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灼釋放,輝耀萬物。


    高溫烤的伯洛戈的臉頰發幹、皮膚開裂,仿佛在背負著一顆烈日,手中的漆黑如夜般的劍刃,也燃起熊熊大火,如同傳說中裁決的火劍。


    不再有任何保留,也絕不有任何憐憫。


    伯洛戈望著下方的伊德爾,還有那從物質界延伸而來、噬群之獸的扭曲血肉,很意外,伯洛戈此時的心情居然不再憤怒,反而帶著一種神聖的安寧感,就連投射過去的目光,也充滿了對其的憐憫感。


    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堅硬的肌肉也是如此,伯洛戈的神情不再冷酷,反而帶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一瞬間伯洛戈仿佛真的化身為了故事裏手持火劍的天使,他接下來要做的事,也並非殺戮、複仇,而是充滿悲憐的救贖。


    “真是可悲的存在啊……”


    伯洛戈低聲歎息著,無盡的火焰排山倒海地從怨咬之上釋放,它們反過來籠罩住了伯洛戈,並繼續向著他的身後延伸,猶如天神張開了宏偉雙翼,又像極了流星墜落的細長尾焰。


    接下來的事就如同既定的命運般,沒有任何曲折,也沒有任何意外。


    看似緩慢的火流星,以急速墜地,宛如轟鳴斬下的巨劍。


    迸發的火焰形成了一層層擴散的漣漪,焚風火浪燒過噬群之獸的龐大觸肢,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將觸及的血肉紛紛致以烈火。


    刺目的輝光中,伊德爾的身子向後摔倒了過去,但他並沒有完全倒下,而是被伯洛戈一隻手抱住了腰,伯洛戈的另一隻手則握緊了熊熊火劍,貫穿了伊德爾的胸膛。


    這一次禁忌的血肉之力未能令伊德爾活過來,他胸膛的傷口迅速發黑、碳化,開裂的皮膚下冒出源源不斷的火苗,整個人如同一顆被燒穿的朽木,星火裹挾著灰燼,如同出竅的靈魂般逃離他的軀體。


    伊德爾看著一臉悲憐的伯洛戈,殘存的意識裏萌發出了一股強烈的憤怒感,他討厭伯洛戈的眼神,仿佛自己在伯洛戈的眼中是一個可悲至極的家夥。


    但自己真的不可悲嗎?


    隨著裂紋爬滿了軀體,越來越多的火苗從伊德爾的體內冒出,雙眼此時也被融化,隻剩了黑漆漆的眼眶內,吞吐著火舌。


    伊德爾這件容器已經瀕臨毀滅了,為此那些漆黑的焦油紛紛逃離他的軀體,別西卜加持在伊德爾身上的力量也就此散去。


    一片黑暗裏,伊德爾逐漸清醒了過來,憤怒散去,他悲哀地意識到,自己或許真如伯洛戈目光所視的那樣,是一個可悲的人。


    所有人都是如此,盡是魔鬼的奴隸。


    想到這,伊德爾被巨大的傷感包裹,好在這樣的悲愴並不會持續太久,烈火正一點點地淨化著他的軀體,直到最後一點神經、意識,也在高溫下歸於灰燼。


    清脆的崩裂聲從伊德爾的身上傳來,他的軀體一節節地碎裂,在伯洛戈的懷中碎成了漫天飛舞的灰燼。


    腳下的血肉觸肢同樣在焚燒中蕩成塵埃。


    伯洛戈攥緊火劍,朝著以太界與物質界的邊界走去,即便還有一定的距離,但在這,伯洛戈依舊能感受到外界傳來的陣陣異動。


    在薩琴的迴憶裏,伯洛戈找到了光灼的核心晶核所在,它是諸天萬象的一部分,也是維持這龐大光灼的一部分。


    如今伯洛戈取走了它,為此保護黃金宮的光灼火海迅速衰弱了起來,噬群之獸的血肉突破了阻礙,完全地擠壓包裹在了黃金宮上,無窮的血肉觸肢爭先恐後地剝離著沉重的磚石,像是鯊魚群般,將它啃噬殆盡。


    “做的不錯,伯洛戈。”


    熟悉的聲音響起,伯洛戈看向茫茫冰原的另一側,利維坦那臃腫的身姿逐漸顯現,朝著伯洛戈大步而來。


    伯洛戈覺得這不是一個聊天的好時機,黃金宮正在毀滅,他必須做點什麽,利維坦大概是看出了伯洛戈的緊張,他安慰道,“沒事的,事態仍在控製內。”


    見利維坦如此自信的模樣,伯洛戈猜這次事件中,利維坦的所有目的都已達成了……這個家夥似乎總是在贏,遊刃有餘。


    “起始繪卷呢?”


    伯洛戈反問著,他在薩琴的記憶裏,見識到了起始繪卷的真實麵貌,雖然了解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石板上所隱藏的信息至關重要。


    起始繪卷來自於神秘莫測的以太界內,並且希爾就是靠著從石板上破譯出的知識,成為了所羅門王。


    “我已經拿到了,”利維坦說道,“你打算背著那個沉甸甸的東西,一步步地離開這嗎?”


    他接著說道,“別緊張,伯洛戈,你會拿到你想要的,而我也會拿到我想要的。”


    “該履行你的諾言了,利維坦。”


    伯洛戈遠遠地看向以太界的邊緣,噬群之獸已經完全入侵了黃金宮,雙旋長梯已經被血肉掩埋,成噸的肉塊正拚命地朝著以太界內擠入。


    失去了光灼的庇護,整個黃金宮都被血肉填滿,伯洛戈猜那坐在王座上、所羅門王的遺體,此時也應該被血肉吞沒幹淨了吧,想到這,伯洛戈倒有些遺憾,他一直很想瞻仰一下那偉大的存在……哪怕僅僅是他的屍體。


    “我知道,我知道,但在此之前,你得離開以太界,”利維坦推了推伯洛戈的肩膀,“不然你可能一時半會都離不開這了。”


    伯洛戈隱隱猜到利維坦要做什麽了,伯洛戈自己的戰鬥結束了,但利維坦的還沒有,如今所發生的這一切,隻是紛爭的序幕,魔鬼們已經撕破臉皮了,也沒必要保持那虛假的友善了。


    提起燃燒的火劍,伯洛戈朝著那無窮無盡的肉牆走去,伴隨著他逐步脫離以太界,劍刃上的焰火也逐漸弱了下去,到最後隻剩下了微弱的火苗還在燃燒。


    哪怕是所羅門王都需要以太界來維持光灼的燃燒,更不要說伯洛戈了,他體內殘存的以太僅僅能燃起這種程度的火苗了,但也足夠在這叢生的血肉裏殺出一條去路了。


    “其實你完全可以直接問我的。”


    突然,身後傳來利維坦的唿喊聲,“我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是對立的死敵,而是可以合作的盟友,就像這一次一樣。”


    利維坦說著張開了雙手,他今天意外地興奮,高興的情緒溢於言表。


    伯洛戈迴頭看了一眼利維坦,他沒有理會利維坦的話,而是反問著他,“你們無法直接幹涉世界,所以你要怎麽解決這一切?”


    “所羅門王是一個很記仇的人,”利維坦擺了擺手,“不用我出手,他自會摧毀這些仇敵。”


    “可他已經死了。”


    薩琴死了,希爾也死了,正因他們的死,伯洛戈才能在那風暴中,窺見他們靈魂的迴響。


    “可他的複仇仍在繼續!”


    利維坦說著指了指上方,那殘破的諸天萬象。


    失去了核心處的白晝,星體之間的平衡被打破,它們互相牽引著,如同漩渦般,朝著重重星環的中央靠攏,彼此每接近一分,便有極為恐怖的力量在醞釀。


    隻待完全的爆發。


    他對此並不打算多說些什麽,隻是毅然決然地扭過頭,揮劍劈開一條灰燼之路。


    血肉、焰火、灰燼,死亡。


    隨著光灼的熄滅,那道在遺棄之地燃燒了無數歲月的光芒終於消散了,與此同時,噬群之獸悲鳴也停下了。


    血肉全部匯聚向黃金宮的殘骸,原本通透如琥珀般的血肉也徹底暗了下去,這頭可怖的怪物掙脫了最後一根枷鎖,肆意地挪動著軀體,朝著四麵八方的所有人敵人予以還擊。


    “撤離!撤離!”


    絕境前哨站上,亞斯對著所有人大吼著,在第六組的保護下,堅固的以太屏障拯救了一個又一個的性命,但它無法拯救腳下的大地。


    高強度的交火下,許多炮台已經過熱自毀了,巨駑也打空了箭矢,停擺在了一旁,更不要說在越來越多的血肉侵蝕下,絕境前哨站如同破碎的冰麵般,建築正一寸寸地坍塌。


    他們本就快要守不住這高地了,隻見光灼完全熄滅,漆黑的陰雲籠罩住了所有人,亞斯恍惚了一下,做出了決斷。


    趁著垂直升降平台還沒被毀,亞斯指揮著剩餘人員撤離到地麵,少量的組員跟他駐守在原地,盡力為其他人爭取時間。


    突然間,一股凝腥的氣流撲麵而來,吹的亞斯幾人睜不開眼,待他們恢複了視線,隻見無數猩紅眼球正盯著他們。


    沒有了光灼的束縛,噬群之獸靠近了絕境前哨站,審視著這群令它苦不堪言的螞蟻們。


    “完……完蛋了……”


    琪可看著近在咫尺的噬群之獸,雙腿忍不住地打顫著,淚水在眼角匯聚,她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其他人的情況也沒比琪可好多少,在平常,大家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鎮暴行動組,可在噬群之獸的麵前,所有人跟一塊會說話的肉沒有區別。


    “快走!”


    一聲大吼打破了死寂,哈特一邊舉盾,一邊抓住琪可,將她重重地拋向身後待啟動的升降平台。


    琪可直接摔到了上頭,位於升降平台上的坎普也不猶豫,直接啟動了機械,平台沿著垂直軌道迅速向上攀升。


    隻是他們的速度再快,也比不過噬群之獸,隻見它緩緩地揚起觸肢,隨意地一擊便將大半的絕境前哨站擊碎,峭壁逐一崩裂,裂紋很快就蔓延到了垂直軌道上,鋼鐵劇烈顫抖著,仿佛下一秒就會斷裂。


    亞斯與哈特無力地發動著以太衝擊,試圖引起噬群之獸的注意力,他們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噬群之獸確實注意到了這幾隻在殘骸上掙紮的螞蟻,但殺死螞蟻和摧毀升降平台,對於它而言並不是一件矛盾的事,它有數不清的觸肢,完全可以同時進行。


    於是一根根仿佛能撐起天地的、巨柱般的觸肢砸向峭壁,誓要摧毀眼前的所有。


    麵對這般絕望的局麵,哈特居然鬆了口氣,準備坦然接受接下來的命運,就連巨盾也脫手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埃。


    “你覺得我們的撫恤金會有多少?”


    哈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跟著自己身旁的亞斯開玩笑道。


    這一次亞斯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嚴肅,他試著接上哈特的笑話,緊接著磅礴的以太反應自高空而來,隨即傾倒的數根巨柱就這麽凝滯在了半空上,動彈不得。


    “撤退!”


    一個聲音向著所有人怒吼著,哈特抬起頭,看到了身負重傷,可仍在觸肢間高速移動的霍爾特。


    秘能·芝諾之壁成功擋住了噬群之獸的一輪攻擊,裁鐵斷鋼之劍也無情地劈砍著,將霍爾特所觸及的所有血肉盡數斬成齏粉。


    哈特愣住了,直到亞斯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他這才想起來撿起巨盾,神態失控地和亞斯後撤。


    “比起撫恤金,我更想要獎金!”


    好在,這一次嚴肅的亞斯接上了哈特的笑話。


    僅是守壘者且身受重傷的霍爾特,顯然無法長時間抵禦噬群之獸的攻擊,很快凝滯起來的觸肢便再次移動了起來,如同巨人揮起的手臂,肆意揮砸著絕境前哨站。


    破碎的峭壁帶著彎曲的垂直軌道,如同不斷迫近的爆炸,緊隨著升降平台,但始終無法追上它,直到它消失在了高點之上。


    紛飛的巨石裏,亞斯與哈特在峭壁的凸起上快速轉移,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參與的戰鬥了,除了逃命外,沒必要考慮任何事。


    撞擊聲從不遠處傳來,霍爾特落在了峭壁的另一端,他拄著秘劍,鮮血已經塗滿了他的臉龐,苦痛與疲憊折磨著他的軀體,身影搖晃,似乎下一秒就會倒地。


    霍爾特已經許多年沒有如此高強度作戰過了,結果重拾劍刃的第一戰,就是與這種強敵對壘。


    這種時候除了說幾個冷笑話,安慰一下自己糟糕的情緒外,霍爾特也想不到別的事了。


    經曆了連番的戰鬥,霍爾特身受重傷,以太也幾近枯竭,這應該就是他的極限了。


    噬群之獸緩緩挪移著身子,觸肢無情地橫掃過峭壁,把絕境前哨站遺留下來的最後一點殘骸也盡數摧毀,看著光禿禿的峭壁,霍爾特一時間有些惆悵。


    很快,這頭可怖的怪物就察覺到了霍爾特身上的以太反應,在它看來,守壘者無疑是一種高價值目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緩解它內心的饑餓感。


    如同叢生的海草般,無數纖細的觸肢朝著霍爾特湧來,就算他能揮出千次斬擊,噬群之獸也能萬次愈合。


    可霍爾特還是艱難地舉起了手中的秘劍,劍指噬群之獸。


    一抹火光突兀地從無盡扭曲的觸肢裏升起。


    ……


    在噬群之獸的體內,扭曲破敗的黃金宮中,自伊德爾體內流出的漆黑焦油像是一條黑蛇般爬行著,它穿過堆疊的廢墟,繞過瘋長的血肉,最終在黃金宮的頂端,它再一次見到了那王座之上的身影。


    焦油化作一灘漆黑的泥潭,咕嚕咕嚕的沸騰聲中,別西卜一點點地從焦油之中走出,此時她看起來有些疲憊,剛剛在以太界內,賽宗給她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好在,她贏了。


    噬群之獸奪得了黃金宮,她有的是時間來窺探所羅門王的遺產,尤其是所羅門王的遺體。


    “再怎麽偉大的生命,最終也逃不過死亡,不是嗎?”別西卜一邊向前一邊嘲諷道。


    他的王座並不宏偉,甚至說有些簡約,僅僅是一層層毫無裝飾的台階,以及一張普普通通的椅子。


    別西卜記得關於所羅門王的事,他的本名是希爾,得到上一任沃爾夫岡·戈德的認可後,他繼承了這個名字,但他沒有選擇把這個聖名傳唱下去,而是自封為所羅門王。


    至於他的王座……那曾是希爾還是學徒時,進行研究所坐的一把椅子,他真的很不在乎什麽儀式感,直接把它挪到了這個位置上,當做自己的王座。


    王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手握的權力,同樣王座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所處的位置。


    別西卜踏上了一層層的台階,高傲地站在了所羅門王的遺體前。


    所羅門王的遺體和雷蒙蓋頓內的諸多屍體相似,他身上披掛著一身簡單的灰袍,雙手搭在身前,麵容被精致的麵具覆蓋,但想必其中的血肉早已腐爛。


    在別西卜那近乎永恆的生命裏,她麵對過許許多多的敵人,但無論是誰,都沒有所羅門王給她留下的印象如此之深。


    這個家夥是如此固執、難纏……


    別西卜嘲笑著,“真可悲。”


    她活到了最後,她是贏家。


    忽然,別西卜注意到所羅門王的手中好像有些什麽,她一點點地掰開了已經硬化風幹的枯骨,隻見在它的手下正拄著一根漆黑的手杖。


    別西卜似乎在哪見過這跟手杖,她情緒罕見地變得緊張了起來,抬手試著揭開麵具,看清所羅門王的麵容,但還未等她觸及麵具,別西卜居然聽到了一陣飽含痛苦的微弱呻吟。


    所羅門王沒有死?


    念頭在別西卜的腦海裏升起,她沒有猶豫,直接一把揭開了那塵封的麵具,刹那間,無比淒厲的尖叫聲從所羅門王的身上傳來。


    那極致的哀鳴就連別西卜也成功影響了,她隻覺得腦袋一陣渾噩,像是有無數的惡靈在嘶吼咆哮。


    盡情的悲鳴中,所羅門王把這麽多年來遭受到的苦難全部吐出,下一刻,無窮無盡的光芒從他的遺體內迸發,不等別西卜看清他的真容,光芒連帶著腳下的王座、高台,還有別西卜,盡數包裹進一團急速膨脹的烈陽中。


    諸天萬象上,殘破的星體們互相糾纏著,最終撞擊在了一起,融和、坍縮,化作就連光芒也照不亮的死寂黑洞。


    黑洞。


    那無底深淵般的存在,漆黑如夜的巨獸,它吞食著一切。


    在其周圍,物質被引力無情地拉攏,向內墜落,沿著無可逆轉的路徑進入黑洞的事件視界,黃金宮一節節地崩塌,蔓延而來的血肉也無從幸免。


    引力如同無形的大手緊緊抓住它們,將它們拉得愈發兇猛,物質漸漸加速,從旋轉的軌道逐漸靠近黑洞的中心,直至陷入不可逆的命運。


    抵達視界內。


    暴漲的引力達到了無法想象的程度,無論是水晶幕牆,還是禍惡血肉,它們都受到強烈的壓縮,被擠壓得密不透風,形成一團團密實無比的物質塊。


    這一刻,就算不死的血肉,也被從最基本的分子結構上摧毀,引力坍縮中,物質的密度不斷拔高,幾乎達到了無限大。


    扭曲輕而易舉地擴展到了王座之上,別西卜崩潰成一地的焦油,所羅門王的遺體也在瞬息間被扯爛,至於它的真容,則徹底被隱藏進了曆史的陰影裏。


    所羅門王的複仇仍未結束。


    首先是完全坍縮的黃金宮,緊接著黑洞的影響跨過了邊界,抵達了物質界,在噬群之獸的體內爆發。


    與此同時,在遺棄之地內,霍爾特眼中的那抹火光變得越發強烈,他疑惑了一下,本以為自己看錯了、頻死產生了幻覺,可隨後那股火光愈演愈烈,像是將要迸發的熔岩般,徹底撕裂開了血肉。


    燒斷了無數的觸肢,帶著滾滾飛揚的灰燼與衝天的火舌,一道火流星硬生生地貫穿了噬群之獸的血肉。


    破體而出。


    伯洛戈奮力甩出數十條銀白之手,抓向四麵八方的峭壁,強行令伯洛戈減速、轉向。


    以太的輝光抵達了極致,伯洛戈的力量邁入了從未有過的峰值,全部的以太注入晶核之中,萬丈烈火自怨咬之上燃起。


    伴隨著手臂的奮力揮舞,火光卷動著,如同火鳥奮力展翅的羽翼。


    這應該是伯洛戈離開以太界後,能驅動光灼所釋放的最強一擊了,可麵對那鋪天蓋地的猩紅血幕,伯洛戈無比堅毅的內心還是有了一瞬的動搖,那畢竟是噬群之獸,一頭此世禍惡。


    可這並不是停下揮劍的理由。


    伯洛戈怒吼了起來,他感到手中的劍刃從未有過的沉重,如同揮動著整個世界,但隨即,劍柄上的重壓忽然輕了不少,像是有另一個人與伯洛戈一起握住了劍刃,向著死亡揮舞。


    同一時間,另一股以太反應自伯洛戈的體內升起,艾繆毫無保留地釋放了全部的以太。


    個體的力量或許無法擊敗強敵,但要知道,伯洛戈從不孤單。


    抵達峰值、突破界限。


    極境·以太增幅。


    伯洛戈揮動起一道茫茫焚風,向前方猛烈擴張,茫茫空間中所到之處盡是灼熱的華光,如同一場無邊無際的風暴,憎惡的血肉盡數化作灰燼,如同大雪,紛紛揚揚。


    光灼再度燃燒在噬群之獸的軀體上,火海迅猛吞噬,刹那間,將它完全燃燒,如同一顆熊熊燃燒的巨木,衝天的火光咆哮著直達大裂隙之上。


    伯洛戈望著那熊熊燃燒的衝天火柱,最後一點以太與體力也被榨幹,他失控地朝著地表的灰燼墜去。


    這已經是伯洛戈所做的極限了,之後的事,他隻能寄希望於利維坦口中,所羅門王的複仇了。


    伯洛戈看到了。


    那燃燒的龐大軀體迅猛扭曲了起來,黑洞中的物質坍縮得越來越劇烈,密度越來越大,極限狀態下,物質超越了常規物理定律。


    壓縮、坍縮與毀滅。


    空間像是被戳破了般,深邃黑暗裏,周圍被拉攏的物質形成了一條條彎曲的軌道線,宛如一條巨大的旋轉漩渦。


    噬群之獸那過億噸的臃腫軀體朝著內部畸變,高山般的骨骼、血肉被輕易扯爛,直至坍縮成一個渺小的奇點。


    曲徑完全崩潰,物質界與以太界的重疊開始剝離。


    在那毀滅性的爆炸到來前,災難的奇點被放逐進了以太界內,隨即以太界與物質界最後一點聯係也被徹底斷開。


    沒有轟鳴的爆炸,也沒有絢爛的流光,僅僅是一陣難以形容的詭異聲響後,一切都消失了。


    伯洛戈摔進了堆積成山的灰燼裏,他沒有休息,而是立刻爬了起來,他試著尋找噬群之獸的蹤跡,可除了那片傾倒的廢墟外,這裏什麽也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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