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宴會廳了。”


    東宮若疏從外麵走了一圈迴來道。


    陳易久久未至,不隻是殷惟郢疑惑,連東宮若疏都有些奇怪。


    按理來說,大年三十,他應該過來見一見她這個被賜婚的正妻才對。


    隻是過了一刻鍾,還是沒來。


    “不會出什麽事了吧?”東宮若疏擔心道。


    “別烏鴉嘴。”


    殷惟郢數落了一句,眉宇間擔憂重重。


    陳易跟太後的不和,經曆過地宮之事的她一清二楚。


    他是不是…真出什麽事了?


    殷惟郢咯噔了下,道:“不能在這幹等著。”


    東宮若疏問:“那要怎麽做?去找人嗎?”


    “你傻,內廷裏不知有多少喜鵲閣的高手,更何況還有個喜鵲閣主。”


    殷惟郢頓了頓,意識自己有些失態,拾起一分仙風道骨道:


    “山人自有妙計。”


    東宮若疏滿臉寫著好奇。


    女冠起身,腳踏罡步,連逆著走了一圈,接著又順著走了一圈,末了她低頭看手上卦象。


    卦象晦暗不明,諸事不利。


    殷惟郢皺了皺眉頭,這般不上不下的卦象實在少有,得用別的辦法。


    接著她取出一根簪子,戴入到發髻間,再把那煙霞雲紋簪取出來,此物由陳易所贈,氣運相連,殷惟郢以此作為陣眼,鎖定陳易的動向。


    接著,殷惟郢用手沾茶水,在地上畫了起來。


    東宮若疏見她的動作,不得其解道:“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在畫個陣法,圈出一圈結界,你不要打擾我,也不要踏進圈裏。”


    殷惟郢怕這缺根筋的姑娘聽不明白,補充了一句道:


    “此乃千裏眼之法,可讓我窺見他的動向,你就在圈外坐著,我看到什麽會跟你說。”


    東宮若疏點了點頭。


    不一會後,陣法已然成型,元炁湧動,於全身間沸騰起來,殷惟郢周身氤氳起渺渺藍光,東宮若疏見獵心喜,但也把手放好在屁股下,一動不動地看著。


    螢火似的光暈間,隻見她身上似有什麽在抽離,朦朦朧朧,正是元嬰。


    地府之後,殷惟郢尋迴了元嬰,所謂千裏眼之法,便要假借元嬰從旁輔助,渺茫藍光間,如撥開雲霧般,女冠逐漸見到佛堂內的景象。


    佛堂內氣機湧動,如同湖麵水波蕩漾,隱有淩冽之風,高高掛起的“卍”字震動不已。


    已是劍拔弩張之勢。


    “他們是要…打起來了?”


    殷惟郢驚愕道。


    東宮若疏看不到佛堂內的情況,也是驚訝道:“打起來了?他跟太後打起來了?”


    殷惟郢本想說一句“還沒”,但下一刻就見陳易身影已動,箭步衝掠到太後身前。


    她驚道:“真打起來了。”


    佛堂上,陳易身影一掠踏出,迎麵一掌就朝安後而去。


    掌間勁風撕裂,吹得那“靈台靜地”四字牌匾輕微搖晃,此四字由安後於五年前提筆寫成,筆走龍蛇,全然不是書香仕女的娟秀委婉。


    鳳袍上的霞帔迎風翻卷,安後的手勢仍舊呈禪定印,磅礴的佛光傾瀉而出,陳易直掠而來的身影,刹那被佛光所阻,滯澀起來。


    安後慢悠悠道:“大虞素重玄修,若龍脈仍在,佛家與大虞龍脈相斥,本宮便是成了轉輪法王,也要遭受極大反噬。


    說迴來,今夜請你過來,也未嚐沒有以你來試一試本宮能耐的意思。”


    陳易抬眸看著安後,此刻瞳孔微縮,任他先前再怎麽想,都想不到安後會在天下亂武正式開始之前,便已繼承轉輪法王傳承。


    這在前世也是同樣未曾發生過。


    其實想來也是,若不是這一世的先帝截取了龍脈,安後哪怕尋到了轉輪法王傳承,也礙於龍脈反噬不好繼承,說到底,一切都源於自己帶走了殷聽雪。


    安後淡淡問:“何不出刀出劍?”


    話音落下,陳易再無顧忌,無雜念出鞘。


    陳易的身形好似刹那擺脫了桎梏,隻見刀鋒躍起,佛堂間旋即拉起一道寒光。


    安後的身影仍舊屹然不動,但見她雙手變化,換了一個法印——伏魔印,身後如生出龐大的金色虛影,如似金身法相,磅礴的氣息湧起,卷得“卍”字畫幅搖晃不斷。


    她一掌推出。


    金身法相的掌鋒如一座山嶽般砸了過來。


    威勢駭然,陳易並未躲避,但見背上的後康劍自行出鞘,他掌心按住劍柄,劍意暴漲,殺氣淩然,正是殺人劍中的滅禪劍!


    劍鋒一推爆射而出,刺破氣流,眨眼鑽入金身法相的掌鋒之中,光芒內斂。


    轟!


    金身法相的手臂先是冒出裂痕,而後爆裂開來,炸得勁風狂湧,湧得滿佛堂的熏香煙氣四分五裂。


    陳易已抵近到安後五丈之內。????安後麵色屹然不動,一腳踏地,隨後高高躍起,她並非依靠輕功發力,已是金丹期的陳易隱約看見,無形間有朵朵蓮花自她腳下而生,將她生生抬了起來。


    陳易腳步一動,正要追上,卻驟然止住,隻見那刺入金身法相的後康劍,飛快流動,掠到安後麵前,安後者一拉,後康劍落在了她的手裏。


    “好劍。”


    安後抓住劍柄,稍作打量,讚歎出聲。


    陳易試圖以炁禦物取迴後康劍,然而佛光重重,阻攔住了他的牽引。


    安後身上的鳳袍翻卷,提住長劍,隻見她手中劍氣橫生,原來是佛光化劍氣。


    “你想要?”


    她一揮手,劍柄鬆開,朝陳易砸去,


    “那就還給你。”


    後康劍旋轉渾圓,劃出瑰麗軌跡,當頭砸向陳易,令人驚奇的是,劍已脫手,但劍氣劍意竟分毫未跌。


    陳易皺眉,不退反進,側過身舉起無雜念,手腕擰動,隻見劍鋒追著刀鋒而來。


    反手一偏,刀身與劍身擦肩而過,後康劍砸在地上,刹那間撞出大坑,木屑炸得四處紛飛。


    陳易以炁禦物,後康劍又重新落迴手上。


    “不知什麽情況,陳易用出一招離奇的刀術,讓劍鋒跟著刀鋒走,接著這一劍落空,危機消弭於無形。”


    殷惟郢一邊緊張地看著佛堂內的畫麵,一邊語速飛快地跟東宮若疏解說。


    女冠的話音不高不低,氣息平穩,解說起來也是有條不紊,東宮若疏光是聽,也聽得出佛堂內五六成的情況。


    東宮若疏不由讚歎道:“殷姑娘,你好會說書啊。”


    殷惟郢聽到之後,不喜反憎,咬了咬牙。


    她解說得固然不錯,但這等說書功底,全是床榻上來的……


    陳易臥房裏的招式奇多,不知哪裏學來的,為了欺負她們,有時竟讓她們說書似地自己解說自己……


    小殷還好,殷聽雪怕羞,而且對他百依百順,所以陳易也憐愛她,讓她說兩句就混過去了,大殷可就慘了,每每都要被欺負得很慘。


    殷惟郢壓抑下波濤起伏的心境,繼續看著佛堂內的景象。


    陳易數次縱身躍起,但被安後一一打得墜迴原地,武夫與僧道一類廝殺,最需的便是拉近身形到兩丈之內,而同理,相隔越遠就越有利於後者,百丈開外,法術無窮極。


    殷惟郢緊張地觀看著佛堂的局勢,一時忘了解說,耳畔便聽到東宮若疏的催促:


    “發生什麽了?你怎麽不說話?”


    女冠聽著便煩,繼續看著局勢。


    想到身旁這惱人的東宮若疏,她突發奇想,稍作醞釀了下後,準備坑一坑這缺根筋的傻姑娘。


    陳易的劍氣之盛,連連破開佛光,而安後的金身法相已經顯得有些殘破不堪。


    安後唯有越躍越高,近乎到了佛堂之頂,手中法印再度變化,呈現出施無畏印。


    金身法相的佛光暴漲,朝著陳易重重下砸,而安後的身影亦在向下,佛光好似大寫意潑墨灑下!


    “這近乎從天而降的招式何其駭人,威勢無匹,太後施無畏印一出,霎時間佛堂之上金光燦爛,威勢驚人,而陳易不退不避,一劍既出,一往無前,佛堂內寒光乍現……”


    殷惟郢掃了眼惱人的東宮若疏,話鋒一轉道:


    “…霎時間他突然變招,使出一招小孩把尿,一下就把太後娘娘把了起來。”


    東宮若疏愣了下,驚疑道:“這麽偏門的招都有的?”


    學武這麽多年,今日才知竟有這種招數,東宮若疏看殷惟郢不像騙人的樣子,就更是又驚又疑。


    “當然有,壓箱底的私房絕技,一般情況下不輕易使出。”女冠滿臉認真道。


    東宮若疏半信半疑道:“你繼續。”


    “這電光火石間,太後一掌拍去,將即將近身的陳易反震開來,二人再度拉開距離,陳易既出一招,太後自然要予以迴敬,但見她雙手結出蓮花指,陳易見此繼續追擊,一劍刺去……”


    殷惟郢再度話鋒一轉道:


    “。”


    東宮若疏瞪大了眼睛,這招聽起來正常多了,


    但就是為什麽要嚶嚀一聲?


    殷惟郢似乎看出東宮若疏的疑惑,勸聲道:


    “有時間,你大可以自行請教太後娘娘。”


    “也是私房絕技?”


    “差不多,還有隔山打牛、崩劍式等等。”殷惟郢迴憶了下陳易說的葷詞。


    “打得這麽激烈啊。”


    “太後也是高手嘛。”殷惟郢一本正經道:“招式越怪,贏得越快。”


    東宮若疏重重點頭,若有機會,她定會以此請教太後。


    要是可以,從太後哪裏學來一招半式也不虛此行。


    (本章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仇敵成了我的道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藍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藍薬並收藏我的仇敵成了我的道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