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澤不由問:“您在煉製什麽?”薛舒揚說:“如意大乘丹。”陸西澤微驚。這丹藥的名字有點俗氣,但這丹藥的功效可不俗,它蘊含著的靈力等同於十階修士五年的修為!也就是說,隻要十階修士服用了它,很可能就直接突破瓶頸,進入大宗師境界!所以這“如意大乘”可不是吹噓。陸西澤猛地察覺自己和薛舒揚的差距似乎比想象中大。陸西澤沒提出看丹藥,而是問:“我什麽時候才能煉製出這種品級的丹藥?”薛舒揚看出陸西澤眼底的急切,有點後悔。如果他沒有直接提出讓陸西澤當自己的爐鼎,而是一點一點地接近陸西澤,陸西澤對他的防心應該不會像現在這麽重吧?如果陸西澤不是對他滿心戒備的話,看到他煉製出如意大乘丹隻會高興有這麽厲害的人指導自己,而不是迫不及待地問“我什麽時候可以煉製”——這代表著陸西澤打從心裏不認為能夠依賴他,恨不得立刻能把他會的一切學到手。這樣的話,就不用時刻害怕他會抽身。可惜不久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會喜歡上“爐鼎”,隻想著占有陸西澤。喜歡和占有,其實是矛盾的。喜歡,是喜歡對方這個人,覺得他身上有著令自己喜愛的一切,覺得他怎麽樣都很好,無論怎麽樣都是自己最愛的樣子,並且希望對方能一直這樣美好下去,健健康康地活著,高高興興地過日子。占有,卻是掠奪和征服。改變他原有的麵目,讓他臣服在自己身下,失去自己的意誌,隻能聽從他的支配。到那時候,被掠奪、被征服的人還是讓自己喜歡上的那個人嗎?薛舒揚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人,他以為自己是冷血的,即使薛家被滅,他一夕之間失去所有親人,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反正他與那些所謂的親人之間也沒有多深厚的感情,頂多隻是想為善良的母親報仇而已。至於其他人,抱歉,他從來都沒有半點好感。即使是被門主救活,薛舒揚也隻是立誓要治好對方,心裏並沒有多少感情。曾經他頻頻夢見“門主”,還以為自己其實也是個有感恩之心的人,隻是連自己都沒察覺而已。最近他卻漸漸發現,夢裏那個躺在病榻上的人也許另有其人。薛舒揚覺得,自己確實是冷血的。可是每當對上陸西澤,薛舒揚就覺得自己的血在沸騰。連他自己都感到莫名,明明陸西澤還是他所知道的那個陸西澤,明明這個小鬼不久之前還頻頻來找他麻煩,弄得他的煉丹房和俗世中的工作都烏煙瘴氣——可是在那場賽車意外之後,他對陸西澤的感覺卻完全變了。本來他以為自己是想要占有“爐鼎”。但是在占有之後他才發現還不夠,光是占有遠遠不夠。他希望陸西澤能向他展現所有麵孔。開心的,難過的,擔憂的,憤怒的,欣喜的——所有的情緒,都不再隱藏。可是,他走錯了第一步。薛舒揚麵色微僵。他本來就冷著一張臉,所以也看不出來。對上陸西澤的目光,薛舒揚說:“很快。”既然陸西澤想學,那他就教。隻要他毫無保留地對待陸西澤,陸西澤一定會放下防備。薛舒揚抓起陸西澤的手,把白玉瓶放到了陸西澤掌中。薛舒揚說:“給你。如意大乘丹每個人隻能服用一遍,你服用一顆,剩下兩顆帶給你父親和你母親。”陸西澤有些錯愕。薛舒揚心裏百味雜陳。陸西澤不相信他,比他想象中更不相信。所以即使拿到有價無市的如意大乘丹,陸西澤也沒有多少欣喜,反而滿臉都是懷疑。薛舒揚隻能說:“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麽。”他順勢將陸西澤抱入懷中,把背脊微微僵硬的陸西澤抵在桌邊,親吻陸西澤潤澤而柔軟的唇。直至吻了個盡興,薛舒揚才說:“就當是你最近這麽乖的報酬吧。”陸西澤一臉古怪。他最近很乖嗎?陸西澤說:“我昨天還為小眉的事質問你……”薛舒揚說:“我查過了,”他摟住陸西澤,“那樣的情況,你會懷疑我也是難免的。就像你說的那樣,至少你不是在心裏悄悄定了我的罪,而是直接來質問我。這樣,就很乖。”陸西澤握住手裏的白玉瓶。薛舒揚不想陸西澤心裏有疙瘩,再次否認:“這件事確實不是我做的。”薛舒揚不想讓陸西澤知道自己的另一重身份,所以撒了個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下的手,不過我向你保證,不管怎麽樣我都會站在陸家這邊,不會讓陸家有事的。”陸西澤聽著薛舒揚信誓旦旦的保證,但一句話都不想信。他不信薛舒揚不知道是誰下的手。薛舒揚寧願繼續扛著被懷疑的風險,也不把“那個人”的存在說出來,不就是選擇站在“那個人”那邊嗎?說不定當他想自己去查的時候,線索都已經被薛舒揚抹掉了吧?他也沒想著讓薛舒揚舍棄自己忠心耿耿追隨著的“那個人”,薛舒揚為什麽要這樣煞費苦心地來騙他呢?“夢境”裏薛舒揚就是給出這種肯定無法實現的諾言,才會讓“他”那麽相信他、那麽依賴他吧?所以,薛舒揚是覺得光得到“爐鼎”的身體還不夠,還想要讓“爐鼎”死心塌地地愛上他?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真是欺人太甚!陸西澤微微攥緊手裏的白玉瓶。他笑了起來:“那我就放心了,爸爸媽媽都覺得這兩年可能會有重大變故,一直提心吊膽的。您連如意大乘丹都能煉出來,他們哪還用整天發愁!”薛舒揚覺得陸西澤臉頰上的酒窩特別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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