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大師的符,他家不但恢複了往日溫馨,公司也接連談下幾筆海外大單子,打開國際市場。反觀道貌岸然的合作夥伴則僅僅七日內破了產、並且抓進去了。 唐總每日都恨不能洗三遍臉,將額頭供起來膜拜,琢磨著找個合適的時機拜訪。 當他聽說弟弟家的詭異事兒,立馬就拎著弟弟找來了。 感謝是真感謝,求助也是真的。 被彩虹屁連番轟炸,莘燭心情不錯,瞥了眼憔悴男人:“說說情況吧。” “是這樣的,我弟唐文政比我小八歲,搞建築工程的。就上個月跟人合作,開發城南兩座山頭當度假村,動工後在山裏挖出紅銅古木這種老古董木和幾節蠟燭。” 唐文政歎了口氣,搓了把臉勉強打起精神,聲音沙啞地道:“讓我自己說吧。” “我看這東西很奇怪,也沒敢留下就找人好好祭拜封存了。但是問題還是出現了……”敘述時他目光發直,眼窩凹陷,嘴唇爆皮,仿佛遭受過重大摧殘。 “當天夜晚,我迴到家,睡覺時耳邊就隱隱傳來無數男人女人喊餓。第二天醒來,我發現我的床上全都是不足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腳印,全都是……”提起這事兒,唐文政還止不住瑟縮了下。 “之後吵聲越來越響,我怎麽也醒不過來。從上周開始,我身上臉上就開始出現泥土,前天甚至險些被埋到窒息。可就在昨天,我在城南山挖出紅銅古木的地方醒過來,一大早,我是躺在那個坑裏的,但前一天晚上,我分明睡在家裏。” 唐文政捂臉無助地哽咽:“我找過大師,但沒用。我要怎麽辦。” “許是菌人。”莘燭緩緩道。 蓋猶山,有菌人。 即小人。 “菌人?是蘑菇成精了嗎?”唐啟忠懵懵的道。 係統:“這比頭發成精還ojbk。” ☆、第11章 被誤解的善良菌人 所有人都一言難盡地看過來,唐啟忠訕訕一笑。 所謂菌人,傳說中的小人國。 莘燭見過幾種菌人,例如像個果子在樹枝上結的,或者朝誕夕死的。唐文政說的應是一種叫做土撥的菌人,初出紅木,日落入土安家,善挖掘動工、勘察地質。 嚴格意義上講,土撥人並非純正的小人,他們介於人和精之間。 食蠟,可供奉圈養。 據記載,靖難之役後,恭湣惠帝也就是朱允炆最後喬裝逃離皇宮,靠的是小人挖通地路。 莘燭沒怎麽接觸那些小不點,了解並不多也無法肯定。 自山林出,妖物精怪都有可能,到底是什麽東西作祟還需進一步現場探查。 但唐文政身上,顯然不止是精怪纏身。 “不提菌人,你可還有其他症狀?”莘燭的烏瞳如一泓清泉,瀲灩盈溢。 一眼斜睨,神思叵測。 唐文政被問的一怔,茫然地眨眨眼,因憔悴布滿血絲的眼更恍惚了,沉吟片刻搖搖頭。 “沒有什麽了……吧……”麵對莘燭洞察萬象的視線,唐文政的聲音愈發低弱,也不敢肯定了,兀自反省是不是忽略了什麽重要細節。 “例如,意誌迷失,對某物情緒不定,貪執上腦。”莘燭一字一頓,輕飄飄地道。 “貪執?”唐文政愣了,倏地想到什麽,臉上泛起古怪的紅暈。 拿起個紅彤香甜的大蘋果咬了一口,莘燭鼓著的臉隨著咀嚼上下動著,懾人巍峨的高人姿態頃刻消散,多出了一點可愛,頂著一頭小卷毛道:“一眼鍾情,情深似海。” 八個字猶如重錘狠狠鑿中大腦,唐文政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 他捂著腦袋悶哼一聲,細密的汗沁滿額頭。 “什,什麽意思?”唐文政有些慌,內心驚濤駭浪天崩地裂,麵上勉強維持住了平靜。 “你被下降頭了。”莘燭吃的挺高興,渝州蘋果水多味甜,清脆爽口。 “什麽?我弟弟怎麽了?大師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弟弟!”唐啟忠嚇得險些跳起來。想起什麽,他一臉吃了屎,厭惡與恨鐵不成鋼噴湧而出:“難不成是那個女人?她還跟你糾纏?弟?!我就說那姓林的不是個好女人!她想害你!” “她,她沒有!”唐文政惱怒反駁,火氣謔地一下燃燒起來。 莘燭似笑非笑的嗤笑一聲,笑聲輕飄飄的卻像盆冰水,唐文政的火焰“呲”的一聲澆滅了。 他驚疑不定地抹了把腦門,手心濕潤,全是剛剛溢出的冷汗。 “我剛剛怎麽了?”唐文政呆呆地道。 他毫無預兆的憤怒,怨恨任何人侮辱他心愛的女人,剛剛一瞬他都想拿起刀紮向最親的哥哥。 不,這不對,這絕對不對。 “大師,我中了什麽?”唐文政語氣幹澀,話語跟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艱難。 莘燭咬下最後一口果肉,扔掉了果核:“靈降,愛情降。” 他剛剛被電視科普過,過去沒接觸過降頭師,但到了他這個境界一通百通。 咚。正中靶心,果核化作拋物線掉入垃圾桶。 青龍有樣學樣,比起莘燭動作的恣睢瀟灑,青龍扔垃圾也頗具貴氣,一伸一張優雅且輕柔。 唐家兄弟唿哧帶喘,莘燭瞥了一眼,一人丟一個蘋果。 “冷靜。” 清淡的兩個字撥開了兩人腦海裏的迷障,唐家兄弟一個激靈,兩臉懵逼的捧著蘋果。 “脫衣服。”莘燭對唐文政身上沾染之物感興趣,矜貴地抬下巴。 “啊?”唐文政呆滯,他哥一把給摁住了。 很快,顫巍巍的唐文政就被親大哥扒的隻剩下四角褲衩,連一雙襪子都沒能幸免。 唐啟忠躍躍欲試,捏咕骨骱:“大師,還脫嗎?” “誒可以了。”莘燭饒有興味。 唐文政三十出頭,正是男人黃金時段,剝去褶皺的西裝外殼,露出發亮有彈性的栗色肌肉。 然而,賦予爆發力的軀體上卻縱橫一條黑線,自腳底板直衝腦頂。 越往上越淺,下盤已然被浸染的暗沉無光。 這是靈降侵蝕線,如今已覆蓋心髒,若繼續作妖闖入天靈,則人命危淺,必死無疑。生死端看降頭師一念之間,是入心轉傀儡,亦或是直衝腦殼害人一命嗚唿。 但不論是作為愛情降還是延伸至死亡降,都是邪惡之法,不為天理所容。 “歪門邪道。”莘燭指尖圓潤白皙,綿軟似玉筍,然點在唐文政胸口卻重若千鈞轟然壓下來。 一刹那,唐文政的身體一陣劈裏啪啦,活像被埋了炮竹的土坑。 沉悶又駭人。 唐啟忠目瞪口呆,活生生把蘋果掰成多瓣,露出汁水豐滿的鮮嫩果肉,登時果香四溢。 “大師?這,這?”他顧不上滿是果汁的手掌,撲上去扒拉弟弟。 從水裏撈出來般熱汗成綹,唐文政幽幽地瞥了眼粘膩的胸口,吐出口濁氣:“哥,你很重。” “我感覺好多了,胸口之前一直憋悶的難受。” 坐起來深吸幾口氣,唐文政神清氣爽,沉重到灌鉛的四肢輕快許多。 猶如枯木逢春。 莘燭看他一眼,發現他身上的黴運徹底消散了。 唐文政感激不盡:“謝謝大師出手相救,我願意為大師送上三百萬……” 莘燭擺手不奉,率先走出別墅,繞著唐文政的車走了一圈,唐家兄弟跟在後頭麵麵相覷。 唐啟忠想問又怕打擾了大師,急的麵紅耳赤、抓耳撓腮。 “退後。”莘燭反芻出赭鞭,反手一鞭。 火紅的鞭子在空中化出一道殘影,啪的一聲,打在空中後詭異地彈了開。 唐家兄弟眼眶暴突,眼睜睜看著十多個指頭長的小人憑空出現,吱哇亂叫著被掀翻在地。 “這,這這……都是蘑菇精嗎?”唐啟忠嚇傻了。 十多個小小的人摔的七暈八素,“誒呦誒呦”倒吸著氣。他們膚色發綠,赤膊光腳。身穿葉子藤條編織的小衣服,臉上畫著神秘圖案,頭發綁著羽毛,活像走錯時代的蠻荒小野人。 最壯的小夥子狠狠瞪他一眼,舉起牙簽大小的長矛:“呸!你才蘑菇精!” 話未落,小夥子就被一根白蔥指頭戳翻,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蹲。 “臥槽!找……” 小夥子暴跳如雷,剛站起來又被戳了個趔趄,指著罪魁禍首莘燭氣的跳腳:“你你你!” “蓋猶山,土撥人?”莘燭嘴角噙著笑,笑意絲絲縷縷。 吐芽綻葉的季節陽光熙和,南風暖融融拂過,但直麵莘燭微笑的小夥子卻像被扼了喉嚨。 他們族人少,最繁華堪堪三百人,能清楚他們根骨的不是天賦於此好比白澤,便是翻天覆地見多識廣的大能。不論是哪一種,他們都惹不起。 “大,大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請前輩見諒。我們,我們沒有惡意,真的!” 小土撥首領噗通跪地,誠惶誠恐地獻上牙簽小矛。 這玩意是土撥菌人賴以生存的武器,送上武器表明他們臣服的態度。 首領降服,更多隱匿的菌人出現跪下。 短短十幾秒,莘燭像個巨人般被看見的看不見的六十來個小人圍跪。 “飼主?”莘燭對唐文政揚起下頜。 小首領一肚子苦水,立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是的,是他喚醒了我們,我們看他對我們母樹很尊敬,就同意跟著他了。” “隻不過他非常不地道,被人下了惡毒術法,我們掏心掏肺幫他抵抗,甚至不惜用大力氣!他不但不按照規矩送上祭品感謝我們,還要找,找……傷殺我們。”越說越悲憤,小首領淚眼婆娑地指著唐文政控訴。 “對!昨天我們太餓了,法術發不出來,隻能送到母樹跟前求母樹保護他,可他,他……” “呸,白眼狼!騙子!”更多菌人憤憤不平地怒罵。 一時間唐文政千夫所指,成了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