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沒躲避,有正麵迎上的架勢,她說,“怕被別人誤會。”


    江年宴笑,“別人?這裏就隻有你和我。”


    “宴少揣著明白當糊塗。”


    “湛川?”江年宴低笑,“如果你們之間信念不夠深,那這個人不值得嫁。”


    虞念聞言嗤笑,“可真是語氣不小啊,換做你未婚妻跟別的男人共處一室你不多想?真要是心裏半點芥蒂都沒有,那這個人我才要考慮嫁不嫁。”


    江年宴沒惱,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男女之間的事本來就不是靠看著的,他真心想娶你真心想嫁,哪怕跟其他異性同在一床都能心如止水,不會僭越半步。”


    虞念微微眯眼,“說得可真好聽,宴少當年可沒少誤會折磨我,至今我還記得封窯裏是個什麽場景。所以有些話誰都會說,但不是什麽人都能做到。”


    江年宴抿唇淺笑,“念念,我們在說兩個概念,你不要混淆了。他若真心喜歡你,他會收斂自己的行為,同樣的,如果你真心想嫁他,也同樣會心思澄明。”


    “我現在就很澄明,所以宴少,我不想跟你一個房間。”虞念斬釘截鐵地說。


    “所以啊,你不想跟我一個房間是因為什麽?”江年宴再次反問她,“如果你對湛川的感情那麽牢固,也不會在乎跟不跟我一個房間。不敢,難道是怕你控製不住自己?”


    “你放——”虞念差點脫口那個字,生生忍住了。


    她覺得這五年來自己的修行已經足夠了,至少在諸多大事小情上都能做到冷靜自持。


    可再重遇江年宴後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屢受滋擾,這種感覺很糟糕。


    因為她現在每每想到五年前她受製於他的感覺就會心生滯悶。


    江年宴知道她要罵什麽,倒是難得,還沒從見過她爆粗口呢。


    “那你呢?”虞念反問他,“你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你跟我一個房間,能保證不生邪心?”


    “保證不了。”江年宴說得理直氣壯。


    虞念氣結,“你……”


    “我跟你不一樣。”江年宴微微低身,俊臉湊近她的臉,眼裏沾著明顯的笑意,“第一,我沒有未婚妻,第二,我對你就是有非分之想。”


    他開誠布公,十分明確。


    虞念聽了這話後反倒冷靜下來了,她沉默片刻,看向江年宴,“你到底想幹什麽?”


    江年宴挺直了身子,再開口時就多了正式,他看著她,“之前我跟你說過,我想讓重新迴到我身邊,但其實我想說得更準確些。”


    虞念看著他,壓著漸漸促急的唿吸。


    江年宴輕歎,靠近她。


    但這次沒來拉她的手,也沒有任何逗弄的成分,麵色認真,“念念,我想追你,而且從今天開始我也會追你。”


    虞念心頭拍過駭浪,隻覺得頭嗡地一聲。


    “念念——”江年宴見她目光裏有不可思議,他伸手想來拉她。


    她卻後退了兩步,“你別碰我。”


    江年宴的手僵在半空。


    顯然,虞念被他剛剛的話驚著了,一時間顯得挺慌張。但畢竟這五年也是在生意場上打滾的人,震驚是暫時的,理智很快就迴歸了。


    “你追我?江年宴,你明白追是什麽意思嗎?你追我幹什麽?還要重複五年前的日子?”虞念有點受到刺激,語氣激烈了不少。


    “所以,省省吧,已經五年了,江年宴你就放過我吧。”


    江年宴沒急沒惱,就是靜靜地等著她說完,然後看著她認真說道,“我以前的確不知道追是什麽意思,也從來沒追過誰。五年前我強行把你留在身邊,我以為那樣就可以了,那樣就是在一起了,直到你寧可死也要離開我身邊。”


    他歎息,斂眸時眉梢染了凝重,良久後他凝視她,“我沒追過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追,但是念念,我想試試。我想追你,想以全新的方式重新開始,想讓你……”


    虞念看著他,他似乎在思量著最後一句話該怎麽說。


    但她心底是隱隱有感覺的,好像能預感到他即將說的話。


    江年宴抿抿唇,嗓音低低的,沉沉的,“念念,我想讓你做我女朋友。”


    虞念差點窒息,心像是過山車似的一下衝了出去。


    江年宴伸過來手,輕輕拉過她的手,“不是情人的概念,也不是你想的什麽……暖床,都不是,念念,我想你成為我女朋友,我想跟你認真得談戀愛。”


    虞念的心口突突直跳,渾身都緊繃得要命。


    良久後她才找迴聲音,“江年宴,你……分得清女朋友和暖床的概念嗎?”


    強勢如他,這番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本身就很奇怪。


    江年宴見她怔愣了半天竟問出這麽個問題,被逗笑了,他微微攥了攥她的手,“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我怎麽就分不清?”


    呃……


    虞念將手費力地抽了出來,“你又抽什麽風?我不是你的消遣。”


    “我是認真的。”他說這話的時候口吻也挺認真。


    虞念打量著他。


    他目光深沉堅定,這般眼神倒是讓虞念慌亂了不少。


    這種慌亂勝過五年前的任何時候,哪怕他第一次強迫她的時候她都不曾有過這種慌張。


    是,同樣是慌張,但是很不同。


    勾得她失了魂的那種慌張。


    虞念深吸了一口氣,多少壓下大腦的昏昏漲漲,她不能任由自己這麽墮落,明明前方都是康莊大道,她不願再去冒險。


    “江年宴,你想表達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不接受。”


    江年宴微微一怔。


    “我不接受你的追求。”虞念抬眼看他,眼神澄明,“你不能強迫我的意願,不能強迫我一定要答應你,這就是暖床和女朋友的區別。”


    江年宴沒惱,反倒是輕輕一笑,“好,我知道了。”


    知道了?


    那是……


    “你有拒絕我的權利,但我也有追求你的權利,是這個道理吧?”江年宴冷不丁說。


    虞念,“啊……啊,是吧。”


    江年宴抿唇淺笑的,“那這麽說定了?”


    “說、說定什麽?”虞念有點懵。


    江年宴笑看著她,“你不能剝奪我追求你的權利。”


    虞念一愣。


    半晌,“是你的權利不假,但、但你不能強人所難。”


    “當然。”


    “那你今晚去別的房間住。”虞念理智尚算在線。


    江年宴微笑,“你這就是在強迫我放棄追求你的機會了。”


    “你——”


    “跟你一個房間,近水樓台,這也是追求你的方式。”江年宴說。


    虞念強調,“可是我不喜歡這樣,我要一個人一個房間。”


    江年宴笑看著她,“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可以拒絕,但也不能幹涉我的意願,所以最好的方式反倒就是在一個房間,這是最折中的辦法,除非,”


    “除非什麽?”虞念警覺。


    “除非你心裏有我,怕跟我一個房間你情難自控。”江年宴說。


    虞念嗤笑,“激將法是吧?”


    “是,那你敢還是不敢?”江年宴問她。


    一個大活人,還能被你嚇死?


    “住就住。”虞念甩了句。


    她轉身走到臥室,看了一眼大床。


    真夠可以的了。


    就一張雙人床,連加大版都不是。


    怎麽好意思叫套房?


    “千萬別用你那套理論來攛掇我睡一張床,我寧可睡沙發了。”虞念說了句。


    江年宴笑,微微低頭在她臉側說,“不想跟我一起睡?”


    虞念沉了沉氣,“江年宴,你這麽追女人會被當做流氓。”


    江年宴低笑,“抱歉,我會忍不住,畢竟我們有過肌膚之親。”


    虞念盡量克製心頭的竄跳不安,“我睡床,你睡沙發,有意見嗎?”


    “沒有。”


    挺痛快的。


    那行。


    虞念剛才環顧了一圈,好在這套房裏不止一個洗手間。


    -


    一切安頓好天色就黑了。


    虞念原本想出去逛逛,因為她隱約聞到了柴火味,這個時間應該古鎮裏的居民在做飯。


    挺想去湊湊人間煙火,不想外麵又下起了雨。


    雖說不大吧,但雨夜裏逛古鎮總有些不方便。


    而且,湛川打來了電話。


    信號不算穩定,通話斷斷續續的。


    湛川知道她來了古鎮十分不放心,打算親自來接她。


    “從南市入山的路都斷了,你就別折騰了,再說了,我在這正好看看有什麽項目可開發。”虞念輕聲說。


    湛川說,“南市進不去我可以繞城過去,念念,這陣子天氣一直不好,塌方、泥石流每天都有新聞,你一個女孩子在那不安全,我——”


    “念念,吃飯了。”


    冷不丁的,江年宴在她身後說了一聲。


    用“說”字來形容一點都不準確,他幾乎就是用喊的。


    虞念嚇了一跳。


    手機那頭沉默了好半天。


    她轉頭盯著江年宴,不悅。江年宴卻笑得清風徐來的,見她看過來又衝著她示意了一下,“快吃吧,一會兒該涼了。”


    虞念抿抿唇,故意的吧。


    湛川在手機那頭開口,“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吃東西?腸胃本來就不好,不及時吃又會難受。”


    虞念聽了湛川這番話,心頭一時間覺得愧疚,她以為他會興師問罪,哪怕他沒聽出聲音是江年宴的,那畢竟是個男人聲音,他多想也正常。


    而且她不相信他聽不出來是江年宴,她在這邊的行程他和虞倦洲還有喬敏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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