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聽到這裏,臉上神色微微凝動。


    老張聲音似乎有著無盡疲憊:“老板,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星期一的棉花期貨市場,對他們來說很有可能就是一次災難。


    作為老操盤手,老張可以百分之一百肯定,他的老對手是絕對不可能放過這次如此有利的進攻機會。


    沒有想到,前段時間他和陳總交談說出的那幾句話,竟然一語成讖。


    浙南市。


    “東哥,陳老板這次完蛋了。”


    寒冬夜晚,半隱於黑雲中的月亮將清輝灑落到大地,一間豪華別墅內傳來略帶激動的聲音。


    這是個機會。


    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個好機會。


    有了這個利空消息,星期一就算他們不出手,棉花期貨價格很有可能也會下跌。他們出手的話,棉花價格很有可能會暴跌。


    歐式風格裝修的別墅內。


    陳東升看著那個剛剛出來的消息,臉上神態顯得分外輕鬆。


    這場雙方都用盡全力的交手,終於到了最後決勝時刻。


    ∮,等了三天,他們終於等到一個對他們極有利的時機。


    “星期一我們全力砸盤。”陳東升哈哈大笑道。


    陳楚這個周未,自然過得不算十分安穩。


    星期一,陳楚迴到辦公室後就開始關注棉花期貨走勢。


    開盤後,陳楚看到的數據,是棉花價格直接跌到一萬四千八百元。


    陳楚看著交易,一直到半個小時後,桌麵電話響起。


    “陳總,我們剛剛消耗了五億現金……我們手頭上錢不多了。”電話中傳來的辦公室雜音中,老張聲音微微有著苦澀。


    “繼續收貨。”陳楚道:“用光我們帳號上所有錢。”


    “好的……”老張聽到陳楚最新的指令,急急地掛掉電話。


    陳楚依然十分專注地看著大腦,臉上慢慢浮現出一抹笑容。


    中午,當期貨市場休市時,剛好到陳楚平時午飯休息時間。


    推開辦公室大門走出去,意外地,陳楚看到馮希凡臉色匆匆地過來。


    “希凡。”看到馮希凡,陳楚將他叫住。


    “楚哥。”


    “有事?”


    “我剛剛向老張打聽……表哥,你手頭錢現在已經全部消耗掉了?”馮希凡問道。


    “是的。”


    在收盤前幾分鍾,老張已經打電話通知了一聲陳楚。


    “聽說,今天我們帳號上虧損額度,已經超過了八億元?”馮希凡又問。


    “……我還沒有算過,應該差不多吧?”


    馮希凡目光直視陳楚。


    自從上次操盤陳楚掙取了四十億,陳楚這一月操作已經虧損掉十多億。


    這是個很驚人的數字。


    “以後棉花價格應該還會下跌。”陳楚淡淡地道。


    陳楚手頭上彈藥已經全部消耗盡。但陳楚相信,在陳東升手頭上彈藥剩下應該不多。陳楚現在的情況是山窮水盡,而陳東升的情況是強穹之未。


    未來將會如何,此時已經完全不在陳楚的掌握中。


    陳楚隻是推算出棉花實貨將會上漲。但現在棉花期貨行情將來會如何振動,早在陳楚意料之外。


    而且,這次棉花期貨行情和前世不同。


    到底,陳楚投入幾十億重金和陳東升進行多空對決,這一件事在曆史上是從來就沒有過的。曆史在這裏轉了一個彎,也有可能會通往一個未知的未來。


    馮希凡微微地點頭,開始等待未知的未來。


    時間就像水般似的流逝得快。


    馮希凡現在養成了一個不算很好的習慣:每天哪怕工作再忙,他都會花一小段時間看看期貨棉花行情走勢。


    電腦屏幕上,那個巨大的綠光閃閃的下跌數字,微微刺通了馮希凡雙眼。


    自從陳楚將手頭上所有資金消耗掉後,又過了一周時間。


    在這周,棉花期貨市場上又傳來了一個利空的消息:管理部門批準了三十萬噸的棉花進口額度。


    在這段時間,棉花價格更是陰跌不止。


    雖然說,每天馮希凡看到棉花價格跌勢,都僅是下跌零點幾個百分點或一點幾個百分點。但是五個交易日以後,馮希凡發現棉花價格,比起陳楚剛剛建倉時,大約下跌了百分之五。


    看到這個數據,馮希凡開如變得著急起來。


    百分之五看起來好像不多;但意味著表哥的虧損額度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


    又到了星期一。


    當看到棉花開盤那個不漲也不跌的數據,馮希凡站立起來去找自家表哥。


    在此之前,馮希凡先是打了一個電話給陳楚秘書,詢問自家表哥現在有沒有空。那位秘書的迴答,是陳總正在見幾位十分重要的客人。


    二十多分鍾以後,馮希凡在聽到自已助手匯報說陳楚現在有空時,他才走到陳楚辦公室。


    陳楚辦公室外。


    馮希凡來到這裏時,剛好可以見到自家表哥將客人送出來。


    那是二位年紀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為首那位戴著老式金邊眼鏡,笑著露出半齒和陳楚握手道別。


    “陳總,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畢竟,如果你們現在出手還能保住部分現金。”中年人笑嗬嗬,顯得和氣十足。


    “我會考慮你們建議的。”陳楚和對方重重地握手,臉上神態雖然帶著笑,但馮希凡可以看出,陳楚這樣笑容根本就沒有直達內心,僅僅是浮於禮節表麵。


    “不用送我們,陳總有事就先忙吧。”中年人推辭道。


    “慢走,路上小心。”


    馮希凡目送著那三位客人離開,才將注意力放迴到自家表哥身上。


    “楚哥,那三個人是誰?”在馮希凡印象中,他沒有見過這三人。顯然他們和楚語服飾之前沒有合作關係。


    “他們是期貨公司的人。”陳楚淡笑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迴辦公室吧。”


    馮希凡點頭。


    辦公室內。


    柚木椅邊,萬年青盆栽在冬天從窗台通過進入的暖和陽光下開得正旺。天氣不算冷,陳楚直接開窗讓辦公室空氣流通起來。


    陳楚為馮希凡泡了一壺杯。


    “期貨公司找你到底有什麽事?”坐在黑皮沙發上,看著陳楚那如行雲流水的泡茶動作,馮希凡卻是沒有多少心思。


    “他們是過來提醒我風險的。”陳楚微微一笑,道:“他們希望我能盡快地處理掉手頭上部分合約。”


    “風險?”


    馮希凡想到自家表哥手頭上持有那些期貨合約,臉上神色微微變了。


    沒有看到剛才的一幕,馮希凡也想不到陳楚手頭上持有的合約實在太多了。


    這些合約,都是百分之十準備金率。市場棉花價格比陳楚建倉時已經下跌了五個點左右。


    要是再下跌百分之五,陳楚手頭上大多數合約,將會因為保證金見底而被強行平倉。


    百分之五……


    這個數字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馮希凡在這個時候,才突然間意識到,自家表哥現在麵對的形勢有多兇險。


    要是觸及到強行平倉線,陳楚手頭上合約,將會被期貨公司的係統自行拋售。但陳楚手頭上持有的合約實在太多,多到可以影響到市場行情和走勢,這麽多合約拋出去衝擊市場,很有可能又會引起期貨市場大幅下跌。


    等到期貨公司電腦係統將陳楚手頭上合約全部拋出去,棉花期貨市場很有可能會迎來一個較大跌幅。


    在那種情況下,那些跌出陳楚保證金之外的那些損失,還要陳楚進行補償才行。比如說,現在保證金率是10%,但如果係統在棉花價格比陳楚建倉價低11%時才將合約全部拋,那超出來的1%損失陳楚就要用個人資產賠償期貨公司。


    假設棉花價格比現價再下跌百分之十,陳楚才將手頭上那些合約全部拋售出去……


    馮希凡臉色微微肅然。


    要是真的是這樣,陳楚帳號還有的那四十億不僅會全部蒸發;因為要補償期貨公司損失,陳楚很有可能得要再拿出三四十億。


    自家表哥以前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嗎?


    要是普通散戶的話,他們被爆倉就爆倉了,因為他們手頭上持有手數並不大,除非遇到了極端行情,他們除了保證金外虧損的額度並不大。但要是陳楚被爆倉的話……馮希凡還真的不敢想像這樣的後果。


    “楚哥……”馮希凡咽下一口口水,哪怕是經曆了那麽多的事,在他心頭中依然冒出一股寒氣。


    合一網和時尚萃現在估值合起來大約是三十億元,要是真的出現這樣情況,楚哥很可能要砍掉除楚語服飾以外其他資產才能補償這麽多大的損失額度吧?


    陳楚身家,何止是馮希凡原本想像的縮水一半?要是出現那種極端情況,陳楚身家起碼也會縮水七成吧?


    馮希凡想到這裏,臉色微微發白。


    “馮希凡,不用擔心。”陳楚淡笑:“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馮希凡臉上有著擔憂之色。


    “楚哥……你有想過最嚴重的那個後果嗎?”


    最嚴重後果?


    陳楚聽到這一句,輕輕笑起來。


    “我有想過,但我不在意。”


    看到馮希凡臉色,他當然明白馮希凡心裏想法。


    “以前創業那麽多的苦我們都經曆過,就算是出現最嚴重後果,我們還有東山再起資本,不是嗎?”陳楚笑道。


    下令讓老張重倉操作時,陳楚就想過今天可能會出現的後果。


    “東山再起?”馮希凡一聲苦笑:“楚哥,到那時候,我們已經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


    有些時機錯過了,那就永遠錯過。


    就算陳楚再次創立類似楚語服飾這樣快時尚品牌,但在最近二年國外快時尚品牌加快國內開店步伐、國內競爭越加激烈、市場營銷費用日益增加情況下,自家表哥還有多少機會?再說陳楚手頭上服飾電商行業,在未來八年還處於黃金發展時期。陳楚如果重頭來過浪費掉多二三年,他還有多少機會?


    “我一直想不明白,楚哥為什麽就非要進入期貨行業。”馮希凡重重歎出一口氣,道。


    他是真的不明白。


    這是楚哥五六年心血。


    這一番基業如果毀於一旦得多可惜!?


    “希凡,情況還沒有到你想像的那樣差。”陳楚道。


    就算出現那種最惡劣的情況,陳楚在未來也不會算特別差。


    進入期貨市場後,陳楚聽到過某些大戶因為炒作無度敗光身家負債累累,最後隻能從天台縱身一跳的情形。對陳楚而言,就算形勢最惡劣,陳楚最多就是將旗下事業群大部分賠進去,等到真要“清盤”,陳楚還掉負債後肯定還會餘下以億元計的剩餘資本。再加上陳楚以個人名義投資的那幾家發展潛力十足的公司,陳楚自信那怕出現馮希凡想像的那種情況,自已還能成為一位悠閑的富家翁。


    陳楚將自已的估算解釋一下。


    馮希凡想到那樣場境,似乎受到陳楚的影響,整個人心態微微平和。


    “楚哥,要是真的有那麽一天,我會找個時間到世界各地走一走,看一看。”馮希凡道。


    那一天真的到來,陳楚旗下資產轉手到其他人手頭上,馮希凡這位“前朝遺老”肯定也會被清理出公司管理層。不過好在他手頭上持有合一網和時尚萃的小部分股權,如果按市場行情估值的話,這些財富是馮希凡一輩子也用不完的。


    “楚哥,要是有天你重新開始創業,記得一定要過來找我。”馮希凡道。


    就算是受到再大磨難,他們也會東山再起的。


    “好的,記住你今年所說的話。”陳楚玩笑道,在他看來這樣的事基本不可能發生。


    但他沒有想到,他的這一句話在不久的將來,差點一語成讖。


    ———分界線———


    在拒絕期貨公司清倉建議後,陳楚冒著爆倉危險依然堅守。


    說到底,現在棉花期貨價格有實物價格作為支撐,就算是再跌也跌不到再低的價位上。


    雖然已經想像過最悲觀的場境,但以陳楚前世對布料價格走勢的洞察,還有這一世的數據分析,陳楚確定棉花價格跌到這個份上已經到底。再過一段時間棉花價格將會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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