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北搖頭,心裏想:這點醫學常識,誰不懂?


    “多謝姑娘……”賀野提著食盒走了。


    紀曉北買了餛飩,駕著馬德彪,不一會兒就追上了賀野。


    “要不要搭車?”紀曉北問。


    賀野愧疚地看了一眼馬德彪的屁股,一轉身利落地坐到了另一個車轅子上。


    賀野打開了話匣子:“姑娘家是做手工生意的,怎麽住在絡紡街?絡紡街都是織布作坊。”


    紀曉北有些後悔讓他搭車了。


    這個少年比石頭大不了幾歲,長的很是英俊。


    就是話太多了。


    “姑娘,這驢怎麽叫馬德彪呀?誰給起的名字……”


    “姑娘,您搬到南城多久了,您家其他鋪麵在哪裏?”


    ……


    紀曉北:……


    “我要拐彎了,公子您下車吧!”紀曉北開口道。


    賀野從驢車上跳下來,朝紀曉北鞠了一躬,謝了紀曉北。


    紀曉北:您可走吧!您內!


    賀野憋著沒問,紀曉北想不想去他的衛所。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畢竟西郊衛所的指揮使在南城照顧病人,有些說不過去。


    不過,他知道紀曉北的紡織作坊就在附近。


    以後的事兒,就好辦多了。


    帶迴去的餛飩,付季昌一口都沒吃。


    他果然在發燒,燒的滿臉通紅,身上像是著了火一樣。


    賀野焦急地問:“黑塔,什麽時辰了,京城的大夫怎麽還沒到?”


    黑塔比他更急,他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


    “剛才那姑娘說對了,老付果真發燒了!”


    賀野自言自語道。


    “哪個姑娘,她會醫術?”黑塔沙啞著嗓音問。


    “我遇到了的一位姑娘,可惜,她不會醫術……”


    黑塔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無精打采。


    賀野把餛飩攤主的話給黑塔說了,黑塔一分鍾都坐不住,要出去找棄醫從農的神醫。


    黑塔的一雙大腳在絡紡街上走過,那聲音震得左右樹上的飛鳥驚起。


    馬德彪豎著耳朵,迎著風,聽著周圍的動靜。


    多麽熟悉的腳步聲,那是給它刷洗皮毛的親愛的黑塔的腳步聲。


    馬德彪顧不得其他,仰頭高聲嘶叫一聲。


    “啊……呃……呃……”


    黑塔的腳步頓時停下來,驚喜地左右張望。


    “馬德彪!”


    黑塔在絡紡街上飛奔起來,順著馬德彪的叫聲去了……


    終於在一個胡同裏看到了仰著大頭,瞪著大眼的馬德彪。


    “馬德彪……你他娘的怎麽在這裏呀?”


    馬德彪:“黑塔,你他娘的,怎麽也在這裏呀……”


    一人一驢,抱在了一起。


    黑塔抱著馬德彪的頭,嗚嗚嗚地哭了。


    哭的傷心極了!


    馬德彪輕輕廝叫著,蹭著他的臉頰安慰他。


    黑塔哭夠了,拍著馬德彪的頭問:“你家主子也在這裏?”


    馬德彪:額……


    馬德彪邁開大步朝院子裏跑去。


    “曉北姐……”黑塔帶著哭音邊跑邊喊。


    在屋裏陪著付老太太的紀曉北一愣,黑塔這聲音不對呀!


    他怎麽來了?


    付老太太聽到聲音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付奶奶……您別急……”


    她扶著付老太太出了門。


    黑塔見人影從屋裏出來,剛要開口,突然看到了老太太。


    他慌忙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老太太安!”黑塔彎腰,恭恭敬敬行禮說。


    付老太太伸著脖子朝黑塔後麵張望。


    “老太太,公子他忙,讓我來看看您!”黑塔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


    付老太眼裏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林婆子和黃婆趕緊過來,扶住老太太說:“咱們先迴屋休息……”


    兩個人一左一右扶著老太太進了屋。


    紀曉北和黑塔進了離正房最遠的一間廂房。


    黑塔一臉暗沉,雙眼紅腫布滿了血絲,頭發蓬亂,眼窩深陷。


    還沒等紀曉北問,他就先紅了眼眶。


    “姐,我家主子不好了!”他哽咽地說。


    “啊,小腰子,死了?”紀曉北驚詫萬分。


    “沒,沒死,受傷了,很重,很重……”


    ……


    進了賀野的宅院,兩個人直奔了付季昌的屋子。


    坐在院子裏的賀野驚得瞪大了眼睛。


    她,她怎麽來了?


    還是黑塔帶著來的!


    這個……


    老付……


    賀野也緊跟著進了屋子。


    付季昌臉色蠟黃,沒有一點血色,曾經飽滿的雙唇癟了下去,失去了生機。


    長長的睫毛扇羽似的覆蓋住眼瞼,鼻梁高挺,臉頰瘦削,但依然掩蓋不住他的英俊。


    她還是第一次以這個角度看付季昌。


    這個男人長得極美,陽剛之氣十足。


    紀曉北深吸了一口氣,迴過神來。


    這男人要是放在現代,得有多少女孩子為他尖叫呀,她紀曉北肯定是叫的最響亮的那一位。


    她彎腰伸手把他胸前厚厚的被子掀開,胸口裹著的雪白的紗布。


    白的刺眼!


    她心裏一疼,把被子一把扯開,手背輕輕貼了一下他的額頭,滾燙!


    紀曉北:“他在發燒!”


    賀野慌忙說:“大夫,京城的大夫,應該馬上就到。”


    “黑塔,去拿燒酒,倒些溫水過來!”紀曉北扭頭對黑塔說。


    “啊,姑娘,您喝酒嗎?”賀野不解,“老付現在不宜飲酒……”


    紀曉北看了賀野一眼,心裏說了一句:求您別說話了,行嗎?


    賀野自動閉了嘴,心驚戰膽地站在一邊。


    黑塔提著一個十二來斤重的大酒壇子,另一隻手拿著一隻大海碗。


    “姐,來了!”


    紀曉北:……我滴老天爺!黑塔真是個實在人!


    “把他衣服脫掉……”


    紀曉北話音剛落,兩個男人的嘴張成了o形,驚訝地看著紀曉北。


    “把酒倒到溫水裏,找塊棉布,給他擦一下身子,可以退燒,人也舒服很多……”


    紀曉北的臉紅了紅解釋。


    “重點擦一下脖子,腋下,還有那……”


    紀曉北指了指他的下身,說完就退了出去。


    突然想起來,冷庫裏有退熱貼,她拿出來幾個想讓黑塔給付季昌貼上。


    “黑塔,這個給你主子貼到額頭上,涼涼的,很舒服……”


    紀曉北後退兩步,扭頭看到了付季昌裸露的上身……她心裏一顫,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真正男人的身體。


    還好大部分被棉布包著,露出的右邊胸肌,好大的一塊……


    她嚇得趕緊移了眼,把手裏的幾個退熱貼,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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