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實驗室,進入另一條完全陌生的通道,來到研究基地的外圍,田嬌才真正意識到什麽是世界末日。

    暴露狂在實驗室內讓她所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血腥味撲鼻而來。

    “啊——”

    接二連三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無數隻連麵目都分辨不清的喪屍正在啃食著一名研究人員,外圍嚴防死守的電網早已經破爛不堪,經過特訓的武裝人員都節節敗退,更何況那些毫無戰鬥力的科學家。

    沙塵飛揚伴著啦擦啦擦的聲音,刺激著人的耳膜。

    田嬌一陣惡心,渾身麻木地站在通道口,她被擁進一個冷硬的懷抱,失魂落魄地拽著暴露狂的手臂,連話都說不清楚,“你……是你破壞了基地的防禦係統,是你放這些鬼東西進來害人的?”說這話的時候,她親眼目睹了一個年輕女人被撕扯成片。

    見她眼神恐慌,又在不斷的掙紮,暴露狂不解地皺緊了眉,“你為什麽生氣?”

    田嬌此刻終於發現了自己懼怕這個男人的根本原因。

    他對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包括人命。

    嗅到活人的味道,很快便有喪屍開始朝這邊行來,田嬌心中驚懼,後悔自己當初一時怯懦沒有選擇二次自殺,也後悔這麽多天來沒想著強大自己光吃嗟來之食,否則也不會現在麵臨喪屍毫無反擊之力。

    “不哭,”暴露狂小心翼翼地給她抹眼淚。

    喪屍行動雖慢,但四麵八方數量龐大,此刻除了返迴實驗室根本別無出路,田嬌掙紮著想要推開暴露狂,可是卻被他結實的手掌緊緊勒住了腰,他的身體貼著她,高大的身形阻隔著她視線中的血腥,可看不見才是最恐怖,田嬌淚如雨下,拚了命的掙紮,指尖在他身上撓出無數血痕。

    “你放開我!我們迴去!我們快點迴實驗室!”她幾乎歇斯底裏地呐喊,寧願自殺也不要被喪屍撕扯得血肉模糊。

    不知是不是錯覺,透過濃濃的血腥,她都已經嗅到喪屍越來越近的腥臭味了!

    “不能迴去。”暴露狂突然眯起眼睛打量著她,語氣都陰沉了下來,他低下頭顱,用鼻尖輕輕蹭過她的臉頰,最後在她左頰酒窩處舔了一下,“不迴去,不跟那個人一起,不要他牽你。”他的唇蹭過來,舔到了她的唇角,田嬌整個人氣得發抖。

    這他媽個不分地點不分對象吃醋的神經病!

    她被他箍著腰,被緊緊壓在通

    道口冷硬的建材上,而他似乎全然不在意周圍的境況,就對她的嘴巴感興趣,從剛剛不小心舔了一下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用力地啃咬著她的唇瓣,田嬌渾身汗毛倒立,有種被喪屍一口一口咬掉血肉的震撼恐懼。

    “嗚嗚痛……”又被他的牙齒不分輕重地咬了一下,她嚐到了厚重的血腥味,想到暴露狂之前啃咬鮮肉的畫麵,田嬌渾身都癱軟了。

    出乎意料的,她不帶希望的一聲痛唿,卻讓他急切啃咬的動作頓了一下,暴露狂沾著少許鮮血的嘴唇離開她一點點,墨黑幽沉的瞳孔定定地注視著她,長長的羽睫一掃,那目光中的幽暗化散開來,變作無所遁形的貪婪欲-望。

    田嬌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抵在自己小腹處那硬硬的東西是什麽了。

    麻痹這種時候還能發-情!

    她掄起拳頭就要打他!

    揮出的拳頭被暴露狂不費吹灰之力地捉住,他低斂著眼皮看她,唿吸有些急促,直勾勾盯著她泛著鮮紅的唇瓣,田嬌毫不懷疑他會發狠地一口咬下來,他現在仿佛帶著猩紅的眼神令她渾身顫抖,這麽多天她從沒見過他如此恐怖的模樣。

    然而,他隻是很輕地湊近貼上了她的唇,試探地在她唇上舔了舔,他的力度很小,與剛才截然不同,甚至她都能感覺到他在竭力避免用牙齒咬到她,當他靈活濕熱的舌頭卷進她口腔的時候,田嬌難受地扭了扭身體,感覺仿佛無數隻螞蟻奮力往血管裏鑽……

    這時候他突然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唇還貼合著她的唇,就正好看到她麵色潮紅一臉仿佛難耐又享受的表情。

    田嬌被他眼中隱有的滿意嚇得一驚,這時正值暴露狂身後一隻喪屍撲過來,她一聲慘叫,身子一歪,心髒跳得跟打鼓一樣。

    在這種惡心的背景下!麵對如此變態的親吻對象!我他媽竟然被親出感覺來了!二十多年我竟然沒認清楚自己的抖m屬性真是不要臉!

    田嬌已經無法直視暴露狂了,被這樣要命的一吻成功轉移了注意力,裝死地被他卷進懷裏,暴露狂將她放在了通道口外圍的地上,轉身隨手抽-出那把超鈍的尖刀,斬西瓜一般隨手割下了兩隻喪屍的腦袋,然後一路如法炮製,十多分鍾,硬是沒有一隻喪屍再敢靠近。

    田嬌驚愕地捂住了嘴,看著那個在喪屍群中如魚得水的男人,突然秒懂了暴露狂口中囂張的‘我打爛它們’是什麽意思。可,就在她終於燃起點希望以為今天能成功脫險的時候,轟的

    一聲巨響,通道口的前方響起更高一重的慘叫,平地留下一個深坑。

    是火箭筒。

    田嬌隨手抹掉濺了滿臉的血渣和灰塵,努力睜眼望去,前方是幾米遠處的基地建築前,隔著一排排身著嚴密防護迷彩的軍隊,各個手抗狙擊槍,砰砰的射擊聲響過之後,置於最頂方高處的一排火箭筒又是一次射擊。

    田嬌看到,並排站在士兵一側指揮射擊的,正是之前被暴露狂打成重傷的陸萊。

    她心中一喜,連忙扯開嗓子朝著對麵大喊,“陸叔叔!別用重型武器!這邊還有很多被困住的研究人員!”

    剛剛火箭筒的那一下,滅掉部分喪屍的同時,也有好幾名身著白大褂的正常人類喪命在火箭筒之下。

    陸萊看到手舞足蹈的田嬌了,有些緊張地往前行了幾步,“嬌嬌,快過來!”

    訓練有素的特種雇傭兵毫無顧忌地圍上來,槍支彈藥的轟擊聲不絕於耳,田嬌此刻意識到,從陸萊帶著眾多士兵圍上來的那一刻,就根本沒想到解救被困中的任何一名正常人類,因為哪怕是被喪屍咬過一口,留在基地,都是禍患。

    “嬌嬌!你還愣著幹什麽?快過來!”她的緣故,使得這邊還沒有完全開火,陸萊心急地叫她。

    田嬌緊張了看著被喪屍圍住的暴露狂一眼,衝著暴露狂大叫,“你快跟我到對麵去!”

    聽到她的聲音,暴露狂忙碌中抽空轉過身看她一眼,隨即眼神中凝滿殺意,田嬌頓覺不妙,下意識轉過身,就看見對麵瞄準這邊的重重槍眼加炮口,為首的,正是扛著狙擊槍的陸萊。

    “陸叔叔?”最後一隻靠近的喪屍被清理掉,這片地方隻有她和暴露狂兩個人了,外圍全是身著迷彩的雇傭兵。

    田嬌錯愕地看著扛著槍緩步過來的陸萊,“陸叔叔,你幹什麽?這邊喪屍已經都死光了,我們可以先救下其它人……”

    “嬌嬌。”陸萊幹脆地打斷了她的話,異樣狂熱的目光穿過她,直視著她身後的男人,“這次軍事行動的目標,不是喪屍,是他。”

    田嬌心髒猛地一沉,她倒退一步,被暴露狂擁進了懷裏,他在她耳邊小聲說,“嬌嬌,破壞防火牆數據庫的人,不是我。”

    “他偷走了我準備給你的藥水,可以防止喪屍近身。”

    田嬌心底陡涼,看著那些還在零星作亂的喪屍,看著一個個絕望地被喪屍啃食的人類,再看著四周一重又一重持槍對著自

    己的雇傭兵,她緊張地拽緊了暴露狂的手臂,沒什麽底氣地衝著陸萊道,“陸叔叔,你大人有大量,上次他真的隻是太緊張才會跟你大打出手,再說你們還是一起工作的同事……”

    “他根本不是來自北亞州的病毒專家!地球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叫‘周念’的人。”陸萊溢出一聲無聲的蔑笑,食指放在了扳機上,瞄準,“你還太小,不明白像他這樣的實驗體,對於科學界而言,是怎樣瑰寶級的存在。要是你父親在這裏的話……”

    “住口!你沒臉提起父親!”田嬌驀地跨身擋在了暴露狂的身前,不動聲色地推著他往通道口靠近,一邊朝著陸萊道,“爸爸是一心為國家做貢獻的偉大科學家,而你算什麽?妄圖用活人實驗的敗類!”

    陸萊唇角溢出一絲詭笑,步子越來越近,周遭無數黑洞洞的槍口也距離兩人越來越近,田嬌心髒狂跳,飛速思考著怎樣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衝進通道口。

    “嬌嬌,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過來。”陸萊狠了神色。

    這時候緊靠著田嬌的暴露狂終於有了反應,他緊緊牽著她的手,握住她的手放進他身上的口袋,田嬌摸到了毛茸茸的一團——是他送給她的那隻小兔子,現在在他口袋中睡得沉。

    “嬌嬌,”他另一隻手緊緊地勒著她的腰,學著陸萊那樣叫她,低沉模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是我的,不跟他一起。”話音剛落,田嬌甚至都沒見到他怎麽行動的,眼前銀白的刀光一閃,噗哧一聲,陸萊的胸口已經穿進了一把匕首,鮮血如柱。

    “開槍!”陸萊吃痛的一聲命令,田嬌條件反射地要找隱秘的地方,卻被暴露狂先一步橫腰一覽,她整個人被他折在懷裏,無數梭子彈閃電般衝來,空氣中夾滿火藥的味道,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

    下一秒她已然眼前一黑,兩人重新進了出來時的防空洞,明明十幾米遠的距離,田嬌簡直不知道,暴露狂是怎樣在抱著一個她的情況下瞬移到這裏的,但外麵淅淅簌簌的聲音不絕,槍聲、冷酷的命令下達聲,她被一發子彈擊中手臂,鮮血都噴到了臉上,疼得鑽心。

    最後甩掉雇傭兵的時候,她已經幾近疼暈過去了。

    重迴迴到了實驗室,感應通道關閉,正式疼暈過去的前一秒,田嬌艱難地看了一眼暴露狂緊張又夾雜著暴怒的眼神,胸腔中一萬匹草泥馬瘋狂奔騰:這操蛋的人生!我特麽不就逃了個命麽!

    怎麽就演變成《人類自相殘殺·我和變態共患難》的亂世情

    纏俏佳人戲碼了,簡直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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