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看著眼前低著的兩個腦袋,一個頭髮已然花白,一個卻是黑油油的,胤禛心頭的火便騰地冒了出來,他很想罵罵眼前的人,軍餉、兵器全部都盡最大可能給他們了,為何連打個勝仗的想法都不敢有?難不成,他八旗子弟,竟是比準葛爾部的人差嗎?


    他本就病的厲害,這幾日不過是稍微好些,這氣一上來,便覺得嗓子眼癢癢的厲害,他忍了忍,卻發現越發厲害,終是不想在臣子麵前bào露自己的身體狀況,胤禛黑著臉讓他們下去了。直到兩人走遠了,才迸發了排山倒海似得的咳嗽。


    當夜,胤禛便又有些燒。cháo熱的被窩裏,胤禛先是夢見了弘曆,兩人在不知什麽地方私會,弘曆顯得特別著急,狠狠地脫去了他的衣裳,抱著他親吻撫慰,巨大的物事進出他的身體,難耐的呻吟聲讓他自己都覺得臉紅。可轉眼間,兩人便穿好了衣服,似是在一塊空曠的地方,弘曆渾身是血的看著他,然後便消失了。


    胤禛被嚇了一跳,從夢中驚醒,一旁伺候的蘇培盛慌忙倒了水給他壓驚,胤禛想著那個夢總覺得不吉利,心頭又是噗噗噗的直跳,便問,“有沒有關於弘曆的摺子送來?”


    這時候除非發生了大事兒,怎會有摺子送來呢?蘇培盛服侍胤禛已久,知道他這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否則這事兒怎會問出口?他心中著實不忍,便道,“聖上您先躺著,奴才這便去瞧瞧。”


    胤禛聽了話後點點頭,瞧著蘇培盛出了門,他也不躺下,隻是從一旁拿了個靠枕來,擱在背後,人靠在了chuáng頭,看樣子卻是要等弘曆的消息。一雙眼睛中,看著那燃燒的牛油粗蠟,想著弘曆曾經多少次偷偷躲過了人們的視線,進到這間屋子來,對他求歡。


    隻是胤禛心中雖然有他,但畢竟是歲數在那裏,十次中也就應下三四次,其他的時候,多是抱著入睡罷了。此刻想起來,想到弘曆消失在自己眼前,隻覺得揪心,一時間竟是開始後悔,自己為何沒有都應了他。


    這般胡思亂想了小半個時辰,蘇培盛才頂著一身寒氣進了屋,胤禛此時倒是沒有皇帝的威嚴,一雙眼睛立刻期盼的看向了他,這一趟本就是白走的,蘇培盛隻得硬著頭皮搖了搖頭,胤禛瞧見了,隻得嘆了口氣,躺了下來,卻是再也不敢睡了。


    主僕兩人皆在房中無聲嘆息,卻不想此時卻有八百裏加急的消息一路從宮門傳遞進來。若是往日,應是蘇培盛先被驚醒,再去將胤禛喚醒,稟告消息。可今日胤禛並沒有睡著,聽到有從北疆而來的消息後,便騰地一下坐了下來,慌忙下了chuáng,連鞋也顧不得穿,就向著大門口走去。


    外麵便是冰天雪地,蘇培盛慌忙將大氅替他披上,低頭拿鞋的時候,胤禛已然開了房門,光著腳急步向著西暖閣走去。蘇培盛連忙將兩隻靴子塞在懷裏,快步跑著追了上去,可胤禛哪裏顧得上這些,明明那白色的腳已然有些發青,可竟是絲毫未停,甚至步伐越來越快,若非顧忌著禮儀,蘇培盛甚至覺得,聖上想要跑起來。


    胤禛的確想要跑起來,這個時候,北疆能有什麽消息傳來呢,大雪天氣,準葛爾部不可能動兵,那麽除了弘曆又會有誰?進了西暖閣,那密折已然放在案上,胤禛隨手拿起,可並沒有立刻打開,關心則亂,他如今的心裏卻是亂成一團糟,他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是弘曆毫髮無傷的迴來了,還是受了傷迴來了,甚至,可能是出了事。


    夜裏那個夢境太過不詳,讓他猶豫起來。蘇培盛終於逮到了機會,此時已然有人端了熱水來,他拿著溫熱的毛巾替胤禛擦了腳底,又用毛巾將他已然凍得冰涼的腳捂熱,此時,他感覺到了胤禛身體的顫抖,他低下頭,隻能當做不知道。


    密折終究是要打開的,蘇培盛瞧著聖上用顫抖的手去開啟那封密折,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即便是當年聖上去看那封聖祖爺的傳位聖旨時,都未曾有過這般的緊張。隨著那密折緩緩的掀開,他已經做好準備,若是聖上發怒他該如何應對。


    卻不想,聖上開始時卻是極為安靜,似是在看那個摺子,而隨後,便聽見他竟是哈哈笑了起來。蘇培盛愕然抬頭,卻聽見胤禛道,“勝了,竟是勝了。”


    85、晉江原創發表50


    胤禛似是被巨大的驚喜所砸中,小心摩挲著那薄薄的紙片欣喜道,“弘曆,朕的弘曆打勝仗了。”這話裏包含擔憂與欣慰,摻雜了不知多少日夜的思念,便是蘇培盛這個不懂qing的人聽了,也覺得心口發悶。


    且再說弘曆打了勝仗,親自寫了信,因著是公務,信中倒是沒做些兒女qing長的句子,派了多隆做迴大營報喜,與多隆一起迴來的,還有一千多匹戰馬。暫時接管西路軍的提督紀成斌卻是被巨大的餡餅砸中了,他與嶽鍾琪jiāo好,xing子也幾分像,瞧著倒是敞亮的很,一邊摸著戰馬一邊便眨巴著小眼睛想從中截留一批,“這馬真不錯,卻不知四阿哥要如何處置?”


    這話也忒明顯,不過來時弘曆早有jiāo代,此次帶走三千騎兵,雖手中有聖旨,但終究讓嶽鍾琪他們擔了責任,這群人嘴上不說,心裏怕是正罵娘呢。何況,自己的補給還需從西路軍這邊調配,所以,這一千多匹戰馬,便留在西路軍這裏使用。


    多隆便道,“這批戰馬倒是好東西,可惜四阿哥一門心思想要打仗,這後方的事兒,卻還是要勞駕紀大人多體諒一下。”


    這是弘曆在賣好,紀成斌也不傻,知道這是弘曆在間接賠禮呢,他哪裏會往外推,便道,“四阿哥卻是見外了,這本是應分之事,何必如此客氣。”


    八成是因著弘曆這一千多匹戰馬開了路,紀成斌對多隆的態度十分不錯,自出兵以來的七個月,西北兩路軍除了開始時以三倍兵力打了兩個勝仗,直到如今,卻是寸功未建,如此大捷自是要著人迴京上報的,這露臉的差事,轉了一圈後,竟是按在了多隆身上。


    便是多隆也沒想到,可嶽鍾琪走了,四阿哥不在,紀成斌便是西路軍的將帥,他有任務吩咐,又是天大的美事,多隆便是想拒絕,也是迴天無力。於是,在迴到西路軍不過一日後,多隆便被送上了去京城的路,隻是他留了心眼,讓跟著他來的吳義留在營中,敦促紀成斌為弘曆提供補給。


    隻是讓多隆未想到的是,他一走,紀成斌便詭異地病了,昏迷不醒,沒有他的手令,誰敢私自動用糧糙?別說監軍,監軍不過是個好聽的名頭罷了,又沒有實權。吳義不過是個一根筋的粗人,開始的時候還在外麵等待,可時間一長,便是他也看出了端倪,既然紀成斌病了,為何帳中之人皆不見驚慌之色,軍中大夫也不過每日悠哉診脈,這人怕是故意拖延吧!想將弘曆拖死。


    而此時,弘曆的確處境艱難。弘曆利用變形丹,讓吳qing化作時辰特磊的模樣,做了一個巨大的魚鉤,釣上來了噶爾丹策零,一場戰事,殲滅他四千人不說,還殺死了他的大兒子。這卻是從未有過的恥ru,自然不會放過弘曆。


    六千騎兵盡出,為的便是報仇。


    弘曆一來畢竟不是本地人,二來也是第一次帶兵,三來剛打完一仗體力消耗太大,四來沒有補給,隻能便打邊撤。如果說那一次圍剿,是清軍對準葛爾部的單方麵殺戮的話,那麽這一次噶爾丹策零的反撲,則是對清軍的蠶食。


    荒原上有的是積雪,可食物卻一點點的消失殆盡,西路軍的補給卻是一直未等到,便是連多隆也沒再迴來。從不盲目樂觀的弘曆知道,自己打了勝仗,八成有人要借噶爾丹策零殺人了。


    他帶著隊伍在荒原中躲避噶爾丹策零的搜查圍堵,隊伍也從三千多人下降到兩千餘人,所有人都麵huáng肌瘦,滿目滄桑,目光麻木,不知道下一個死亡的是誰,更不知道哪日整隻隊伍都會完全被消滅。他們給身後的噶爾丹策零起了個外號,叫做影子。隻要有太陽在,影子永遠都會存在,甩不掉抹不去。


    自然,弘曆不是沒想過反擊。可他們實在太被動了,如果依照開始的設想,西路軍來援的話,他自然不會落得此等境地,可西路軍沒來,他們人少、地不熟,沒飯吃,幾次組織起來對噶爾丹策零進行反撲,都失敗了,士氣一直在下降,一直在弘曆身邊近身伺候的吳開來卻發現,自家主子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了。


    這一日,軍中最後的一點糧食也已經吃完,弘曆一向與他們同吃同住,自然也沒吃的,吳開來無奈之下,點火燒了一碗雪水給他,也算暖暖胃。弘曆端著水刺溜刺溜的喝著,還問道,“都沒飯了?”


    吳開來道,“一點糧食都沒了,隻能在積雪下麵找點糙根,可的確咽不下去。天太冷了,隻能燒熱水喝。”


    “派出去的斥候迴來了嗎?”


    “已經迴來了,還是如昨日一般,那隻跟在後麵的隊伍與咱們隔著三十裏路,約有五百人,怕是再等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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