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澄低著頭,一路選著隱蔽的角落,直直朝敵營深處走去。雖然他不確定敵軍主帳的具體位置,但一軍之將的住所,一定是在軍營最安全的內部。敵軍人多,對糧草的需求極大,為防不測,一定不會將所有糧草都堆積在一處,就算燒掉一兩處糧草,也未必會對敵軍造成什麽影響。但主帥就不一樣了。若是主帥身亡,敵軍一定會軍心潰散。一路上,他抓了幾個看起來有些地位的地方將領,逼問主帳的方向。縱然葉澄輕功絕佳,但隨著漸漸深入,在他終於看到那頂外表平平無奇,隻是四角畫著隱晦荊棘圖案的營帳的時候,仍然被發現了。留在此處的,都是主帥的親衛精銳,瞬間一擁而上。葉澄拔刀,寒光閃耀之下,瞬間便取了數人性命。他極為驍勇,渾身瀝血,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張文秀的臉上疤痕極長,宛如羅刹,竟駭得直麵的士兵向後退了一步。數百精銳圍攻的情況下,葉澄憑著一把長刀硬闖,竟勢不可擋。在他快要摸到營帳門口的時候,營帳中閃出數道人影,武器在空中發出凜冽的聲響,利風直奔葉澄麵門而去。葉澄向後翻去,瞬間被逼退數十步,原本近在咫尺的營帳,再次變遠。在交鋒之中,原本圍攻的士兵統統褪去,將中間的地盤留給葉澄和這些人。葉澄擋下一人的長劍,粗略看過去,隻覺得同他對戰的足有近十人,人人俱是內力深厚,堪稱此世高手。這絕不是軍中尋常的武藝。荊棘是榮國皇室的標誌,這次領兵的,應該是榮國頗受看重的皇室。這些人很可能是榮國皇室的供奉。單論武藝,葉澄比他們人人都強,但奈何人家人多勢眾啊,一人給他一下,他都得抵擋一陣,抽不出手來反擊。葉澄心知這樣下去不行,他咬咬牙,拚著受了一刀,反手殺死三人,從缺口中突圍而去。葉澄那一躍沒能走遠,隻是走出數十步。他倉促地躲起來,剛剛那一刀落在他的右臂上,刀口很深,血流如湧。外麵到處都是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在搜他。在躲藏與搜查間,他利用地勢,再次殺死一人,此刻他仍然拿著刀,手臂卻微顫,顯然狀況不太好。009急死,想幫點忙奈何囊中羞澀:【你會使左手刀嗎?】【不會啊。】009非常崩潰:【都說讓你少點插旗多練功了!你看看你!非說什麽打完仗就迴老家結婚!這是人說的話嗎?!你知道據不完全統計,說過這句話能活著迴家的人有幾個嗎?!】【對我來說,那不是插旗。】葉澄躲在帳子陰暗的角落裏,用牙撕開裏麵的衣服,將流血的手臂僅僅纏繞起來,【是我答應他,】腳步聲漸漸越來越小,但就在腳步徹底消失的這一刻,葉澄從角落閃身而出,正對上已經悄然走到轉角的榮國供奉。刀光在夜色中暴漲,一刀斬掉了那兩人的頭顱。他滾著落到地上,爬起身,說完了後半句話:【就一定會做到的事。】葉澄再次被敵軍發現,在這一番角逐和廝殺中,榮國本來足有數十人的供奉,隻剩下五人。圍攻之下,葉澄不得不離開了躲藏的營帳,再次來到了原先的空地中。這一次,葉澄的動作明顯慢了,身上的傷漸漸變多,他的右手顫得厲害,終於在一次抵擋中堅持不住,右手脫力,刀咣當一聲落在了地上。他的刀其實也是用精鋼打出的利器,算是寶刀,但是今晚一夜的廝殺,已經卷了刃。見刀落地,眾人一致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葉澄今夜的表現,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一夜廝殺,他們幾乎要疑心這不是個人了!但無論如何,他們最終還是要殺了這人了!就在此刻,本來已經站立不穩,垂死掙紮的人,突然暴起,左手奪過一人的長劍,踩在眾人的肩膀上直掠而去!他身形竟比之前還快,手中劍鋒幾乎像是天間一道閃電,瞬間撕開夜幕,耀得眾人下意識閉了一瞬眼。隻在這一瞬間,葉澄已經破開了包圍,直直衝進了那荊棘營帳旁邊的小帳!眾人麵色驟變,立刻棲身上前。不等他們接近,營帳瞬間炸開,葉澄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裏麵隻剩下一具無頭屍體。葉澄不斷提氣躍起,身形跌跌撞撞,右臂還在不斷滲血,語氣卻輕鬆:【我確實不會使左手刀,但我本來是練劍的嘛。】009簡直想抽死這個王八蛋,暴怒:【你他媽還有心思調戲我!不想你家小芳守寡就快點跑!往左!】作者有話要說: 我現在開學了,老師覺得我寫的論文很垃圾,需要重頭開始,然後我十月中旬還要準備一場很重要,很讓人頭禿的考試,所以我大概不能保持日更了……以後我每次更新就定成晚上十一點,如果我十一點還不發,那天就不更新了。真的很抱歉鴨。第73章 深夜, 虎嘯關內很是寂靜。因為是孤注一擲, 城內兵力傾巢而出, 隻留下了必須駐守城門的武備,還有失去了戰力的傷員。安置重傷員的營帳內燈火通明,季芳澤正在其中忙碌。走到下一個床位,季芳澤發現那上麵的人是陳熠。陳熠是最初和葉澄同住一帳的人,之前季芳澤還沒和葉澄在一起時, 在茶樓裏遇到過他們。陳熠在之前的一次守城戰中,腿部受了很重的傷。這條腿是保不住了, 但是好在人總算是熬過來了。季芳澤給他換藥。陳熠在疲憊和劇痛之中睜開眼, 聲音虛弱:“是季大夫啊。”季芳澤“嗯”了一聲。說起來, 季芳澤到軍中的日子隻比葉澄晚上半年, 軍中的人大多和葉澄勾肩搭背,好得穿一條褲子, 卻仍然和季芳澤不熟。這位季大夫看起來沒什麽武力值, 除了葉澄, 也從沒對誰發過火, 但大家夥就是莫名其妙地有點怕他,莫說稱兄道弟,平常看完病,多說兩句客氣話都覺得不好意思。也就隻有在葉澄身邊的時候, 大家才敢調侃一下。兩句問候之後,醫帳重歸寂靜,季芳澤給陳熠換好了繃帶, 正在收拾藥箱。就在這時候,外麵驟起喧囂!喊打喊殺聲,竟能從城外隱約傳到這邊來!季芳澤的手微微一顫,拿著的藥膏跌到地上,發出一聲鈍響。陳熠了然:“葉哥也在那裏嗎?”其實不用季芳澤迴答,他也知道。葉澄驍勇善戰,在這樣的戰役裏,是不可能留在後方守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