林讓便說:“薑將軍不防令人打聽魏子廉的動向,派兵襲擊於他,斷了魏軍的糧草之後,再斷他們的戰馬來源,輜重斷流,這仗……還如何打的起來?”魏滿:“……”陰險、惡毒、令人憤毒至極!魏滿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小覷了林讓,林讓可不隻是一個細作,更是一個心思精明的毒士!薑都亭一聽,哈哈大笑起來,說:“好!便依先生所言!來,先生,都亭敬你!”薑都亭又給林讓滿上酒,林讓已經飲了兩盞,這是第三盞,頭腦中暈乎乎的,眯著眼目盯著薑都亭,幽幽的說:“薑將軍,用卑臣的計策可以,但將軍要答應……隻可擾亂,不要傷人性命。”薑都亭一聽,說:“你這冷漠之人,竟還如此心善?”林讓異常執拗的說:“薑將軍隻管答應便是。”薑都亭笑了笑,十分輕鬆的說:“好,都亭權且答應你便是了。”魏滿耳聽著他們惺惺相惜,心中又是驚,又是酸,混作一談,說不出來的難受。隻期盼著這二人飲了加料的酒,趕緊醉倒,醉倒便完事兒了,自己也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