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蘇全看看老虎,又看看童冉,一臉為難。這可是跟聖上一同用膳,懷裏抱著老虎,於禮不合啊。“無妨,你下去吧。”楚鈞道,把預備給他侍膳的小內侍也一並打發走,吃飯的小廳內,隻剩下童冉和楚鈞,還有一頭睡著的小老虎。童冉揉揉虎腦袋,又摸摸虎背,捏住小老虎的鼻子又放開,可小老虎一點反應也沒有,唿唿睡得很香。該鬧騰的時候怎麽不鬧騰了?童冉鬱悶。“嚐一塊麻鴨,很好吃。”楚鈞親手夾了一塊鴨肉到童冉碗裏,“可要湯,朕替你盛。”“不用不用,臣自己來。”童冉連忙推辭。“你抱著老虎,不方便。”楚鈞道,起身拿起麻鴨煲的大勺,親自給童冉盛湯。嘩啦啦,湯被盛進碗裏。他握著大勺子的手骨節分明,比童冉的要大一些。童冉卻忽然記起昨晚宣室殿的偏殿裏,他撩起巾帕擰幹,也是這樣的聲音,這樣的手。“喝喝看。”楚鈞將湯放到他麵前。“謝陛下。”童冉斂下眉眼,避開了楚鈞的眼神。因為要給他湯,楚鈞是站著的,他一手放湯,一手擋住袖子,童冉沒有看他,半低著頭,長而烏黑的睫毛一顫一顫,像輕輕搔刮過心的羽毛。童冉不自覺捏住小老虎的爪子,頭頂發燙,他又不敢抬頭去看。直到楚鈞又說話,他才知道原來楚鈞早已經坐了下來。“吃飯。”楚鈞瞄了眼童冉做小動作的手道,“別捏著它了。”童冉捏虎爪的手縮迴來,放到桌麵上,端起碗腹誹道:堂堂九五之尊,吃飯的時候眼神淨往桌下瞟,好不莊重。之後兩人默默無言,童冉是不知道該說什麽,至於楚鈞為什麽不說,他就不得而知了。飯吃完,小老虎還是沒有醒,童冉不得不繼續獨自麵對楚鈞,蘇全帶人上來撤掉晚膳,又上了茶。“陛下,夜深了,一會兒……迴宮?”童冉道。迴了宮後他迴正殿,他迴偏殿,至少不用這樣相對兩無言。“宮門下鑰了。”楚鈞道,喝了口茶。“啊?”童冉錯愕,宮門下鑰這種事,還能管到皇上的?“朕今晚住這。”楚鈞又道。童冉眨眨眼,莊子上的房間要麽住了人,要麽經年沒有打掃過,積滿了灰塵,他打算住哪裏?對了,蘇近好像一直沒出現。他可能是去帶人打掃屋子了。童冉想。沒一會兒,果然有人來報,蘇總管那頭好了。楚鈞點頭,放下茶盞,帶童冉出了用膳的小廳。童冉抱著小老虎跟他一起往迴走,走著走著發覺不太對,楚鈞怎麽也往他的院子裏去?“陛下,”來到院門口時,蘇近領人過來迎接,“裏頭都收拾好了。”裏頭?這裏頭?童冉驚愕。陛下要不要這麽小氣,打算跟他搶房間麽?楚鈞繼續往裏走,童冉止步不前,蘇近笑眯眯地把他也請了進去。熟悉的熏香味闖入鼻尖,那鎏金麒麟香爐與宣室殿的一模一樣。屋內還多了一套桌椅,一張臥榻。臥榻與童冉的床相對而設,分置與屋子的兩頭。“不錯。”楚鈞道,隨手丟了一快腰上的玉飾給他。蘇近眉開眼笑:“謝陛下賞。”並且悄悄在心裏補上一句,謝童大人賞。若非因為童冉,陛下怎會因這種小事賞他?童大人雖然每每讓他心驚肉跳,可到底也沒真的惹過禍,隻有這因他而來的賞賜,是實實在在的。“下去吧。”楚鈞道。蘇近帶著人依言退下。門關上,屋內又隻剩下了童冉和楚鈞二人。“陛下,要不微臣還是去隔壁睡吧。”童冉道。楚鈞掃他一眼:“隔壁蘇近他們要住,你打算讓朕的侍從到屋外頭吹一夜冷風?”“臣不敢。”童冉道敷衍地拱手。大好皇宮他不住,偏要到鄉下莊子上跟臣子搶一間睡房,就像昨天晚上,滿宮裏的內侍不用,親手給他擰毛巾,他雖然醉了,卻還是記著的。他用力擰動的手,骨節分明,特別迷人。屋裏靜到了極致,有光透進來,灑下一地細碎的月光。他們剛剛吃好飯,立刻就睡的話,實在有點早了。童冉忽然有些羨慕小老虎,它從下午睡到現在,竟然連身都沒有翻,自己把它抱來抱去也不醒,要不是它的小胸膛始終有規律的起伏著,童冉都要懷疑小老虎出什麽問題了。童冉的書桌也在房內,楚鈞踱步過去,手指劃過他攤在桌麵上的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