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這一夜,竟然是睡得出奇的好,連肩背上的創口疼痛,都沒有妨礙他酣然入眠。


    在他睡後,他的大營之中,諸將卻都在忙忙碌碌,整編隊伍,挑揀精銳為前趨。安排輪番衝擊的次序。韓世忠嶽飛以降,幾乎忙了大半夜,到了快要天明的時候,才稍稍打了一下盹。


    到了蕭言醒來的時候,神武常勝軍所部士卒,已經埋鍋造飯已畢,各自束甲環兵,在帳中默默等候,大雨仍然在傾盆而下,似乎沒有消歇的時候。輔兵們在忙著照料馬匹,最後給這些坐騎已經各人備馬再加一道精料,細細洗刷幹淨了,再加上鞍韉籠頭。這些坐騎仿佛也知道大戰在即,一匹匹躁動不安的低聲嘶鳴,似乎也都做好了大戰的準備。


    蕭言醒來,就看見張顯已經披掛完全,侍立在帳門口。自己的甲包,已經放在臥榻一側。蕭言一笑翻身而起,用力的搓搓自己臉頰:“我起遲了?”


    張顯恭謹迴答:“宣讚起得不遲,時候正是恰好。宣讚要用什麽樣的早點?”


    蕭言擺擺手:“兒郎吃什麽,我就吃什麽,還不都是慣例。你張顯還能下廚變出什麽花樣來?老子想吃澳洲龍蝦再加上一份意麵,你還能變出來不成?”


    蕭言偶爾的胡言亂語,張顯早就聽得習慣了。隻當蕭言所說是他當日家鄉的吃食。這個時候默不作聲的遞過來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再加上幹餅。還有漱口的青鹽和淨麵的布巾。蕭言匆匆洗漱了,稀裏唿嚕的再將羊肉湯和幹餅塞進肚子裏麵。頓時就精神大振的起身:“準備出發!傳令韓世忠和嶽飛,鳴進軍鼓,我率貂帽都走在前麵,親眼看著麾下兒郎殺向複遼軍大隊!”


    這個時候,當日自己一手卷起複遼軍亂事還有的那點傷春悲秋,文青似的糾結。在蕭言這裏已經丟得幹幹淨淨,再不去想它了。自己就走在這條充滿血腥的道路上,又何必迴顧?


    張顯遲疑著低聲道:“宣讚,你傷勢未愈,不必在前了罷。韓將軍與嶽將軍,定能破敵。宣讚隻要坐鎮在後就是。”


    蕭言一笑:“這五千兒郎,跟著我總是千難萬難。我現在什麽還都不算,沒什麽拿來迴報他們的,沙場之上,再不和他們側身一處,如何能迴報他們效死之心?不用說了,反正我也不會上前廝殺,隻是跟著大軍向前,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張顯再不敢多說,轉而服侍蕭言披甲。傷處再用力的紮牢了一些。當先引路扈衛著蕭言走出帳外。


    一出帳外,就看見大隊大隊的軍卒已經同樣也出了帳外,按照各自指揮編製列隊。有的指揮士卒已經翻身上馬,成千上萬匹坐騎馱載著披甲之士排成一行行一列列。軍將多是居前,緊張的等待著進軍鼓聲。看到蕭言出了中軍大帳,無數雙目光就投射了過來。


    大雨仍然在接地連天的下著,可數千兒郎的目光,幾乎能將這冷雨引燃!嶽飛就在中軍帳外等候,而韓世忠早就到了營門口處。


    蕭言環視著自己麾下這些虎賁,看著無數柄馬槊長矛的鋒刃在雨中顯得越發的鋒銳清冷,再看看遠處燕京方向,雨霧蒙蒙中,一切都不可見。


    蕭言翻身上馬,向著身側嶽飛吩咐:“傳令罷,大軍出營,今日破敵!”


    嶽飛板著臉一揮手,在他身側的軍士揮舞小旗。望樓上麵值守士卒看見這裏旗號,頓時鳴動進軍鼓聲。鼓聲低沉,一下下敲進每個人心底。蕭言大軍連綿的六七處營盤,同時敞開營門,大軍頓時魚貫而出。韓世忠就策馬走在中軍大營千餘人馬最前麵,準備隨他做第一次衝擊的,卻是他指揮下的一個重騎指揮。老韓私心自用,這次讓重騎指揮搶了輕騎風頭。偏偏又選的是牛皋這一個指揮,算是誰都能夠接受。


    大軍魚貫而出,殺氣騰空而起。五千騎軍,全部拉出來,占據的空前比上萬步軍還要大得多。無數匹戰馬四蹄翻飛,敲擊得大地都在微微顫抖。給人的衝擊力更是驚人。這支大軍,就要在今日摧破已經在燕地狂亂了一個多月的複遼軍卷起的潮流。打上這北伐戰事的最後掃尾一仗。蕭言率軍率先北渡白溝河以來,這支漸漸壯大的軍馬在燕地已經轉戰太久,眼前這最後一仗打完,全軍上下就能以底定燕地最大功臣的身份迴返宋境,誇功鄉裏。每個人都是意氣勃發,恨不得一下就殺到耶律大石軍前,將這場戰事徹底結束!


    蕭言卻沒有他們那麽激動,隻是微微有些感慨而已。這場燕雲戰事,看來就要打到頭了,自己穿越以來沉沉浮浮,也已經一年了。硬著頭皮亂衝亂撞,居然也到了今日地位。未來就如這片雨霧,茫茫而不可見。汴梁消息,也還沒有傳來。可自己終將堅持走下去,這個時代自己的人生,已經比穿越之前,精彩了不知道多少倍!


    想著這一年來的無數血戰,無數次險死還生。其間自己所經曆的恩怨情仇,蕭言一時竟有些癡了。


    按照行軍編組,前軍出完,就是蕭言及嶽飛還有貂帽都親衛出營。算是居中坐鎮。正在等候前軍陸續而出之際,就看見前麵魚貫而出的隊列略略有些混亂。幾騎人馬逆流而行,向著蕭言疾馳而來。當先一人,正是韓世忠。


    正感慨著的蕭言一怔,現在還能有什麽變故不成?連作為先鋒的韓世忠都掉頭迴來了?


    眼看得韓世忠奔近,這條一向憊懶的陝西大漢卻是滿臉抑製不住的狂喜之色,下馬就大禮參見,這對一向在禮節上麵馬馬虎虎的韓世忠來說,當真是罕見罕聞之事。


    “宣讚,俺們遣往高粱河南的哨探,已經接到汴梁而來的使節,此刻正直入俺們軍中!”


    蕭言頓時就是大喜過望!此刻汴梁而來的消息,還能有什麽?最大可能就是自己和老種想要的結果!自己硬著頭皮提前出兵,誰知道這老天爺竟然轉了性子,竟然在自己出兵的同時,等到了汴梁消息!


    他抑製住心中喜悅,大聲下令:“快將汴梁天使,迎接入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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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瞬之間,出營隊伍就讓開一條道路。這些正行軍的隊伍,此刻都停了下來,看著一支渾身又是泥又是水的人馬馳向蕭言。眾人緊緊拱衛著的,就是幾個已經抱著馬脖子直不起腰來的家夥。


    蕭言等人,已經翻身下馬,在雨中等候來人。眼見得馳近,那常嗣昭最先下馬稟報:“蕭宣讚,神武常勝軍左廂第四指揮甲都都頭常嗣昭,幸不辱命,在高粱河南接應到汴梁使節,帶入軍中,天使及隨員,幸無傷損!”


    他在那裏稟報,身後就響起一個有氣無力的尖利聲音:“幸無傷損?咱們這條性命已經去了一大半!要是這大營再遠上個十幾二十裏,活的天使你們見不著,隻能撈著一個死的!”


    蕭言等人正在做行禮準備,聽到這個聲音都是一怔。這等天使,當真是少見。當下一個個都是麵麵相覷。還是張顯反應快些,當親衛頭子伺候上官已經成習慣了。忙不迭的命令貂帽都親衛將那臉色又青又白,幾乎被雨水泡得發皺了的內宦使節扶下馬來。


    那內宦使節背著裝有旨意的錦緞包著的皮筒,下了馬叉著腿站不住,胳膊搭在兩名貂帽都親衛甲士的肩膀上頭,斜著眼睛看著蕭言:“你就是蕭言?在汴梁現在也算是能達天聽的名字了............老實告訴你,咱們這趟傳旨,是要在你們頭上撈足好處的。幾萬貫的數目,都未必稱心。現在已經沒這個氣力了,就想傳了旨意早點迴頭,小娘養的還來這倒黴地方!告訴你,西軍和你都得了彩頭,現在是就領旨還是怎麽?”


    蕭言連同他麾下諸將,本來都這顆心還是提著。雖然蕭言早就和老種熟商良久,已經對自己舉動引起汴梁到底會做如何反應有了不少把握,更不用說還有小種此刻正在汴梁使氣力,也已經和老公相勾連上了。方騰更是斷言,汴梁不來消息則已,來則必是朝廷對現在蝟集在燕地武臣集團暫時讓步的旨意,同時也是老公相複位的張本。可是在旨意未曾切實到來的時候,誰也不敢說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此刻這個性命去了半條的活寶內宦一句蕭言得了彩頭,頓時每個人提著的這一顆心都放了下來,人人喜逐顏開!燕雲戰事善後,終於有了一個說法。而大家也絕不是倒黴的那一方!


    蕭言一直憋著的一口氣,長而輕的慢慢吐了出來。這些日子,他麵上言笑不禁。有的時候還能為其他不算太要緊的事情糾結一下。可汴梁消息如何,無時無刻不如一塊沉重的濕透壓在他的心底!


    他根基太薄弱,行事太險,用力太大。稍一不慎,就是萬劫不複。而此刻終於遂了心願!


    此間事了,他再不是大宋某位權臣可以隨意拿捏的對象,在這個大宋,他也算是真正初步站穩了腳跟。而前麵,更有無限的廣闊空前,讓他可以奮力向前,最後成為可以決定曆史走向的重要力量!


    為了這個目標,他已經舍棄了許多。已經變得完全不象以前那個油滑的小白領。甚至也變得心狠手辣,不惜犧牲成千上萬的性命。有的時候他也在眾人背後覺得茫然,忍不住想退縮,甚至有些痛恨現在的自己。可是從此刻起,自己就再沒有了糾結的理由,再沒有退縮的餘地,隻有奮力向前!


    蕭言略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笑道:“天使大人,此刻下官正要領軍出發,掃平燕地亂軍,還大宋一個清平燕雲之地。軍間豈是倉促接旨的地方?等掃平亂軍,下官護送天使進了燕京城,會同西軍諸將,再以全份儀注,恭迎官家旨意。汴梁遼人權貴遺財甚多,自然有足夠心意報效,讓天使不會覺得白吃了這麽一趟辛苦............下官就要前去破敵,請天使在營中靜候下官捷報!”


    那內宦倒是無可無不可,也不在意圍在這裏的諸位軍將臉上喜色,點點頭道:“如此也罷。打得漂亮一些!得了彩頭再不賣力,那就說不過去了............你說的心意,到時候可別成了虛話,咱們趕來這一趟,可是著實不容易!”


    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再管這位使節和那些禁軍扈衛了。自然有人護著他們送入帳中。隨著這使節而來,差不多是給騙到蕭言軍中的劉春以降那百餘西軍騎士,立在那裏,頗有些不尷不尬。四下看著這些鐵甲騎士,看著這一副兵強馬壯的景象。此等殺氣,就是西軍的精銳主力,隻怕也有不如!


    蕭言一笑翻身上馬,策馬疾馳而出。韓世忠嶽飛張顯等將領,連同貂帽都親衛緊緊跟隨。蕭言用盡平生氣力大喊:“朝廷頒賞已至!我神武常勝軍萬勝!掃平這最後殘敵,我帶著你們凱旋班師,榮歸大宋!”


    無數軍將士卒群聲應和,吼聲撕破雨幕,直入頭頂天空:“我神武常勝軍萬勝!凱旋大宋,凱旋大宋!”


    唿喊聲中,已經接地連天的下了兩天的大雨,這個時候也漸漸住了,烏雲在大風下向外卷開,在頭頂蒼灰色的天空中綻開大大小小的縫隙,陽光從這些縫隙中灑下,如一道道連接天地的光柱,照耀在這數千精騎的身上,照耀在奔向大軍前方的蕭言身上。


    韓世忠緊緊跟在蕭言身後,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這老天爺,真是賤的。蕭宣讚整日對之罵不絕口,現在要緊關頭,什麽好處都送上來了!老天爺,以後俺老韓說不得也要對你不恭敬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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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雨幕的那一頭,耶律大石比蕭言更要早起不知道多少。或者說,他這一夜根本就未曾入睡。


    整個複遼軍中軍大營昨夜在雨中忙亂了整整一夜。比起蕭言所部那些打老了仗的精銳,他們這一夜的準備工作就顯得雜亂了許多。整整一夜都是人喊馬嘶,人馬錯雜成一團。雖然經過整練,看起來也的確比複遼軍其他渠帥所部嚴整了許多,但是一到這等叫勁的關頭,就顯露出底子來了。差點還引起營中擾動,還好軍將約束得嚴,總算控製住了。收拾戰馬,補充幹糧,輕裝軍資器械,編組隊伍,做好隨時出營的準備,安排好一旦出營的行軍次序。讓耶律大石麾下這些軍將徹夜都在奔走,扯著嗓子互相唿喊。有的倒黴的士卒還被趕出了軍帳,在雨中淋了半夜。


    除了耶律大石以外,少有人明白為什麽周遭一切都是平靜如常,無非就是一隊宋軍騎士趁著大雨穿過複遼軍縱深,向那個蕭宣讚駐軍處奔去,就讓大石林牙如臨大敵。將全軍立刻動員起來,冒著大雨做隨時拉出營野戰的準備。如此大雨,大軍行動不便,還能打什麽野戰?


    更出奇的是大石林牙還命令馬上製備出七日幹糧,每人都要攜帶上。出營野戰,哪有打足七天的道理?各人亂事起後多少都積攢起的一些家當,反而都要丟在營中輕裝。這個道理怎麽也想不明白。


    製備幹糧一事營中火夫就算是倒了大黴,如此大雨,生火不易。往日敷衍每頓熱食就費了大氣力,這個時候生火要炕足七天的餅子。火夫們折騰到天亮還沒算完。人人都給熏得灰頭土臉,大營當中四下都是潮濕柴草炕出來的煙,連軍中士卒不少眼睛都給熏紅了。加上昨夜軍將的奔走唿喝之聲,就算運氣好在軍帳當中歇息,也是一宿都沒撈著覺睡。


    至於輕裝,更是笑話。大家有點財物都是隨身帶著,誰也不會放在軍帳當中。這個時候寧願幹糧不帶,也要將家當揣在身上。不少人盔甲之下,鼓鼓囊囊的穿了七八身好衣服。連正常行動都變得不怎麽便利。


    直到天明以後,複遼軍中軍營盤還是一片喧囂雜亂,煙霧騰天,外間看來,還以為走了水了。如此大雨能燒了營盤也算奇事一樁。該做的準備工作,不過隻完成了一半略多。就算大石林牙威望素深,大家還都是牢騷滿腹,怨聲載道。


    耶律大石往日最注重撫循軍心,但是昨夜至今,對這般喧囂雜亂卻是視而不見。隻是督促麾下軍將加快速度行事。這些軍將偶爾發發牢騷,他也就當沒有聽見。從始至終,都是麵沉如水。


    張顯那一隊兵馬,殺破複遼軍縱深,直向蕭言所在。這個信號,對於耶律大石這等出色統帥而言,已經是足夠足夠了。


    就算預感蕭言大軍出動在即,這還不算什麽。耶律大石從掌握複遼軍開始,就一直準備著應對這一必然要發生的事情。可最讓耶律大石訝異的是,蕭言麾下軍馬,竟然是如此之強!


    再精明的統帥,再未曾實際領軍和對手捧上一場之後,也難以對對方實力做出最為精準的判斷。蕭言領軍作戰之始,耶律大石已經去位。雖然蕭言戰績,耶律大石都很清楚。對於他不足千人驚走蕭幹大軍,最後更在高粱河畔以重騎大破他辛苦整練出來的遼軍最後主力已經是非常高看,認為蕭言絕對稱得上有統帥天分,麾下那支拚湊起來的宋軍騎軍大隊也是難得精銳。可是耶律大石也有一份自傲在,如果是他而不是蕭幹領軍,他和蕭言對上,那還勝負未知!


    可是此次張顯潰圍而出,耶律大石接連調動自己麾下幾乎全部騎軍前去圍殺。這些騎軍多是遼東難民屯軍的底子,絕對算不是烏合之眾。可是激戰竟日,迴報上來的傷亡竟然有一百五六十騎,而給予宋軍殺傷不過寥寥二三十。敵人衝出去之後,迴頭更有大隊接應軍馬衝入,一下就將圍住宋軍餘部廝殺的自家大隊衝散,將宋軍被圍餘部再度接應而出。蕭言麾下這些騎軍,簡直是來去自如,自家人馬連抗手的餘地都沒有!


    如若蕭言麾下那幾千騎軍都是這般精銳,自己就算辛苦整練出一點人馬。又如何能是對手?


    本來耶律大石還有一點信心,自己練出了四千多軍馬。已經算是一支不弱的力量了,再有複遼軍其他渠帥為輔翼。就算實在還沒有這個力量與宋軍在燕京城下爭勝,自己要將這練出來的四千多軍馬大部帶出遠走還是問題不大的。


    現在看來,竟然連這一點都靠不住了。天知道蕭言經過了多少場勝負就在一線之間的拚死惡鬥,才曆煉出這麽一支讓耶律大石都感到震驚的強軍出來!


    正因為如此,耶律大石才一得到宋軍潰圍而出的消息之後,就讓自家軍馬開始做準備。隻要蕭言那裏一旦發動,自己立刻拉上大隊以出去野戰迎敵的名義就走,最後能拉走多少就是多少,一切就都看運氣了!


    他麾下這四千人馬,一旦緊急拉動,就顯出了畢竟編練未久的老底子出來。耶律大石也隻能沉住氣等候,在他心中,還有一絲僥幸。如此大雨,以騎軍為主的蕭言所部,未必就能馬上出動罷?就算馬上大軍而出,這等大雨也要削減他們近半衝擊威力,自己也許還有足夠時間讓全軍做好準備,到時候能多帶著一些軍馬突圍衝出!


    耶律大石在自己軍帳當中早就坐不住,天色微明就爬上了營中望樓。黑著一張臉看著腳下紛亂的一切。眼前大雨如注,耶律大石卻巴不得這場讓麾下兒郎抱怨萬分的大雨下得更久一些。


    可是氣數這東西,說起來真是奇怪得很。在耶律大石默禱當中,眼前這場仿佛天漏了一般,永遠不會止歇的大雨卻漸漸停了下來。接著烏雲翻卷而退,陽光頓時就從雲縫當中撒了下來。在雨水中已經泡了兩三天的麾下兒郎,這個時候都停下手中動作抬頭望天,情不自禁的發出一陣陣的歡唿!


    看著從雲縫當中灑落下來的陽光,耶律大石在這一刻頓時就覺得一顆心冰冷,緊緊握住望樓欄杆,死死的向蕭言大軍所在方向望去。甚至都無心去關顧自己軍馬到底準備情況如何了。


    也不知道在望樓上等了多久,也許是極長時間,也許又是短短一瞬。從西北方向,似乎卷起一陣喊殺之聲,遠遠的飄過來。這聲音之微弱,讓稍稍感覺到的人,隻會覺得自己耳朵聽邪了。而就是這等微弱的聲響,卻在這一刻耶律大石心底卷起了狂濤巨浪,他握住望樓欄杆的手因為用力已經發白,胸中隻轉著一個念頭。


    蕭言來了,蕭言來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a>,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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