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韓國濟州島

    “媽媽,我迴來了。”牧彥恆,今年四歲了,上幼兒園中班,但事實上他已經念完了小學的所有課程。他和他爸一樣,擁有一雙奇特又漂亮的紫紅色的眼睛,也繼承了他的音樂天賦,會拉小提琴,會彈鋼琴,喜歡唱歌,熱衷跳舞。他幾乎就是縮水版的牧輕寒!!!這四年的時間,日日夜夜地看著他,讓我對寒的思念有增無減。

    “媽媽,今天有什麽好吃的啊?”他把書包放下,便鑽到廚房裏來了。

    “去洗手,然後換件衣服,下來就可以吃飯了。”五年的時間,足以讓我學會手語了,而彥恆也學會了不少,能很輕鬆地和我交流。

    “^o^,好啦,知道了。”他咧嘴一笑,就像當年還在愛瑞斯的妖精一樣。

    之所以會選擇來韓國,是為了紀念小舒……小舒,這個每天都會出現在夢中的女孩,她那純真的笑容總是被大火無情地吞噬掉。

    “媽媽,水放在這兒了,記得吃藥。”他盤腿坐下,然後大口大口地吃起來。我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淡淡地揚起嘴角,他就是千颺放在我身邊的一個監視器,每天都得親眼看到我把藥吃下去才放心。

    “媽媽,其實,你可以試一下的,這樣我們才知道這些藥物究竟有沒有起效啊。而且,颺叔叔一直都在努力,媽媽怎麽可以這麽消極呢。”彥恆邊吃邊說著,像極了一個大人的口氣。

    我極淡的笑意和淺淺的溫度逐漸被冰封,這些年,除了在彥恆麵前會有一點微笑和溫柔外,我幾乎是一個冷血動物。

    千颺的努力我何嚐不知道,彥恆想聽到自己的媽媽叫叫自己的心情,我也明白。但是,我始終一直不肯開口。不拒絕治療,但卻不嚐試有沒有好轉,也許我在害怕,害怕上天連最後一點幻想我還可以恢複說話的夢都給無情扼殺。所以,我逃避。畢竟,我是一個從不會受到上天眷顧的人。

    我起身走時,彥恆卻叫住了我:“媽媽!”

    我頓住腳。

    “對不起,恆兒錯了,媽媽別生氣好嗎?”他永遠都這樣,隻要感到我的情緒有一絲波動,他就會趕緊道歉。

    “我,我隻是……隻是,想聽聽媽媽的聲音……^o^,媽媽,恆兒以後不會這樣了,對不起。”他揚起一道亮麗的笑容,紫紅色的眼睛也完成好看的彎月狀,盈滿笑容。

    “恆兒,對不起。”我把他抱進懷中。

    他隻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就因為和我生活在一起,所以就得比同齡的孩子更成熟嗎?我沒有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沒有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完整的愛,原來,我什麽都沒有給過他——除了殘缺。

    “對了,媽媽,學校明天要去一個孤兒院慰問,我是學校代表要一起過去,還要給他們表演小提琴呢。”他就和寒一樣,光芒四射,永遠都讓人無法忽視。

    “那要加油哦,好好表現。”我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o^,嗯!不會讓媽媽失望的!”

    是夜

    恆兒睡著後,我一個人去了海邊。這兒是個很不錯的度假村,風景非常漂亮,遊人非常的多。很多偶像電視、電影、mv都會來這邊取景。

    夜風風習習吹來,碧空般的夜空中鑲滿了鑽石般的星辰,海水還留著白天的溫熱,軟軟的沙灘殘留著雜亂的腳印,像一串串遺落的笑聲。

    我站在海灘邊,任海水衝唰著我的腳,細細的沙粒在指間流動。我出神地望著遠方的海,海天相接,一片深藍。這時,在不遠處的一家酒店裏傳來小提琴的聲音,舒緩的音律,惆悵的起伏,壓抑的情緒,令人心碎的感染力。

    心碎……我被嚇了一大跳,我竟然會對這個陌生的音樂有感覺!!!??但是,我確實陷入其中了,心緒隨著音樂波動著,一陣陣心痛傳到眉梢,甚至讓我有想哭的衝動。

    哭??我多少年沒有過的情緒了?現在卻覺得臉上濕了一大片。心裏開始驚慌,轉身逃走,一直跑到家裏把門窗都緊緊關上,才虛脫地靠著牆慢慢坐下去。

    “晗兒,晗兒……你在哪裏呢?晗兒,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為什麽要丟下我呢,為什麽?晗兒說過永遠都不離開我的啊,可你為什麽不迴來呢?為什麽要留下我一個人?晗兒,迴來好不好?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呢,晗兒迴來好不好?迴來吧,晗兒,別再讓我覺得自己又一次被拋棄了,我不可以失去你,不可以失去唯一存活的意念,晗兒。”寒的聲音在耳畔盤旋著,浸透了淚水的濕潤,哀求著,哭訴著。

    一遍……

    一遍……

    又一遍……

    “不要,不要,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我雙手抱著頭,堵住耳朵,淚水如沙漏一般,毫不間斷地流著。

    “晗兒,晗兒,晗兒……不要哭哦,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你是我最寶貝的哦。你若真出了事,我就等於毀了全世界,晗兒,一定要努力的好好活著,答應我,晗兒。”

    “……不要這樣……走開,不要再說了……求你了……不要再說了……”我在心裏呐喊著,哀求著,淚水又苦又澀。

    “晗兒,不要不理我,好嗎?不要離開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晗兒?你可以有你的朋友,你的事業,你的生活,可是我,隻有你。晗兒,迴到我身邊,好嗎?……”寒的聲音讓人心碎,我怎麽可以這麽殘忍呢?

    “寒!!!!”一個陌生到不屬於我的力量,衝破了所有的束縛,突破了層層阻礙,從我的喉頭掙脫出來……

    嘶啞的幹燥……

    我摸著頸子,微微顫動著,有點像著了火似的,灼痛著……

    “媽媽,媽媽,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彥恆跑過來,跪在我的麵前。夜色中,那雙紫紅色的眸子晶亮無比,有像紅寶石一樣光澤。他伸出粉嫩的小手,不停地為我擦著眼淚。

    “媽媽,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還是又做噩夢了嗎?不怕,恆兒陪著你,恆兒保護你,誰也傷害不了你的。”他緊緊抱住我的脖子,嬌小的身體卻溫暖無比。

    我迴抱著他,我的全部,我的世界……

    “媽媽,恆兒待在你的身邊,等你睡著後才走,這樣就不怕了,好嗎?”他像一個男人般地安慰著我。

    我輕笑一下:媽媽沒事,別擔心,好嗎?

    “可是媽媽從來沒有這樣過,今天,是恆兒第一次看到媽媽流淚!以前媽媽做噩夢時,無論多麽痛苦都不會哭的。”

    我怔住,在無數個噩夢纏身的夜晚,都是彥恆陪在我身邊,不離不棄,一直守著我。

    “恆兒……”我多想叫叫他,但是仍隻能伸手摸著他的臉。

    “媽媽,恆兒拉小提琴給你聽吧,然後你就放心地睡覺,好嗎?”他邊說就邊去拿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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