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入帳落座後也不客套,楊廷麟首先向盧象升匯報了軍需的供應情況。原來軍需運不上來確實不怨朝廷,而是因為彰德府一帶突降百年不遇的大雪,氣溫驟降,凍死了許多牲口,導致車隊無法前進。經過楊廷麟與當地官府及朝廷緊急協調,已從附近府縣緊急征調了一批牲口,現在這批軍需已經重新上路,約有七八天就能運抵彭城。楊廷麟是怕盧象升等得心焦,故此飛馬趕迴來送信。

    盧象升聽罷雙眉緊鎖道:“愚兄也知道朝廷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保證軍需,如不能把仗打好,全殲流賊,還有何麵目去見聖上?不過恐怕等不到這批軍需抵達,我們就要大打了,流賊不肯多給我們幾天時間啊!”

    接著他便把剛才流賊突襲的經過講了一遍,然後問道:“伯祥,你怎麽看?”

    楊廷麟撚須思忖片刻,也皺眉道:“尚書大人,下官以為流賊此來甚為可疑。俘虜交代匪首為‘掃地王’張一川,可是張一川部幾乎被官軍全殲,流賊的風格向來是能戰則戰,不能戰則走,怎會明知不敵官軍,仍然前來送死?”

    “伯祥所言甚是。”盧象升頷首道,“就算流賊仗著人馬多想反撲,可張一川的架勢也不像是個反撲的樣子,一觸即潰,還不如上一次。而且雖然兵力也不少,但與流賊動輒數萬的規模相比,還是小了些。會不會是疑兵之計?”

    “下官也想到了這一層。”楊廷麟道,“如今天寒地凍,我們不好過,流賊同樣也不好過。南直隸一帶飽受流賊蹂躪,如今民力已竭,流賊在這裏已經刮不出多少油水,如何能養得住幾十萬人?一旦拖到春暖花開,官軍軍需供應充足、行軍速度加快,流賊的處境隻會更加不妙。如果下官是流賊匪首,此時肯定也想著要有所行動了。”

    “如果確是流賊的疑兵之計,那流賊主力會去哪裏,我軍又該如何行動呢?”盧象升盯著桌案上攤開的地圖,苦苦思索著。

    楊廷麟建議道:“尚書大人,下官以為,首先不宜急於進兵追擊。流賊很有可能會在某處設伏,官軍雖然善戰,但流賊人馬太多,以一敵百,稍有不慎即無法挽迴。更何況軍需未到,大雪天氣也不適合用兵。”

    “也隻好如此了。”盧象升苦笑道,“雖然愚兄極想一鼓蕩平流賊,無奈防線太長,兵力捉襟見肘,郝永忠、李來亨等部我也不想輕易調動,給流賊可乘之機。隻是流賊一天不除,江南錢糧就一天無法北運,愚兄是怕朝廷會堅持不住呀。來,伯祥,你我先向朝廷奏報此戰,看看聖上有什麽旨意吧。”

    二人正在起草奏折,中軍官突然急匆匆進來稟報:“尚書大人,邳州急報:大批流賊攻打邳州,情況萬分緊急,請尚書大人速派援軍!”

    “邳州?”二人同時一愣,“流賊怎麽會到那裏去?”

    原來邳州位於彭城正東一百二十裏,北臨山東,東麵離大海已經不遠。其地河道密布,並不利於大軍行動;又因與山東臨沂等地相鄰,這些地方均是丘陵地帶,向為貧瘠之地,流賊也不屑於去。更兼山東等地東鄰大海,周旋餘地甚小,不論是朱由檢還是盧象升,都不認為流賊會往那邊發展,因此對彭城以東的地區也就沒怎麽布防。

    可是現在流賊真的去邳州了,怎麽辦?如果張一川部是疑兵,那麽邳州之敵會不會是流賊的主力呢?

    軍情緊急,等著奏明聖上後再行動,即使是飛鴿傳書,來迴也需要一兩天的時間,顯然來不及了。盧象升當機立斷,決定留下孟拱部繼續守彭城,自己則親率五千天雄軍騎兵去救邳州。

    楊廷麟趕緊勸阻道:“尚書大人,若流賊正是在邳州設伏,您僅以五千輕騎前往,豈不是很危險?不如調郝永忠或李來亨先來彭城,合兵後再東進。”

    “我還是不想調動這兩支人馬。”盧象升憂心忡忡地道,“萬一邳州又是疑兵,官軍讓流賊調動得疲於奔命,那就正合流賊之意啦。”

    “那,下官願和尚書大人同往!”楊廷麟堅決地道,“萬一遭遇流賊主力,下官亦可助尚書大人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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