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在逼我!”王梓對著莫莫,臉上通紅,像走到死角作最後一擊的小獸般咆哮著。


    莫莫雙手撫臉,悲痛的哭音從胸腔裏逸了出來。


    王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拄著拐杖往門口走去。


    既然她不願嫁他,那他就隨便挑個人吧,總有人願意披著婚紗和他走到王老太太麵前的。


    隻要奶奶放心了,笑了,那就行了攖。


    其他的——都不重要。


    當何蕊和朋友推開門進來,看到身著正裝的王梓時,吃了一驚償。


    王梓也是一愣,隨之譏笑:看來,就是她了


    。


    他把鑽戒伸到何蕊麵前,看著她,麵無表情:“你隻要說‘yes’或‘no’。”


    何蕊驚訝地發出一聲低唿,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這一幕。


    而她的朋友知道她和王梓交往,但並不清楚內情。此時以為是他給何蕊的一個驚喜。都在旁邊歡叫起哄。


    “yesorno?”王梓又重複,仍然麵無表情。


    “你……你是認真的嗎?”何蕊驚愣半響,緩過神來問。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王梓一臉嚴峻。


    三秒仍然等不到迴答,他再次開口:“最後問你一次,‘yesorno?”


    “yes!”何蕊看著他,認真地吐出那個確定無疑的答案,在朋友的歡唿聲中,跨上前去抱住了王梓。


    王梓想推開她的動作,做了一半又強硬打住,轉頭看向莫莫的方向。


    莫莫本來上前想阻止他這荒唐的舉動,可是待看到進來的是何蕊的時候,又生生止住了腳步,待看到兩個人相擁時,眼睛像被灼傷了一樣,別過臉,急急地轉身,抓起座位上的包包,從側門落荒而逃。


    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王梓把眼裏臉上的傷痛通通咽進肚子裏,閉上眼。


    假裝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也聽不到。


    假裝,誰也不曾傷害過誰。


    隻是,話一出口,他就已經後悔了。


    他把自己關在房裏整整三天。


    他在等著,等著那一個人,哪怕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也好。


    隻要她開口。


    他可以推翻自己所說所做的一切。


    但是,


    沒有。


    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涼,又一點一點地硬起來,像尖棱的石頭,在身體裏翻滾著,刺傷著所到的每一處。


    莫莫從咖啡廳出來後一個人在街上遊蕩到半夜,迴到南海一灣,坐在花園裏的秋千架上灌下了三瓶酒,迴憶著過年時兩個人在這裏守夜,看煙花,深情相擁,還說,以後每年都這樣……


    點點滴滴讓她痛不欲生,卻又能為力。


    她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最後坐在地上趴著秋千睡了過去。等到第二天早上,李柔蘭起來看見她披著一身的露水躺在那的時候,她已經發燒陷入了昏迷。


    “對不起……


    “王梓……對不起……”


    昏昏沉沉的她,還在夢中反反複複地說著這樣的話。


    “這孩子,到底是怎麽了?”李柔蘭焦急地守在一旁,抹著眼淚。


    振風站在房門口,聽到她念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再也沒有勇氣邁進一步


    。


    他把想想和念念接了迴去。


    世界像突然安靜了下來。


    莫莫生怕自己流眼淚的聲音會傳了出去,隻是緊握著拳頭死死堵住嘴巴,不讓哽咽的聲音逸出去。


    退燒後的莫莫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兩眼深陷。抓著調羹的手都打顫。李柔蘭坐在床前,一口粥,一口粥地哄著喂她吃:


    “再吃點,不吃東西怎麽好起來?”


    莫莫勉強吞了一口,搖搖頭,虛弱地對母親說:“飽了。不吃了。”


    “半碗都不到,怎麽可能飽了呢?你都兩天沒吃東西了。再吃幾口,就吃幾口啊。”


    “媽——”莫莫搖頭,卻不忍拒絕母親送到她嘴邊的食物,艱難地張開嘴吞了進去,可不到兩秒卻又吐了出來。


    李柔蘭擱下碗,慌亂地拍著她的背,看她把吃的都吐出來了,心碎道:“孩子,你這是怎麽了?你和王梓這到底是怎麽了?”


    聽著母親焦灼的聲音,莫莫擦幹淨嘴,對著李柔蘭弱弱一笑:“沒什麽,什麽事也沒有。我們兩個好好的。你別擔心。”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能不擔心。他也一個星期沒來了。你們肯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他……一次也沒來?”莫莫問。


    李柔蘭搖搖頭。


    “電話呢?電話也沒打過嗎?”再問。


    還是搖頭。


    “一次也沒有?會不會打來了你沒聽到?”


    李柔蘭看著女兒這個樣子,知道她心裏是在乎他的:“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莫莫看著窗外,眼神沒有焦距,苦笑著搖搖頭,聲音沙啞:“沒有誤會。我們沒有誤會。”


    我們說得很清楚。


    太清楚不過了。


    她的心墜入深淵,痛到骨髓。


    他們——


    今生,恐怕真的無緣了吧?


    李柔蘭心神不寧,王梓沒有接她的電話。


    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她預感到兩個人肯定是出了問題,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問題。坐了半個小時,她返迴房裏換了件衣服。


    她要找王梓。


    她是母親,她不忍看著自己的女兒這麽痛苦憔悴下去。


    走到院子裏,黃中立牽著莫深迴來了,後麵跟著一個人,是小四。


    李柔蘭朝小四後麵望了望,沒有王梓。


    小四猜出了她的心思,開口道:“我是來找莫小姐的。”


    “你家少爺呢,他怎麽沒來?我們家莫莫生病了。”


    “少爺……他也病了


    。”


    啊?


    “什麽病?”


    “嚴不嚴重?”


    李柔蘭夫妻同時發問。


    小四看了他們一眼,慢慢開口道:“少爺他得的是——心病。”


    看到他們麵麵相覷,小四又補充一句:“病得很嚴重。所以,我來見莫小姐。”


    “可是我們家莫莫剛睡下了——”


    “媽。”李柔蘭話沒說完,就被奔出來的莫莫打斷了。


    事實上她一直站在窗口,終於等到那輛熟悉的車出現時,她欣喜若狂,奔到鏡前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自己,還特意塗了口紅。


    小四看了一眼莫莫,強壓著團在心裏的一把火。


    莫莫看了半天,等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小四後麵有人出現。她就知道了,他沒來。


    “媽,你們先進去吧,我跟小四有事要說。”


    “外麵風大,你病還沒好呢——”李柔蘭擔心,收到黃中立的眼神,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麽,返迴屋裏拿了件外套披在莫莫身上,這才幾步一迴頭地進屋去了。


    “你不問我,為什麽來找你?不問我,少爺他好不好?”小四看著她打破沉默。


    “他……好嗎?”莫莫嚅動著嘴唇,輕輕地問。


    小四朝她冷笑:“你覺得呢?”


    莫莫抿緊了唇,攥緊了外套的下擺。


    “你快去勸勸他吧,他這是在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啊!”


    “他要把婚姻當兒戲,誰也勸不了。”


    莫莫帶著氣話,垂下眼,不讓他看見自己眼眶裏的濕潤。覺得兩腿有些發麻,想挪動一下,卻發現被定在那裏生了根似的。


    “他這樣做,難道你不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小四定定地看了她兩眼,又嘲笑道:“你到底是因為都忙著李振風的事沒時間關心少爺,還是因為你根本就沒心沒肺?!”


    “你……什麽意思?”麵對小四這樣的高聲質問,莫莫有些莫名。


    小四繼續嚷:“你以為就李振風需要你,少爺就不需要?你以為你對李振風有虧欠,你對少爺就沒有?他的腿是為誰傷的!還有這些年你守在李振風身邊,是誰幫你打理莫氏?是誰幫你照顧你的家人?李振風對你付出的是付出,難道,少爺付出的就不是付出?!”


    因為情緒激動,小四的臉通紅,眼睛裏像有火花一樣蹦出來:“少爺為了保住莫氏不惜關閉自己的產業,不惜和他的奶奶他的姑姑鬧翻。對,李振風的媽媽去世,他需要你;可是你知不知道,王老太太得了癌症晚期,少爺更需要你!”


    什麽?


    莫莫盯著小四,顫顫地求證:“你……剛才說王梓的奶奶……得了癌症?”


    小四聲音低沉下去:“醫生說,老太太時日不多了。”看著莫莫青灰的臉,又補充道:“她想在世時看到少爺成家。所以——所以……”


    小四哽咽,說不下去了


    。


    所以,他才這麽急著跟自己求婚?


    所以,自己拒絕了他,他才要隨便找一個女人?


    莫莫踉蹌兩步,耳朵裏響起那晚王梓說過的悲傷又決絕的話:


    “反正,我今天是要把這枚戒指送出去的!”


    “從這一刻開始,走進這家咖啡廳的第一個女人將接受我王梓的求婚!”


    原來是這樣。


    他為什麽不跟我說?


    莫莫蹲在地上,咬牙把眼淚逼迴去,抬頭看著小四:“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沒人告訴我這些?”


    小四看著遠處,聲音低沉:“他知道王老太太的病情後很痛苦,很自責。打了幾次電話給你,你沒有接;他又去找過你。”


    莫莫迴憶著。辦理莉姨的後事時,她調了靜音,忙得沒時間接。過後打迴給他,他卻隻叫她注意身體,並沒有說別的事。


    現在想想那時他低落的聲音和吞吐的話語,這才明白,他那時該有多痛苦,多麽需要人安慰。


    而自己卻隻顧忙著振風的事,確實冷落忽略了他。


    莫莫懊悔不已,遂又想到什麽:“你說他來找過我,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小四看了她一眼,思緒又迴到了幾天前的一個夜裏。


    王梓在南海一灣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她,便叫小六把車開到振風家裏。


    在車上,他們看到,莫莫像個女主人一樣係著圍裙,拎著一大袋垃圾出來扔。而後麵追著李振風。


    兩個人好像爭著倒垃圾似的。


    最終李振風拗不過她,隻好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


    小四那時還迴頭看了一眼坐在後麵的王梓,他坐在那裏,手上的煙都燒到手指卻渾然不覺。


    莫莫倒完垃圾迴來,邊脫圍裙邊跟振風說著什麽,兩個人進了屋。


    那時車廂裏的氣壓低到了極點。


    小六看小四,小四則擔心地看著王梓。


    王梓的臉緊緊繃著,眼神深沉,視線卻一直盯著門口。


    幾分鍾後,莫莫出來了,後麵跟著追出了李振風。他拿過她手裏的鑰匙,像是堅持要送她。


    小六的車先他們一步到達南海一灣,停在另一側,中間隔著一段距離。他們坐在昏暗的車廂裏,看著斜對麵的那輛車。


    路燈就在斜上頭亮著,所以李振風車裏的情況,他們看得一清二楚。


    振風把莫莫送到家把車停下的時候,才發現她頭歪在一側睡著了。


    這幾天真的把她累壞了。


    振風心疼又憐惜地久久注視著她,把她的頭輕輕地攏正。


    莫莫在夢中不耐地揮揮手,嘟囔了句什麽,又睡沉過去。


    他凝視著她的睡顏,最後俯頭在她額上印上深情的一吻,又情不自禁地把視線落在她的唇上


    。


    王梓重重地一拳擂在座椅上。


    小六打開了前車燈,突然強烈的燈光照得振風睜不開眼睛。


    三十秒後,小六才把燈熄掉,探出頭,對看過來的振風作了個“我在盯著你,小心拳頭”的手勢。


    而被強光照著的莫莫也悠悠醒轉了過來,和振風說了句什麽,兩個人下了車。


    莫莫拿著振風遞給她的車鑰匙進了屋子。


    振風則站在過道裏看向他們。


    小六發動引擎,把車開得飛快,擦著振風的身子過去,掀起一陣強風。


    擦肩而過的時候,王梓的視線和振風的視線在空中相撞,擦出兩道強烈的火花。


    她怎麽去?


    見到他說什麽?


    王梓說過,除非她接受他的求婚。


    最終,小四一個人失望地離開。


    莫莫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柔蘭奔過來,扶著女兒。


    剛才他們的對話,她都聽到了,此時也是痛苦和不解:“明明愛他,為什麽不肯嫁給他?你傻呀你!”


    “噢——媽,嗚嗚……我不能……不能……”莫莫趴在母親的懷裏。


    “你……是不是放心不下振風?”李柔蘭搖著她的手臂問道:“啊,媽問你,是不是因為他?”


    莫莫咬著唇,沒有迴答,隻是哭得更痛更傷心。


    “唉——我就知道,就知道是這樣。”李柔蘭安慰地輕拍著女兒,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抹著自己的眼淚。


    振風站在開著的大門門口,傷痛漸漸彌漫開來,模糊了雙眼,讓他看不清眼前那對相擁哭泣的母女。


    隻是莫莫的哭聲卻一直在他耳裏迴蕩,清晰而刺耳。


    在午夜,在每一個空檔,都會穿過風,越過霧,突然冒出來。


    詩音看著電腦裏的相片和個人簡介,問母親:“表姐說的這個人行嗎?”


    “當然。高級育嬰師,著名的幼兒行為心理教授。我已經叫沈雲辦妥了,原先那個保姆好是好,但不及這個,明天她就過去李家代替她。”


    閔媽媽看著電腦上麵的照片:“有她照顧我們的想想和念念。你就放心吧,隻是——”


    “隻是什麽?”


    “這個沈雲也真是的。她找的這個人會不會太年輕、太漂亮了些?”閔媽媽有些擔心。


    詩音撲哧一笑,拉著她的手:“媽,你不了解振風。他不是那種人。”


    “就他一條道走到黑的性子可能不會動心,可誰能保證這女人不會對他動情啊。俗話說得好‘男人三十一枝花’,更何況李振風這朵花長得又不難看,待人雖然不冷漠,但正眼不瞧其他女人的樣子更能挑起女人的好奇心,這樣的男人最能俘獲女人的芳心,尤其是三高女人。”


    詩音更是笑:“媽,你終於發現你家女婿的優點啦?”


    “去去去——他哪裏有什麽優點


    。”聽到女兒打趣她,閔媽媽訕訕的,仍擔心:“那——要不叫你表姐換一個老點的醜點的?”


    “不用。就算女人主動倒貼過去,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推開的。”


    “你——這麽自信?”


    “嗯。”詩音點頭,認真道:“他身上最吸引我的就是這一點。”


    “可是他失憶了呀。”


    “就算這樣,我還是相信他。”


    閔媽媽看著女兒:“我真不明白,你天天想著孩子想著他,為什麽卻偏要躲得遠遠的,你是在考驗他還是在消磨自己的青春?”


    “都不是。我隻是在遵守我跟他之間的一個約定。”


    “什麽約定?”


    詩音把視線投向窗外,不語。


    四年之約,屬於他和她兩個人的約定。


    哪怕再想念,她也要遵守。


    想想和念念吵著振風帶他們去莫莫那,振風心情煩燥,第一次對孩子發了脾氣,嚇得孩子哇哇大哭。


    坐在輪椅上的李父斥道:“你不讓孩子打電話給莫莫,又不接她電話,還不讓人家進家裏來,你到底發什麽神經抽什麽瘋?”


    “她該有她自己的生活,我們憑什麽把她和我們扯在一起啊?我們是在拖別人下水!”振風低吼道,滿臉都是受傷。


    他不要別人的同情,不要別人的施舍。尤其是她!


    所以,自從在南海一灣聽到她和小四和李柔蘭的對話後,他就決定減少和她的來往。


    他痛苦,喝酒,抽煙,失眠。


    勸迴了振明,現在又輪到振風了,李父長籲短歎。


    莫莫擔心地找上門來,可是振風仍是不開門,叫她走開。


    不知發生什麽事的莫莫怎麽可能就這樣離去,依然扒著門不斷地拍著。最後激怒了振風,朝她吼,叫她滾!


    “振風,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你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莫莫央求道。


    “振風,你開門,開開門啊!”莫莫仍然在拍門。


    振風坐在地上,身子抵著大門,雙手抱頭。


    眼前又浮現出一個女孩在雨中苦苦求他開門的情景。


    那呯呯的敲門聲像捶子一樣敲擊著他的神經。


    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敲門聲漸漸小了下來,最後消失。


    李父看著兒子,聲色嚴厲:“你到底還算不算個男人!愛她,就大膽地抓住她;不愛,就開門把話說清楚!躲在這裏做縮頭烏龜嗎!”


    “爸,你別說了,哥他——”小丫安撫好兩個孩子,出來勸著父親。


    “你哥他哪裏比不上那姓王的小子


    !就憑他和莫莫十幾年的感情,莫莫的心也是向著他這邊的!主要是你哥這人懦弱!瞻前顧後的!現在還把人家往外推!等人家投到別人懷裏有他後悔的時候!”


    “爸,別說了。”小丫急急地拉著父親的手,心疼地看著坐在角落裏的振風。


    振風突然站了起來,拉開門,一頭衝了出去。


    “哥,你去哪?外麵下雨!”小丫跟著出去,可是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她著急地撫著肚子,衝著融進雨簾裏的身影喊道:“哥,快迴來!——迴來!”


    可是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半點迴音。


    小丫紅著眼睛,挪動著腳步迴到屋裏。


    李父看著小丫一個人迴來,看向窗外漫天的雨珠,一邊擔心一邊歎氣。


    振風在雨中狂奔,又摔倒在地。


    他趴在那裏,狠狠地用手捶打著地,像在叩問著誰。泥濘和水花濺了他滿臉都是。喉嚨裏暴發出一種痛苦的聲音。


    莫莫坐在車裏並沒有離開,見到振風衝出屋,奔跑在雨中便跟了過來。


    此時見他這樣痛苦,隱隱猜測到與自己有關。


    她慢慢地走向他。沒有任何語言。


    她所能為他做的並不多,她就想這樣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他笑,她也開心;他難過,她心裏跟著痛苦。


    隻要,隻要他不把她推開,不把他從他身邊,從他生活裏推開就好。


    垂著頭的振風,眼角餘光瞥到那雙白色的休閑鞋,此時鞋麵早已濕透,沾滿泥濘。


    他抬頭,驚愕地發現,她站在兩米處,渾身濕透。


    “你瘋了還是傻了?快迴去!”振風朝她叫。


    莫莫隻是看著他,水柱從濕貼的頭發往下流。


    可是,盡管這樣,他還是看見流下來的還有她的眼淚。


    “迴去!快迴去!迴到屬於你自己的世界裏!”振風朝她咆哮,揮手,又痛苦地蜷著身子。


    莫莫一步一步向他走過去,蹲下,抱住了他。


    振風一愣,一把推開了她。


    莫莫坐在雨地裏,傷心地看著他,哭叫道:“我的世界,我的世界從十一歲就開始有了你!你叫我迴去,叫我迴哪裏?迴到天橋底下和你相遇的前一刻?然後——我們擦肩而過嗎?”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振風嘶啞著嗓子,在雨聲中喊道:“希望我們從未認識!”


    他不敢看她一眼。痛,如刀一樣割開他的肺,風從外麵四麵八方地灌了進來。


    ---題外話---《無牌豪婚,總裁短婚長愛》進入完結倒計時了,感謝各位一直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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