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蟄伏在血脈之中,無論是閻王帖肖藥兒還是醫聖孫思邈都奈何不得的陰陽複合之毒究竟有多厲害?


    單看當初莫雨入惡人穀時,那從自在廳中流淌而出,染紅了三生路的鮮血就知道了。


    此時,小莫雨的大腦中一片空白,隻盤旋著一個念頭——將那個膽敢欺負毛毛的家夥,打死!


    小莫雨猛地撲向莫雨。


    “等等!”穆玄英一驚,忙伸手去攔。


    在頂著瘋狂debuff,絕對六親不認的小莫雨狠狠地攻向膽敢阻止他的穆玄英,招招式式如同麵對自己的生死大仇,不親手撕碎了他絕不罷手。


    莫雨的目光一冷,周身氣勢頓時變得凜然起來。隻是看了一眼穆玄英,他微微合攏手指,勉強抑製住出手的欲-望——毛毛已經大了,給他一兩個小東西練練手也無妨。


    穆玄英的武功修為自然遠在小莫雨之上,隻是,想到眼前雙眼通紅且滿是瘋狂的男孩正是曾經的莫雨哥哥,方才還因為毒血發作而脫力昏迷,穆玄英原本能夠輕易製住小莫雨的招式越發縮手縮腳,隻用上一成力道不說,還盡量避開他身體的要害處,生怕弄傷他半點。


    這樣的結果,就是小莫雨因為頭頂瘋狂debuff本就所剩無幾的耐心直接告罄,在發現他怎麽也拍不死這個白衣服後,他虛晃一招,閃身避開穆玄英,合身就向拎著小穆玄英的莫雨撲去。


    穆玄英忙伸手去扯,隻是,他雖然拽住了小莫雨的衣角,但粗布衣裳能多結實,隻聽得“撕拉”一聲,穆玄英手中隻剩下攥著的一片衣角。


    小莫雨直直地撲向了莫雨。


    莫雨冷笑一聲,抬手就是一掌,半點也沒有因為對麵的是這個世界過去的自己就手下留情。


    “不要!”小穆玄英嚇了一跳,不顧自己衣領子被拎著的別扭姿勢,奮力轉過身抱住莫雨的手,死命用自己的小身板阻擋莫雨。


    而穆玄英亦是大驚失色,脫口道:“雨哥,別!!”


    莫雨的目光冷了冷,隻側身躲過小莫雨這一撲,即使胳膊上掛著個小穆玄英,他依舊迅捷抬手,一個手刀敲在小莫雨的後頸上。


    小莫雨被敲了個正著,頓時脖頸一疼,眼前就是一黑,身體“啪嗒”一下倒在地上,麵朝下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遠處的陸依冉輕聲地“嘶”了一下,果然是莫少穀主,對別人狠,對自己也不溫柔啊。


    “小雨!!”在小莫雨倒地之後,小穆玄英成功將自己的衣領子從莫雨的手指間挽救出來,撲到小莫雨的身上。


    和他一樣反應甚至還比他快一些的是穆玄英。


    穆玄英半跪在小莫雨的身邊,先是查看一下小莫雨的後頸,見那裏微微紅腫起來,他頓時抿緊唇,有些責怪地看了一眼莫雨——不過是一個孩子,至於下那麽重的手嗎?難道就不能輕輕點他的睡穴嗎?


    小穆玄英咬住咬唇,憤憤地瞪了一眼莫雨,然後小心地揉了揉小莫雨頸項後的紅腫,末了,還湊過去吹了吹那處。


    莫雨深深地吸了口氣,被兩雙相似的眉眼含著同樣的感情瞪了一眼,他深深覺得這裏的空氣憋悶不已,而穆玄英懷裏那個眉眼依稀與他相似的男孩,當真,礙、眼、無、比!


    而後,莫雨定定地看著穆玄英——毛毛,你真正的莫雨哥哥在這裏,不要再看那個邋遢小子了!


    隻可惜,莫雨內心的憤怒,穆玄英沒能接收到。他此刻半跪在地上,垂頭細心地檢查了一下小莫雨的後頸,確保他後頸處隻是有一些紅腫,並沒有傷到內裏,他這才鬆了口氣。


    然而,他在小穆玄英虎視眈眈的目光中,鬆開了扶著小莫雨的手,看著這個世界的小穆玄英費力地將人攏在自己懷裏,還警惕地又瞪了他一眼,穆玄英忽然覺得有些無語。


    他怎麽不知道,曾經的自己是那麽得……護食?


    穆玄英默了一下,又看向莫雨。見莫雨麵色冷淡,神情如常,但憑著他對莫雨多年的了解,他絕對是生氣了,而且還氣得不輕。


    穆玄英的目光中不自覺露出些許茫然來——沒有年輕貌美的女俠閨秀,沒有一向和雨哥不對盤的謝叔叔,雨哥究竟在氣些什麽?


    想了半晌沒有想出個所以然,穆玄英揉了揉額角,頓時覺得,這日子過得,還真是艱辛。


    &


    在某些時候,莫雨絕算不得一個大度的人,這一點是穆玄英親身體會過的事實。


    平頂村中,穆玄英看了一眼屋內躺在木床上,雙眸緊閉的小莫雨,以及忙前忙後絕不假以他人之手的小穆玄英,抿了抿唇。


    小莫雨傷勢無礙,且另有小穆玄英全權照料,穆玄英轉而思考另一個嚴峻的問題——雨哥為什麽生氣。


    穆玄英仰頭看了一眼坐在屋頂上的莫雨,麵容清冷,眸光淡淡,雖不見絲毫不忿怒意,卻勝過千言萬語。


    搔了搔下巴,穆玄英扭頭看向一旁拉下兜帽,遮住大半張臉,嘴裏卻不忘叼著小魚幹的陸依冉,忍不住求教道:“……雨哥生氣了。”


    陸依冉咬著小魚幹看向穆玄英,卻見此時穆少盟主微微皺著眉,喃喃道:“可雨哥究竟在氣些什麽?”


    陸依冉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氣什麽?很明顯就是少穀主連他自己的醋都吃,還幹下了一大壇子的老陳醋。


    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不遠處坐在屋頂上的莫少穀主,陸依冉不確定這些江湖高手能不能隔著大老遠聽到他們的對話,更不敢非議惡人穀的少穀主。他默默地嚼了兩口小魚幹,有些含混地道:“甭管氣什麽,最重要的是快些將少爺哄迴來不是嗎?”


    打死他也不敢說少爺那是吃醋了,然而,他更不希望未來的日子裏,少穀主的背景都是漆黑一片的,保不齊什麽時候就對著他的腦袋甩出一根筷子。


    雖說他身份是玩家,但他身上的係統如此坑爹,連下線都做不到,萬一他不能跟別的玩家重傷之後半個小時就能滿血複活怎麽辦。


    所以,別管少穀主究竟在氣些什麽,以著穆少盟主在少穀主心目中的地位,快去將人哄得轉怒為笑才是正事。


    這正是穆玄英十分犯愁的事情。


    從來再氣惱隻一個布娃娃就哄迴來穆玄英對此一籌莫展,畢竟,莫雨不同以往,過去親親抱抱就消氣的手段對於此刻失憶且將位置定位為兄弟的情況實在不適合。


    忽然,陸依冉覺得背後一涼,他下意識看了一眼屋頂,果然見到鳳眸冷然的莫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陸依冉迅速收迴目光,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吐沫,見穆玄英絲毫未有所覺,他不禁深深地為莫少穀主的武力值而心驚膽戰。


    上頭鬧脾氣,受傷的永遠是他這樣的小跟班。


    陸依冉在心中抹了一把臉,長長吐了口氣,然後很是認真地建議道:“少爺隻是不想少盟主與旁人太過接近罷了。”


    穆玄英皺眉,道:“他們並非外人,而是……”他們的過去。


    穆玄英頓了一下,眼眸中忽然現出些茫然來。


    說是他們的過去,但實際上,這個世界並非他們的過去。誠如莫雨哥哥推測,這是一個類似於小秘境的地方,而他們則被困於秘境之中,無法脫離。而如今在房間裏麵的孩子,或許因為某些緣故與他們相似,但絕不會是曾經的他們。


    穆玄英的目光變得黯淡起來——所以,他心中最為隱秘的願望,即挽迴曾經的悲劇,令莫雨與穆玄英不再因為陣營對立而痛苦的奢望,終究仍是奢望。


    明顯感覺到穆玄英的消沉,以及隱隱刺向他的目光變得異常尖銳,裸-露的皮膚如針紮一般刺痛時,陸依冉一個激靈,飛快道:“其實,少爺那麽看重你,不如就送一些少爺喜歡的東西,重要的不是送的是什麽,而是送的人是誰。”說完,陸依冉就一捂肚子,“啊呀,好餓,我先去廚房劃拉些吃的東西,先走了啊少盟主。”


    說完,不待穆玄英迴話,陸依冉火燒火燎地跑了,看方向,還真是廚房的位置。徒留下穆玄英,猶豫著看了一眼麵色淡淡坐在屋頂上的莫雨,若有所思——喜歡的東西?


    卻不知坐在屋頂的莫雨,似是不經意地瞟了一眼穆玄英的方向,而後下頜微抬,神情矜持而嚴肅,隻是嘴角卻幾不可察地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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