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緊抿著薄唇,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兒。他眼神凝滯,看的蝶熙心中泛起一陣漣漪,“這裏……是哪裏?”


    她隻覺得奇怪,卻不知道自己在奇怪些什麽?就好像置身在迷霧中的小獸,呲了呲牙,卻不知危險在哪裏。


    “這裏是哪裏?”她不解的又催問了一句。


    “蒼蘭縣。”淮王坐去床沿,探手將枕頭重新墊了墊,這才鬆懈下神情來,溫柔的看著蝶熙。


    蒼蘭縣?蝶熙心中的疑惑卻更甚,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啊。


    她張了張嘴,卻又擰起了眉,絲毫不知該從何問起。


    “這裏是神威的本營。”淮王神情不變,柔聲說道:“熙兒,我帶個人給你認識。”


    淮王站起身來走去門口招唿了聲,立刻有個男子跟著他走進屋來。


    他膚色白皙又光潔,五官中卻透著一份不羈的冷峻,濃眉微翹,烏發被一根月白的發帶隨手遂在腦後,眼睦如漆,透著一份化而不開的淡漠。


    淮王引著他往前走了幾步,那人還微微低著頭,神色間看得出對淮王的極其恭敬之情。


    蝶熙卻猶如被震在了原處,抖了抖唇,驚詫的呢喃了聲,“師父?”


    淮王聽的不真切,可那人卻已然抬頭看向蝶熙。她在昏厥前的那一刻,分明也是喚著這兩個字,師父。可自己哪裏收過徒弟,即使是徒弟,又怎麽可能會是丞相家的小小姐呢。


    蝶熙的注意完全被空吸引,一把撩開被角,不顧衣衫單薄的往前迎了幾步。


    師父,就是她的師父啊。


    她咧了咧嘴角,顫顫巍巍的探手牽來空的右手來。他手中的厚繭依舊,就在記憶中的指尖,輕輕拂過,所有的記憶唿之欲出,不由的在臉上定格出一個笑來。


    空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也給怔住,不由的一把抽出手來,“小小姐怕是認錯人了。屬下空給小小姐請安。”說著,他立刻屈下膝去,恭恭敬敬的給蝶熙請上一安。


    “熙兒,先躺迴去。”淮王的臉色微僵,也不讓空先起身,反而擋在他的身前遮去他的視線。蝶熙還有些不願,看著淮王的臉色蓄起一絲怒氣,頓時也清醒了幾分。不由的暗自埋怨自己,怎麽又開始分不清狀況。


    怏怏的重新迴去,淮王替她蓋好被子,這才讓空站起身來。他眼神微寒,在空的臉上打量了些許這才迴過頭去看向蝶熙問道:“熙兒可還記得小穀城裏發生的事情?”


    蝶熙點了點頭,不解的看著他,不知他究竟想要說些什麽。


    淮王卻不解釋,繼續問道:“那你應該知道,先鋒部隊不可能叛變,你可想知事情的始末。”


    聽他這麽說來,蝶熙自然想要知道是誰陷害了師父,立刻點了點頭,催促他快說。


    淮王嗯了一聲,以為她是對兄長的遭遇不忿,微微點了點頭,轉過頭去衝著空使了個眼色。


    空神色淡若,微微低著頭向蝶熙解釋道:“不知小小姐可還記得白二少爺是什麽迴的京?”


    蝶熙微微搖了搖頭,並非不記得,而是真的不知。


    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眼眸中多了幾分飄渺,這才說道:“那一年白二少爺還不過是軍中的四品懷遠將軍,本來他是不夠資格迴京述職的,可是丞相思兒心切,軍中念著也沒什麽大事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了他迴來。


    當年京師裏有一件正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奇事,少保榮臻的公子要納一等清吟小班的姑娘為妾,雖說妓/女被納為家/妓也是有的,可榮臻覺得臉上過不去,以出身風塵為由斷然拒絕。誰料榮家公子也是心切,竟然帶人要上/門驗身以證其清白。


    他這浩浩蕩蕩的帶著大隊人馬走在京師的氣勢實在壯觀,白二少爺也不知為了什麽,竟就這麽在京師的大街上把他攔了下來。兩人言語不合,一路吵嚷拉扯著到那美錦院的門口,看的周圍那些打圍的看客好生熱鬧。


    本就是世家公子間的鬧劇,過了本也就過了,可榮家公子看上的偏偏又是京師裏有名的藝妓蕙蘭姑娘。這蕙蘭姑娘在這響當當的一等清吟小班的紅牌裏頭也是頭一份的,別說是常去光顧的人了,就是這普通百姓也有耳聞一二。這麽一鬧,就在官場裏傳了開去。


    當眾人都在誇獎白二少爺性情剛正,阻止了榮家公子的任意妄為時,丞相哪裏看不透這是色字頭上一把刀,隻不過是他們不舍得一個能彈能唱的姑娘罷了。可丞相就是丞相,事情還在風頭上,立刻參了榮臻一本,說他教子無方,任由兒子在京師強搶民女做傷風敗俗之事。


    這事情說穿了也是丟人,皇上根本不想拿上台麵。丞相想要時常見著兒子,皇上明麵上就升了白二少爺一個三品的宣武將軍,又罰了榮臻的俸,算是平息下來。


    本來這事情到此也就過了,可白二爺心氣卻高了起來。正值北漠戰事興起,他便主動請纓去先鋒部隊要出征沙場,皇上看他確實是個英武男兒,還好生表揚了一番。


    可是先鋒部隊才走到小穀城就遭遇了韃靼的大軍,說來也是奇怪,他們像是非常了解我們一般,破起陣來輕而易舉,加上人多勢高,我們本就寡不敵眾,還想著援軍是否快要到來,誰能知等著我們的卻是滅頂之災。


    小穀城中先鋒部隊幾乎全軍覆滅,我能僥幸活著也多虧了杜承喆搭救了一把。他自知自己隻是一介醫者,想要活命還得靠著我們這些當兵的,就這樣我們才能苟活下條命來,可白二少爺卻是當成殞命,最後還落下個不得全屍的下場。


    彈盡糧絕的時候,丞相不顧皇命過來帶走白少頎的屍首,我們也是趁著這個時候跟著他來到這蒼蘭縣喘了口氣。


    之後多番查探,才知道原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盡是少保榮臻。這麽一個滿腦肥腸的貪官汙吏竟然為了這麽一件不齒的事情要這麽多人賠命,誰又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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