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想到在屋裏的時候丁平一直在提起林家，似乎明白了一些“你說的那位高人是姓林麽？”
丁平點了點頭“對，我父親曾經告訴我們，隻有林家能救整個村子，讓你來這裏的那個叫林棋的朋友是不是林家人？”
瘋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和你說的林家有沒有關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則我也不用來這裏了。”
丁平沉默了一會“我姐姐三年前離開這裏就是為了去尋找林家人的下落，至今都沒有消息。如果你朋友是林家人的話，請轉告他不要忘記林家當年的約定。好了，下去吧。”
瘋子隨著丁平站起來，轉過身正好麵對村口，突然想起了柳樹下的兩個大爺“村口那兩個大爺是怎麽迴事？”
丁平一邊走下木梯，一邊解釋道“他們兩個是引路使，當時那個人下魘的時候挑選出來的兩個小孩，從被選中開始就隻能在那裏下棋，應該到現在有幾十年了吧。紅棋代表永家村，黑棋代表丁家村，白天的時候每局都是紅棋贏，到了晚上正好反過來。”
“你今年多大？”瘋子看著眼前的丁平，怎麽看都像是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可當時下魘的時候他和村口那兩個人都是孩子，按理說丁平也該是一個老大爺了。
“我也不知道，對我來說，時間沒有意義。”丁平把房頂上的木板蓋好，轉身走下木梯“一到晚上，整個村子都會變得漆黑一片，除了天光和鬼鱬燈，其他所有的光都沒用，就像被吃掉一樣，對隻能活在黑暗裏的人來說時間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瘋子從丁平的話裏聽出了一種淒涼，這種感覺大概自己永遠都不會懂。
丁平從十二連枝燈上取下一個燈盤遞給瘋子“旁邊那個是我姐姐以前住的房間，今晚上你先在那裏住下吧，這是鬼鱬燈，晚上隻能用它照明。”
“鬼鱬燈？”瘋子接過燈，看了一眼燈油，除了顏色有些發綠之外，並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
“鬼鱬是一種魚，生長在歸墟之中。鬼鱬燈的燈油是用鬼鱬熬成的，燈和油都是當年林家人留下的，燈油燃盡之時就是約定失效之日，如果到時候林家人還沒來的話，丁家村就隻能世世代代生活在黑暗裏。”
“歸墟又是什麽？”
“《天水經》記‘渤海之西，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穀，其下無底，名曰歸墟，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皆匯於此。歸虛下有混沌地，微末之光皆無，唯鬼鱬可存。其軀富脂，燃之不滅，可傳千年，黯盡可驅。’”
瘋子看著丁平撓了撓頭“你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
自丁寧走後，丁平獨自一人已經在這裏度過了一千多個黑夜，瘋子是第一個來到這裏能正常說話的人，雖然問題有些多，丁平倒也沒有不耐煩。
“《天水經》裏說在渤海西邊不知道幾萬裏的地方，有個很大很深的溝壑，實際上是個無底山穀，下麵沒有底部，名字叫做歸墟。地麵八極、天空九方和銀河裏的水，都會流到這裏，但這裏的水不增加，也不減少。在歸墟的下麵有一個混沌之地，那裏終年都是一片黑暗，一點亮光都沒有，隻有鬼鱬可以在那裏生存。鬼鱬的軀體富含油脂，一旦點燃就不會熄滅，可以一直燃燒千年，能驅盡所有的黑暗。”
瘋子聽完一拍額頭“這麽說的話，這鬼鱬燈能燃燒千年，你這才多少年，離熄滅還早著呢。”
丁平垂下頭，像是歎了口氣，不過瘋子沒有聽到聲音。
“這燈現在的光亮已經抵不上開始的一半了。”
說完抬起頭，像是能透過屋頂看見天空一樣，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還是想到了自己的命運。
瘋子跟著丁平的視線看了一會房頂看不出個所以然，但是能隱隱感受到一絲悲傷，這是從見到丁平開始感覺到的第二種情緒，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感覺像是說錯了話，趕緊打哈哈“這《天水經》不知道誰寫的，這不胡說麽，還說什麽千年不滅，一點都不靠譜。”
丁平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靠不靠譜，你可以去問問你那位姓林的朋友。”說完擺了擺手，算是和瘋子道了晚安。
瘋子看了看丁平，想說點安慰的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任由他繼續盯著屋頂，舉著鬼鱬燈走進丁寧的房間。
這是除了沈沐涵的房間之外，第一次進別人的閨房。房間裏陳設很簡單，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隻有一個用織錦縫製的布娃娃能看出這裏曾經住的是一個姑娘。
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剛剛開始享受多彩的生活，卻突然鬼使神差的遭了無妄之災成了守村人，年齡一天天的長大卻失去了像正常女人一樣郎君相伴結婚生子的權利，隻能終日生活在黑暗中，守著這一村入魘的人。在某一個黑暗的夜晚，姑娘坐在窗前，對著朦朧的月光一針一針的繡下了這個娃娃，也許是被命運擺弄的自己，也許是某一個重要的人。
瘋子搖搖頭不再去想，將鬼鱬燈放在桌子上，準備上床休息，經過剛剛一連串的事情，肚子早已經餓過勁了，現在反而感覺不到餓。
瘋子拿起枕頭上的布娃娃，借助燈光發現娃娃的胸口有一個凸起的圖案。湊到燈前才看清娃娃脖子上繡著一個蛇形吊墜，這個吊墜瘋子曾經見過，和林棋脖子上的一模一樣，吊墜下麵繡著一個“林”字。
“莫非丁寧的意中人是林棋？”瘋子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們兩個在銀嶼應該是第一次見，那個時候丁寧已經離開了這裏，不可能會繡這個娃娃。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娃娃是曾經救過他們的那個林家人，丁寧曾經見過那個人帶著蛇形吊墜，林棋應該是丁平口中的林家人沒錯了。”
瘋子放好娃娃，躺上床不一會就帶著一大團的疑問睡了過去，直到被丁平叫醒。
“你該走了，天馬上亮了，等丁家村消失你就出不去了，記得林家的約定。”
走出大門的時候，東邊已經出現了些許的朝霞，瘋子迴頭看了一眼牌樓巷1號，歎口氣朝村口走去。路過村碑的時候，上麵已經變成了永家村，柳樹下的棋局也變成了紅棋占優勢，整個丁家村又一次進入了輪迴。
丁平點了點頭“對，我父親曾經告訴我們，隻有林家能救整個村子，讓你來這裏的那個叫林棋的朋友是不是林家人？”
瘋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和你說的林家有沒有關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則我也不用來這裏了。”
丁平沉默了一會“我姐姐三年前離開這裏就是為了去尋找林家人的下落，至今都沒有消息。如果你朋友是林家人的話，請轉告他不要忘記林家當年的約定。好了，下去吧。”
瘋子隨著丁平站起來，轉過身正好麵對村口，突然想起了柳樹下的兩個大爺“村口那兩個大爺是怎麽迴事？”
丁平一邊走下木梯，一邊解釋道“他們兩個是引路使，當時那個人下魘的時候挑選出來的兩個小孩，從被選中開始就隻能在那裏下棋，應該到現在有幾十年了吧。紅棋代表永家村，黑棋代表丁家村，白天的時候每局都是紅棋贏，到了晚上正好反過來。”
“你今年多大？”瘋子看著眼前的丁平，怎麽看都像是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可當時下魘的時候他和村口那兩個人都是孩子，按理說丁平也該是一個老大爺了。
“我也不知道，對我來說，時間沒有意義。”丁平把房頂上的木板蓋好，轉身走下木梯“一到晚上，整個村子都會變得漆黑一片，除了天光和鬼鱬燈，其他所有的光都沒用，就像被吃掉一樣，對隻能活在黑暗裏的人來說時間是最沒有意義的東西。”瘋子從丁平的話裏聽出了一種淒涼，這種感覺大概自己永遠都不會懂。
丁平從十二連枝燈上取下一個燈盤遞給瘋子“旁邊那個是我姐姐以前住的房間，今晚上你先在那裏住下吧，這是鬼鱬燈，晚上隻能用它照明。”
“鬼鱬燈？”瘋子接過燈，看了一眼燈油，除了顏色有些發綠之外，並沒有什麽奇特的地方。
“鬼鱬是一種魚，生長在歸墟之中。鬼鱬燈的燈油是用鬼鱬熬成的，燈和油都是當年林家人留下的，燈油燃盡之時就是約定失效之日，如果到時候林家人還沒來的話，丁家村就隻能世世代代生活在黑暗裏。”
“歸墟又是什麽？”
“《天水經》記‘渤海之西，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穀，其下無底，名曰歸墟，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皆匯於此。歸虛下有混沌地，微末之光皆無，唯鬼鱬可存。其軀富脂，燃之不滅，可傳千年，黯盡可驅。’”
瘋子看著丁平撓了撓頭“你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
自丁寧走後，丁平獨自一人已經在這裏度過了一千多個黑夜，瘋子是第一個來到這裏能正常說話的人，雖然問題有些多，丁平倒也沒有不耐煩。
“《天水經》裏說在渤海西邊不知道幾萬裏的地方，有個很大很深的溝壑，實際上是個無底山穀，下麵沒有底部，名字叫做歸墟。地麵八極、天空九方和銀河裏的水，都會流到這裏，但這裏的水不增加，也不減少。在歸墟的下麵有一個混沌之地，那裏終年都是一片黑暗，一點亮光都沒有，隻有鬼鱬可以在那裏生存。鬼鱬的軀體富含油脂，一旦點燃就不會熄滅，可以一直燃燒千年，能驅盡所有的黑暗。”
瘋子聽完一拍額頭“這麽說的話，這鬼鱬燈能燃燒千年，你這才多少年，離熄滅還早著呢。”
丁平垂下頭，像是歎了口氣，不過瘋子沒有聽到聲音。
“這燈現在的光亮已經抵不上開始的一半了。”
說完抬起頭，像是能透過屋頂看見天空一樣，不知道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還是想到了自己的命運。
瘋子跟著丁平的視線看了一會房頂看不出個所以然，但是能隱隱感受到一絲悲傷，這是從見到丁平開始感覺到的第二種情緒，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感覺像是說錯了話，趕緊打哈哈“這《天水經》不知道誰寫的，這不胡說麽，還說什麽千年不滅，一點都不靠譜。”
丁平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動“靠不靠譜，你可以去問問你那位姓林的朋友。”說完擺了擺手，算是和瘋子道了晚安。
瘋子看了看丁平，想說點安慰的話，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任由他繼續盯著屋頂，舉著鬼鱬燈走進丁寧的房間。
這是除了沈沐涵的房間之外，第一次進別人的閨房。房間裏陳設很簡單，除了必要的家具之外，隻有一個用織錦縫製的布娃娃能看出這裏曾經住的是一個姑娘。
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剛剛開始享受多彩的生活，卻突然鬼使神差的遭了無妄之災成了守村人，年齡一天天的長大卻失去了像正常女人一樣郎君相伴結婚生子的權利，隻能終日生活在黑暗中，守著這一村入魘的人。在某一個黑暗的夜晚，姑娘坐在窗前，對著朦朧的月光一針一針的繡下了這個娃娃，也許是被命運擺弄的自己，也許是某一個重要的人。
瘋子搖搖頭不再去想，將鬼鱬燈放在桌子上，準備上床休息，經過剛剛一連串的事情，肚子早已經餓過勁了，現在反而感覺不到餓。
瘋子拿起枕頭上的布娃娃，借助燈光發現娃娃的胸口有一個凸起的圖案。湊到燈前才看清娃娃脖子上繡著一個蛇形吊墜，這個吊墜瘋子曾經見過，和林棋脖子上的一模一樣，吊墜下麵繡著一個“林”字。
“莫非丁寧的意中人是林棋？”瘋子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們兩個在銀嶼應該是第一次見，那個時候丁寧已經離開了這裏，不可能會繡這個娃娃。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娃娃是曾經救過他們的那個林家人，丁寧曾經見過那個人帶著蛇形吊墜，林棋應該是丁平口中的林家人沒錯了。”
瘋子放好娃娃，躺上床不一會就帶著一大團的疑問睡了過去，直到被丁平叫醒。
“你該走了，天馬上亮了，等丁家村消失你就出不去了，記得林家的約定。”
走出大門的時候，東邊已經出現了些許的朝霞，瘋子迴頭看了一眼牌樓巷1號，歎口氣朝村口走去。路過村碑的時候，上麵已經變成了永家村，柳樹下的棋局也變成了紅棋占優勢，整個丁家村又一次進入了輪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