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璋所處的是一個類似中國漢初的世界,因為與我們的世界由一條類似河的超空間連接,所以知情人都稱自己所在的一邊為此岸而對麵則為彼岸。

    在已經探知的範圍內,乾帝國在大陸的中南側,大陸的北側被高山阻隔,中部是一片被稱作關內的高原,由天子管轄,三條大江從關內發源向東、南、西三麵奔流入海。大陸的東、南、西三麵都是與關內連接的平原,有數不清的高山大川將平原切分開來,平原由關內天子敕封的七個國家分管,由東向西分別是楚、吳、齊、晉、趙、陳、衛。和漢初的諸國一樣,這七個國家有很高的軍政自主權,但有所不同的是,諸國國君不都和天子同姓,隻有吳國君是被賜姓風的。立國之初天子賜七把寶劍於七位國君,代表著諸王的權力和對天子的忠誠。七把劍分別是義之劍太阿賜楚,仁之劍以真賜吳,禮之劍無工賜齊,智之劍飛凰賜晉,信之劍瑩萱賜趙,寬之劍流波賜陳,謙之劍白悅賜衛。諸國如眾星捧月般拱衛關內天子。

    但是近二百年來,群星越發閃耀而月亮卻逐漸黯淡下來。諸國之間多有摩擦,更有甚者與關內刀兵相向。

    這個世界的文化在落璋看來顯得十分混亂,各種思想基本和中國古代相同但是沒有明顯界限,不存在思想之間的互相排擠。如漢初一樣,這個世界的開發程度相當高,在仙桃著名的櫻街上常常看到一對對年輕男女。

    乾帝國洪慶十九年二月朔,楚境內爆發民變,叛軍人數一度達到二十萬,十五日內就拿下了山南的沛、臨海、豐天三郡,兵鋒所指楚軍望風而靡,楚地形勢岌岌可危。就在此時鄰邦吳做出快速反應,出兵十四萬將叛軍主力圍困於豐天城內,不幾日叛軍發生內訌,梟首石三被殺,叛軍投降,吳王玨赦免了所有普通士兵。天子下詔嘉獎,吳王玨因為平叛有功,被授予仆射(yè)頭銜,占有了山南三郡。聶鳳入仙桃敕封為塚宰,原來的塚宰王輝晉升一級為太宰,領山南三郡。謝月被敕封為山南安撫使協助王輝。

    吳,仙桃,碧遊宮

    “少主,這仆射的頭銜非同小可,仆射可是名義上的諸華領袖。”

    落璋聽到這裏剛要張嘴,卻被百裏敬搶了白,“還不知是福是禍呢。”

    廖風接著說:“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這段時間,我國內不能出一點差錯,不然諸華必有所動,而且年末又要入朝麵聖,王上小心為是。”鄒遠跟著發言。

    宣室內,你一言我一語,落璋見自己插不上嘴,幹脆就斜臥在榻上,一手托腮,疲倦地聽著。聶鳳在旁邊一直沒言語,兩眼直直瞅著宣室裏的一切,他第一次參加廷議,估計他沒見過這陣勢,臣子們都不理君主各說各的。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才注意到歪在那裏的落璋,都靜了下來。落璋聽沒聲音了,睜開眼,說:“怎麽不說了?接著說。”眾人訕訕,“臣等失禮。”

    落璋笑著揮手,“哪裏,這樣挺好。要是再沒什麽就散了吧,無雙留下。”

    未幾,宣室內就隻有落璋和無雙君臣二人。

    “無雙你半天沒說話,見笑了。”

    無雙勉強擠出個笑臉,算是默認了。

    “我看這樣很好,大家暢所欲言,沒必要那麽多規矩。說說你隊這個仆射的看法吧。”

    “主上您有獨步天下之誌,早晚要成為諸華及關內的眾矢之的。隻是不知道聖上授予您這個仆射的背後是否另有深意。如果隻是單純的嘉獎,倒是沒什麽,怕是另有深意。”

    “聶卿的意思是聖上故意授予的這個仆射是微利挑起我吳與諸華的矛盾?”

    “這是最壞的假設,但是也是最有可能的。近百年來,諸華實力大增,對關內的政令多有不遵,甚至與關內刀兵相向也是屢見不鮮。但當今天子登機以來的二十年,諸華的爭鬥雖是空前激烈,關內卻是穩如泰山。”

    “聖上是要利用我們之間的不斷征伐,來分化削弱我們,甚至在關鍵時刻落井下石讓我們萬劫不複吧。”

    “主上說的正是要害之處。”

    “嗯,說說別的吧,對山南三郡的賑濟情況如何了?”

    “文斐已經辦妥了。”

    落璋長出一口氣,“想不到楚地百姓生活竟如此困苦。”

    “多虧主上。”

    “成吧,把山南交給文斐和王老將軍,我也放心了,你也迴去歇著吧。”

    “喏。”聶鳳退出了宣室。

    此時,已近黃昏。宣室裏光線昏暗,落璋將以真從腰間摘下放在條案上。然後坐下來,怔怔地盯著這把象征著王權的利器。以真劍身上的淡藍色在夕陽紅色光芒的照耀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色。夕陽落山,這一抹紫色也隨之如煙散去。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落璋像是在對以真說,“廖風說得沒錯。”然後他抬起頭,笑容被黑暗和照進室內的慘暉擠壓的異常詭異,“皇上,風崆!咱們年底朝會見。”

    吳,章甫

    謝月拖著疲倦的身體迴到帥府,正在喝茶的王輝見謝月迴來了很是高興,起身道:“文斐辛苦了,雖說老夫是名義上的三郡長官,但是老夫隻會帶兵打仗,文治之事一竅不通,哈哈。”“王老將軍客氣了,為山南百姓,謝某義不容辭。”謝月一屁股歪在榻上,“不過話說迴來,政務荒廢的也太厲害了,一直幹到戌時。”

    “戌時?現在已經是申時了,文斐去體察民情了?”

    “啊?、、、、啊!是、、、、是這樣的。”

    “不對啊,章甫這麽小,騎馬跑三圈也不用一個多時辰。”說到這裏王輝恍然大悟,“哈哈,莫非真如他人所說,文斐是了路癡,經常迷路不成?哈哈!”

    “不、、、不是的,這、、、、這個破城的街道就那麽幾條。但、、、、、但是都長得差不多。才認不清的。”

    “這章甫好像就隻有幾條主要街道才對啊。”

    “啊?!這、、、這、、、,老將軍別用那種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我啊。”

    “哈哈哈、、、、、、”

    晚餐時王輝還是餘興未盡,不時扔到酒盞哈哈大笑,弄得謝月窘態百出,急於找點其他話題,於是他正色道:“老將軍身為太宰,現在總領山南三郡,看得出王上對將軍是非常信任啊,所謂出將入相,真是無上的榮譽。”

    謝月一番話使王輝收斂了笑容,“事情沒這麽簡單。”

    “哦?”

    “文斐知道麽,王上為求見聶無雙一麵曾經四次潛入楚境。”

    “恩,無雙說過。”

    “這次山南的叛亂真是上天把聶塚宰送到王上身邊的。自王上登基以來,大量使用年輕官吏,朝中六官中隻有老夫年過五旬,其他都是而立之年,王上是念擁立之功才讓老夫做的塚宰,為此老夫曾多次請辭,你想我一個武官,隻知道為國殺敵,怎麽做得好塚宰呢,正好這次無雙來了,老夫再次請辭,結果王上又給老夫升了一級。”

    “恩,老將軍對王上忠心耿耿,論資曆也是可以做太宰的。”

    “那你知道王上又派老夫來山南麽。”

    “確實有點奇怪,一般的來說都是先將後相,老將軍您卻是先拜相後出將的。”

    “王上不能容忍有太宰這樣的官存在。”

    “此話怎講?”

    “太宰和塚宰雖然處理的政務基本一樣,但是太宰地位要高於六官,也就是高於塚宰。太宰有駁迴君主朱批的權力,在朝中說話也比太宰有分量的多。”

    “嗯,太宰是百官之首,與君主共治天下的。”

    “我們的王上是大有為之君,他怎麽能容忍權力的製衡呢。”

    之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

    “不過王上還是知道老夫喜歡什麽的。”還是王輝新開口了。

    “哦?”“老夫早就對朝裏的生活厭倦了,王上這才放老夫到山南來,疏通一下筋骨。”

    “老將軍的意思是、、、、、、”

    “吳楚之戰在所難免。”

    “那麽據老將軍判斷會在什麽時候。”

    “新年朝會之後。”王輝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很久沒有這麽沸騰了,哈哈!這之前我們要做好一切準備。”

    “怪不得老將軍把州府設在三郡之外的章甫。”

    “章甫是南下的必經之路,到時候定是一場惡戰。”王輝臉上的興奮一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老夫雖然是個軍人也喜歡戰鬥,但是卻不願意看到死人。”說完將杯盞的酒一飲而盡。

    “愛人者就是仁者,而仁者是無敵的。”謝月邊吃邊說,“打仗就要死人,老將軍不用介懷,老將軍、、、、、、老將軍?”謝月抬頭一看,王輝趴在桌上睡著了。

    “沒想到這天下馳名的將軍居然是個不願意打仗的人。”看著被侍衛扶走的王輝,謝月自言自語。

    用完晚膳,謝月又處理了一些政務,明月高懸時才離開帥府。好不容易來到大門口,看見門前有個年輕將領正站在他的馬旁。謝月上去施禮,“小將軍何事,在這帥府門口,王將軍已經迴宅邸去了。”

    少年微微一笑,月光灑在他幹淨的臉上反射開來,出現一種霧狀的熒光。謝月心想,莫非仙人下凡麽?

    不過少年的話還是打消了謝月這種想法,“小人是受家父吩咐來護送謝大人迴府的。”

    “哦?那小將軍的父親是哪位。”

    “家父剛剛還和大人喝酒呢。”

    “原來是王將軍家的公子。讓你送我迴府,這怎麽好意思呢”

    “家父知道謝大人有些、、、、、、,不便一人迴府,所以、、、、、、”

    “呃~~~”謝月窘態畢露,“好、、、、、、好吧。”趕快顧左右而言他。

    迴府的路上,謝月得知少年名叫韓靖,字玲瓏,是王輝的義子。祖籍是桑梓,七歲時雙親過世,被王輝收養,今年十八歲。韓靖對政務的知識也十分豐富,是謝月對這個少年刮目相看。到達府邸後,韓靖就離開了。

    “此子,日後必成大器,是可造之材啊。”說完他伸伸懶腰,迴府去了。

    楚,淮陽,兜率宮

    太子項淩正在來迴踱步,一個醫官從旁邊的寢宮走出了,太子馬上迎上去拉著醫官說:“胡醫官,父王他?”胡醫官六十多歲須發皆白,歎了口氣,“王上已入膏肓,殿下還是早作準備吧,老臣告退了。”說完一步一步退出宮去了。項淩深吸了幾口氣,他知道自己的父王不是個有道之君,對楚地百姓沒有絲毫憐憫而且還縱欲過度,還不到五十歲就要燈枯而亡了。想到這裏他搖搖頭,走進了內寢、、、、、、

    乾帝國洪慶十九年三月初二,楚國君澪薨,諡靈王,太子淩即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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