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一下,這是我婆娘,姓趙。”


    把孩子放下,張三忍指著自己身邊的婦人,笑道。


    “嫂子好。”


    李荊棘和吳幽兩人生硬的向張三忍的妻子打招唿。


    張三忍的妻子長得壯實敦厚,看模樣也是四十來歲的年紀,已是飽經風霜,並沒有少女一般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反倒是麵色因為營養不良顯得有些蠟黃。


    這婆姨穿著一身粗麻衣裳,雙手因為常年務事,已生出了老繭,見了兩人也不知禮數,上下打量一眼:“恩。”


    農婦對兩人並未很熱情的招待,似乎對丈夫帶朋友迴家頗有些不滿。


    倒是張三忍的兒子,七八歲的年紀,好動可愛,虎頭虎腦的,吳幽和這孩子相處的不錯。


    可這孩子的心思卻不在吳幽身上,反倒不時偷看李荊棘,尤其是他手裏那把青冥劍。


    他想湊過來摸摸看,卻又有些畏懼麵無表情,不搭理人的李荊棘。


    李荊棘自然能看出這小家夥的心思,和自己當年在村裏瞧見江湖客的行頭,見獵心喜的表情如出一轍。


    可他正憂心白虎幫的事情,沒空搭理小鬼。


    時光荏苒,當年蹲在南山村聽爹講故事,一心向往江湖的小孩長大了,也成了佩劍而行的遊俠兒。


    身邊這個小鬼,正如年幼時的李荊棘,對所謂的遊俠兒充滿了幻想。


    在南山村這些年,來迴來去見了不少歇腳的俠客,李荊棘一次也沒能成功摸到那些俠客的佩劍。


    心中忽然想起兒時希冀,李荊棘被這些前塵往事亂了情緒,當與這小崽子對視,瞧見對方充滿渴望的目光時,李荊棘不由鬼使神差的將劍遞了過去。


    “想摸嗎?”


    “想。”


    小家夥重重的點了點頭,興奮的直搓手掌。


    李荊棘見狀,倒是難得露出了淺笑。


    當年的他,使勁渾身解數,也沒能摸到那些俠客的佩劍。


    如今身份調換,易地而處,李荊棘倒是願意滿足一個稚童對江湖的臆想與向往。


    “哇,這把劍好厲害。”


    當青冥劍解了鞘,露出光寒懾魄的劍鋒,小家夥瞪直了眼。


    他撫摸著劍鞘,貼在自己胸膛處,隻覺得愛不釋手,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他緊緊的攥住了手中的劍鞘,好似抓住了整座江湖。


    “虎子,給我放開!”


    張三忍瞧見這一幕,麵色微變,對準兒子屁股便是一腳。


    小鬼被踹的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嘴巴一癟,已是心頭委屈極了。


    “出去玩泥巴,別拿人家寶劍瞎胡鬧,若是摸壞了,爹娘可賠不起!”


    張三忍表情嚴肅,對兒子的眼淚不為所動。


    虎子隻好一麵抽泣,一麵擦幹淚水,把劍鞘交還給李荊棘,獨自跑到樹下挖泥巴玩。


    “看看倒也無妨,這劍也不是紙糊的,怎麽會瞧壞呢。”


    李荊棘於心不忍,開口道。


    “你的劍自然是看不壞的,但我兒子的心得被你這劍勾到江湖裏去。”


    張三忍沒好氣的道:“我這兒子以後長大做什麽都成,就是不準闖蕩江湖!”


    他說這話時斬釘截鐵,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張兄,聽你之前所言,你不是也闖蕩過江湖,怎麽對此有如此大的偏見?”


    李荊棘眉頭微挑,有些不悅。


    張三忍的態度,讓他想起了幼年時期被爹娘限製的苦悶。


    “我正是因為闖過江湖,知道江湖是什麽樣子,才絕不肯讓這臭小子出去闖江湖。”


    張三忍擺了擺手,也沒打算繼續說下去:“罷了,罷了,你們先坐,待會我和婆姨把菜炒好,吃了飯,我在地上鋪床席子,你們便將就著先睡一晚。”


    說完,張三忍轉身和婆娘小聲說了幾句。


    農婦略有些不情願的走到廚房,泡了幾杯茶水端上來。


    張家的茶水味道寡淡,用粗瓷碗裝著,連茶葉子都舍不得多放幾片,但吳幽和李荊棘見他家寒酸,也知道其難處,自然不會嚼舌根。


    待到這張三忍夫妻兩人剛走出屋子,李荊棘便聽到了吵嚷聲。


    他吞過妖丹之水,目力有所進展,便是坐在屋裏遠眺,也能瞧見窗外之景,所以將兩人爭吵的情況盡收眼底。


    隻見那農婦剛出門,就伸出手,在張三忍腰間狠狠的扭了一把,同時另一隻手還不忘使勁拍打自家男人。


    “你這沒出息的家夥,一天到晚正事不幹,錢沒賺到錢,還老帶所謂的朋友來家裏吃白食!


    你知道不知道,家裏的米缸都快空了,你讓我們母子兩人喝西北風?”


    張三忍在自家婆姨麵前不敢貧嘴,隻能連連討饒安撫:“傻婆娘,你別急,家裏米缸空了,我會想辦法去弄些吃食過來的。”


    “這兩個人的確是朋友,得在這呆幾天,你可別給人臉子看。”


    “你有幾個朋友我會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人?”


    在趙姓農婦的刨根問底之下,張三忍也是在瞞不住了,隻好道出了實情,將今天在酒肆發生的事情悉數告訴了自家婆娘。


    “什麽!你,你們竟惹了白虎幫的人?”


    趙姓農婦聽到後,臉色發青,用手指著張三忍的鼻子:“張老三,你出息了,現在都敢在外麵招惹幫派禍事了。


    你說說,我嫁給你這些年,沒過一天好日子,吃不飽,穿不暖,住在這種破地方,還得給你帶娃養崽。


    你沒出息也就算了,現在還去招惹禍事,是存心不想過下去了吧!”


    張三忍聽到媳婦訴苦,心中有愧,隻能不停認錯求饒。


    “你向我認錯有什麽用?得白虎幫饒你才行,若是被他們找上門來,把你弄死了,我一個人帶著虎子孤苦伶仃怎麽活?”


    說到這裏,這位看似彪悍的中年農婦已是有了眼淚,嗚咽起來。


    “我們這不是在想辦法嘛。”


    張三忍安撫道:“你瞧見那位佩劍的少年郎沒有?他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好,人家說了,一定能擺平這件事情的,你就放心吧。”


    張三忍好說歹說,才勸服婆娘去做山下一戶鄰家要了些肥豬肉,青菜,米糠。


    用這些食材,加上家中僅剩的些許蘿卜,張三忍做了頓還算可口的菜肴,邀李荊棘和吳幽一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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