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陷囹圄時你看見最愛的他出現了,會是什麽感覺?


    是驚喜、開心、委屈、還是難過?


    這些情緒,聶初晴通通沒有,她隻是在紀嶼寒出現在光亮中時重重地唿下一口氣。


    身上所有的疼痛感都在這一刻消失地無影無蹤,聶初晴解開腳腕的束縛,撐著地麵緩緩站起來。


    外邊依舊是嘈雜中的慌亂,有打鬥聲、逃竄聲、混亂中的痛唿聲,每一種聲音灌在聶初晴的耳朵裏皆是慘烈。


    不過,同時她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安全了。


    身後的藍天呆滯地坐在水泥地上,看著這一幕劫後重逢倏地腦袋一下子清醒過來。


    眼前她能夠清晰地看見紀嶼寒含情脈脈的眼神,他的目光就像是冬日裏的暖陽,驅趕了周圍的寒冷,但她也很快地意識到這束目光隻僅僅落在了擋在她麵前的這個人。


    聶初晴!這一切都是你的錯!


    此時紀嶼寒眼中完完全全就隻有聶初晴的那張臉,白的淒慘,縱使沾上了地麵上的灰也能發現這是一種沒有血色的白。他的視線在聶初晴全身上下掃動著,視線觸及了被聶初晴咬破的嘴唇、被麻繩磨破的手腕,每觸及一分,他的心疼就多一分。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令人不舒服的油漆味,他無法想象他的寶貝竟然被關在這裏那麽久,她的手還在流血,不知道她還疼不疼,紀嶼寒眼眸一深,恨不得一步就跨到聶初晴的麵前,狠狠地把她抱在懷裏,好好的和她說一聲對不起。


    正當他要邁步走近聶初晴時,猛然地聽見一聲咳嗽,然後就聽見聶初晴用著沙啞的嗓子輕聲說,“別動,讓我走過來。”


    紀嶼寒聞言一愣,但很配合地收迴了腳步。


    腳很疼,每邁出一步聶初晴就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人類的美人魚,疼得像是走在刀尖。腳腕肯定流血了,隔著布料,聶初晴甚至能感到褲子上的鹽水滲透到傷口上的刺痛,可是她就是想一步步走近紀嶼寒,明知道很疼,她也想試一試。


    因為,在紀嶼寒剛要邁步時,聶初晴腦海中騰地生出了一個念想。


    兩人的相處從來沒計較過誰主動,但聶初晴卻驚奇地發現,她永遠都是被動的那一個。無論是吵架還是甜蜜,走近她的都是紀嶼寒一個人。


    酒吧醉酒,她坐在轉椅上沒能動彈,是紀嶼寒上前帶走了她;被藍天設計,她像一隻被打掉頭的烏龜隻能一味地躲在殼子裏,是紀嶼寒不顧風雨夜路而歸;警察局,四小時又三十分,是紀嶼寒最終找到了她,牽著她的手結束了那段漫長的審訊;而現在,危險來臨,想要走近她的還是他。


    這一刻,聶初晴決定,讓他站在原地,而自己,一步步向他靠近。


    腳上的傷牽扯地越來越疼,可這些無所謂,聶初晴按著自己的腿,一步步走向那個被自己愛到心上的人。


    空氣中有愛情的甜蜜緩緩流動,兩人的眼中隻有彼此,縱使相隔數米,但唿吸間仍是彼此最熟悉的味道。


    可他們終究沒想到這空氣中還彌漫著第三個人的恨意。


    藍天坐在一旁看著默默靠近的兩人,眼球深陷,看著這一幕仿佛就像是拿了把烙鐵燙在了她的心頭。她的手中緊握著那個小鐵片,緊緊攥著,這一刻她多麽想這塊小鐵片是一把尖刀,冒著寒光的尖刀。隻要她一上前,尖刀沒入前麵那個可恨女人的後胸,那麽一切都可以結束。


    她的指尖在鐵片上狠狠劃過,她好恨,為什麽眼前這個男人眼裏就隻有那個賤女人,難道她不夠好嗎?不,不是,不是這樣的!藍天急促地唿吸著,心中的聲音在叫囂著,一定是前麵這個賤女人使了什麽手段,是她搶了你的愛情,還記得你和他初次相遇的情景嗎?他也是這麽溫柔的,還記得你們在熱情的音樂中共舞的場景嗎?那時候他的眼中隻有你!而聶初晴就是個趁虛而入的賤人!她憑什麽奪走屬於你的溫柔,憑什麽奪走你的一切!憑什麽!


    藍天的手指被鐵片磨出了傷口,鐵片邊緣滲出了一絲絲淡淡的紅色,但她絲毫不感覺疼,她受的傷比聶初晴少太多,隻是腿麻而已,隻要她能站起來,那麽,聶初晴,你就等著受死吧!


    她摸索著地麵,找到一個支撐點,準備起身。忽然,她摸到一個冰涼的東西,上麵有錯綜的雕飾,藍天的手指輕輕撫上,竟發現,這個東西的形狀像極了一把刀!等她把目光放到手裏的東西上時,寒光從她眼底露出。


    她心裏在冷笑,連上天都在幫她,聶初晴不是該死是什麽?


    而此時的聶初晴還拖著疲憊疼痛的雙腿慢悠悠的走著,紀嶼寒好幾次都想直接走上前接住她,都被聶初晴拒絕。


    幾米的路程似乎比千米還漫長,同時兩人絲毫都沒發現,空氣中危險的氣息越來越重!


    “聶初晴你去死吧!”


    身後,藍天像一隻豹子般迅速,大步跑到聶初晴身後,揪著她的頭發把人往後一拎,“啊!”聶初晴的頭皮被扯的生疼,力大無比的手勁兒讓她疼的嘶啞咧嘴。


    慣性,讓她退後了一步,同時,脖子上多了一個危險而又冰涼的東西。


    紀嶼寒看著藍天像一隻瘋子似得揪著聶初晴的頭發往後拽就馬上上前想要動手,但終究還是藍天動作快,在紀嶼寒邁步前,藍天就掏出那把原本遺留在地上的刀,抵在聶初晴的喉嚨處。


    “別動!”藍天朝前處大吼,右手握刀,左手緊緊地攥著聶初晴的一隻手,“你再往前一步,我定讓這個賤女人血濺當場!”


    說著,藍天抵在聶初晴喉嚨處的刀稍稍用力,聶初晴雪白的脖頸處便多了一條紅的刺眼的血絲。


    “好好,我不過來,你也別傷了她。”紀嶼寒暫時妥協。


    他深知兩人隔的距離又變大了不少,光是自己跑過去,時間上定是不夠,說不定在跑過去,藍天一急就會把聶初晴割喉,這個情景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不想冒險,也不願冒險。


    聶初晴一隻手被緊緊握住,傷口的位置被大力鉗製無法用力,而另一隻手卻是自由的。但現在有一個很艱難的情況,隻要她抬手,藍天畢竟會情急之中下刀割向她的喉嚨,手的反應沒有刀子的反應來得快。


    聶初晴悄悄地吞了口唾沫,沉下心思想著如何應對,她把全身的力氣放鬆,因為她知道,她的僵硬必會遭到藍天的強烈不滿,她轉了轉眼珠子,有計謀在黑眸中流轉。


    幾米開外,紀嶼寒一直死死地盯住被挾持的聶初晴,深怕她會再次遭到什麽意外。這時,他發現聶初晴的眼神特別的閃爍,像是在向他傳遞著什麽信息,沒有害怕也沒有疼痛,紀嶼寒突然在這眼神中看到了智慧。別過來,聶初晴張合著嘴唇,無聲地向紀嶼寒傳遞著信息,說完時,還趁藍天不注意輕輕地點了點頭。


    似乎聶初晴有了個很好的注意,與其主動出擊不如現在按兵不動,紀嶼寒扯動了嘴角,同樣用眼神迴複:注意安全。


    用刀抵著聶初晴的藍天看到紀嶼寒嘴角上扯出了笑容,疑惑中染了氣憤,大聲開口,“笑什麽笑,再笑我當你待會有得哭!”


    其實藍天很喜歡紀嶼寒笑的樣子,因為她從來沒看過他笑,總是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她時,紀嶼寒的臉上也是冰涼如水,而此時他卻笑了,但這個笑容不屬於她,心被嫉妒填的滿滿的。


    藍天說完又後退了一步,這時兩人又拉開了一段距離。聶初晴放鬆了全身的力量,藍天拖著有些費勁,聶初晴漸漸感覺到抵著脖子的刀竟然鬆了些。


    “我剛剛救了你,你就是這樣對我的?”聶初晴沒有所謂的緊張害怕,而是放鬆了語氣和藍天說話。


    和聶初晴不同,全身緊繃的藍天身子一抖,握住刀的手立刻恢複力道,聶初晴呲了一聲。


    藍天咬牙恨恨地說,“你救我?你以為我稀罕?”


    就算她藍天欠了全世界,她也不願意欠聶初晴。她們早已不是朋友,懷著利益的背叛終究隻能讓她們站在兩條平行線上,而兩條線中隔了萬千的恨還有嫉妒。


    “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我,你早被帶走了。”聶初晴懶懶地開口,“如果你被帶走了,你覺得你還能好過?”


    聶初晴的話在藍天耳朵裏落下一句驚雷,她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就遭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但是就因為這個她需要感激聶初晴?


    做夢!這根本不可能!


    藍天一瞬不瞬地透過頭頂明晃的燈光看著紀嶼寒的臉,看他一臉焦急,唇角彎了一條弧線。


    “你把我留下,不是希望三個人一起玩的嗎?別忘了,這可是你親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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