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流逝,匆忙的就如同那過隙的白駒,隻一眼便消失,不見了蹤影.

    鳳翔宮,攬月軒外那大片的櫻花樹,枯了又綠,綠了再枯,反反複複中也已經走過了近七個年頭.

    在這七年裏,除了一歲時遭人下毒,一度徘徊在生死邊緣,三歲時在禦花園遇襲,被那刺客當胸一劍差點丟掉小命外,流月的生活基本上過的還算平穩.但也正是在發生了這兩次折磨鳳後和女皇神經的“意外事件”後,她便失去了自由,被禁足在這鳳翔宮,這攬月軒。

    也就是那時起,她便在皇宮裏那些從未謀麵過的宮侍和宮女們相互傳誦下,成為了東夏有史以來最為神秘的公主,最為脆弱的儲君。

    “可不是最神秘,最脆弱麽?”

    閑依在那巨大櫻花樹下的流月,抬頭仰望著那湛藍的天空,那悠遠的蒼穹,有些無奈,有些自嘲的想。

    那兩次至今仍沒有揪出幕後黑手的暗殺事件,讓除了她自己外,身邊的每個人都陷入了草木皆兵般的惶恐不安之中,生怕這個最為尊貴的儲君在有任何一丁點的損傷。“但……”苦笑的搖了搖頭,流月心道:“那幕後的人真的不知道是誰麽?還是因為那人勢力太過於龐大,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而拿她沒有辦法?所以……就隻能委屈了她——這個東夏的小儲君來配合,來接受他們自以為最為妥當的保護!”

    想到這兒流月不由得失笑出聲,不錯,她在外表上來看的確是個孩子,但那並不代表她就是個傻子,母皇那若有似無的惆悵歎息,父後那泛紅愧疚的雙眼早就說明了一切。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安靜的接受他們給予的安排,安靜的呆在他們給她打造的這個如鐵桶般堅固的天地中,不爭不辯,但沒想到這一呆,便是四年……

    四年裏,她從沒有邁出過鳳翔宮的大門一步,沒有見到鳳翔宮外一朵紅的花,一片綠的草,沒有唿吸過一絲鳳翔宮外自由的空氣。盡管每天風炎和暮雲都會來陪她,但是這樣的生活也不可謂不寂寞,偶爾實在忍受不住的時候,流月也曾想過要抗議,但是看著母皇父後那憐惜歉疚的表情時,所有的話到了嘴邊又全部都給咽了下去,她能說什麽,麵對如此深愛她的父母,她還能說些什麽?不僅不能說,她還要讓他們放心,她還要故做堅強,故做瀟灑,故做不在意.

    很多時候,在身邊沒有其他人在時,流月都不由自主的會想,為什麽命運會偏偏安排她坐上了這個被眾人爭的頭破血流的位子?這究竟算做是上天賜予她的恩寵?還是算做給予她的折磨?而對她來講,被這麽多年的孤獨逐漸磨平了棱角她,如此無欲無求溫吞如水般的性子,真的就適合做在上麵麽?關於這點,麵對母皇和父後的這種近乎執拗的堅持,流月真的想不明白……

    還記得,四歲那年的自己曾當麵的提出要把這個位子讓給風炎時,母皇和父後那種吃驚震怒表情,讓她至今記憶猶新,也讓她再也不敢第二次將此話題提及.

    “朕的這個位子,隻會留給朕最愛的女兒,其它無論誰要,朕都不給!”

    “不許,我東夏的儲君,我未來的女皇,是,而且隻能是哀家的女兒,其她人,哼哼!除非我死,否則……,想都別想!”

    迴憶起當時女皇和鳳後的話,迴憶起當時他們說話時的那種表情,流月至今仍舊曆曆在目,她不明白他們怎麽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對於母皇來說,風炎不同樣也是她的女兒麽?而父後更是從小看著風炎長大,從小待她若女,為什麽一換到這個位子,這利益的爭奪上,每個人都妨若換了張臉似的那麽冰冷殘酷?

    “唉!”

    流月輕歎了口氣,隻是那聲歎息中有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失望與淒涼。

    在這個皇宮,在這裏,永遠都存在著太多撲塑迷離的關係,太多錯綜複雜的利益,一年一年,盤根錯雜,這些……,是她永遠也搞不清,弄不懂的,而她也並不想搞清和弄懂!既然他們都堅持選擇她,那她就認命地按照他們給她預定好的路走下去便是,至於為什麽,怎麽做,這些統統都不用勞駕她自己來傷神。

    攬月軒裏,淡如春雪的櫻花,在風的席卷下,漫天飛舞,流月就立在那風的前麵,與鳳後有著七分相似的絕色麵龐被那洋洋灑灑飄落而下的櫻花映襯的格外的迷離,櫻花落滿了她的衣,她的發,和她尚顯得稚嫩的雙肩,那身白色的袍子衣帶翩飛,在花間繚繞在風中旋轉,紫色的眼睛盈盈流轉折射出璀璨的光彩,此刻的她就櫻花幻化神祗一般,美得讓人為之屏息為之震撼!

    盡管和流月從小一起長大,盡管早已經相處了多年,但暮雲承認在每次在見到流月時,他還是會因她的美而感到一霎那的失神,感到一霎那的窒息。

    有時侯他也在思考,同樣的一種美,同樣相似的容顏,為什麽在鳳後身上更多的表現出了一種莊重與威儀,而流月卻顯得是那樣的出塵與飄渺。

    “是因為她身上的那種無欲無爭的淡定如水的性子麽?”暮雲也一次次反複的問著自己。

    看著坐在風裏抬頭望天,不知道想些什麽的流月,那孤獨的身影讓每次來這找她的暮雲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疼,他知道她不自由,知道她不快樂,知道她生活的並不像別人所想象的那樣風光!她並不想坐在那個高高的位子之上,並不想擔負那些別人強加給她的種種責任與負擔,這些……他統統都知道,但是……他卻無能為力,他,隻是一個男子,幫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隻是多來這裏幾次,經常陪她讀讀書,聊聊天,哪怕是讓她獲得片刻的舒心愜意也好。這,他便滿足了,這,也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流月!”

    攬月軒的門口,同樣是一身白衣的暮雲輕輕的喚著樹下沉思的女子。

    尋聲轉過頭來,流月一眼望到了在那不遠處看著她含笑而立的暮雲。七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他成長,成長成了今天這樣一個如青竹般儒雅堅定的少年。這樣的他,讓她歡喜,讓她心動,七年間的相伴也讓她毫不猶豫便的認定了,他……洛暮雲,便是此生那個同她一起並肩而立看朝陽賞落日的人。

    有時侯,人一生的緣分也許隻要一眼,便已注定……

    “你來了!”

    似乎很是驚喜於暮雲的到來,流月剛剛還顯得有些迷離的眼神再看到他時陡然變得明亮起來。

    “恩!”

    笑著走上前去扶起了流月,暮雲輕柔的拈起了她發上飄落的花瓣,親昵的舉止表露無疑。

    “怎麽就你自己,風炎呢?”

    流月很奇怪的往左右看了看,很好奇平時都是一起來找她的兩人,為何今天隻見了一個。

    “哦!長公主她剛剛才遣了宮侍來雲樓通知我說,太傅今天要在騎射場考她排兵布陣的功夫,估計要留她很晚,怕你等得太久感到無聊便讓我先過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同樣是一起長大的三人,明明是如此的熟稔,但暮雲卻對風炎一直謙虛有禮,直到現在依舊稱唿風炎為長公主,反而對他這個儲君沒有該有的尊重,整天流月流月的叫個不停,為此風炎也曾嫉妒的抗議過爭辯過,但是在威脅利誘都不成的情況下也隻得隨他了。

    “哦,原來是這樣!”流月恍然的輕點了下頭說道,但隨即臉上便浮現出一絲怪異的表情。

    “長了這麽大我還真不知道騎射場位於皇宮的哪裏呢!”妨若自嘲一般流月笑了笑。“我這個儲君不見得是有史以來最明智最聰慧的一個,但可以肯定絕對是當的最累的一個!有時侯我真恨不得甩下這一切就這麽消失,當作從來就沒有來過這個世上!”幽幽的把話說完,流月不再言語。

    “流月!”

    暮雲在聽了流月這番可以說是無意識的說出,但絕對是隱藏在她內心最深處的話後,臉色不由得黯淡了幾分。這樣的流月讓他不知所措,不知道從何安慰。

    “傻瓜!”

    看了暮雲難受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麵龐,流月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調笑道:“我胡說的拉!你也當真,我怎麽可能這樣想?我能來到這個世上,能有如此尊貴的身份,有如此疼愛我的雙親,無論什麽他們給了我最好的,這一切……,我還有什麽可抱怨的?”說到這,流月停頓了一下,眼睛直直的望著暮雲輕輕的說:“最重要的是,因為來到了這個世上,我才能遇見了你和風炎,和她成為了最親最親的姐妹,而你,以後將陪我度過晨昏的每一天,這樣的我恐怕幸福的連老天都要嫉妒了!”

    流月的話聽再了暮雲的耳裏,盡管他明知道這是安慰,但是心裏卻仍舊覺得高興。

    他知道自己喜歡流月,從很早以前便知道,不,還不僅僅是喜歡,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種比喜歡更為深刻的感情,這麽多年來,他會因為她的一個皺眉而擔憂,會因為她的一個笑容而雀躍,會因為他的一個讚賞而欣喜,也會以為她的一個無奈而失落……

    這……也許就是那些尚待閨中的少年們所憧憬的愛吧!是的,他愛她,愛的失去了自己,每天滿腦子想的都是她,也正因為如此,一向在宮中循規蹈矩的他才破例的不稱唿她為公主,因為那陌生的而冰冷的稱唿隻會拉遠他們的距離,隻會提醒他,他們兩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天差地遠,這是一條永遠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但是今天,他很高興,因為從來沒有向他有所表示的流月用了“以後”這個字眼,這大概也算做了一種變相的承諾了吧!他知道以後做為儲君的她定會有很多人的陪伴,雖然這讓他惶恐讓他不安,但是隻要不是毫無關係,隻要還能感受她的音容,她的唿吸,這……對他來講便已經足夠。

    看著聽了自己的話後站在原地笑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暮雲,流月有些不解……

    “他這是怎麽了,她說了什麽麽?這樣有些白癡的表情怎麽可能出現在總是不卑不亢,進退得益宛若青竹一樣絕世遺塵的暮雲身上?”

    這一刹那,暮雲在流月心裏長久塑立的清俊淡雅的形象徹底的瓦解了……

    “迴魂了!”

    用力的在他麵前晃了晃手,流月叫道。

    “你怎麽了?”

    “哦!沒什麽!”終於從剛才的幸福中迴過神來的暮雲也意識到了自己不妥的表情,努力的恢複自己一貫的形象。

    “對了,剛剛我過來的時候,碰巧遇上了綠衣,他說鳳後好象要見你!”隻顧著高興而把正事忘記的暮雲這會也終於想起,補充的說道。

    “哦!那我們現在就過去!每次你和風炎來就直接到了我這裏,惹的父後前幾日還念叨著有些日子沒見你們了,想著找人通傳了你們來,好好看看你們!正巧今兒便趕上了!”

    和著暮雲邊說邊走著的流月,這會兒好象又想到了什麽似的,笑的一臉的賊兮兮。她終於明白了這會父後找她去究竟是什麽事兒,如果沒有意外,如果再幸運一些,如果昨天在父後門口聽到的談話是真的,那……壓在她肩上的已經有七年的包袱終於有希望被卸下了……

    “怎麽笑的那樣奇怪?”

    “沒什麽!”流月隨口應道,事情還沒有公布前還是暫時不張揚吧!

    抬頭再看了看那依舊無雲的天空,依舊照的人暖暖的太陽,流月欣然道:“今天的天氣不錯!”

    輕輕的牽起了暮雲修長的手,流月朝著重煙閣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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