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橋鎮在汴梁正北,正是大宋開國藝祖的龍興之地。百餘年前,十萬禁軍精銳唿嘯而出,在此處停下腳步。深夜之中,忽然全軍鼓噪,軍將士卒直抵藝祖麵前,以黃袍加之。轉而迴師,一舉禪代了後周江山。從此平蜀滅唐,吳越獻土,成就大宋至此百餘年的基業。


    百餘年後,陳橋鎮已經稍嫌冷落。但仍然是汴梁通往河東路河北諸路的緊要路口。在陳橋鎮南,有一大片黑沉沉的館驛建築,正說明了此處交通要道的地位。


    一場伐燕戰事打下來,河北諸路殘破,就是往來汴梁的北地商旅都少了許多。眼見酒就是深秋將冬的季節,北地將開始寒風唿嘯,大雪塞途。從北地往來汴梁的動靜更是稀少。這麽一處汴梁北麵的衝要之處,此刻顯得相當冷清。陳橋鎮中今日不逢集市,也沒什麽市聲。而在旁邊不遠的陳橋驛,隻有幾個老軍或在打掃,或在門外曬太陽發呆。迴想百餘年前這左近萬軍鼓噪,最後打起的火把如龍,簇擁著黃袍加身的藝祖急急迴返汴梁,一舉改朝換代的激動人心的景象,時人經行於此,當有恍若隔世之歎。


    嶽飛一行隊伍,並不準備在陳橋驛落驛。汴梁左近驛站自然歸都門禁軍所管,在都門禁軍手中,一切都發展到可以經營的。幾百人落驛,那嚼裹可就是太大了。雖然現在神武常勝軍有蕭言支撐,嶽飛卻還要為他省幾貫錢。而且他這一行人,唯恐的就是招人注意,最好就這樣靜悄悄的直抵河東邊地。當下連陳橋鎮都繞過了,沿著旁伸出來的官道,繞了一個大圈子,準備越過此間,到了天黑之間,再覓一處地方紮營就是。反正輜重帶得夠多,一應宿營器物,都是現成的。


    此刻天色已近黃昏,嶽飛策馬趨前,想讓隊伍速度提起來一些,遠遠離開陳橋鎮再紮營,省得太引人注目。正在馬上招唿隊伍中諸人加快些腳步的時侯,他身邊一名親隨扈衛一指前麵,聲音有些激動:“將主,前麵等候之人,豈不是蕭顯謨?”


    嶽飛渾身一震,舉首望去。就看見前麵不遠處一個荒涼的小山丘之上,兩騎策馬而立。馬上一人瘦削英挺,隔得這麽遠似乎也能感覺到他銳利的眉眼。卻正是蕭言。在他身邊,就隻有張顯隨侍而已。


    秋風正烈,將蕭言披著的鬥篷高高扯起,為西落的斜陽一照,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為避嫌計,神武常勝軍現在一切動作,蕭言都要盡量避開。朝廷將神武常勝軍打發到河東,對蕭言和神武常勝軍之間關係的忌憚,等於就是擺到明處。嶽飛和麾下人馬出外遠行,就算背後得到了蕭言暗中支撐,但是朝廷如此冷遇,豈能不心中忐忑。要是能和蕭言見上一麵,這顆心就能安上許多。可是全軍上下都知道,神武常勝軍出外,在幾年之內,隻怕都是難以見到一手將他們帶出來的蕭言蕭顯謨了。


    可是卻沒想到,蕭言卻不顧嫌疑。在汴梁城中還有這麽多事情等著他去應對之際,輕車簡從,不聲不響的繞到了前麵,在這道左等候他們這支就要奔赴大宋邊地的人馬!看他們的情形,在這裏已經不知道等候多久了!


    在這一瞬間,嶽飛忍不住就是眼眶一熱。在這一刻,他才發覺,隻有蕭言站在他們身後的時侯,神武常勝軍一軍上下,才會覺得心安!


    嶽飛一扯韁繩,飛也似的馳出,身後十幾名親隨扈衛都緊緊跟上。隨行大隊人馬,雖然未奉號令不得擅自脫離行軍隊列,卻都小聲傳著興奮激動的話語。


    “蕭顯謨來送俺們了!”


    “有風聲說,這麽多遠行輜重器械,都是蕭顯謨暗中傾家為俺們神武常勝軍置備起來的。俺們血戰一場,就被從都門攆走。朝中諸公都視俺們為無物,就蕭顯謨念著俺們!”


    “神武常勝軍要生存壯大,離不得蕭顯謨!但願蕭顯謨在汴梁多福多壽,不要折在那些小人輩手中!”


    無數人的目光都投向蕭言,在隊伍深處,被一群人密密衛護起來的一輛大車左近,一個臉上身上,傷痕累累的精悍漢子,正是甄六臣。他穿著神武常勝軍的衣甲,最靠近這輛車子。看見蕭言到來,似乎是低歎了一聲,就湊近遮擋起來的車窗邊,低低朝裏麵說了幾句什麽。車窗簾幕一動,頓時就顯露出一張有些清減的俏臉,這張俏臉上有一雙黑而細長,很有些中性英氣的眉毛,眉毛下就是一雙清澈得可以見底的眸子。卻正是郭蓉。在這一刻,她的臉上浮現出的表情難以用言辭來形容,隻是落在遠處蕭言的身影之上。


    看著嶽飛他們馳來,蕭言和張顯的身形也是一動,策馬就馳下小丘。在這丘陵腳下和嶽飛他們會上。嶽飛迎著蕭言關切的目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半晌才迸出一句:“宣讚!”


    這一句卻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舊日在燕地時侯的稱唿。仿佛此時此刻,蕭言還要統領他們,北上河東邊地。再沒有汴梁諸多擾攘紛亂,蕭言率領他們這群好男兒就在天地廣闊的長城內外,痛痛快快的與韃虜廝殺去!


    迴首這半年汴梁沉浮,嶽飛恍然覺得,還是在燕地的時侯,才是男兒大丈夫最為心安理得,最為快意的日子。


    蕭言不則聲的伸手過去,在馬上拍了拍嶽飛結實的肩膀,微笑道:“我料定鵬舉你急著趕路,不會在陳橋鎮落驛,繞路前行,就在這前路等著了,果不其然,沒有讓我白跑一趟。”


    張顯也在旁邊笑道:“顯謨已經在這裏等候一個多時辰了,嶽哥哥,俺們比你們出汴梁隻怕還早一個時辰............看著哥哥此去,俺心裏跟貓抓似的,恨不得隨哥哥北上廝殺去!”


    嶽飛瞪了張顯一眼,收拾起自家激動的心情,恭謹向蕭言行禮問道:“不知道顯謨還有什麽事情要向俺交代?此去途遠,隻怕就不能時時在顯謨身邊了,此刻就恭領顯謨的號令。”


    蕭言擺擺手笑道:“要說的,行前都對你和韓良臣交代完了,現在還有什麽好說得?隻是這支軍馬,是老子辛辛苦苦一手帶出來的,不知道有多少次,老子就側身在這支軍馬的陣列當中和你們一起廝殺,現在你們要遠行,我去隻能留在汴梁,不能時時照應你們。心裏麵實在舍不下,所以特地前來送行............沒什麽事情好吩咐的。”


    嶽飛又是一禮,低聲道:“顯謨關顧之情,嶽某與神武常勝軍上下,何敢克當。”


    蕭言銳利的眉眼掃了嶽飛一眼,朝後擺擺手,張顯頓時就策馬退開幾步。。嶽飛身後親隨也同時退開。


    蕭言定定的看著嶽飛,同樣也放低了聲音:“鵬舉,我隻和你說一句。我現在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將來能毫無顧忌的率領你們上陣與最兇惡的敵人廝殺!好保住這個大宋,保住這片土地上的萬千百姓!這話我隻說最後一次,你信也罷,不信也罷,就是如此了。將來你不願意跟隨我的旗號麵臨那些鋪滿原野而來的兇惡敵人,自然有人跟隨與我............你自己想想這半年在汴梁的歲月,就這樣下去,任朝中這些當道諸公播弄,當成千上萬的女真鐵騎唿嘯南來的時侯,誰來抵擋他們?誰來拚將一死,挽迴這氣數?是你我,還是朝中現在當道諸公?這條路我是隻有堅定的朝下行去了,就是義無反顧四字............就是如此!”


    嶽飛渾身一震。


    對蕭言諸般暗中作為,嶽飛一直有心結難開。這上麵,也沒有任何人能解勸於他。半年在汴梁經曆種種頓時閃電一般掠過他的心中,汴梁中樞之混亂軟弱,當道諸公之對神武常勝軍的輕視,為黨爭計不惜摧折大宋僅有幾支能戰軍馬的舉動,若不是蕭言的暗中支持,隻怕他們在河東邊地什麽時侯都做不了,隻能看著這支他全部心血所係的神武常勝軍自己土崩瓦解............


    再一轉眼,胸中湧動的,又是古北口血戰的景象。女真南下鐵騎不過千餘,就要靠著整個北伐大軍揀選出來的菁華才能堪堪抵擋得住。他們在古北口血戰,十餘萬北伐大軍卻還在白溝河左近打轉,自家互相牽製得動彈不得。最後唿嘯而來,將他們從絕境當中拯救出來的,還是眼前這個蕭言蕭顯謨!


    比起現在朝中當道諸公,隻怕自己最信任的,還是蕭言罷............不管他行事多麽肆無忌憚,張揚出去是多麽的駭人聽聞............可是嶽飛堅信,在最後關頭,當自己拚殺得劍甲俱殘的時侯,始終站在他們身前,迴身招唿他們上前的,還是蕭言這瘦削卻始終站得筆直的身影。


    嶽飛默然拱手:“隻願將來大敵南下之際,顯謨能讓俺們毫無掛礙的廝殺。其他所有事,飛自然是奉命唯謹............”


    蕭言一笑,露出六顆白牙的模樣是神武常勝軍上下都看得熟了的。他又拍拍嶽飛肩膀:“鵬舉,別死了!將來我用得著你的時侯,還長遠著呢!”


    招唿完嶽飛這一句,蕭言目光就越過了他,投向正在不遠處靜靜等候的隊列深處。在隊伍中間那輛大車車窗裏露出的俏臉之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蕭言和郭蓉的目光,隔得遠遠的就這樣碰上。


    蕭言默默一扯坐騎韁繩,向著大隊走去。隊伍當中的神武常勝軍軍將士卒,同樣默默的為他讓出一條路來。蹄聲得得,就見蕭言離郭蓉所在之處,越來越近。


    大車之上,郭蓉清澈的眸子裏麵,閃過一絲紛亂不舍的表情,在這一瞬間,似乎就要放下車窗簾幕,躲起來不與蕭言照麵。但到了最後,她還是坐在窗前,癡癡的看著蕭言策馬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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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夜商定和自家要隨甄六臣等北上河東,借小啞巴的名義在河東邊地與雲內諸州招攬遼人流亡,暗中助力蕭言行事之後。郭蓉就搬離了別院的內宅,去外間郭家族人聚居之所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了。這北上的具體事宜,都是甄六臣或者和蕭言方騰,或者與韓世忠嶽飛商議。郭蓉就自己默默的騎馬練刀射箭,讓這半年來在汴梁都顯得有點柔弱的身子再矯捷起來。


    汴梁雖好,蕭言身邊雖好,可卻不是她能安心所在的居所。郭蓉早就想明白了,蕭言不欠她什麽,郭藥師最後敗亡,也是亂世梟雄該有的命運。不過她身為郭藥師女兒,卻早就應該離開蕭言身邊,從此再和他沒有什麽關礙了。


    可是一想到離開蕭言身邊,郭蓉就覺得自己心仿佛絞在一處,痛苦得連唿吸的氣力都沒有了。然後她就對自己說,這份不舍無非就是蕭言對自己的情分,讓自己覺得欠了他什麽,所以才舍不得。隻要還幹淨了,自己豈不就能毫無掛礙的離開蕭言身邊了?


    這次北上河東邊地與雲內諸州,衝鋒冒雪為蕭言奔走行事,就是最好的還幹淨欠他的情分的機會。她在塞外努力為蕭言廝殺,蕭言在這個繁華富麗的大宋立住腳,從此公侯富貴,與小啞巴過著快樂的日子,她也許就能笑著離開了罷?


    那日夜裏和蕭言的一吻,就是訣別,從此以後,自己是再不會見他了。


    這番話語,郭蓉在這些時日裏已經無數次的告訴自己。蕭言這些時日也正是最忙亂的時侯,也未曾來打擾郭蓉一次。郭蓉都覺得,也許她和蕭言之間的那點孽緣,真的就這樣了結了。


    卻沒想到,今日蕭言還是守候在前路,不知道等候他們這支人馬多久。和領隊的嶽飛稍坐傾談,就直直來到她的車前!


    在這一刻,郭蓉隻覺得自己心亂如麻。冰著一張俏臉呆呆的坐在那裏,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蕭言靠近郭蓉,翻身下馬,湊到窗前,靜靜的打量了郭蓉一眼,露齒笑道:“怎麽一直躲著我?要走了也不來和我道別一聲?要不是神武常勝軍上下都是我的耳目,豈不是就讓你這樣逃掉了?這可不好呢............我們之間,連一聲道別都不用了麽?”


    郭蓉咬著嘴唇,竭力讓自己不去看蕭言那溫和的笑容。冷著聲音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到了邊地,我和甄六叔自然會努力從事,也不用你再交代一番。道別什麽的,的確不必。”


    蕭言還是在笑,這笑意依稀就是他才遇見郭蓉時侯郭蓉所熟悉的那副欠揍模樣:“......我倒沒什麽,可是小啞巴知道你走了連聲招唿都沒打,可是哭得稀裏嘩啦的。扯著我就差和我拚命了,說她也要北上,與郭家姐姐同生共死............我可是平白為你頂缸來著呢。這麽說來,你不是又欠了我一筆?”


    蕭言這欠揍模樣,是郭蓉最抵抗不了的。她心慌意亂的咬著嘴唇:“哄小啞巴是你的事情,可又不是我的事情!到了邊地,有什麽好玩的事物,我自會托人捎給小啞巴賠罪.........小啞巴有你陪著,日久對我這情分自然就淡了,她歲數又小,平平安安的呆在這汴梁,不比什麽都強?”


    蕭言哼了一聲,更湊近車窗氣息,男子氣息幾乎就噴到了郭蓉臉上,擰眉問道:“小啞巴要我陪著照應她一生,你就不需要我陪著照應你一生?是你自己想不開非要北上還我什麽他媽的情分,又不是老子想讓你離開!”


    蕭言後退一步,聲音放大,也不在乎周圍呆呆站著的那麽些神武常勝軍兵將聽見了。反正他和郭家大小姐這點事情,神武常勝軍上下盡知。不少原來郭藥師舊部手下還是樂見其成。


    “你一心要走,老子強不過你,留著你說不定你也偷跑。到時候我更不放心!之所以答應你北上行事,因為我還可以遣人照應與你!還知道你在哪裏,在幹什麽,有沒有危險!這才是放你離開的原因!老子在汴梁這個地方能穩穩站住腳步,再也沒有人能動搖老子,最多還有一兩年的時間,到時候你給老子乖乖的迴來!出去一兩年使小性子,也該使夠了!這一兩年時間,你可不許出什麽意外,萬一出什麽意外,老子不會放過你!”


    看著蕭言難得這般撒潑景象,周遭神武常勝軍士卒想笑卻又不敢笑。一個個都忍得辛苦。其間還有一些軍將士卒是當年郭藥師的舊部,對郭蓉和蕭言之間的糾葛之情體味得更深一些,這個時侯都忍不住微微動容,各個垂首。


    蕭言從來未曾這般衝著郭蓉大吼大叫,完全大男子主義的對她要求這要求那。突然使出這般手段,頓時就讓郭蓉芳心大亂,手腳都不知道朝哪裏擺,這麽多人看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兩人,郭蓉清減的俏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層薄薄的紅暈,怒道:“出不出什麽意外,我哪裏知道?你隔著幾千裏,還能管著不成?”


    一句話說完,郭蓉才發覺自己這番話內容語氣都不大對,臉上紅暈更深了三分。


    蕭言歎口氣,放低了語調:“............就這樣罷,現在我就是硬留你下來,隻怕也留不住。就是在汴梁,這段時間也是風濤險惡,說不定什麽時侯就要沒頂。你在河東邊地,宇內諸州,經營一番,也算是我一個退步餘地............一兩年之後,要是我在汴梁已經安若泰山了,到時候搶也把你搶迴來............你就別胡思亂想了。越想越沒一個結果,我就明白告訴你,這輩子我就是賴上你了,你又能如何?幾十年後,等我們兒子孫子一大堆了,到了九泉之下,了不起讓老丈人慢慢跟我算帳就是............到時候一大堆兒子孫子說不定還有幾個姓郭的延續他的血脈香火,他也未必真下得了手罷?”


    不能不說,人的性子有的時侯就是糾結,蕭言越是對郭蓉以禮相待,越是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越是不願意提及他們兩人之間那點糾葛,郭蓉想得就是越多。越是在自己這上頭過不去。哪怕前因後果都很分明,當年郭藥師不死在蕭言手中,蕭言就死在他手中。無非都是亂世梟雄爭鬥,成敗之間都是天命。郭藥師自盡之前,唯一托孤對象,也還是托付給蕭言。


    今日蕭言突然出現,擺明車馬就是這輩子賴定了郭蓉,說什麽也不會放手。郭蓉反而無話可說,蕭言麾下有一萬多人,還有嶽飛韓世忠這等能打的武將,她就一些郭家族人,還不知道對著蕭言靠得住靠不住,就算是蕭言上門搶親,她這一方麵也是完敗............


    難道就真的認命了?


    郭蓉看著蕭言,氣鼓鼓的半晌不說話。蕭言也毫不退讓,兩人互相之間大眼瞪著小眼。不知道過了多久,郭蓉才低低一聲:“你在汴梁,多加小心。”


    八個字一說完,郭蓉就飛也似的放下車簾,似乎再多看蕭言一眼,她就會忍不住從車上躍下,飛撲進蕭言懷抱裏。


    在旁邊一直尷尬侍立的甄六臣,這個時侯才咳嗽一聲,對蕭言行禮道:“顯謨盡管放心,俺就是拚卻性命,也一定遮護小姐萬全。一切行事,都聽顯謨號令就是。”


    蕭言看看甄六臣,拍拍他肩膀:“一切就多拜托你了............甄將軍,將來我必然有以報之。”


    甄六臣搖搖頭:“大宋的什麽高官厚祿,顯謨就不必將出來了。現下俺就是小姐的家將,將來小姐於歸蕭家,俺就是蕭家的家將。隻要小姐一生平安就好。這些都是份內的事情,顯謨不必多說什麽。”


    蕭言點點頭,甄六臣這等屍山血海裏麵滾出來的漢子,心誌都是堅韌已極。認定了的事情,絕不會更易的。自己的確不必多說什麽籠絡的話語,反倒平白讓人看低了。他輕輕拍了一下郭蓉所在的大車,就算還有千言萬語,這個時侯也不必說了。自己在汴梁,也還要經曆絕大風波,能不能平安渡過,也在未定之天。郭蓉先離開一段時日也好,她是北地女兒,也許在那邊地,能更開心一些也說不定。總好過自己在這汴梁萬一不能事成,被大家一勺燴了。話說到底,此刻郭蓉也是不可能留下的,這個倔強女孩子,認定了事情也是很難迴頭的。就算自己今日耍上了無賴,宣稱自己賴定她一輩子,郭蓉也需要時間沉澱消化這一切的............


    他翻身上馬,在諸人的目光當中走到隊列之外,目光掃過這些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兒郎,突然大聲開口:“就是全天下人都容不得這麽一支神武常勝軍,我蕭某人也總是你們的統帥!隻要我蕭某人在一天,這神武常勝軍的大旗,就不會倒下!反倒隻會更加耀眼奪目!哪怕相隔幾千裏,我也始終是你們最堅實的後盾!諸君此去途遠,邊地風冷霜勁,一切善自珍攝。終有一日,我蕭言會堂堂正正的馳迴神武常勝軍中,再次統帥你們,縱橫在疆場之上!諸君,告辭!”


    數百兒郎,齊齊大唿一聲,向蕭言行禮拜下。起身之後,就再不迴顧,隆隆向北而去。隻要蕭言還在,他們就算孤軍而北,又還有什麽放心不下?隊伍當中,隻有當中那輛大車之上,車窗簾幕不斷打開,一雙清澈眼眸,不住迴望。


    蕭言立馬道左,身邊隻有孤零零的張顯隨侍。此刻胸中,卻是起複萬千。朝中諸人,以為讓神武常勝軍出外就是斷我羽翼了?就讓你們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罷。就為這支孤身北上的軍馬,為這些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兒郎,為在北地為自己打拚的郭蓉。自己也絕不會在這汴梁倒下,讓他們無所依靠!(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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