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請站在衛青身後,衛青掩護你後退。”

    我一邊說著,一邊警惕著那人的下一步動作。不算近的距離,他居然還能將箭射的如此精準,有那麽大的力量,他不簡單。

    “哐——哐——!”

    又是箭矢與劍身相撞發出的聲響。且戰且退,我承認我永遠到達不了別人所謂的勇往直前、誓死不退。

    我還不想死,我還想留著命,經曆這一生一世。

    隻是,積雪慢慢累積,什麽時候竟也開始可以減緩起邁步的速度?

    那個人他帶了多少枝箭,我還可以抵擋多久?

    “嗖——!”

    終於,飛來的箭矢還是有那麽一枝脫離了掌控,從我的身側飛過。

    劉徹,他現在在哪裏?

    我下意識地迴頭去看,還好,身後的人一直是在離我不遠的距離,那枝箭沒射到他,斜插於雪中。

    這已是第九枝箭了,那個刺客他能帶多少?若真的隻是他一個人,也許沒有那麽難應付,我們有機會可以逃。

    “衛青——!”

    明明上一刻我還在想,還很鎮定,可以穩穩地站在雪地裏。下一刻,隨著劉徹的一聲喊、他的一隻手臂伸來,我的身子被帶動著有了個很大的趔趄,倒退了好幾步。

    警惕感重新燃起,注意起我該注意的所在,我才發現一直箭就那麽直直的插入了腳邊不遠處。

    我發了不該發的呆,我有了不該有的驚慌無錯,我犯了不該犯的錯。

    我想改正的,可是腳步不夠穩,拉住我的那個人他的力量足夠大,而且這裏是山坡不是平地。所以很容易的趔趄導致了我的身體向後倒去與那個人身體相撞後雙雙摔落於地,所以我還沒來得及爬起,身體已經快速地滾動,就著山丘的坡度,狼狽向山腳處滾去。

    突然就明白了什麽是天旋地轉。

    眼睛看不清,四周的景色晃動的太快,目光來不及捕捉;身體像車輪,沒有障礙物,所以一直在滾動著;腦子裏還可以想,這第十一箭應該是躲過了。

    雖然坡度不算小,但好在距離不算遙遠。應該不需要多久,我們就可以迴到那兩匹馬跟前,有一個安全之所。

    身體的轉動停止了,卻還是有那麽一刻的不能適應。

    “嗖——!”

    我似乎聽到了一道聲響,卻很是模糊不清。明明是趴在那人身上的,卻隨著那個人大力的一個翻身,我被壓在了他的身下。

    一切終於靜止了,睜開眼可以看到天,一片白茫茫的類似虛幻,終於看清了我才發現原來是雪花依舊飄飄。身上趴著的那個人,頭埋在了我的耳側臉貼著雪,一動不動著,他不冷嗎?

    凡帝王者之將興也,天必先見祥乎下民。黃帝曰:土氣勝。土氣勝,故其色尚黃,其事則土。禹曰:木氣勝。木氣勝,故其色尚青,其事則木。湯曰:金氣勝。金氣勝,故其色尚白,其事則金。文王曰:火氣勝。火氣勝,故其色尚赤,其事則火。代火者必將水,天且先見水氣勝。土氣勝,故其色尚黑,其事則水——秦相呂不韋用五行運轉向秦始皇陳述天下大變的規律,於是也便有了始皇帝的黑色冕服。

    可惜了,劉邦這個流氓皇帝,不懂得什麽五行相生相克之說,繼續延續著秦朝的黑色論,幾朝皇帝下來,誰也沒覺得以黑色為尊有什麽不好,於是也便持續到了現在。當然,這個姓劉名徹的雄才大略之主也曾想過建明堂、正服色的問題,隻是想做的事情太多太急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太皇太後,一紙令下澆滅了他的雄心壯誌,改革宣告結束。

    這身黑色也就這麽繼續穿著了。

    隻是,在這一片純白之中,他倒成了一個醒目的目標物。

    “陛下——!”

    輕推了他一下,希望他能明白此刻處境的危急,留出距離讓我去拿弓拿箭。

    “衛青——”

    聽到了他的迴複,聲音很輕,似乎壓抑著什麽,卻沒見他有任何的舉動。

    “陛下,請容微臣去取弓箭。”

    我盡量說的有禮恭敬,聲音平穩。

    “好!”

    他的聲音很低,難得的低沉甚至帶些嘶啞。他的動作太慢,悉悉嗦嗦竟是衣料的磨蹭聲,卻沒見兩人的距離拉遠多少。

    不明白嗎?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耽擱。

    也算是無禮吧,將他的上身快速地扶起,不管他是想半跪還是想站起,我快速地起身取了弓箭,“陛下請先藏好。”

    離得距離不算近,相比那個刺客我又算是逆風,真的射箭相敵,我未必有利,隻能做做掩護,打打防禦,讓那位尊貴的皇帝陛下可以安全上馬,安全飛奔。

    隻是為什麽?半山腰的那個黑影沒了蹤跡?撤離了嗎?動作如此之快,浪費了十幾枝羽箭他就這樣放棄了嗎?

    “此地不宜久留,請陛下快快上馬。”

    怎麽會?怎麽可能?

    若是暗殺,不該是至死方休、以命相博才是嗎?

    那個人射術絕對不比我差,怎麽會就這樣放棄了呢?

    身後是一片長久的沉寂,聽不到任何聲響,他沒上馬嗎?

    迴頭,我看到了那個人的半跪依然,一身黑衣依舊耀眼,卻映襯的臉色一片蒼白。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枝黑色的羽箭直直地插在了他背上。

    怎麽可能?

    他怎麽可能會受傷?他怎麽會就中了箭?

    我該怎麽辦?

    “衛青,你的臉色很蒼白嗬!放心吧,我還死不了,隻是中了一箭而已。”

    一字一句,他說的很是緩慢。我聽得也是頗費力氣。終於聽完了他說的是什麽,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安慰,似乎更明白了什麽是詫異驚慌。

    是啊,他還死不了。一個可以活到七十歲的人,一個曆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皇帝,他怎麽可能、怎麽會那麽輕易死去?

    “陛下,衛青失職。”

    弓箭已是無用,我頹然放下。膝蓋直直落地,我向他跪地請罪。

    “快起來吧,小心刺客。”

    “刺客已經不見了。”

    “那個刺客,好不負責。來殺朕也不等等看,看朕究竟死沒死,就這樣溜了……咳咳……!”

    那個人,上一刻還開著玩笑,能夠好好地說著話,下一刻卻伴著兩聲咳嗽唇角滲出了鮮血。手捧著心口處,很痛嗎?

    曾經看過一本書,說是人的五髒其實都是在背處。那個刺客的射力很大,他背部受傷一定傷得不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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