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傷期間,雖說時間並不久,我卻是度日如年,心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過令我不解的是,白玉門竟毫無反應!難道,他們並沒有發現異常,一切,又隻是我的多慮?


    心念至此,我便放下半個心好好療傷,直過去半個時辰,整個白玉門依然毫無反應,我長長唿出一口氣,看來,果真是我想多了。


    玉簡,已經廢了,我已是不能也不敢再看,清理了血跡,整理好衣裳,想了想說辭,這次玉簡碎了,闖了大禍,怕是普玄要氣死了吧!半晌之後,我強自帶上一絲笑容,緩緩拉開了門......


    笑容,在我臉上凝固,此刻我全身冰涼,終於感覺到什麽叫殺人般的目光——整個白玉門之人,已是將祖殿團團圍住,一幹長老對我怒目而視,看其磨牙切齒的樣子,隻怕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此刻的情形,和當初在絕穀之時是多麽的相似!


    我苦笑,也唯有苦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雖有些不恰當,卻也適合,這迴我算是明白了。


    “敢問,閣下究竟是何人,冒充我白玉門子弟意欲何為?”


    我怔了怔,看了眼說話之人,卻是一個麵色灰白的中年男子,不過這男子衣榮華貴,氣度非凡,雖然就那麽站在那兒,卻獨有一種高深莫測之意,而且好似山峰一般巋然不動,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也隻有他的令我感覺汗毛豎立,仿佛全身被看光一般的不自然。


    此人,白玉門掌門,杜矩!


    “說,你把我徒兒子明如何了?”說這句話的,正是我對之心中有愧的普玄。


    我長歎一聲,拱手歉道:“陳子明,早在我與令徒張文賀一戰之前,便已身死!”


    “你......”普玄瞪著怒目,指著我微微有些顫抖,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杜矩淡淡開口。


    “說出來,怕你不信,我......”我本想告訴杜矩,我是為了向蒼穹派報仇才混進白玉門的,不過轉念一想,抽絲剝繭之下,不難分析出我的真正身份,到時候,可就不止白玉門這一個強敵了,於是頓了頓道:“好吧,我無話可說。”


    見問不出什麽,可能也無需問什麽,杜矩輕輕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其意不言而喻。


    長歎聲中,我緩緩拔出藏刀,冷眼看著眾人,這裏麵,最想殺我的,非普玄無疑,不過,這第一個站出來之人,卻不是他,而是張文賀!


    張文賀一掃以前慵懶的模樣,筆直地站在我麵前,雖然淩亂的頭發和稀疏的胡渣顯得有些頹廢,不過其冷峻的目光,卻是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堅毅。


    “這一仗,我無意殺你,隻需敗你!”


    “我不是陳子明,你的心結,應該不存在了吧?”


    “在不在,與我們這一仗無關,我隻是單純的想要打敗你!”


    “好!”看著眼前的張文賀,我心中倒是對他升起一絲敬意,真是想不明白,命在旦夕我卻還有心思想其他的,“今日,我便用當日敗你的那招,順便告訴你,這招,本就是你師弟陳子明悟出來的。”


    張文賀眼神一凝,不過立刻便恢複了正常,緩緩拔出了手中的長劍,白玉門其他人也是極為默契地退後了丈許,留下了足夠的空間。


    “聽說,你為你那招取名破空,今日,我仍舊以如劍在懸,破你的破空!”


    長劍往天一擲,我藏刀一橫,蓄勢待發!


    一如既往的壓力,我抬頭看著毫無異常的天空,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


    的確是不一樣了,張文賀敢仍舊以如劍在懸來對付我,怎會和以前一樣?此刻的壓力,我能極為清楚地感受到,鋪天蓋地!如果說以前的如劍在懸給我的感覺是一個凡人麵對將軍的壓力的話,那麽現在,就好像是麵對千軍萬馬一樣!


    果不其然,如劍在懸,此刻好比劍雨,數不勝數地從天而降,雖然單個威力不足之前,不過勝在數量極多,我哭笑不得,單對單勝不過我的破空,便以數量取勝麽?


    我單舉長刀,猛地挽了一圈,立刻刀影重重,如同倒傘一般,將如雨點一般落下的劍一一接下,雖然刀影越來越暗淡,不過這場劍雨,卻也下不了多久。


    瞥了一眼張文賀,卻見原來的位置根本沒人!


    在天上!


    我猛地抬頭,怒喝一聲,一刀蕩開所有劍雨,運足所有靈力,對著朝我壓下來那張文賀所化成的數十丈巨劍狠狠一劈!


    “嘣”一聲響徹雲霄,我右臂發麻,拿著藏刀的手已在顫抖,而張文賀從天拋下,被普玄接住,已是沒了意識。


    一招,第一戰很快結束,今日的我,怎能是當時的那個我所能比的,不過我知道,這一仗,隻是剛剛開始而已,所以我拚命吸取天地靈氣補充自身。


    普玄等人看了眼杜矩,杜矩平靜開口:“假天不到!”眾人舒了口氣的同時,看向我的眼神,已是變得猙獰,好像我就是砧板上的羔羊一般,任由他們宰割。


    原來,他們不清楚我的實力,所以才遲遲沒有動手,張文賀與我一戰,也隻是為了驗證我能耐有多高而已,大欺滅幻術,他們看不透!隻要我能夠逃脫眾人視線,我便能逃出這個殺劫!隻是,我能夠平安逃脫嗎?


    了解了我的實力,也就知道我並沒有太大威脅,這次,恨我恨得牙癢癢的普玄,終於出手了。


    隔了數十丈,普玄便一掌襲來,強烈的掌風唿嘯著與我的藏刀碰觸,一股大力傳到我身子,我不由地連退數步,好一個普玄,好一個假天境高手!


    普玄的掌,很柔,我的靈力打上去,卻似乎打在水麵一般,如泥牛入海,還帶著一絲反震之力,我不敢直掠其鋒芒,隻得保持距離,遙遙輸出。


    可普玄總是欺身而上,而我的速度並不很占優勢,於是半柱香不到,我已是內腑震動,氣血翻滾。


    一咬牙,拚了!我佯攻一記,趁著普玄欺身的瞬間,落蝶劍訣!


    一道二指寬半透明狀的劍氣倏然而出,帶著我的最強一擊,刺向普玄!普玄見得劍氣,臉色微變,卻是毫不慌張以極快的速度在手中凝成一個水球,接住劍氣。


    劍氣刺中水球,好似落進沼澤,緩慢異常,我極力催動,普玄也是臉色凝重,不過看樣子,已是將劍氣完全阻擋。


    “放棄吧,你的劍,我見識過,還不乖乖就縛!”


    “你真的見識了嗎?”


    我嘴角劃過一絲嘲諷,劍氣猛地凝實,威力增加何止數倍,瞬間便將普玄的水球刺透,可惜,普玄再大意也是假天境高手,在千鈞一發之間,硬生生挪移開了一寸,這一寸的距離,劍氣隻穿透了他的胸膛,而不是心髒!


    收迴劍氣,我看著憤怒不甘還帶著一絲詫異的普玄,冷聲道:“從此,我不欠你!”


    普玄眼神一狠,片刻後卻漸漸舒展,已是明白了一些,歎了口氣,轉身退開。他也知道,我那一劍,若是在刺中他的同時爆開,怕他整個人都成了一堆碎肉了。


    修行之人,雖不怕皮肉之傷,卻仍舊有些地方為死穴,一為丹田,二為心髒,三為頭部。修仙之人也是人,若被一招破了要害,再強的恢複能力,也是無濟於事。而丹田納氣,若丹田一破,雖不至死,但也怕是整個人從此便廢了,再也難以修行。


    杜矩見得普玄敗了,依舊風輕雲淡好似不幹他事一樣,緩緩開口:“群攻!”


    一言既出,四周的白玉門人欣然領命,除了幾位長老外,一個個都持劍拔刀衝了過了。我內心大唿不要臉,同時飛身而上,企圖逃之夭夭,卻不想飛出不遠便被一道透明的護罩給擋了下來,心下一動,知道定是護山大陣,他們竟然發動了護山大陣!雖然隻是內陣,而且無人主持,不過卻不是我這種靈丹圓滿之人能夠輕易破開的。


    我心中苦極,轉身的同時,各種劍光刀氣已是唿嘯而至,來不及反應,我便已經本能地出刀抵擋,可雙全難敵四手,我一個人,如何抵擋如此眾多的攻擊!


    數息之後,我見得傷口愈多,靈力愈減,狠了狠心,全身靈力匯聚,一刀斬出!


    一道匯聚了我全身靈力的十數丈刀芒洶湧而過,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幾個來不及閃躲的白玉門弟子立刻橫屍當場,血濺五步!


    可依舊還有一部分攻擊紮紮實實打在了我身上,撕裂皮肉,震裂骨骼,我鮮血狂噴,可根本來不及治療或者閃躲,猛然吸氣,張口吐出一大團丹氣,融入落蝶劍氣之中,暗淡的劍氣瞬間顫了數顫,變得如同實質一般,閃耀著刺目的寒芒!


    “喝!”


    我右臂猛劈,劃出極為璀璨的一劍!


    這一劍,耗費我一半的靈丹之氣!這一劍,在白玉門人來不及驚訝的瞬間,竟斬破了他們的護山內陣!


    “刺啦”一聲巨響,仿佛雷霆劃過長空一般,白玉門護山內陣碎裂了一個缺口!


    我噴出一口鮮血,右臂亦是散出一陣血霧,已是經脈撕裂,顧不得其他,我衝身而出,瞬間來到了陣外,還來不及高興,身後便傳來三道破空之聲,迴頭一看,卻是三個白玉門長老黑著臉出手了,其中還有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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