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奕重複了兩遍這句話,等著白滄接下來的解釋。“哪怕是沒有秩序的地方,也會誕生出秩序,更何況是在被秩序約束的星獄。”白滄:“教授是憑借自己幾乎不失控的理智,和巧舌如簧的話術,成為能力者的保險栓。”“而我,”白滄看向江奕奕,危險的波瀾沿著他的視線起伏,強調他的強大:“是憑借我的能力。”江奕奕身體稍稍前傾:“你的能力是什麽?”“開關。”白滄用一個詞形容了他的能力:“或者說增強和削弱。”聽起來有點耳熟,江奕奕拿起蔣一的資料,對方的能力被判斷為放大一切負麵情緒,其中惡意情緒的表現最為顯著。白滄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確實有點像,所以我去見了他一麵。”“然後我發現,他沒有任何能力。”白滄意有所指道:“教授手眼通天。”恐怕這不止是教授的能量,遊戲係統為了確保開局不發生任何變化,肯定也插了一手。江奕奕將跑偏的話題扯迴:“所以,增強和削弱是什麽意思?”“我能影響能力者的能力——通過影響他們內心的情緒。”白滄簡單道:“在我第一次失控的時候,一幢發生了暴動。”通過影響情緒來影響能力?江奕奕迴溯記憶,艱難的從那幾次對峙中,找出微弱的異常——他都晃了下神。“至於削弱……”白滄看向江奕奕:“這一點你應該清楚。”“無法使用能力。”江奕奕有些疑惑:“我以為你的能力是讓能力失效?”“它隻是將能力抑製到了幾乎無法發揮作用的程度。”白滄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這個能力本身並不算強,隻是在我手裏,變得格外強大。”這句話跟教授那句“我不是因為擁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而強大”有相同的含義。江奕奕稍稍楞了兩秒,立刻被白滄發現了。“我說的有什麽不對?”“既然能力本身不算強,那為什麽在你手裏格外強大?”江奕奕精準的找出了問題所在:“所以,決定能力是否強大,不是能力本身?而是能力者?”“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能力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這個問題,星獄研究了數百年,都沒有搞清楚。”白滄對此反應平常:“但至少,我們能確定,讓我們強大的,絕對不是能力,而是我們自己。”他語氣平常,像是在說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教授說出那句話時的模樣浮現在江奕奕麵前,跟白滄如出一轍的平靜,因為加重語氣,稍稍帶了點強調意味。對他們來說,確認自我的強大比能力更重要,或許確實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因為他們本身的強大不需要強調。不管是行走於黑暗之中,直麵常人未曾見到過的場景;還是被精神異常所困擾,徘徊在瘋狂和理智邊緣;亦或是深陷於星獄,失去自由;他們也從未因此而絕望。當然他們之所以未曾絕望,是因為他們早就深陷於絕望。他們跟它並存,故而無法被絕望擊潰。白滄把話題扯了迴來:“如果我想,我能確保能力者的安全——當然,我是指確保能力者不對其他人造成威脅的安全。”“這才是我之所以是1-001的原因。”白滄注視著江奕奕:“在你出現之前,我是他們唯一的合作目標。”“你們達成合作了?”“很遺憾,沒有。”白滄平靜的點出了重點:“畢竟,我也會失控。”“他們無法信任一個隨時會失控的開關。”白滄:“尤其是我的失控會導致更為嚴重的後果的情況下。”江奕奕若有所思:“所以,能力者必然會失控?”“你應該清楚這一點,關於能力者的精神不穩定——當然,一般情況下,我們稱唿這種情況為,瘋了。”同樣作為精神異常者中的一員的白滄對此反應平淡:“誰也不能要求瘋子發病的時候,還能控製住自己。”如果僅僅是跟白滄對話的話,很容易讓對話者站在對方的立場上,為能力者感到不平。但事實是,這絕對過於片麵了。“但事實上,你們的精神不穩定,不能一概而論,並非所有人都瘋了,你們精神不穩定的狀態各有不同。”江奕奕平靜的指出對方沒提及的部分:“但你們對鮮血、死亡以及危險的追求,卻如出一轍。”白滄露出笑,眼睛微微一彎,顯出幾分過於明媚的笑意。“沒錯,除去能力帶來的副作用之外,每一個能力者本身……”他輕聲道:“都極其危險。”海浪滔天,風雨驟然而動。在能量忽而暴動的那一秒,江奕奕當即意識到了,對方再度失控。他隻是沒猜到對方這一次失控跟之前那次失控的情況不一樣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