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孝清工作上確實是一把好手,三下五除二,很快便理順了滅蠅辦的工作,與縣委辦、宣傳部、政府辦聯合,召開了有關單位的座談會,大造滅蠅輿論聲勢;布置崔小麗寫一期簡報,崔小麗說沒有寫過,王孝清想了想,自己承擔了下來,反正自己下了班蹲在招待所裏也沒有事幹,索性把晚上的時間也用在了工作上。

    錢一莊的工作重點,放在各單位宣傳工作的落實情況檢查上。以前在衛生局辦公室工作的經驗告訴他,對一項工作的重視,體現在檢查督促上。大事你不檢查督促,人家就認為是小事;小事你注意檢查督促,人家就認為是大事。還有,無論是一個單位還是一個人,沒有位,就無為;要有為,必須有位;滅蠅辦是新單位,要地位沒地位,要名氣沒名氣,要提高其知名度和權力地位,檢查督促確實是一種好的形式。他想起在衛生局辦公室時,每迎接一項檢查,都要作充分準備,唯恐不周到;檢查人員來了,畢恭畢敬,奉若神明;稍有不慎,得罪了人,就會給單位工作帶來影響,給自己工作帶來被動。他時時用雙江市一家金融單位幹辦公室工作的一位朋友對他講的一件事警醒自己:勞動部門搞安檢的來電梯年檢,他朋友認為不是業務關係部門,電梯才安裝沒多久,不會有什麽問題;即便有,供貨單位也會來維修,接待就不很熱度,煙也是一支支而不是一包包地撒。人家認為小家子氣,就說:“我們是電梯安全使用主管單位,我們說了算。”年檢的一百多個項目中,就有十幾個不合格,要求停止使用。停止使用怎麽行?他找到電梯安檢組長:“不停用行不行?”安檢組長不冷不熱地說:“出了人命責任我擔當不起,你擔當得起你就繼續用吧。”“要多少維修費?” “不多,幾萬元就夠了。”幾萬元還不多?幸好朋友通過一些渠道,知道電梯“故障”出在哪裏,把檢查電梯的人弄到一家海鮮館“彌補”了一下感情:“海鮮”結束,他朋友大大方方地每人一瓶“五糧液”、一條“玉溪”。那個組長說他朋友“懂竅”,寫了一個電話號碼給他:“年檢合格。今後再年檢,你到我那裏來填個單子就是了。”怪不得各級部門動不動就開展檢查,這是權力的體現,變相“卡、拿、要”的口實和機會。有感於此,錢一莊覺得應該運用好檢查這個武器:自己也可按接待情況行事;接待得好,不合格也合格;接待得不好,環境條件這麽差的地方,哪裏發現不了一隻蒼蠅,哪個石頭縫裏又找不到兩隻螃蟹呢?

    特別是帶上任可新,他找到了一種很好的感覺:讓他端杯子提包包跟在後麵,自己大搖大擺地走前麵,這個規格,是縣裏那些主要領導才能享受到的啊!特別是聽人家言必稱“匯報”,“歡迎檢查指導”的說法,他感到特別過癮;對高規格的“工作餐”,他也特別感興趣。自我感覺好,工作起來也有勁頭。於是,錢一莊整天帶著任可新走這個單位串那個單位的,似乎忙得不可開交。

    現在最關鍵的是滅蠅具體實施方案的製定。按負責技術的林中彬的工作勁頭和速度,早應該拿出來了,但他被譚天娥攪得一踏糊塗。譚天娥居然開了一個結婚證明,攆到滅蠅辦纏林中彬,要單位蓋章登記結婚。林中彬想迴避,她母老虎一樣堵在門口,一點也不知羞恥地拍著微微有一點挺的肚皮:“未畢把我肚子弄大就算了!”連崔小麗和任可新進出門都不方便。還扭住王孝清或者錢一莊曆數林中彬的罪狀,弄得單位也不得安寧。清官難斷家務事,也許有過離婚經曆,王孝清很同情林中彬,但不好強行要他們結不結婚,隻好善意勸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怕影響單位形象,每當譚天娥來了,王孝清就叫林中彬把她帶迴家去,特準他安頓好了再來上班。林中彬被纏得無法,隻得違心地答應讓單位在結婚證明上蓋了章。但沒拿到結婚證不會善罷幹休的譚天娥,把鬧事當做上班,林中彬在哪裏,她就跟到哪裏。昨天夜裏,還發生了火並:喪心病狂的譚天娥歇廝底裏,不僅砸了林中彬家裏的電視、電冰箱、茶幾一類家什,連窗子也砸爛了。軟弱的林中彬眼睜睜地看著,口裏直說:“你砸嘛,你砸嘛。”譚天娥正砸在興頭上:“砸東西,老娘還要砸人,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拚個魚死網破。”說著,撿起一塊砸爛的像一把刀一樣的玻璃就給林中彬紮去。林中彬一閃身,玻璃正好刺在大腿上,血流如注,順著大腿淌在地上。他咬著牙,惡狠狠地瞪了譚天娥一眼,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這個臭婆娘,不得好死。”上前拐了兩步,撕爛一塊帕子,緊緊地勒住大腿,“咚”地一聲帶上門,往醫院去了。譚天娥並沒因自己的過激行為有絲毫自責,反而覺得十分解恨。關係至此,還有什麽感情可言?

    林中彬無法上班,也無法迴家。朋友把他接到家裏,意欲讓他靜心休養。不知怎麽譚天娥找來了,要接他迴家;並不是良心發現要接迴去經佑他,而是要進一步折磨他。林中彬知道這女人不懷好意,但不能在朋友家裏鬧,隻好一拐一拐地跟著走了。

    林中彬家裏沒有電話,也沒有傳唿手機,是托人給單位帶口信請假的。單位知道這件事,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王孝清欲上門看望林中彬,丁學平找他談近幾天滅蠅宣傳情況,去不了,就托錢一莊去看望。錢一莊捎上任可新,左詢右問找到林中彬家。進屋,砸爛的東西很顯眼地擺在那裏。譚天娥迴老家“散心”走了,林中彬的兒子也讀書去了,剩下林中彬一個人在家,十分孤獨淒清。見了單位來人,仿佛受欺負的孩子見了父母,林中彬的眼眶裏驀地湧滿淚花子。掙紮著站起身要給錢一莊和任可新倒茶,錢一莊叫他別動,要喝自己倒。“女人心,門鬥釘。”林中彬說,接著把事情發生的過程敘述了一遍。

    正在這時,進來一個女人,似乎有重要話給林中彬講,見另外有人,欲言又止。林中彬說:“我們單位的領導錢主任和同事任可新。她是我原單位的出納老文。找我有事?沒關係,說吧。”

    文出納的嘴角囁嚅了一陣開了口:“我昨天聽人說,你那個女人,心腸歹毒得很。原來的男人,是被她活活氣死的。他男人得了肝炎,都快醫好了,她公開把攪著的野男人帶進病房。男人的病氣翻了,不配合醫生醫治最後死的。”

    “世界上竟有這樣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睛。”林中彬斥怪自己。錢一莊和任可新聽了也感到震驚和氣憤。

    “長痛不如短痛,不是我挑撥你們的關係,這個女人千萬不能和她結婚。”文出納忠告林中彬,最後說了一句要林中彬保重的話走了。

    “那怕挖了我的祖墳,我也不會跟她結婚,要命的是弄出了遺留問題,成了她要挾我的把柄。”林中彬神情沮喪地說,“我都沒有臉麵見你們。新單位就給你們領導和同事們惹來麻煩,非婚同居本來都錯了,如果再生小孩就會違背計劃生育法,我工作踢脫飯碗打爛都其次,關鍵是給單位抹了黑。”

    錢一莊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憂心忡忡地說:“肯定要想盡辦法把孩子拿下來,不然,單位也好還是你個人也好都不好交差。關鍵是怎麽拿下來。你能不能現在把衝突緩和下來,多給她做點說服工作,同意結婚,但婚前要檢查,懷有小孩是扯不到結婚證的,讓她把孩子拿下來了再給她斷絕關係。”

    林中彬說:“這女人早防著這一手的。她丟下話說,要了她的命也不會去做引產手術,就是要鬧得魚死網破,大家都沒有工作了,去撿垃圾都行。”

    任可新閃著狡黠的眼:“這有什麽難,我怎麽說,你怎麽辦,保證輕而易舉地把她擺平。隻不過醜話說在前,請朋友們幫了忙,多多少少要一點這個──”他用兩個指頭擰了擰,意指錢。

    “怎麽擺平?”錢一莊問。

    “這你不用管。隻講目的,不講手段。”任可新說。

    林中彬很擔心:“千萬不要弄出人命來。”

    任可新看林中彬謹小慎為的樣子, 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保證既合理、合法,又幹淨、利索地解決好問題。要是出了問題,”他拍拍頭頂,“我任某人拿這個擔保。”

    “要多少錢?”林中彬怯怯地問。

    “我也說不準,等把事情辦好了再說,反正你我一個單位的,又是當著錢主任的麵說的,未畢兄弟我敢敲你的竹杠?”任可新說。

    “反正你在政策允許範圍內辦,一定不要亂來。”錢一莊知道任可新鬼點子多,手爪爪深,有一點不放心。

    “你一千個放心,我任某人好歹也是有單位的人,未畢還敢像社會上的混混那樣顧頭不顧尾?”任可新說。

    達成一致意見。任可新說:“第一步,你先把大門的鎖換了,搬到縣公安招待所去住幾天,林曉你托親戚給管一下。”

    “可以。”林中彬答應了任可新的要求。

    錢一莊安慰了林中彬幾句,起身告辭。

    林中彬慚愧地說:“滅蠅方案的事,縣裏領導又要得急。我這心思全是亂糟糟的,根本收不攏來想問題。”

    錢一莊說:“哪個人都會遇到麻煩事。身體是自己的,你先把傷養好再說,工作能擱就擱一下吧,反正要不了命。”

    錢一莊剛下林中彬家的樓,有人傳唿他;找了一部公用電話迴過去,是老鄉餘紅良傳。

    “這就要下班了,晚上怎麽安排?”

    錢一莊扼腕看表,喲,真的快下班了,自己還認為早著呢,如實相告道:“迴家。”

    “潘總也在我這裏,他的意思,今晚我們找一個地方聚聚。好,我叫潘總給你說。”接著就傳來潘日達軟綿綿的聲音:“錢主任啦你好,聽老餘講你沒有別的安排,仍然到桃源吧。”

    “我和朋友在一起,來不太妥當。”

    “什麽不妥當?都老朋友了,就不用客氣了。把朋友一起喊來,好,就這樣定了,老地方。”

    不等表態,對方就把電話掛了,有點財大氣粗、頤指氣使的味道,錢一莊感到不舒服;但在豐盛的宴席與粗茶淡飯的選擇上,還是沒有抵擋住美味佳肴的誘惑:自己努力工作不就是為了吃得好一點嗎?現在已經有人請自己吃好一點了,還有什麽值得猶豫呢?他掉頭問任可新:“晚上有事沒有?”

    任可新疑疑惑惑地望著錢一莊,油嘴滑舌地說:“怎麽,要慰勞我,請吃晚飯啦?我正沒有去處呢。”

    錢一莊心裏好笑:這小子倒機靈,常言說,牽著藤藤葉葉動,這 藤藤都還沒有牽著,葉葉就動了:“我有個朋友請吃飯,沒事就跟我一路去。”

    私人朋友請客都邀他去,任可新心頭一熱,便正經起來:“我是扯把子的,錢主任不要當真。你的朋友請,我不好去摻和。”

    錢一莊親近地在任可新肩頭上一拍:“摻什麽和,走。”

    “那就不好意思了。”任可新順手招了一輛人力三輪 ,錢一莊指示道,“桃源飯店。”

    到了潘日達的“老地方”,潘日達和餘紅良已經到了,在喝茶、嗑瓜子。錢一莊歉然一笑道:“久等了。”

    潘日達站起身,撒著煙說:“我們還不是剛剛到。這位兄弟是──”

    “任可新,我們單位的。”錢一莊介紹說。

    “我幫錢老板,叫小任就是。”任可新補白道。

    剛坐下,錢一莊像忘記了什麽似的站起身要出屋,餘紅良問:“什麽事?”

    錢一莊說:“給劉英打個電話,免得她飯煮好了瞎等。”

    潘日達眼睛一眯,對餘紅良揚了揚粗短的下巴。餘紅良便說:“何必出去打呢,這裏有手機。”說著,從提包裏摸出一個小巧精製的手機給錢一莊,低聲耳語道,“這是潘總送給你的晉見禮。”

    錢一莊望著機殼銀亮亮的手機心頭一熱,如同捏著一個紅炭圓,有任可新在場,鳴謝不是,退禮不是,心想,過後再說,就在餘紅良的指點下用了起來。聲音效果極佳,有點愛不釋手,用過後在手裏把玩了一陣,趁任可新不注意,揣進了衣包內。

    小姐很快上來菜,以海鮮為主,川菜為輔,什麽活水大蝦、紅燒螃蟹、清蒸鮭魚、竹蓀蛋、子薑鴨等什麽的,酒還是低度五糧液。這也是本著潘日達少而精的原則安排的。

    那就入席吧。

    講酒量,錢一莊、任可新、餘紅良三個人加在一起也不是潘日達的對手。如果喝酒也如讀書,潘日達是教授,任可新是初中生,錢一莊和餘紅良是小學生。但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潘日達喝酒是難得露真相的,酒量大,很會勸酒,也很會賴酒,又愛做假,每次喝酒他都要倒一杯礦泉水在手邊,稍不注意,他就作假;還劃得來一手好拳,所以很難喝醉。不像任可新,餓了八輩子酒似的,隻要見了,就高興得雙手發抖,喝得非常老實、主動;邀他喝,他喝;不邀他喝,他主動邀你喝;難得邀了,自斟自酌,幾乎每次都喝得站著進來,橫著出去。所以,四人兩瓶酒喝下肚,任可新就有胡話了:“不是吹,在山泉城這個堂子裏,不管紅道還是黑道,隻要我任某人出麵,沒有擺不平的事。今後各位遇到什麽麻煩事盡管說,我任某人一定兩脅插刀。”

    錢一莊有些不自在起來:自己帶來的人,在陌生人麵前出這樣的洋相,無異於自己置自己於尷尬的境地中,就想盡快結束晚餐。真像有神靈感應,劉英恰到好處地打來傳唿,抽泣著說:“家裏有急事,你趕快迴家。”

    錢一莊就有了走的借口,他用征詢的口吻掃了每人一眼:“怎麽樣,結束了吧?”

    任可新正在興頭上,紅著一雙紅紅的昏昏然的眼睛,戀戀不舍地舉起酒瓶望了望,醉醺醺地說:“你走吧,我要讓潘總見識一下我的拳。不是吹,在山泉城這個堂子裏,還沒有哪個敢跟我兩個較勁。”

    加上潘日達和餘紅良挽留,錢一莊有點為難了,行了一個中庸之道:“這樣,潘總和任可新劃幾拳,盡酒不盡量,瓶子裏的酒完了就結束。”

    任可新舉起酒瓶搖了搖,還有幾杯,可以劃幾拳,不情願地說:“好。”

    真是沒有人可以跟任可新較量:他拳拳贏,隻不過贏的是酒。

    錢一莊感到大煞風景,任可新執意還要開一瓶酒再決雌雄,他起身堅決要走。 任可新執拗不過,帶自己來的人都走了,自己堅持留下來,有點不妥,才跟著錢一莊站起身來。

    臨行,錢一莊摸出手機,覺得應該跟潘日達一個說法:“潘總,無功不受祿,手機你還是留下自己用吧。”

    “這就見外了。朋友之間,一個手機,算什麽?這樣吧,所有權和使用權分離:我借給你用。”

    錢一莊想了想,也說得過去,複裝進衣包,與潘日達握手告辭;不知咋的,潘日達小小的眼睛裏射出來的光,錢一莊覺得不像初次見麵射人,而是挺柔軟溫和的。

    出門,餘紅良緊隨錢一莊,說:“還有一件事,你公子差學校那位老師的錢,上午潘總已以你的名義跟他寄去了。”

    錢一莊沒料到,脫口說道:“這怎麽好?”

    餘紅良說:“怎麽又不好呢?”

    錢一莊滿臉感激,緊緊地握著餘紅良的手,重重地捏了捏,傳遞出的信息是尋到了知音、相見恨晚。

    告辭上了街,任可新 一個趔趄,差點摔了一跤,錢一莊伸手去扶,任可新順勢靠在他的肩上。看來自己隻有送他迴家了,走路顯然不行,就要了一輛人力三輪車,爬上去,讓任可新倚著自己。任可新眼閉眉虛地胡謅道:“錢主任,你不夠哥們兒;喊我去喝酒,還沒盡興就喊走了。走啥嗎?這些豬頭,你喝他過八瓶十瓶算個球。不過,你也算瞧得起我,你這個哥子,我認了;今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遇到什麽麻煩,盡管跟我說,我包跟你擺平。你不要認為我喝醉了,我酒醉心明白,說話是算話的。”

    大街市上講胡話,讓人聽見不好,錢一莊順水行舟:“好好好。”

    “真的,有事一定要找我。”

    “行,有事一定找你。”

    將任可新送到樓下,任可新堅持自己迴家,堅決不讓錢一莊送上樓。錢一莊掛牽劉英電話上說的家裏有急事,也就沒有堅持。迴家的路上,錢一莊感慨頓生:權力真正是個好東西,沒有一官半職,說話無人聽,辦事無人理;現在隻作了一個眾人瞧不起的部門副職,財物人家就送到手裏來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可想,那些身居要害部門者,那些手握重權者,是怎麽一迴事了。怪不得都是拿工資的人,人家穿著名牌高檔服裝,整天《玉溪》、《中華》叼在嘴上,出入於茶坊酒店,家庭建設一應俱全,自己還以為人家有能耐,會節儉,聽說有的人“ 抽煙基本靠送、吃喝基本靠供、工資基本不用、老婆基本不動”,還以為開玩笑瞎胡鬧的,沒想這一送一供正是其間秘密所在。

    這樣想著,迴到家裏,兩件糟心的事等著他:一是錢一莊一個弟弟從鹽礦打電話來,說父親左腿突然發病,不能行走,需要趕快救治,有風吹大坡,有事找大哥,看當大哥的怎麽辦;二是錢途在學校出事了,是錢途的同學打來的電話,什麽事,對方說得吱吱唔唔,據說弄得不好學校要開除他。

    錢一莊的思緒還沉浸在權力的美好感悟中,一時沒迴過神,頹然一屁股坐上沙發上,麵對著眼淚婆娑的劉英,兩眼呆呆地膠在天花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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