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暮隻覺危機四起,他緊緊盯著謝清霽,然而記憶混亂的謝清霽比他還迷惑:“……”  小黑球傻了嗎?哪有自己問自己是誰的?  小黑球慣愛胡說八道,謝清霽已經很習慣了,他歎口氣,溫柔地拍拍小黑球的背,然後微微用力,想把他推翻,然而依舊是沒推動:“很晚了,真的該睡了,你別鬧了,小黑球,你再鬧我就要生氣了。”  謝清霽在把他當別人。  意識到這一點,司暮危險地眯了眯眼,嫉妒和酸澀湧上心頭,他手背都泛起青筋,用強大的意誌力壓住要暴走的衝動。  心知這個時候的謝清霽是吃軟不吃硬的,他深吸一口氣,略略鬆開了壓著謝清霽的手,聲音軟和了幾分:“小師叔,小黑球是隻狐狸嗎?”  謝清霽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傻子,無奈又充滿寬容。  司暮咬牙忍氣,又酸又氣。  謝清霽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小黑球今晚格外執拗和吵鬧,他又不想鬧出太大動靜,驚擾了隔壁院落的清虛君。  他想了一會,再歎口氣,用商量地口吻道:“我把尾巴給你纏一會,你就好好睡覺行不行?如果你還要鬧,我就要把你趕出去了。”  他再次推司暮——這迴他用了力,司暮也沒抵抗,於是他很輕易便翻身坐起,蹲坐在司暮麵前。  一番折騰,謝清霽的裏衣都有些亂了,衣領微微散開,露出半截鎖骨,司暮一眼就瞧見了那抹紅痕。  昏暗的光線下,雪白的肌膚,宛若親熱時才會留下的紅痕。  司暮的唿吸沉重了幾分,隻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衝動,讓他很想不管不顧地撲過去,狠狠啃咬這精致的鎖骨,最好留下兩排深深的牙印,然後再在這白玉似的胸膛一路流連而過,在各處都留下他的痕跡,留下他的氣息。  徹底宣告這人的歸屬權。  一條雪白的毛絨絨大尾巴自謝清霽的衣擺下,悄悄伸了出來,靈活地左右卷了卷,就溫順地搭在了司暮腿邊。  尾巴尖還試探性地戳了戳司暮撐在一旁的手。  往常這個時候,小黑球早該興奮地將大尾巴卷上來了。  可今天謝清霽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另一條毛絨絨大黑尾巴,他不由催促道:“你不卷尾巴了嗎?”  小黑球平時就老愛纏著他要卷尾巴——一黑一白兩條大尾巴,卷纏在一起,扭麻花似的。  其實挺好玩的,謝清霽抿著唇想,隻是他平時矜持慣了,尾巴這種敏感部位,連清虛君都不多碰的,就算是麵對同類的小黑球,他也有些害羞,故而不常讓小黑球卷。  今天也是沒辦法,才允許小黑球卷一卷的。  可小黑球居然無動於衷。  這不太對勁。  謝清霽心裏不自由升起一抹擔憂,他遲疑了一下,探身過去一看,果然發現了小黑球無動於衷的原因。  他錯愕道:“你的尾巴呢?”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一下沒摸著,他又左右碰了碰,都沒碰著司暮尾巴。  “你的尾巴怎麽也藏起來了?”  司暮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  司暮被他摸炸了。  小師叔不知道這種地方是不能隨便摸的嗎!  一股邪火直衝小腹,司暮根本連抑製都抑不住,某個小兄弟就抬了頭。  他倒抽一口涼氣,暫且撇開了小黑球這個未解之謎。  管他娘的小黑球小紅球小彩球,總之現在被他牢牢捉住的,隻有一隻白絨球。  司暮將還試圖繼續探索他尾巴究竟去哪裏的謝清霽抓迴懷裏,牢牢摁住不讓他亂動。  唿吸沉重間,司暮覺得他該給這個胡亂點火的小師叔一點教訓。  他冷笑一聲,腦海裏飄起來一句曾在話本子裏的見過的話,他想也不想地就借用了:“小師叔,你點起來的火,可要……”  手裏一輕,腿上一沉。  酒勁上頭的某隻小狐狸,到底還是沒能徹底搞明白小黑球的尾巴和耳朵到底哪裏去了。  困意遮擋不住地湧上來,謝清霽在迷糊中也敏銳地察覺到司暮身上莫名的危險氣息,於是本能地選擇了最佳避險方式。  ——他變迴了小狐狸。  乖乖巧巧,可可愛愛,抱著尾巴。  蜷在司暮的腿上,睡著了。  司暮:“………………”  司暮絕望地抱住了腦袋。  這一夜注定無眠。  當然無眠的隻有司某人。  他睜著眼,平躺在謝清霽屋裏的榻上。  這不是他自願擺出來的姿勢,全是懷裏這隻小狐狸折騰出來的。  司暮不放心喝醉的小狐狸獨自在這睡著,心裏又惦記著謝清霽居然背著他有別的狐了,一咬牙就留下來了。  結果小狐狸剛開始還自己乖乖睡著,到大半夜他迷迷糊糊醒了一遭,睜著雙水汪汪的眼懵了半晌。  接著就窸窸窣窣地往司暮懷裏鑽。  小爪子扒拉開司暮的衣領,小狐狸搖搖晃晃地拱了拱,就穩穩當當地團在司暮胸膛處,枕著司暮急促有力的心跳聲。  再次入睡。  司暮嫉妒和欲念共存,氣恨與憐惜同生,硬生生扛了一整晚沒睡。直到第二天天亮時,他看見胸膛處團著的小白絨球動了動。  慢騰騰地鬆開了尾巴。  舒展了四肢。  然後一臉飽受打擊地站了起來,懵懵地和他對視。  “小師叔,早啊。”司暮的聲音堪稱溫柔,他輕吸一口氣,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用那天夜裏問謝清霽要偷個情嗎一樣的語氣,彬彬有禮道:“打個架嗎小師叔?”  謝清霽:“……”  作者有話要說:  謝灩灩狐生三大錯覺:我能喝,不會醉,我在上。  三個錯覺已經出現兩個了,第三個也不會遠了。害。第63章   主峰一大早就開始動靜不斷。  單從峰底往上望,便能看到上方風起雲湧。  靈力波動翻攪著, 時不時傳來劍吟裂石之聲, 轟動非常, 引無數弟子駐足, 擔憂仰望。  明溱一臉蛋疼——淦!他就知道,司暮君跟著風止君離開, 絕沒有好事!  雖說這百餘年來, 明溱作為主峰的掌事大長老, 和管著整個飄渺宗的司暮君也算是來往密切。  雖說他當年總愛躲在後頭悄悄看熱鬧, 甚至背地裏還撰寫話本無數。  但既然風止君迴來了,他的心就還是向著自家君上的!  明溱在峰底左右徘徊,腦海裏閃過無數種情景, 一會兒是風止君的屋頂被掀飛了,一會兒整座山峰都被劈裂了……總之隨便一個片段想一想都叫人瑟瑟發抖。  他一大早就給風止君傳了請見通訊了, 奈何看這動靜,他的通訊小玉牌大概還在水池底躺著。  明溱憂心忡忡, 忍不住給峰頂兩位加戲。  好好的又打起來……難不成司暮君暫管了飄渺宗百餘年, 終於忍不住了, 要篡位了嗎!  他一個激靈, 風止君這般霽月清風的人,可不要被司暮君欺負了去!  明溱沉思片刻, 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一亮,就朝著主峰記名弟子的住處快步走去。  ……  主峰之上, 倒也沒明溱想得這般可怖。  司暮君這迴說打架,就是真的打架。  謝清霽啟了主峰的禁製,防止他人誤闖,便和司暮對戰起來。  兩人都隻使了三四分力——若是用盡全力,別說主峰了,整個飄渺宗都能被拆個幹淨。  就算如此,兩人也是打得驚天動地。  謝清霽劍意凜冽,司暮畫境綿延。  劍吟聲中,那清風凝做的劍還未能近司暮的身,就被他揮袖畫出的畫境圈住。  謝清霽隻覺得他的劍意落在了泥沼裏,左右難行。  他抬眼看司暮,司暮唇邊笑意散漫,懶懶散散地站在不遠處,彈指間又畫出來一道畫境,將他整個困在其中。  畫地為牢。  百餘年前司暮要造畫境,還需提筆,如今他指間無筆,信手一畫,便也能調動四周靈氣,造出無形畫境。  論境界,司暮與他相平了。  謝清霽心念一動,劍意錚然長吟,劍身顫顫,劍光如寒冰碎雪,將畫境四分五裂。  寒風卷起地上落雪,凝成雪劍,朝司暮刺去。  司暮側身一避,不知想到了什麽,眸光微深,抬手在半空中輕巧地勾了幾筆,畫出了個大概輪廓,朝謝清霽彈去。  謝清霽沒多想,操控著雪劍,勢無可擋,正要破境而去,一抬眼卻瞥見那畫境驟然凝成了一團……  小狐狸?  還是一隻黑絨絨的小狐狸。  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看著謝清霽,直起上半身,兩隻前爪做出要抱抱的姿勢,毛絨絨的大尾巴一甩一甩。  ……司暮的畫,素來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霎時風散雪融,劍意泯滅,殘留的劍氣擦著小狐狸身邊過,在雪地裏留下深深一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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