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讓天地間變得白茫茫一片,泥濘的路上除了秦戈他們的五輛牛車還在艱難跋涉,已少有其他行人。


    幾輛牛車都是沒有頂蓋的,秦戈他們把所有的傘都撐上了,由於風大雨大,大家還是被淋得跟落湯雞似的。


    曹良一邊抹著臉上的雨水,一邊罵道:“這賊老天,突然下這麽大的雨,是想害死咱們啊!”


    秦戈的手在自己懷裏摸到點東西,拿出來一看,竟是幾顆炒黃豆,被雨水泡軟了,這個嘛,浪費是可恥的,他隨手把燒黃豆丟到嘴裏,一邊嚼一邊笑道:“曹娘,你就別罵老天爺了,照我說呀,下雨才好,反正已經被淋濕了,最好這雨一直下著別停。”


    “這叫什麽話?你就喜歡看大夥挨風吹雨打是吧,你這人心眼怎麽這麽壞!”


    “曹娘,你先別急著挑撥離間,且聽我將其中的道理慢慢道來。”


    “胡扯,大夥都被淋成落湯雞了,你還盼著雨一直下別停,這是什麽狗屁道理?”


    “還真有道理,這大風大雨一來,道路泥濘,一腳下去泥漿沒到腳麵上來,行軍打仗最怕的就是這種天氣,尤其是騎兵,陷在這樣的泥濘裏,隻有被動挨打的份。換而言之,如果雨一直這麽下的話,咱們就安全了,不用擔心金兵會再度南下,淋點雨總比丟了性命強吧?所以啊,曹娘你別怪老天爺,你最好祈禱這雨多下點,下久點。”


    大家一聽秦戈這話,一直壓在胸口的那塊無形的石頭就象突然被搬開了一樣,不錯,這樣的天氣不但馬匹難以發揮出速度優勢,而且弓弦濕水後會變軟不能用,這種情況下,金兵想必不會再南下了。


    大家放下心事後,再看這雨便不覺得那麽厭煩了,五輛牛車在泥濘裏艱難跋涉,各人有說有笑,完全沒有了原先的淒苦。


    夏四淋著雨,張嘴吧嗒了兩下說道:“老大,從這件事我悟出了一個道理。”


    最後一顆炒黃豆了,秦戈嚼了許多,這才咽下去道:“說說,阿四你悟出什麽大道理?”


    “老大,我悟到的道理是;帶給我們痛苦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我們對事情的看法。”


    石灰呸的一聲說道:老大你別聽他吹,他拉屎屁股都還對著上風口,能悟什麽大道理來!“


    “石灰,你別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了嗎?上次在河邊拉屎是誰把自己薰得不要不要的?”


    “那不是因為河堤是斜的嘛,換你難不成把屎拉在高處,讓它滾自己腳上?”


    “換我就跑到河堤另一邊拉,那不是既順風又順勢了嗎?”


    夏四尷尬地拍了拍腦門道:“當時太急了,沒來得及多想,嗬嗬……”


    秦戈哈哈笑道:“你們別爭,阿四剛才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雨還是一樣的雨,路還是一樣的泥濘,剛才大家還在咒罵老天爺,現在卻巴不得這雨下久點,要是什麽事我們都能換外角度看,生活大概就沒那麽多痛苦了。”


    小胖子劉農突然道:“老大,人要是沒有了痛苦,那還是人嗎?”


    “嘶,有道理,那你們就繼續痛苦吧!”


    在大家的胡扯聲中雨漸漸停了,不過道路那是那麽難走,秦戈他們花了三天時間,才走到天長縣。


    因為路上耽擱,秦戈他們到天長後隻剩下一天時間供大家休息,第三天便是比賽日期了。這一夜,大家吃完飯便早早休息,第二天又是個豔陽天,大家也隻是做些低強度的恢複性訓練,大部分時間還是在休息。


    秦戈想和鍾軌他們逛逛天長縣城,還瞞著洪金生才能出門。


    讓人意外的是,天長縣城看上去反而挺熱鬧的,也沒有揚州城那種隨處可見的斷壁殘垣,似乎沒有遭受戰爭太大的破壞,或許當初金兵南下時,被揚州那樣的繁華都會吸引,沒太在意這個小城吧。


    城西北隅有座山,日光掩映,赤色燦爛,名叫紅山,山頂有八角涼亭,朱棟皂瓦,體勢欲飛,當地人聲稱那八角亭是當年包青天在天長做縣令時建的。


    除此之外,城中便沒有什麽特別之處了,街上往來的人在精氣神方麵,感覺總不如江南那邊的人輕鬆自在,或許是因為江北時常要麵臨戰爭威脅的原因吧,這讓秦戈有些懷疑,明天的蹴鞠比賽有多少人去看。


    第二天上午,當青龍社一幹人等來到蹴鞠場時,秦戈卻發現場邊早早圍滿了人,這大出秦戈預料之外,看來人們對蹴鞠的喜歡,已經深入骨髓。不知為什麽,秦戈莫名地想起了後世的敘利亞,想到新聞中偶爾出現那些少年在戰爭的廢墟間踢球的情景。


    想到這些,秦戈精神一振,這球不但要踢,而且要拿出最佳的狀態來。


    青龍社沒有和天長社交過手,但洪金生他們對天長社做過一番了解,天長社的球頭叫韋福生,次球頭叫吳二,都是二十來歲,也算是小有名氣。


    洪金生按計劃派上秦戈與蘇述搭檔,以期迅速贏得這場比賽。他們一上場,場外觀眾便有人叫出蘇述的名號,可見蘇述的名頭是非常響亮的,連天長縣的人都聽過。


    由於路途遙遠,青龍社這次沒有帶女童隊,場邊便隻有天長社的女童隊在為本隊高喊助威,非常吸引人眼球。


    齊雲社會幹楊開照例宣讀過比賽規矩之後,兩社球員隔著竿網相對一揖,比賽便正式開始了。


    天長社先開蹴,大概是因為青龍社有蘇述這個校尉級的球星在,天長社的人顯得很緊張,那散立張用接球後,不小心讓球碰到了手臂。裁判立即大聲宣布:“天長社散立張用以手觸球犯規,青龍社得一籌!”


    這個意外,讓場邊的觀眾噓聲一片,本來多數人是支持天長社的,沒料到天長社這麽窩囊,氣得紛紛破口大罵。


    “幸福來得太突然,咱們是應該慶祝還是該謙虛一點呢?”


    “咱們一路上看來是白擔心了,哈哈哈!”


    “我就說嘛,這迴不可能像太湖社那樣半路再殺出個程咬金來,看來咱們是贏定了。”


    看了天長社的表現,青龍社這邊都放鬆了下來,隻有蘇述認真地說道:“現在還不是慶祝的時候,等真贏了比賽再慶祝不遲,大家別鬆懈!”


    輪到青龍社發起進攻了,各人輕鬆傳球之後,蘇述大概是有意再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一出手就是他的成名絕技“旋風三腳”,隻見他長嘯一聲,快速助跑幾步之後騰空而起,一連三腳如同旋風一樣踢出,那球頓時像離弦之箭,飛過風.浪眼,同時帶著驚人的自轉向對方的後場砸去,皮鞠的落點離天長社散立張用最近,望著皮鞠飛速襲來的虛影,他倉促迎上去,想用胸口把皮鞠擋住,結果匆忙之間位置沒找準,皮鞠打在了他的左臂上,接著啪的一聲彈到了地上。


    場外的觀眾又是陣陣的噓聲,張用一臉漲紅,幾乎抬不起頭來,眼看張用連連失誤,導致青龍社已經領先兩籌,天長的教頭連忙申請換人。


    接下來輪到天長社發起進攻,這次天長社沒有再失誤,球頭韋福生的射籌也頗具威脅,卻被青龍社頭挾施澤接了下來,迅速傳球一周之後,蘇述再次給對方來了一次“校尉級”的痛擊。天長社次球頭吳二親自上去接球,還是沒能接住,青龍社再得一籌,3比0領先。


    秦戈搖頭笑道:“蘇球頭,再這麽下去,咱們恐怕要引起公憤了。”


    “要憤也是憤天長社,大家加把勁,先拿下這場比賽再說。”


    “沒問題!”


    這是一場沒有多少懸念的比賽,最終,天長社以6比0的比分,完勝天長社。


    比賽一完,秦戈就歎道:“他娘的,跑這麽遠的路,遇上這樣的對手,真是不值。”


    大家都有這樣的感覺,雖然完勝了天長隊,卻沒有那種酣暢淋漓的喜悅,頭挾施澤也頗覺無趣地說道:“走吧,這天長縣沒什麽好呆的,咱們還是趕緊迴平江,備戰平江齊雲社吧。”


    第二天,青龍社全體成員一早便出城,準備原路返迴平江府。自來時那一場大雨之後,這幾天都是豔陽天,地上的泥濘都幹了,迴程應該好走得多。


    然而秦戈他們剛出城沒走兩裏,便聽到隱隱傳來一陣悶雷聲,鍾軌望了望東邊初升的太陽說道:“奇怪,天上雲都不多幾片,怎麽會打雷呢?”


    秦戈也忍不住四顧張望,突然,他看到西北方向騰起一大片黃塵,同時悶雷聲也越來越響,大地仿佛在輕微的顫動起來,他為之一驚,失聲叫道:“不對!這不是雷聲,是騎兵,有大股騎兵向這邊來了。”


    洪金生失聲叫道:“來的不會是金兵吧?”


    大家不禁都驚慌了,秦戈站在牛車上伸頭張望著,很快,西北方向果然有騎兵出現,等看清那旌旗,秦戈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不好!真是金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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