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北靠在溫暖的懷裏,竟有些不太真切,她心裏一暖,沒有推她。


    “曉北,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你還好嗎?孩子們還好嗎?”


    付季昌在她耳邊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紀曉北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好像他又瘦了。


    “曉北,你瘦了!”他溫柔的話吹在紀曉北耳邊,有些癢。


    紀曉北縮縮脖子,紅著臉推開他。


    “哼……”付季昌低沉地哼了一聲,皺眉捂住了胸口。


    紀曉北才想起來,梁玉揮說他受傷了。


    “你,你傷到哪裏了?”紀曉北往後退了一步,急切地問。


    “沒事兒,都快痊愈了!”他伸手很自然地拉了她的手,紀曉北沒有躲閃,順從著跟著他進了屋。


    付季昌彎腰撿起地上的燈,重新點了起來。


    豆大的燈光照著兩個人臉,四目相對。


    付季昌暗沉的眼眸裏閃過亮光,像碎了的星光點點。


    他吸了一下鼻子,想露出笑來,雙眼卻含了淚。


    紀曉北伸手就要扯他的衣衫。


    付季昌眼裏閃過一絲慌亂,驚慌失措地說:“曉北,那個,外麵人太多,現在不合適!”


    紀曉北頓時石化在他麵前,伸出去的手拐了個彎,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


    “你以為我要非禮你呀,想的倒挺美!”


    紀曉北惡狠狠地說。


    “嘿嘿嘿……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付季昌嬉皮笑臉地拉過紀曉北的手,就要往自己胸口放。


    紀曉北:“行了,正經點,我看看你的傷口。”


    付季昌這才明白了紀曉北的意思。


    他又是嗬嗬一笑卻捂住了胸口的衣服,遮遮掩掩地說:“不用,不用,天黑了,也看不清……”


    “你到底哪裏受傷了?”紀曉北不死心地說。


    他越是不讓看,紀曉北心裏就越起疑。


    “不行,我就要現在看!”紀曉北堅持。


    付季昌隻好起身,走到門口,把那扇破門扶起來,靠在了門框上。


    屋裏的氣氛突然變了,紀曉北有些不習慣地撫了一下耳根的碎發。


    付季昌坐在她對麵,把胸口往前一挺,他頓時疼的後背都出了汗,動作有些大了,抻的傷口疼的不行。


    他咬牙說:“你看吧!”


    紀曉北瞪了他一眼說:“傷口疼就別逞能,別動……”


    她的雙手靈巧地解開了他胸前的盤扣。


    “啊,怎麽傷成了這個樣子……”紀曉北驚叫一聲。


    付季昌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別叫呀!


    紀曉北生氣地打掉他的手:“傷成這個樣子,你怎麽不去掖縣找個大夫醫治,為何還要在這裏等……”


    付季昌忙拉了她坐下:“姑奶奶,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


    “胡說,現在還往外滲血,怎麽能好?現在你就跟我出山,去掖縣,找個郎中給你治傷。”


    “哎,曉北呀,你莫要著急,我這裏的事兒還沒有幹完。”


    付季昌見拉不住紀曉北,趕緊又接著說:“我在幫玉揮在找水源,說不定這幾天就能找到了,你再給我十天時間,不管找到找不到,我跟你出山。”


    “不行!”紀曉北倔強地說,“付季昌,十天,你的傷口惡化了怎麽辦?”


    一陣冷風吹來,付季昌忍不住咳了幾聲。


    他每天下午都會發燒,一直咬牙忍著,想幫玉揮把水源找到。


    “還有幾個u型山穀沒去過,這幾天……”付季昌還想說什麽,被紀曉北打斷了。


    “付季昌,朗寧負傷迴永昌府報信,說你失蹤了,我們穿過波陵山到了掖縣,求了房青將軍動用兵力搜山,找遍了掖縣,一無所獲,我和黑塔就進了波陵山,找了四天,才尋到這裏,賀野和朗寧還在掖縣找,你沒死,卻不讓人出去送信……現在我們找到你了,你有傷卻拖著不治療,我們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費了……”


    紀曉北剛才看傷口的時候,已經發覺他皮膚發燙了。


    他一定是在發燒。


    紀曉北有些泄氣地坐在木墩上,一言不發了。


    要不是怕被野獸襲擊,她現在就想走了。


    紀曉北蔫蔫的,不說話,這是付季昌從來沒見過的。


    以往她生氣的時候,不打就罵。


    付季昌真不習慣她這樣,一下子慌了神。


    “曉北,我也沒說不走,就是玉揮帶人給波陵縣百姓找水,挺不容易的,我以前在北疆上的時候,有些經驗,所以就想著幫他一把,你別生氣行嗎?”


    付季昌蹲在她腳下,溫言軟語地說,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紀曉北冷著臉,不看他也不說話。


    付季昌舔舔嘴唇,拉了拉紀曉北的手。


    紀曉北一把就縮了迴去。


    他更慌了。


    她這樣讓人真不習慣。


    “那個,曉北呀,你吃飯了嗎?我讓玉揮找人給你弄點吃的!”


    ……


    不管付季昌說什麽,紀曉北一言不發。


    過了好久,付季昌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紀曉北終於開口了:“明天一早我和黑塔就走,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紀曉北冷若冰霜地說完,轉身就要走。


    付季昌一把拉住她,雙手死死環住她的腰:“我不讓你走!曉北,你別走!我跟你走還不行嗎?”


    紀曉北背對著他,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隨後又隱了下去。


    “我可不敢耽誤你為波陵百姓找水,你還是留在這裏吧!”


    紀曉北扒拉開他的手,作勢要走。


    付季昌上前一步順勢把她抱住,把頭埋在她的脖頸間,輕輕呢喃:“我就要走!我跟你走!”


    ……


    付季昌明天要走,一晚上都在和梁玉揮看輿圖。


    天亮了,玉揮才從他的屋子離開。


    黑塔窩在牆角,睡的鼾聲震天。


    這些天,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現在主子找到了,他終於可以睡著了。


    付季昌把門輕輕關上,去了後麵的一間屋子。


    紀曉北和黑塔一樣,睡得死死的。


    付季昌進去她都沒有發覺。


    提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


    她晚上和鄭果寫了迴信,就睡了過去。


    付季昌踮著腳進了屋,黑夜裏,他坐在木墩子上。


    夜,靜靜地。


    聽著紀曉北安穩的唿吸聲,他格外地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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