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天的夜,比起平時來總是黑的要早,這不才剛剛到酉時,整個的皇宮大內無論隸屬哪宮哪殿,都已經掌上了燈,遠遠望去一片燦亮,這個淒風冷雨讓人倍感涼意的夜裏,由衷的從心底升起一片的光明與溫暖。

    戀景宮·望景樓

    用罷晚膳,流月便同前幾日一樣,捧了本書舒服的靠在搖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

    耳邊,是少年如玉的手指輕攏慢撚所奏出的天籟之音,唇中,溢滿的是千裏進貢而來讓人唇齒彌香的霧山普洱,視線所及處,是那些青春妙齡的美貌少年一張張如花的嬌顏。流月此時方能明白那代表無上權利的九龍之座,為何那麽多人舍掉身家豁出性命也要為此搏上一搏。

    “權勢,還真是一個讓人上癮的東西!”感慨的搖了搖頭,流月不禁歎道,連她這個本來對皇位無所眷戀的人,現在也開始明白了成為帝王的妙處,更何況是那些本就虎視眈眈,心懷叵測的人呢?

    “好曲!”

    一曲畢,從胡思亂想中迴過神來的流月,放下手中根本沒有翻看過幾頁的書,拍手讚道:“琴音潺潺,細膩綿長,恰如清泉流過石上,讓人聽了心曠神怡,景兒真把這首曲子的精妙之處彈奏的淋漓盡致。”盡管沒有很用心的去聽,但是在另外一個精通音律人常年熏陶下,流月對於琴藝的好壞還是一聽便能辨的出來。

    “聖上謬讚了!”

    聽到讚美,葉景放下了撫著琴弦的手,嘴上盡管謙虛的說著,但是眉宇之間還是有隱藏不住的喜色,連帶的玉顏也慢慢升起一抹羞紅。近些日子由於流月經常的來,逐漸和流月熟稔起來的他,也不會再像開始那樣動輒忐忑不安了,可是麵對聖上有意無意的調笑或者是讚美,本身就害羞的葉景還是會感到不好意思。

    “謬讚?朕可不這麽認為!” 搖了搖頭,流月反駁道:“能把靜明大師的曲子彈奏的如此精妙,朕可真還是第一次遇到!”

    “陛下知道這曲子?”有些不可思議的抬起頭,葉景滿臉詫異的說,靜明師傅的曲子在世間流傳的很少,能聽的出來的這世上恐怕找不出幾人,而她……,望著流月葉景不由得對她的博識憑添了幾分敬意。

    或許是因為葉景過於激動的表現,讓流月望之不由稍稍錯愕了一下,隨即便恢複了正常。想了想便道:“唔……!靜明師傅的曲子確是世間難求,但是在兩年前,朕曾經為暮……!”頓了下,流月看了眼正在認真傾聽她話的少年,那洋溢於外的幸福神色讓她將說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下意識話題的一轉:“為一個朋友,向他求過一曲,所以對他曲調的風格比較熟悉!”

    “哦,這樣啊!”不疑猶他,神經本就比別人粗上一些的葉景了然的點頭道:“師傅的曲子的確不同於旁人,曲調高潔,不同凡樂!”

    “師傅?”輪到流月吃驚了,看了看他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哦,朕差點忘了,據傳靜明大師六年前曾收了個俗家弟子,一起隨他悟過禪,想必說的就是景兒你吧!”隨即再次將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番暗忖:“怪不得,這樣個性散漫的少年看上去居然會如此靈秀,靜明大師的弟子,果然不同於尋常人!”思及此,心開始微微的發生了些轉變,對這個平日在她麵前總是表現的缺跟筋的少年產生了些不一樣的看法。

    “臣妾年幼時的確和靜明大師有過一段師徒之緣,也跟著他悟過兩年的禪,可惜後來由於母親的反對再加上靜明大師說我塵孽太重,很多東西都丟不開、看不破,可以說是有慧根而無佛緣,所以便離開了,一晃這麽多年了,直到今日也再不曾得見!”話說到這裏,葉景言辭中有著擋不住的遺憾。

    “哦,原來是這樣,你和大師之間能有如此緣分,即使短暫也足以讓人羨慕……!”拿起了旁邊案幾上擺放的的茶,流月輕輕試了一口,不涼不燙剛好入口,細細的品了,方才微笑的安慰說,平靜的神色和著紫色的眼睛中的點點星芒,讓人猜不透此刻心中再想什麽。

    “景兒既然是靜明大師的高徒,見解想必也不同於一般人,朕有些困繞希望能得到景貴人解疑不知道可否?”

    “陛下請說!”一說到悟禪之事,葉景振奮了精神,玉色的麵龐一片肅穆祥和,和剛剛表露的羞澀前後判若兩人。

    不像他那樣興奮,看葉景爽快的迴答。流月反道有些猶豫了,遲疑了片刻,流月方才開口說道:“不知道景兒對人心的貪婪欲望是怎麽看待的?如若人心中有魔該當如何?”

    或許是沒有注意到流月的神情,略微思索了下,葉景很是認真而直接的迴答道:“陛下,臣妾的師傅曾經說過,貪欲和這情、癡、恨、怨,思、苦、悲等種種情感一樣皆是世人心中難過的劫,看破了,人生百年,不過過眼雲煙,倒頭來終將是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皆無。看不破,便如同世間眾人一樣被牢牢的困住鎖住,一生也隻能在萬丈紅塵中沉浮!所謂魔者是人心中最深的欲,求之而不得,漸思漸苦,久之而成魔,成魔者,應當以佛性之光普照使其頓悟,如若不然便遂其心足其願,兩者皆不能也隻有滅其形而消其魔了。”

    葉景的話說完,流月久久不語,低頭思量了片刻,待等到抬頭時,那雙紫色的眼睛更是深邃如同千年古潭,莫測難懂。

    “上神經九九八十一難方可羽化,佛祖也要曆萬年之劫方可登極,八部王如若以無尚之力相誘於眾比丘,曆劫之佛祖又當如何自處?”

    “佛家曾有一故事,”似乎沒有覺得這問題很難迴答,葉景坐在琴邊微微一笑,內斂的光華並同智慧之色在頃刻間展露無疑,讓每個平日跟在身邊的人都不由嘖嘖稱奇:“寒山有日曾經問拾得說: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置乎?拾得迴答他:你隻須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八部王縱使有無上之力但終究不是佛祖,佛祖縱使曆劫,但他終有一日會功得圓滿,就如同這結網的蜘蛛一樣!“頓了下,葉景指向窗外接著說道:“即使總是要躲風避雨,但是風雨卻總會過去,人常道堅韌之精神,隻堅不韌謂之剛,剛者易折,隻韌不剛謂之軟,軟者易懦,隻有這剛柔結合鍥而不舍,才為人之本色,就這點來說人不如蛛。而景兒要告訴陛下的隻有一句,對八部之王,於佛祖要避其鋒,攻其弱,鍥而不舍,以實現最後一句,過幾年你且將看他!”

    眉色舒展了,流月了然頓悟的暗暗點了點頭,困頓了許久的心中頓時一片清明,往日所有的混沌在她眼前都已經是豁然開朗,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議的望著這個充滿了矛盾的少年,流月笑著說:“景兒,你是個寶,也真的很讓朕迷惑。朕想象不到性情上如此迷糊的人居然也會有如此令人驚訝的智慧,所謂的大智若愚大概就是如此吧!”

    一番感慨的言辭,讓葉景聽的摸不著頭腦,談過了禪迴歸到現實的世界中,他依舊是那個涉世不深且記性奇差的散漫少年,害羞的他依舊聽不懂自己喜歡的人對自己說的一番話到底是不是誇獎,很想問問她,可是又害怕自己的問題有點傻,如果破壞了自己剛剛在她心中樹立的好形象那可不好。看了看那像是讚許的笑容,那像是誇獎的感歎,葉景想了想,放棄了,忍了下來告訴自己道:“就當做是那是些好話吧!”

    “景兒,再給朕彈一曲好麽?朕還想聽!”

    “好!”乖順的迴答,輕靈的琴聲再次奏起。

    沒有再說話,流月重新躺迴了椅子默然聆聽,讓人無所覺察的是,流月此刻身在方寸之中,心,卻早已經遊蕩在方寸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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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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