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陰鷙的目光裏瑟縮了一下,就在她以為他會撲過來掐死自己的時候,他居然笑了起來,笑容帶著幾分無可奈何。

    “你這麽潑辣,大概沒有男人敢要你吧。”裴瞻琛施施然站了起來,優雅地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

    “好了,我看你也很疲憊了,去洗洗澡睡吧。我想你的領導肯定沒告訴你,既然要跟裴氏的單子,那麽,以後就沒那麽多清閑日子了。趁現在還在辦調轉,先盡興地玩兒兩天吧。明天我有時間,我們可以出去走走。”

    他拿起外套,走向門口,又想起什麽,突然迴頭,“有什麽事的話,叫管家。”

    說完就走了,不一會兒車子的燈光透過寬大的落地窗招進來。

    確定裴瞻琛離開了,她忽然渾身都鬆懈下來,頓時覺得無比疲憊,居然就靠在沙發上沉沉入睡。

    半夜的時候,她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滿頭大汗,身上的衣服從裏到外濕了個透。

    她做噩夢了,但是,她卻沒法完整的迴憶起自己到底夢到過什麽,腦子裏隻剩下些亂哄哄的聲音,和令人反胃的畫麵。

    周圍很安靜,中央空調讓巨大的客廳溫度宜人,窗外的月亮透過落地窗落在地毯上,外麵一片靜謐。

    她站在窗口,看著外麵的鐵藝柵欄的投影,斑駁了花圃裏修剪整齊的花草。世界很美好,她想。

    而下一刻,她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陰森的牢房,以及鐵架上被死死捆綁的人。

    他已經向裴瞻琛低頭了,裴瞻琛會把他怎麽樣?一整夜,裴瞻琛都沒迴來。

    這晚她一個人站在落地窗前想了很多,直到天色大亮,她才伸了個懶腰,去洗漱。

    八點鍾的時候,景幽來接她,將她送迴顧氏基地。

    下車正好碰上蘇玥琳。

    蘇玥琳看著那輛車子眼睛瞪得像燈泡,等景幽離開,蘇玥琳才撲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那是誰的車子,好拉風!”

    楚鴿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也許做賊的人都心虛,她被迫替裴氏做事,而裴氏和顧氏是合作夥伴也是競爭對手,她當然不希望別人知道她和裴氏有瓜葛,盡管她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蝦米,或許在這兩個龐大的商業帝國裏,她根本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個朋友,其實,他這車也是跟人家借的。”楚鴿撒了謊。

    蘇玥琳失望了一下,但還是滿眼紅心地嘟囔著

    ,“哦,這樣啊,我就說嘛,你已經有了顧子謙,怎麽可能再……”

    說了一半,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一雙眼滴溜溜望著楚鴿,無比慌張。

    楚鴿隻是笑了一下,“我先迴去了。”

    “小鴿,我不是不故意的”

    楚鴿頭也不迴,“我知道。”

    人雲亦雲,三人成虎,她勾引顧子謙的事情,整個顧氏沒有人不知道了,雖然請顧子謙吃飯那天,她沒有勾引他,可從和裴瞻琛之間的協議來看,她遲早是要走到這一步的。

    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她能期望的,也就是和顧子謙的表演能騙過裴瞻琛。而讓她不能安心的是,顧子謙這麽幫她的原因。

    他真的是因為閑得無聊要打發時間才肯配合演戲的麽?這種無聊地遊戲,不是逼不得已的話,她都不願意玩兒,更何況顧子謙?

    她總覺得事情不是表麵那麽簡單,但是,對此,她卻毫無辦法。就算明知道那是陷阱,她也隻能往裏跳,這條路越走越黑,而她無力自救。

    迴到宿舍,夢嫣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搬走。而她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弄。

    她們還在實習期,就被調去銷售部,情況特殊,既不能再繼續呆在實習基地宿舍,也不能跟銷售部那邊的員工一樣待遇,所以,在單位為她們在外麵租了套二室一廳的房子。

    在本市最繁華的地方。其實,她們都很清楚,能住下的日子並不多,因為,還在實習期她們就已經了解到,顧氏和裴氏互通有無,而不同的產品所在產地也不同,既然是互為客戶,而子公司又分布廣泛,那就意味著,她們要不停地出差……

    “小鴿,這是我要拜托你交給裴瞻琛的信。”

    夢嫣趁楚鴿收拾箱子的時候,把信交給她。

    楚鴿拿著信,眼底有擔憂神色,“夢夢,你真想好了麽?”

    想到裴瞻琛,楚鴿就渾身冒寒氣。

    她百思不得其解,夢嫣怎麽會喜歡上裴瞻琛那樣的男人。難道是因為她不知道裴瞻琛的真麵目?那麽,可不可以讓夢嫣看清他是怎樣惡毒的人?想到這兒,她趕緊打消念頭,如果讓夢嫣知道裴瞻琛的所作所為,那麽夢嫣不是也要卷入是非了麽?決不能那麽做。

    “我想好了,小鴿,我萬分確定,所以,你不要再問我了。”夢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楚鴿。

    楚鴿知道她是誤會了,認為自己不願意

    幫忙。而她也不願意多做解釋,這種事情,越是解釋,越是容易被人認為是欲蓋彌彰。還不如順其自然。

    “那好。”楚鴿在夢嫣複雜的眼神中收好信封。

    “小鴿,我們今天去看阿姨吧,反正有時間。”

    楚鴿想想也有道理,於是點頭答應了。

    醫院門口的商場裏,夢嫣買了許多補品,楚鴿看著都替她心疼,因為楚鴿很清楚,夢嫣並不寬裕。

    但夢嫣在這方麵很堅持,她反而沒法阻攔。

    病房半開著,兩人推門進去,然後都是一呆。

    裴瞻琛和江亦方居然都在!

    裴瞻琛不知和楚母在說什麽,兩個人都笑吟吟的,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

    楚鴿沒想到會這麽巧,夢嫣又在身邊,一時有些無措,而夢嫣則是直接僵住了,眼睛直愣愣地跟著裴瞻琛轉。

    楚母似乎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但好歹是長輩,先露出慈祥的笑容,“小鴿來啦,那是你朋友吧,怎麽讓人家站門口,還不快讓人進來坐?”

    楚鴿這才迴過神,趕緊把夢嫣讓進去。

    裴瞻琛對夢嫣的到來到沒什麽反應,還是那副樣子,動作自然優雅,不見半分尷尬。

    見夢嫣進來,反而像個主人似的,把作為讓給夢嫣,“請坐吧,要喝點兒什麽?”

    裴瞻琛此時客氣而周到,哪兒有半分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態?此時的裴瞻琛,就像個體貼的男人,更加讓人心折。

    夢嫣看著看著,居然有些癡了。

    裴瞻琛這才幹咳了一聲,看向夢嫣的眼神,帶了幾分淩厲的警告意味,夢嫣一驚,整個人清醒了。但她並沒坐下,而是禮貌的迴答,“不用客氣了,我什麽都不喝。”然後,她轉臉乖順的向楚母問好。

    楚母雖然覺察到這三個人之間,氣氛不一般,但她作為過來人,很輕楚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她深信兒孫自有兒孫福這句話,隻要不是和那些人扯上關係,她的小鴿怎麽樣都好。

    “好孩子,坐下說話。”楚母的麵目因為化療而顯得蒼白無血。

    夢嫣聽了楚母的話,坐下來,乖巧而溫婉地說著,“早就想來看您了,可是,總是耽誤了,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小鴿每天都惦記著您呢。”

    楚鴿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就一直站在一邊,對於裴瞻琛的出現,其實並沒什麽可吃驚的,但出現的時機真的太糟

    糕了。他不是該很忙嗎,怎麽會有時間跑到這兒來?

    種種疑問徘徊在腦子裏,最後,還是被那股尷尬而無從解釋的無力感替代。夢嫣看見裴瞻琛在母親床前噓寒問暖,會怎麽想?

    裴瞻琛一直靜靜的站在一邊,默默地看著楚鴿,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唇角蕩漾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這笑容,乍然一看是溫和而包容的,可是,當你仔細分辨的時候,就會發現,它其實很有深意,特別值得深思。

    事實上,這一刻,裴瞻琛想的,也不是怎麽去為楚鴿排憂解難。他更想看看在這樣的情況下,楚鴿會做什麽,而夢嫣又會怎麽辦?

    他曾對楚鴿說過,他可以讓她失去朋友,也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她淪落到眾叛親離的地步。可那個電話裏,夢嫣說,她居然原諒楚鴿了。

    他實在很想知道,夢嫣是不是真的那麽大度,而她們之間的友情,又是不是真的那麽堅韌,經得起一而再的摧殘。

    “小鴿,好好陪陪伯母吧,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伯父。”說著看了看時間,往外走。

    夢嫣忽然坐不住了,起身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小鴿,你先陪阿姨說話,我去方便一下。”

    裴瞻琛步子很大,夢嫣小跑著才追上他。有些忐忑地擋住他的去路,“裴瞻琛,你聽我說!”

    她伸開雙臂,目光堅定地望著他。

    裴瞻琛挑眉,又變迴原來這種威嚴俯視的姿態。每當麵對這樣的他,夢嫣都覺得局促害怕,可偏偏她又犯賤地迷戀著這種忐忑刺激的感覺。明明自己在他麵前卑微到泥土裏,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卻還是會心動,會為之瘋狂。

    “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不是麽?”

    他停下來,點了支煙,慢條斯理地說。

    “裴瞻琛,你知道,你知道我離不開你的。求你!”她主動抱著他胳膊,輕輕蹭了蹭。

    裴瞻琛噴出一口煙霧,直對著她那雙明亮而滿是可憐意味的雙眼,“我記得有人在電話裏可不是這麽說的。難道是我記錯了,或者幻聽了?”

    夢嫣將裴瞻琛摟得更緊,“裴瞻琛,你知道的,你知道我那是言不由衷,故意那麽說的。我離不開你,真的離不開,給我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你不用再騙我了,你和楚鴿之間的糾葛她已經告訴我了。我就知道,你是不會看上她的!她長得又不出眾,要身材沒有,要特長也沒有。那樣的女人,你怎麽

    會喜歡!”夢嫣滔滔不絕的說著,語氣急切,滿眼的期望,生怕裴瞻琛會拒絕自己。

    下一刻,裴瞻琛忽然將煙扔了,狠狠碾碎,然後掐住夢嫣的下巴,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混合著煙草味的氣息,撲到她臉上。

    他冷笑了一聲說,“原來,你和她和好,其實根本就是裝的,目的就是想借著她,再和我搭上關係,是不是?踐人我見過,你這麽賤的,我還是第一迴見。你說離不開我,是不是?好啊,隻要你替我做一件事,我就讓你迴來我身邊。”

    夢嫣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楚鴿正跟媽媽在床前說話,夢嫣就迴來了,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興奮笑意。

    楚鴿不禁有些奇怪,“夢夢,你是不是中百萬大獎了,居然這麽高興?”

    “有嗎?”夢嫣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問。

    “當然有。不信你照照鏡子。”

    夢嫣搖頭,根本不信楚鴿的話,“誒,藥水快沒了,我去找護士來換藥。”

    楚母抬頭看了一眼,拍了拍楚鴿的手,“還不快去,怎麽好意思讓你朋友忙活?”

    夢嫣笑,“阿姨,別這麽客氣,我和小鴿是最好的朋友,她媽媽就是我媽媽,所以,阿姨您和我媽媽一樣的啊,女兒照顧媽媽是應該的。”

    楚母笑,“你這孩子,嘴巴真甜。”

    楚鴿瞥了下嘴巴,“媽,我也是第一迴發現,原來夢夢是個馬屁精。”順手按下夢夢,說,“你在這兒坐著吧,我去找護士。”

    楚鴿走開,夢嫣從水果籃子裏,拿了個橘子剝了皮遞給楚母。

    楚母慈祥地笑了一下,“丫頭,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吧。”

    夢嫣愣了愣,看楚母的眼光也變了變,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原來楚母早就看出,她是有心想支開楚鴿了。

    微微低了頭,夢嫣滿臉躊躇不決,“其實阿姨,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講,隻是,隻是事情關乎小鴿的聲譽,我是她最好的朋友,覺得還是應該告訴您。您作為長輩勸誡她的話,她應該會聽的。”

    楚鴿叫來護士換藥,夢嫣不在,楚母靠在床上,麵無表情的樣子。

    楚鴿起先沒覺得媽媽有什麽不對,但一抬眼,看著媽媽冷怒的目光時,被驚了一跳。

    “媽,你怎麽了,為什麽要那麽看我?”她不解,可心裏卻有種說不出的忐忑不安。

    楚母臉色依然不

    好,這種嚴肅地表情,楚鴿從小到大,都沒見過。

    “媽?”

    過了好久,楚母才看定楚鴿,一字一句的問,“你給我說實話,最近都在做什麽?!”

    這話一問出來,楚鴿臉色驟變!

    而楚母看她這樣的反應,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你過來!小鴿,你給我過來,到我麵前來!”

    聲音驟然拔高,幾乎算的上尖利!

    楚鴿卻要唇站在遠處,不敢上前。

    “你不過來,是不是?那麽,我過去!”說著楚母就要拔針下床。

    楚鴿大驚,兩步上前按住楚母的手,生怕她一衝動真的把吊瓶亂拔了。

    可她沒料到的是,媽媽的手快得令人吃驚,她是摁住了沒讓媽媽把針頭拔掉,可媽媽轉手一個耳光甩在她臉上,打得她的臉歪到一邊!

    她來這兒的時候,為了掩蓋裴瞻琛扇耳光留下的印子,特意撲了粉,可媽媽這個耳光又打在同一邊,頓時,半邊臉腫了起來。

    楚母是氣急了才會激動地甩手打她耳光,耳光甩出去了,她也後悔了。

    看見楚鴿捂著臉的樣子,頓時老淚縱橫。

    “你這孩子啊!從小媽媽是怎麽教育你的,嗯?”楚母說著,眼淚掉地更急,“你說說,你都幹了些什麽,啊?勾引有錢人,被人家戳著脊梁咒罵嗯?這還不算,你居然為了錢出賣自己!你看看,你看看這報紙雜誌上,都是怎麽寫的?!”

    楚母說著,把一疊兒報紙雜誌從被子底下抽出來,砸到楚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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