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瘋子的講述,我腦袋堵得直疼。本來還指望瘋子能找到丁寧,最不濟多少打聽一些關於丁寧的消息,也能對於尋找沉船背後的真相有點幫助,沒想到這一打聽反倒是把事情攪得更混了。


    目前來我們掌握的信息來看,林家跟我的關係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合著我這還什麽都不知道,老祖宗欠下的債還得我來還。陰陽村、守村人、鬼鱬燈、《天水經》我一個都沒聽說過,我就是去了也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這個約我根本赴不起。


    不過瘋子帶迴來的消息也不是一點用沒有,至少我知道了沉船的事情和丁寧沒有關係,她接近我隻是因為我是林家人,她想讓我去解決丁家村的問題,所以肯定不會設計後麵的一係列遭遇,因為我死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她隻需要把我帶走就行了。


    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肯定也不是丁寧設計的,按照瘋子描述的丁平的身手來看,丁寧肯定也不會差,她要直接帶走我,我估計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用不著設計一出戲引起我對她的興趣,繼而查出丁家村的秘密。


    或許她最初的目的就是把我帶走,隻是我剛到的第一天晚上她就發生了意外,所以沒能成功。當時丁寧最後看我的眼神我以為是碰巧,現在看來是故意的,那眼神裏的不甘更像是有什麽話想和我說,但是那個時候她已經沒法說話了。至於一直慫恿沈沐涵下水的目的我一時間想不明白,可能隻是為了把她牽扯進來,又或者沈家和丁家村有什麽瓜葛也說不定。


    那天晚上在我和沈沐涵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是誰對丁寧下手阻止了她的行動?那個所謂的考古隊既然丁寧能混進去,其他的人肯定也不會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在整件事情的背後還有更大的一隻黑手操縱一切。當時沒怎麽注意考古隊的那些人,現在也想不起來幾個人的模樣。


    不管是丁家村的秘密還是沉船的秘密,現在看來隻有把身世徹底的查明白才能有個合理的解釋。


    我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閉上眼睛靠在靠背上,上好的猴魁現在也一點清香都感覺不到,腦子裏都是一團漿糊。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麽多事情,也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要想這麽多事情,一時間很難適應。


    等腦子稍微好使一點之後,我睜開眼睛放下茶杯。瘋子和沈沐涵坐在沙發上看著我,一句話都沒說,以我們三個人互相之間的了解程度,他們知道我現在腦子很亂,讓我一個人整理一下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現在有點猶豫要不要按照畫冊裏的地址去長白山。


    從迴國開始,我接觸到的每一件事都跟林家有關,但偏偏我對林家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到現在為止隻有零星的片段和傳說,並不足以知道林家背後的秘密。加上瘋子帶迴來的信息,我又把經曆過的事情梳理了一遍,一個感覺越來越強烈,有人在背後布了一個局,一個不斷引導我去發現林家秘密的局。布局的人是不是於教授我不確定,不過這個過程一定會是危險的,這一點從海底這一次就能看出來。


    如果我不去尋找林家的秘密,就當做這一切經曆都沒有出現過,去考古研究所找份工作安心上班,或者憑借一點眼力開個古玩店,或許我和我身邊的人都能安安全全的過日子。


    當然如果我選擇繼續,沈沐涵肯定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畢竟這麽多年來對於身世的追尋已經成了我們倆的心結。更何況十幾年來她一直把我當哥哥,所有事情都非常依賴我,我自然會盡全力保證她的安全,即便是我能力有限,我們倆最後死於非命,她也不會埋怨我一句。


    唯獨是瘋子,我不知道該不該把他牽扯進來,畢竟他跟這所有的一切都沒有關係,李叔還等著他養老送終,如果他因為我出了什麽意外,就算我活著這輩子心裏也不會踏實。


    我知道自己選擇困難症的毛病,但是這件事就是下不了決心。


    瘋子也看出了我的糾結,見我一直不說話,終於忍不住了。


    “我說木頭,你能不能別跟個娘兒們一樣磨磨唧唧的,給個痛快話。”


    我看了一眼沈沐涵,她還是和剛才一樣躺在沙發上一副懶散的模樣,不過看向我的眼神裏多了一些堅定,看起來這丫頭已經自己決定了要去。


    也罷,屬於我們兩個的路終究還得我們兩個走。


    我剛想勸瘋子留在家裏等我們,瘋子就像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樣,不等我說話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打住!你要是想讓我留下,我勸你還是省點口水吧。就算我可以不管你,我也不能讓你帶著涵妹子犯險,你死了我挺多難受幾天,要是涵妹子有什麽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過不去。”


    我看著瘋子激動有些發紅的臉,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雖然瘋子說我死不死他不在乎,從他那一次在國外打架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已經把我當成了兄弟,別說生死,就算是被欺負都不行。


    話都說到這份上,我要是再阻止他就是不拿他當自己人,立刻就下了決心。


    “明天準備一下,一起去長白山。”


    瘋子聽我下了決心一下就笑了,使勁揮了下拳頭。


    “這就對了,管他陰謀還是陽謀,幹他娘的!”


    決定去就是一句話的事,至於怎麽去,需要準備什麽還需要從長計議。沈沐涵跑去拿了一個本子,把我們所有能想到的需要準備的東西一一記下來,畢竟以前參加考古活動的時候從來沒有自己準備過裝備,都是現成的,現在自己采購生怕落下點什麽。


    羅列完需要準備的裝備,又製定好去的路線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瘋子還意猶未盡,跑去拿了一瓶紅酒非要壯行。我說壯行酒都是戰爭年代給執行危險任務的人送行的,整的跟我們迴不來一樣,不吉利。瘋子說那我們就喝個凱旋酒,預祝我們此行順利。


    三個人碰過杯一飲而盡,瘋子坐在沙發上看著我和沈沐涵笑的像個孩子。


    一直以來因為身世的原因,我和沈沐涵總覺得和瘋子不太一樣,畢竟他有父親,李叔就算對我們再好也不能替代父親的角色,就像《孝心無價》裏說的一樣“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隻剩歸途”,有些路我和沈沐涵注定隻能孤身前行。


    看著瘋子的笑,我才明白,其實我一直忽略了他的感受。就像我和沈沐涵覺得和他不同一樣,他也覺得和我們倆不一樣。我們倆同樣的身世所以互相之間是相依為命,對於他而言,有些時候還是覺得自己像一個外人,不管關係多熟絡,始終不是同一類人,互相之間總有些間隙。剛剛當我決定一起去的時候,他才感覺到我們終於都成了自己人。


    沈沐涵酒量很差,不一會就去睡了,瘋子又拉著我聊了半天才迴房間。等客廳裏就剩我自己的時候,我點上一根煙走到窗邊,看著外麵起伏的黑影,什麽都沒有想,靜靜的等煙著完。


    當煙屁股摁滅在煙灰缸的時候,我默默的在心裏說——所有的謎團就讓我來親手揭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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