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想解釋,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解釋什麽。


    跟湛川解釋為什麽江年宴會在一個房間裏?顯然這番解釋是沒法說的。


    就好像,太刻意了。


    末了虞念也不解釋了,跟湛川說,“路況不好,到地方都挺晚了,剛安頓下來。”


    湛川嗯了一聲,從語氣裏也沒聽出有什麽不悅來,他說,“我也不想強迫你,但是念念,你在外麵務必要小心。”


    虞念也嗯了聲。


    湛川的確很尊重她,跟這樣一個男人在一起是很有安全感。


    但這好景不長。


    “念念。”耳邊陡然響起江年宴的聲音。


    嚇了虞念一跳。


    江年宴已經站在她身邊了,見她扭頭看著自己,他微微一笑,“吃飯了。”


    虞念咬牙。


    手機那邊——


    “念念。”


    房間裏安靜,隔音效果又好,外麵的雨聲透不進來,所以手機裏湛川的聲音就很清晰。


    清晰到,江年宴也足夠能聽見。


    “等你迴來,我們去旅行吧。”


    “啊?”虞念一愣。


    “馬上假期了,你也該放鬆放鬆,我正好也有時間。”湛川說。


    嗓音再輕,其實也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虞念思量少許,輕聲說,“好。”


    等通話結束後虞念質問江年宴,“你要幹什麽?”


    江年宴一頭霧水的,“我幹什麽了?”


    “你說你幹什麽了?我在通話,你故意做這種事幼稚不幼稚?”虞念皺眉。


    江年宴好一番無辜狀,“我怎麽了?”


    虞念抿唇。


    不承認是吧。


    可真夠能裝的了。


    “行了,飯都涼了。”江年宴輕聲哄勸。


    虞念不能劈頭蓋臉地給臉色,雖然她很清楚江年宴就是存心故意的,可他死活不承認,她再趁機發難豈不是跳進他挖的坑裏了?


    飯菜還不錯。


    是小白找當地居民家裏做好送來的,說讓他們嚐嚐本地菜。又跟虞念說,等明天白天不下雨了,兩位可以在古鎮上好好轉轉,也可以去後山的桃源瞧瞧,又說,古鎮上任何一家小吃館都放心吃,都好吃,風景還美。


    說得虞念都恨不得馬上到第二天了。


    還有別於農家菜,每一口都是新鮮,原汁原味的比較多,少了南市的偏甜口。


    每道菜的量不算大,但樣式多。


    江年宴將一些菜擺得離虞念近一些,有的就稍微遠一些,還有的幹脆酒不在她的筷子範圍之內。


    虞念不動聲色觀察了一下。


    離她近的都是她平時愛吃的原料,稍微遠些的是她不大喜歡的,那些幹脆她就不用夠著去夾的都是她壓根不會吃的,像是西紅柿。


    對於飲食這塊,江年宴十分了解她的口味。


    但她還是抻頭看了一眼夠不著的。


    是一份番茄燉牛腩。


    不管是番茄還是牛腩都不是她愛吃的,更別提這兩樣的結合了。


    之前虞家的廚師想盡辦法做得好吃,她還是一口不動。


    江年宴見她瞅著那菜若有所思的,便將番茄牛腩拿到她麵前,“可以嚐嚐,味道還不錯。”


    食物在端桌前江年宴每一道都淺嚐了一口,本意是篩選些味道一般或者幹脆就不好吃的。


    虞念這個人在吃正餐上麵嘴巴極刁,半點不好吃的就會影響心情。跟吃零食的時候大相徑庭。


    這其實也是江年宴最頭疼的時候。


    一吃零食就跟沒明天了似的,明知道吃些不幹淨的東西腸胃受不了,還總是管不住嘴。


    江年宴瞧著這五年她應該在這方麵沒什麽長進。


    虞念咬著筷子,想了好半天,那就……嚐嚐?


    她承認她對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可沒什麽容忍度。


    想了想又看向江年宴,“你覺得怎麽樣?”


    江年宴淺笑,“我覺得還不錯。”


    堂堂一個宴少,吃遍了多少山珍海味,都能覺得這道菜做的不錯,那或許就真不錯吧。


    “你知道我不喜歡吃番茄燉牛腩的。”虞念強調了句,抬筷子去夾。


    江年宴將菜又往她跟前挪了挪,方便她下筷子,“感覺又不像燉的那麽簡單,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


    這麽一說虞念就挺好奇的了。


    江年宴接著說,“嗯,怎麽形容呢,像是烤肉的味道。”


    番茄燉牛腩能有烤肉的味道?


    烤肉她愛啊。


    虞念夾了口牛肉放嘴裏。


    嚼了兩口,頓時眉毛都挑起來了。


    “怎麽會有烤肉的味道啊?明明就是燉出來的。”她驚奇。


    江年宴抿唇淺笑的,“深山有妙人吧。”


    虞念一想也是。


    這裏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與世隔絕,雖說能自給自足吧,但物資肯定沒現在這麽豐富,更別提食物的原料了。


    那必然會想盡辦法做得好吃才行。


    虞念對這道菜很滿意。


    晚餐後,外麵的雨勢更大了。


    小白撐傘來了,給他們送了果幹、果脯子之類。


    當時虞念是出去了,在半封閉的陽台上賞雨。


    是江年宴接的東西,小白熱情洋溢地說,“我看姐挺喜歡吃的,所以拿上來一些。”


    虞念不在身邊,正好方便江年宴上下打量他。


    倒是年輕。


    但左右不過愣頭青。


    小白見他盯著自己不說話,也不知怎的後背涼颼颼的,可能是雨風太大了。“那個……叔,你看這東西……”


    江年宴原本是想著看著小孩挺有眼力見也別為難人家,豈料這一聲“叔”叫得他臉色整個都變了。


    小白還不自知呢,抻頭往裏麵瞅了一眼。


    隱約瞧見虞念的身影,小白剛想叫人,就聽江年宴冷冰冰問他,“你叫她姐,叫我叔?”


    小白趕忙解釋,“真是誤會,也不是我想這麽叫的,是小劉總吩咐我的,說你輩分大,見人嘴甜點要好好叫人,那你看……輩分大我總不能叫你哥吧?”


    其實小白不知道他倆具體什麽身份。


    但能讓小劉總親自囑咐再囑咐的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怎麽個不普通他也不知道,也沒時間上網去查,就隻記住了小劉總的那句話:男方輩分大,別亂了規矩。


    叫聲叔應該就可以了吧,總不能是爺爺輩的。


    江年宴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你明知道我和裏屋的姑娘是情侶,你這麽叫我合適嗎?”


    小白說,“叔,這事兒怪我,剛見著姐那會就覺得她太年輕了,很自然地就叫了她一聲姐,那你說我再改口叫她姨也不合適,女孩子給人叫老了也不好。”


    江年宴壓著不悅。


    “改口,叫哥。”


    小白連連擺手,“那可不行,我都答應小劉總了,不能亂了規矩,小劉總說你是很看重規矩的人,我們桃源的人可不隨便。”


    江年宴不想跟他說話了,這就是在桃源,但凡是在外麵他都能掐死這個小兔崽子。


    他接過果脯,沒好氣地說了句,“拿些小蘇打上來。”


    小白不解,“叔,你要小蘇打幹什麽?”


    江年宴閉了一下眼睛,忍住想弄死他的衝動,“我吃,行嗎?”


    小白哦了一聲,這年頭果然愛好的人都有啊。“生吃嗎叔?”


    “快去拿!”


    “好的,叔。”


    等虞念迴了房間,正好看見江年宴在洗東西。


    挺好奇的。


    一瞅,頭皮都要炸開了。


    “江年宴,你在洗什麽呢?”


    “果幹。”


    虞念當然看見那是果幹,剛進古鎮的時候嚐過,太好吃了。


    “你為什麽要洗果幹?”


    她快崩潰。


    可別告訴她,他不知道果幹是曬幹了吃的。


    江年宴早就料到她這反應,給她看了一眼洗過的水。


    “換做是別人沒事,你的腸胃不一定。”


    用小蘇打來清洗。


    這是之前阿宴就有的習慣,什麽從外麵買迴來的水果之類的都會用小蘇打給她洗過了才吃。


    “但是,這是果幹!”虞念痛心疾首。


    她又不喝水果粥。


    “別急。”江年宴被她的樣子逗笑了。


    可真是,零食就是命。


    他將洗過的果幹放到烤盤裏逐一放好,然後放進了烤箱裏,按了鍵,“等會就能吃了。”


    虞念咽了一下口水。


    可真是,幸好這屋子裏有烤箱。


    等著果幹被烤幹的空擋,江年宴就靠在那打量著她。


    她被他看得不自然,“想說什麽?”


    江年宴低笑,“我在想,你怎麽這麽……饞呢?”


    虞念見他眼裏含笑就知道不會有好話,果不其然的。她甩了句,“也沒吃你的沒喝你的,你管我饞不饞。”


    果幹經過清洗再烤幹,口感自然就差了不少,畢竟人家是陽光曬出來的。


    虞念吃得懨懨,兩三口後幹脆就不吃了。


    江年宴見她沒胃口,剛想收拾,就聽虞念說,“好吃的東西被你禍害了,你負責吃完它。”


    江年宴看了一眼,這麽多。


    虞念覺得在這種小事上折磨他特別有意思,笑,“沒辦法,誰讓你這麽勤快了,本來我能吃很多的。”


    剛想迴房洗漱,手腕被江年宴輕輕扣住。


    虞念轉頭看著他。


    江年宴笑,拇指似有似無地輕撫著她腕間的脈搏,感受著她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明明跳得那麽快,還在故作風輕雲淡呢。“那好看的姑娘被我禍害了,我也得負責啊。”


    虞念唿吸一窒,將手腕抽出來,淡淡的一句,“晚了。”說著迴了房間。


    江年宴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輕笑,眉眼間瀟灑俊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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