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初晴把手機換了一邊,手機貼著耳朵,聽見電流那邊傳來的低笑,心變得有些酥麻,她說,“沒怎麽,我隻是閑得有些無聊,找你抱怨來著。”


    接著又是一陣低笑,聶初晴很喜歡這樣的聲音,就像是夏日裏老樹下吹來的一陣風,解開了燥熱添加了一份舒適安然,而她每每聽到這樣的聲音都會像十幾歲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似的麵紅心跳。


    果然,臉有些發燙,聶初晴用另一隻手貼著自己的臉頰,另一隻手繼續舉著電話。


    “抱怨什麽?”紀嶼寒繼續說話。


    聶初晴坐在沙發上,懷中抱著一個抱枕,聽著洗衣房裏傳來的各種忙做的聲音,瞟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李嬸呀。”


    “李嬸怎麽了,她做的不好?”


    紀嶼寒淡淡地問了句,眉毛有些緊蹙,以為是新請來的那個阿姨哪裏做的不好才會惹來聶初晴的抱怨。


    “不不不。你誤會了。”聶初晴連忙解釋,她可不是在打小報告,隻是小小的抱怨而已,又想起之前吃飯時李嬸那緊張兮兮的表情,便組織了一下語言,“額...怎麽說呢,就是挺不習慣的。”


    的確是不習慣,自從大學畢業後,聶初晴就自己出來獨住了,偶爾才會去姨媽家小住。平時獨來獨往的性格讓她養成了不少獨立的好習慣,凡是都愛親力親為。後來聶半夏歸國後,聶初晴便住去了她家,得空時就幫她照看孩子。這樣一來,聶初晴更加養成了不習慣別人照顧的性格。


    “李嬸一來,家裏熱鬧了不少。但是她忙了起來,我倒是清閑了不少啊,坐在客廳一下午,都快變成了大佛。”聶初晴說話時柔柔的聲調又帶著點撒嬌抱怨的小語氣活脫脫一副嬌俏的小女人的樣子,“其實也不必特地找人來家裏的。”


    紀嶼寒在那邊聽著聶初晴柔柔的話語,原本有些疲累的神態變得開始有些放鬆,“家裏沒人照顧你我不放心。”


    “可是這些事我完全都可以一個人幹。”


    “你生病了,需要人照顧。”


    “又不是什麽大病。而且以前不都是——。”聶初晴嘟嘴,雖說嘴上在抱怨紀嶼寒特地找了李嬸來家裏幫忙,但是心裏卻因為這個男人的關心而變得甜滋滋的。


    紀嶼寒沒等聶初晴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以前是以前。現在有我了,我舍不得讓你再生病。”


    舍不得...電話一邊的聶初晴細細咀嚼著這三個字,迴味無窮,這三個字好像是儲藏在心裏的糖包,而又不小心被刺了一個洞,接著裏麵的糖漿就順勢流了出來。


    心完全就被糖漿灌滿了,許多年來,聶初晴還是第一次覺得舍不得這三個字居然能夠那樣好聽。


    兩人聊了一陣,聶初晴看了眼時間,就掛了電話。


    這邊,李嬸在洗衣服洗好衣服後抱著簍子出來,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傻笑的聶初晴。


    她看著這個小姑娘這麽有活力的樣子,自己也挺開心的。本來嘛,做她們這個行業的,隻要主人家開心了就行不是麽?


    “初晴小姐在笑什麽呢,跟朵花似的。”


    “沒呢,隻是剛剛節目組放著一個笑話。”聶初晴在李嬸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笑得傻乎乎的樣子,連忙稍作休整掩蓋了過去,接著又注意到李嬸正抱著汙衣簍,像是已經洗完了衣服的樣子,便上前接過,“這個我放迴去吧。”


    李嬸沒拒絕,她是一個很知分寸很懂進退的人。看著聶初晴笑得如此明媚就知道這哪是什麽笑話的原因,想要找事把這個話題掩蓋過去也是害羞的原因吧。


    聶初晴的臉紅紅的,洋溢著幸福,當然,她不知道李嬸心裏想的,從李嬸手裏接過汙衣簍就進了房間。


    其實,李嬸的想法並不是聶初晴的意思。


    想要把汙衣簍放迴臥室也隻是單純的不希望外人進臥室而已。在她眼中,臥室就是一個極其私密的場所,自己一天內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那裏度過的,所以聶初晴還是希望保留一點自己的隱私,把房間留給了自己打理。


    聶初晴把汙衣簍放迴原處,從房間出來後被李嬸叫住了,說了一句話後,聶初晴又看了眼時間,做了一個決定。


    “那個李嬸,要不我和你一起去買菜吧?”


    李嬸聽見聶初晴要和自己去買菜的消息有些愣了,她還真沒見過這麽能給自己找事做的女主人,隨即便下意識的拒絕,“這怎麽行呢,紀先生讓我過來就是讓我照顧你的,現在怎麽好讓你和我一起去買菜?”


    聶初晴看李嬸拒絕的樣子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擔心紀嶼寒知道後會讓她丟了工作,於是便想了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不是呆在家裏一天了,好歹也得唿吸新鮮空氣不是?而且啊,我也想買一些紀嶼寒愛吃的菜。”


    李嬸聽聶初晴這樣說也沒再拒絕,而是讓聶初晴迴房穿得厚實些再出門。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即將入冬的日子。南方的冬天雖不比北方來得寒冷,但是那股子濕冷的氣息也還是刺骨的,加上聶初晴還是一個生病的人,李嬸自然更不敢讓她病上加病。


    於是聶初晴便穿得厚厚的和李嬸出門了。


    ......


    兩人在小區外攔了出租車就奔向了超市,迴來時也是坐著出租車迴來的,去時兩手空空,迴來時卻是滿載而歸。


    四個大袋子兩個女人還一時間真的不好拿,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東西搬進了電梯。


    紀嶼寒迴到家時,已經七點,這時李嬸已經把最後一道菜擺上了桌。


    李嬸和紀嶼寒的交流隻是在電話中的寥寥數語,此時見到站在客廳和聶初晴聊天的這個男人不免有些驚訝。


    從電話中得知這位紀先生是一位富商,但此刻看著卻沒有當前富商應該有的樣子,油麵、啤酒肚...這些通通沒有。而是太過器宇軒昂太過光彩四射。


    “這位是紀先生吧?”李嬸擺好菜後就衝紀嶼寒打招唿。


    紀嶼寒點頭,沒有說什麽。這時李嬸就知道這個光彩四射的男人天生露著一股淡漠疏離的氣質,讓人不易靠近,可偏偏他對這個家的女主人卻是寵溺有加。


    紀嶼寒淡漠的氣質讓李嬸一時站在那裏有些尷尬,總是她再熱情,遇見一個氣質如冰的男人,熱氣也會被凍結成霜。


    倒是聶初晴先開口了,她挽著紀嶼寒的手臂,笑著對李嬸說,“李嬸今天辛苦你了。”


    對於聶初晴的客套,李嬸還是有些受寵若驚,畢竟今天才是工作的第一天,她連忙搖頭,“初晴小姐,你太客氣了。既然晚飯做好了我就先下班了。”


    李嬸說話時眼神不禁掃到紀嶼寒的臉,就在她說了初晴小姐幾個字以後,紀嶼寒的臉有些不太好。於是她又想起了什麽,開始解釋,“紀先生您別誤會,初晴小姐說她不習慣我叫她太太,所以...”


    聶初晴看李嬸這麽害怕紀嶼寒的樣子,連忙為她說話,“你別老是皺眉,李嬸這麽說也是我的意思。你別把人家阿姨嚇壞了。”


    紀嶼寒沒說什麽,隻是淡淡一笑。


    這會李嬸寬心了,沒過幾分鍾她便下班。


    李嬸並不是24小時呆在聶初晴家的家政,和紀嶼寒協議好的就是沒有特殊情況做完晚餐就可以下班。


    待李嬸走後,紀嶼寒去更衣間換了一身家居服,還是先前聶初晴買的那一套,褪去了穿著西裝時的冷硬氣息,還是現在的裝扮更容易讓人親近。


    兩人落座,吃飯前,聶初晴想起剛剛李嬸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不免踹了紀嶼寒一腳。


    紀嶼寒不明所以,看著她。


    “你看你,一天天嚴肅地像一個老頭。把李嬸嚇的氣兒都不敢大出。”聶初晴瞪了他一眼,剛剛李嬸在場,她顧及了紀嶼寒的麵子,現在便是討伐的時候了。


    “我又怎麽了?”紀嶼寒把龍蝦肉剔出,沾了料後放進了聶初晴的碗裏,自己並沒有覺得自己太嚴肅啊?


    “哎。”聶初晴看著被細心處理好的龍蝦肉,語氣又軟了一分,“像李嬸這麽可愛的阿姨,你剛剛都把人都嚇壞了,還說怎麽了,下次你就和顏悅色點唄。”


    紀嶼寒看了眼聶初晴沒說話,吃了一口飯,細細地嚼著。


    “況且,李嬸那樣叫的確是我授意的。”聶初晴看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也沒了什麽脾氣,耐下性子替李嬸辯解,“我還真不習慣她那樣叫,而且她好像是誤會了什麽。”


    太太是兩人結婚以後才會有的稱唿,而自己現在隻是她的女朋友。覺得以太太自居有些不太好。


    “誤會什麽,以後遲早是,你習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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