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子 一天天過，大家靠吃飯的次數來計量時間。一個春夏剛過，李雲最顯著的變化是海拔增高了一點，這樣在球場上終於體嚐到一點傲世群雄的感覺。老光還是老光，不過身上出現了一點遺老的氣味，嘴邊的胡子刮得比以前更幹淨了。現在的李雲顯得比較成熟了，學校發下來的《初中生》倒可有讀的餘地。在征文啟事泛濫成災的今天，可見社會上對文章的饑渴感還是很重啊。好像能湊足上千字不管得人上吐下瀉，就能是文章，而且是一篇美文——饑渴感程度誠然不夠，就如人對名利的欲望；不管美醜，夠他們心目中對進錢的數量就夠了。李雲在《初中生》最後一頁看到了許多災難，心生“惡念”仿佛有了一點加重趨勢的欲望。於是，在茫茫啟事裏，隨便選了一家。既然要參賽，必須要寫文章。可是，在李雲的眼裏，文學如草芥，詩歌如珠寶。莫說是寫文章了，連看文章好像是上了刑場接受斬首一樣。所以李雲的“惡念”在洪水泛濫的今天，就像被氣得眼紅不已的人的眼淚，是不成氣候的。到最後，李雲經過周密的思索和慎重的考慮，還是決定寫詩歌。因為他認為詩歌不屬於文學，好比拿破侖不是法國人，毛澤東不是中國人一樣。雖然決定寫詩歌，但沒有詩歌啊，一向是看詩歌的從沒有練過，怎能寫出《再別康橋》一樣的詩歌出來，就好比要吃香腸的人說出西瓜的味道。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去自己最不情願去的地方——圖書館。在洋洋的書海中，那些詩集好像都是一隻隻狡猾的烏賊，找得李雲想直接挖出雙眼。俗話說眼不見為淨。痛苦的是現在眼不見仍不淨。許久之後，李雲終於找了一篇很喜愛的詩就好象處於黑暗的人見到了光明，欣喜不已，便抄了下來，歡喜地跑迴教室。李雲得到這首詩感覺如獲至寶，舍不得像文學一樣鄙視它，於是產生了崇拜心理便仿寫一首，而且仿得極像連一個字都舍不得改。仿寫必竟不是抄寫，就像在公共場合在眾目睽睽之下“拿”東西，所以這就不算偷應叫拿。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麽，李雲這般安慰自己後，便寫了他的處女作——《生日》：
生日
是一碗酸辣湯
讓我興奮
生日
是一根沾滿辣椒灰的火腿腸
給我刺激
生日
是一串串碩紅的冰糖葫蘆
讓我欣喜
生日啊，生日啊
“我愛你”
我這樣大聲對你說
一首完畢，瞟了瞟周圍看有沒有其他的竊書者。慶幸的是周圍的同學都與李雲是誌同道合的，視文學如草芥就連李雲的詩歌也不幸免。晚上，李雲用手電筒在被窩裏觀賞了今天白天一氣嗬成的詩，欣賞了好幾遍。完畢後，一種成就感頓時爬滿心頭，既然是一氣嗬成的，那麽便是有感而發，李雲思索了半響仍沒有思出那“感”來，就很納悶。長時間的納悶，李雲的肚子時不時發出悲壯的鳴叫，在第幾個咕嚕聲後，李雲終於悟於那“感”來，興喜萬分，於是穿上衣物，奔向食堂。
二天後，李雲的處女作被貼上了郵票，飛往他鄉。李雲寄出信之後，百感交集，仿佛親手把自己的女兒嫁往異地一切無法預料。迴信的日子看似遙遙無期，等待的心備受煎熬，那迷茫無知的雙眼遠遠望著校門口長滿歲月的銅鏽的郵箱發黑。一天二天三天，那邊仍沒有迴音；四天後，還沒有迴音。然而，李雲生出變性的想法，自己像是深閨中朝朝思念在外地作戰久久沒有迴音的丈夫的怨婦。沒辦法，思念歸思念，沒有一點實際性的行動。思念隻能是大腦活動，倘若變成實際，那相當於一首詩丟了詩眼，失了韻味一般。但李雲開始抱怨郵局的人，整天吃幹飯的，從這之後李雲確實徹頭徹尾地變成了怨婦。整天期待得人憔悴，李雲漸漸地認為自己的水平不夠，那邊的人對此不屑一顧。人在自卑後往往想到是自殺，然麵李雲卻在自卑後變為強大的自負。他認為那篇詩歌較好得不得了，然而人看到美好的東西後都想占為已有，所以幹脆的很直接沒收。自負後的李雲對自己的想法頗為得意，想不到自己竟如此聰明，昨天的愚昧造就今天餓輝煌。李雲為了慶祝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聰明之辯，下午放學連飯都沒有吃直接用“裸奔”的速度狂奔到足球上練球。
二周後，一封比李雲“嫁”出去的信還要薄的迴音終於降臨。看了地址，激動得差點忘記開封。打開信封，取出一張紅豔豔的紙，可惜不是紅包要不然李雲可以忘情得待神板老光來之後，在他大燈泡在狂親，雖然不是紅包，但還是激動地讀著。開頭就有兩個歪歪扭扭，像是經曆了大多的暴風雨狂草到作者本人都不認識的“李雲”二字，緊隨其後是堂堂正正的用電腦打印的“作者”。如果打比方的話，亂成一團糟糟的“李雲”二字活像了日本人；而那後麵二字真正體現了中國人的堂堂正正，在所有的文字中顯赫。李雲看到這裏心裏在點不舒服，上帝對我們太不公平了。你看，那些被人們稱作的藝術家寫起那狂草，“炒”成了小蔥伴豆腐仍會稱為藝術，而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寫的字，就會被說成雞爪子劃的，你看看社會有多炎涼。李雲實在不想觸字傷情，便迅速看不文。上麵寫著的東西李雲早在十多天前所預料的一樣：你好！新文雜誌社舉辦的“宇宙青少年新文藝大獎賽”得到了你的關注和參與，我們表示衷心的感謝。為全麵展示新時代的輝煌，給文藝新秀一次展現才華的機會，應慶的作者、老師的要求，我社舉辦了這次比賽。經編委認真省閱，仔細研究，一致表示通過。對此以表示衷心的祝賀。你的作文《生日》，編號為274-74，屆時可參加特、一、二、三等獎評選，大賽中評出若幹個優秀獎。最終解釋權歸本社所有。如獲得特、一、二、三等獎的作者，可得到本社頒發的榮譽證書和獎金，為5000元、1000元、500元、100元。
凡自願參加決賽者，請於x月x日之前，從郵局將本大賽參賽費和其他費用148元匯至：xxxx，黑牛收，567892.匯款時請注明作者及稿件編號。謝謝合作！
培植創作後備隊伍，推功素質教育，提高中、小學創作水平，是我們的原則；編好書奉獻給讀者是我們求發展的宗旨，衷心希望你能以此為起點，早日邁進文學藝術殿堂，謝謝。
看了半響，想不到一個小小雜誌社竟可以把大賽辦得規模如此宏大，地球人參加了還不算非得要請上火星上的木星上的甚至更遠的“人”來參加。李雲讀著每一字心如灌了一缸蜜，真還看不出自己還有如此之高的天賦。隻不過要寄錢去，李雲思量再三還是參加決賽，說不定可撈到個三等獎迴來呢。雖然自己虧148元，倒也是心甘情願的。幾天後，李雲瞞著父母將錢寄了出去。但至始至終沒弄明白，雜誌社幹嘛要弄那麽多“謝謝”，李雲倒謝謝文學社還來不及呢。
日子照樣過，毫無新意可言，那邊的迴信又看似遙遙無期，李雲的生活開始出現一點新意，可是好景不長又循規蹈矩。今天，李雲很高興地知道了十月有一個十月革命，明天背誦了十月革命的曆史意義，後天，上完課到最後十月革命發生在哪月都不知道了。大後天，一覺醒來十月革命是啥東西？
2
天色土黃，好像沙塵暴來襲，這裏都有蔥鬱的森林，淺綠的塘水。那沙塵暴的沙子肯定來自足球場的。在上數學課時，有一位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男子站在李雲班的教室門口往裏麵張望了許久，但學生的注意力並未集中在這一位神秘者，好像中了魔始終看著神板老光在講台上激情四射，可李雲注意了那人很久。
那男子突然開口，說：“有一位叫李雲的同學嗎？麻煩請出來一下。”當時，神板老光停了下來，瞟了李雲一眼。李雲也瞟了老光一眼，兩視線一相交，知道其意，慌忙站了起來出去了。神板老光又恢複了正常，激情四射，毫不把李雲放在眼裏就如肺裏的空氣。李雲走到那男子麵前，打量了他一般，黑又圓的臉龐上看就是吃多了發焦發黑的月餅所致；手掌異常肥大，有著貪官般的魔爪。男子也打量他一般，發現李雲還算是個正常的人，恭維似地說：“你是李雲吧。請，請跟我來吧。”說完，男子轉身下了樓梯朝校門口走去。李雲迷惑地隨後。
剛出了校門，那個男子突然消失了，眼前盡是閃光燈的海洋，對麵站了像是記者的人。李雲麵對著這一切先是震驚後是不知所措，心裏有直喊“我的媽呀”。正當李雲慌亂之時，有一位如花似玉穿著紅色旗袍的小姐婀娜地走到李雲跟前，含笑地說：“李雲作者，恭喜您獲得這次”宇宙青少年新文藝大獎賽‘的特等獎得出。“話音剛落，空中的彩帶如揚花般飄落，腳下鋪了紅地趟，眼前一片姹紫嫣紅。李雲聽這麽一說，才略有所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腿怎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過了一會兒，輕快的歌曲響起，又上了三名禮儀小姐同剛剛這位穿旗袍的小姐站在一起。
那小姐慷慨陳詞地說：“現在我們請市委書記艾章光和本社社長慕民利以及這所學校的校長榆幕頭上來給李雲作者頒獎。”三個人挺大著肚子像了懷胎十月的孕婦蹣跚地走來，裝洋地給李雲頒發榮譽證書、獎金及花環。李雲站在原地接受著榮譽，心裏興奮萬分。禮樂完畢，三個“孕婦”陸續下去了，三個禮儀小姐也下去了。那小姐臉上帶著笑容問道：“李雲作者，您這次獲了這麽大一個獎有什麽慷慨要對現場的在座的各位說嗎？”
李雲長這麽大，未曾見過這麽大的場麵，內心激動，口更激動地說：“由於……是個……意外……的驚喜我沒有做……什麽準備……請諒解。”站在他傍邊的那位小姐，見李雲的窘態笑容如花綻放一樣燦爛無比。這時，後麵壓滿了人群，幸好校門及時鎖著不至於造成不雅的場麵，裏麵的學生隻能向外大聲喊“李雲最棒”、“我愛李雲”。在外麵的李雲聽得心曠神怡，轉眼間有了這麽多的粉絲，漸漸有了明星搬的感覺。於是小姐順勢再次請問了李雲同樣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咽了一下口水，李雲這迴自信地說：“其實也沒什麽了。也就是多看了幾本書，多練了一下筆，由感而發。”小姐追問道：“那您的《生日》作品為什麽用食物來抒發感情呢。”這次聽完，李雲不假思索，直接蹦道：“我剛才是說了”由感而發‘吧！“小姐點點頭默認，李雲又接著說：”其實感情這東西，很難說。感情有了，靈感附輿情感上，東西就這樣寫成了。“話說完後，李雲學沉浸在剛才那麽富有哲理的話中，沾沾自喜。小姐繼續追問道：”那你當時是不是很餓，很渴望有這樣一碗酸辣湯。“聽完後，李雲有些惶恐，想不到她的推理如此之高，還真小覷了她。然後，李雲故裝老煉鎮定自若地說：”其實不是這樣的。在傳統上，人們常常把感情頃訴在景物或某單一物體上。而我在這個傳統上，隻作了一點點創新，把濃烈的感情頃訴在食品上，給人一種饑餓感。打個比方，某人在廁所裏鑽，而大家認為他是去方便的。而我呢，則認為他可能在廁所裏吃泡麵、嗑瓜子，就是這樣的。“李雲得意地說完，下麵聽得一片嘩然，這使李雲更得意了。大家為李雲的才華所傾倒——其實不然，隻為剛才他那一般話所”傾倒“，就好比被豬八戒拋的眉眼所嚇倒。
小姐又一次提問：“那麽李雲作者，現在你最想感謝的是誰呢？”李雲思考了半響，淚水不受情感的控製早已進出自由，重新提起話筒，咽鳴似地說：“在這裏，其實我最想感謝的是一直教育我養育我辛勤勞作的父母，還有一直使我上進的老師和同學。最最想感謝的應是自己，沒有自己的努力是沒有今天的輝煌的，而如今，我也很感謝我的粉絲們還有這次大獎賽的主辦方等等。”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傻了，想不到才出道不到二十分鍾，竟有了明星大腕的廢話了，東方的土地上又一顆“猩猩”正冉冉升起。說著，後麵的人開始騷動起來。話說完，後麵的人暴動起來，時不時從裏麵傳出“他是抄襲的”的話語，還一邊使勁地撞門，勢圖將校門撞破。這時，李雲見裏麵傳出非分之音，轉身向後麵極力地解釋。解釋了半天，裏邊的仿佛向油鍋裏的螞蟻更瘋狂了，校門開始傾斜了。李雲放棄了解釋，便轉向那如花似玉的小姐。哪知那小姐和眾多記者憑空蒸發了，中間站的是剛剛那位男子，男子說：“聽說你的詩是抄襲的，由我代表大賽組委會取消你的名次，並控告你。”話剛落音，男子的背後竄出一位穿警察製服的人，對著李雲威嚴地說：“我代表公安部門，正式逮捕你。”說著，從腰間取出手銬，勢圖將李雲銬起來。幸好李雲踢足球踢得多反應速度才跟了上來，迅速躲過了那手銬。一個轉身，再一個加速跑，遠遠地把那兩人甩在原地。衝出剛二十米，校門順時蹋了，裏麵的學生順勢變成了一隻隻狼狗興奮地向李雲襲來，吐著舌頭口水順著舌頭流下灑了一地。那兩個人連同無數隻狼狗向李雲奔來，並且猙獰地笑著看似很開心。
李雲圍繞學校轉了大半圈，意外到了學校後門，後門沒有了門衛，從外向裏望去，一片荒涼景象。後麵的追趕聲漸漸稀落起來，李雲這才發現身上的榮譽證書和獎金不翼而飛，哀歎了幾聲說：“大概這隻是個夢吧。”後悶悶地進了校門。一路走來，人煙稀少而且不知什麽時候起了大霧，一層層薄霧籠罩著教師公寓，死氣沉沉，完全是一派鬼屋氣象。李雲為剛才自己的想象力不禁打個寒戰，不由地加快了腳步。不知不覺走到了神板老光的樓下，李雲佇立仰望老光的陽台，陽台上沒種什麽花草，連一點裝飾都沒有。可見，老光的生活就像他的光頭一樣，是多麽的荒涼。李雲思索半響，不禁失笑幾聲，身體不由自主朝樓梯間走去。來到老光的門口，門是虛掩著，裏麵傳來女人的呻吟聲，李雲大感疑惑。便推門進去，一進客廳就看到老光躺在睡椅上，右手拿著搖控器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電視裏正播放著少兒不益的影片。李雲剛想作聲，隻見神板老光把電視關了，鎮定自若起了身一邊說著：“李雲，聽說你得一個作文大賽的特等獎。”李雲恭敬地答道：“是的，有這迴事。”神板老光讓李雲在沙發上坐下，而自己站在李雲麵前，一副審問犯人的模樣。
“李雲，你得這獎很容易吧。”神板老光說。
“哪裏，多虧班主任照顧，才會有今天的輝煌。”李雲不好意思地說，得了獎還不忘像官員趁機恭維幾句。
“不要說這些。”神板老光一臉嚴肅地說。李雲聞之一震，想不到今天的老光變了樣了，掉進茅坑他還從坑裏爬出來了，而且是幹幹淨淨的。人要一變啊，甭管變好變壞，都會對人產生一定的威脅。就如這次，老光的馬屁擦得幹幹淨淨，李雲休想摸。
神板見李雲無話可說，感覺正抓到了他的癢處，於是就有把它暴露於陽光下的衝動，便繼續說：“聽說，你這次好像是抄襲的。大家都這麽說的。”
李雲慌忙解釋說：“哪裏哪裏，這隻是一些謠言，不足為據的。”
這時，神板老光的懷裏傳出一陣歌聲，“如果你真的需要什麽理由，一萬個夠不夠……”。神板老光慌忙從懷裏掏出手機。轉身去了陽台接了電話。一分鍾後，神板老光從陽台上迴來，臉色完全大變，像剛剛那一條條兇惡的狼狗，嘴角上揚。李雲站起身，說：“如果沒有什麽事，班主任我先走了。”
神板老光迅速攔截道：“嗨，還有。我告訴你一件重大的事情。”迅速走到李雲跟前。李雲站在原地嚇得不知所措，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老光這次肯定很邪，剛才一係列的舉動包括看小兒不益，在腦海裏如電影般迅速放映一遍，似乎在暗示著什麽，神板老光按照以前抽三角板的姿勢竟不可思議的抽出一把光亮的ak-47來，對著李雲土豆般的頭。李雲原本以為老光再次拿出三角板不知為啥原因打自己，沒想到抽出一把槍來。嚇得李雲汗液直往外噴，如果把李雲的汗水裝起來的話，撒哈拉沙漠從此變成了草原。神板冷笑著對李雲說：“我的同學，你是抄襲的。經公安部指令我要在這裏槍斃你。”說完，“砰”的一聲，原子彈般的雲，騰空而起。“救命”李雲從床上蹦起，額頭上的汗滾滾而下。寢室裏的人不知什麽時候不告而別，李雲往門口望了望，看見有一個龐大的鐵製臉盆躺在地上。下了床，看了看鍾，還有10分鍾要上讀報課了。想也沒想洗了把臉，鎖了門奔向教室。鎖門時，門口那臉盆忽然不見了，李雲頓感奇怪，然後想了剛才那冗長的夢，頭皮不禁發麻了，想也沒想迅速奔向教室。
上了讀報課，神板老光神秘地塞給李雲一封信。李雲接過信一看，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是大賽組委會寄過來的，看班主任今天如此神秘，等一下萬一塞一個手榴彈過來怎麽辦。李雲想到這裏汗毛都豎了起來，為安全起見忙將進信塞至課桌裏的最旯旮處，讓它永遠都見不得光日，這下，李雲長籲一口氣，安心地笑了笑像是大難不死欣慰的笑。
下午放了學，同學們拚了老命向食堂裏跑，像是上輩子從沒吃上飯這輩子要到學校來補償的。學校的飯菜永遠是那樣子，可同學們的熱情心依然不減。可見，學校領導教育的孩子們，是多麽的具有積極性。同學們吃飯的熱情心遠遠超過讀書的心，可想而知飯菜才是人們的精神糧食，李雲卻無心享用他的精神糧食，待到教室裏隻剩下他一人時。他心中萬分欣喜，因為聽說人夢大概有一半來自現實的生活中，還有一半對未來生活的向往。李雲見教室裏空空如野，預料到那夢遠遠脫離了現實生活，所以歡喜起來。取出信，撕開，有兩張薄薄的紙靜靜地躺在裏麵極像熟睡的嬰兒，正等李雲抱起。一張是醒目的“榮譽證書”，告知李雲獲得這次大賽的優秀獎，後麵又說李雲所獲得的獎是沒有一點獎金的。另一張是祝賀信。就這樣完了，李雲拿著這兩張紙發呆了半天，148元就買了這兩張廢紙，這證書顯然沒有獎金帶給你的刺激，又沒有獎品帶給你的喜悅，李雲摸了摸紙張，哀歎道：這紙連擦屁股都嫌硬了，有是徹頭徹尾一張廢紙。此時，李雲終於明白那個破誌社會有如此多的謝謝。清醒後的李雲痛不欲生，148元就這樣成泡影，頓有孫權陪了夫人又折兵的痛苦。此後，李雲的詩歌夢破滅。
3
暑期，李母接過兒子手中的榮譽證書，開心好半天，忍不住到四舍五鄰去宣傳。村子裏的人恭維似地說李母太有福氣，生了一個天才作家兒子。李母聽得飄飄然，從此不要李雲做家務了。一個漫長的暑假，李雲在家倒好清閑，也無聊至極，玩得發臭了，也慢慢思念學校生活來。但李父拿過榮譽證書，比李母要冷靜多了，不愧在官場闖蕩多年，雖沒有老奸巨滑左右逢源，也有了沉著冷靜見風駛舵。便把它糊在家中最顯眼的地方，因為榮譽證書倒可像李家的書一樣向外炫耀的。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李雲的聲望漸漸地在村子裏大起來。雖然地位有所提高，但在李母眼仍是一般的普通的孩子。李母見李雲成天在家無所事事，就從書櫃中拿出李父留下來的真跡給李雲學習。那些書，多虧了李父當年用心保護，還可以在市麵上原價出售。書紙硬得可以拿去當農村茅廁用來蹲的板子。倆母子有時想用它來墊的，幸好李父事先警告，他說這書有他們當官的特點，這書好比他們的心肝，你知道不。李父說著說著帶了哭腔，在一傍的倆母子聽得挺為李父惋惜的。既然是普通的孩子，就要做普通的事，李雲被母親天天壓在家裏，一直學習爸爸的真跡。一個暑假下來，李雲真還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思想如受過冷凍的魚。
在李雲的記憶裏，初二真是一碗香噴噴的酸辣湯。先是寫了一首詩，就獲得了獎；寄了148元，顆粒無收，卻受到父母們的讚揚，心裏倒有一絲絲喜悅。以這樣為劇本，上演了一部電影，無數次地重演。李雲荒涼生活中，終於有了一點亮麗。
日子 一天天過，大家靠吃飯的次數來計量時間。一個春夏剛過，李雲最顯著的變化是海拔增高了一點，這樣在球場上終於體嚐到一點傲世群雄的感覺。老光還是老光，不過身上出現了一點遺老的氣味，嘴邊的胡子刮得比以前更幹淨了。現在的李雲顯得比較成熟了，學校發下來的《初中生》倒可有讀的餘地。在征文啟事泛濫成災的今天，可見社會上對文章的饑渴感還是很重啊。好像能湊足上千字不管得人上吐下瀉，就能是文章，而且是一篇美文——饑渴感程度誠然不夠，就如人對名利的欲望；不管美醜，夠他們心目中對進錢的數量就夠了。李雲在《初中生》最後一頁看到了許多災難，心生“惡念”仿佛有了一點加重趨勢的欲望。於是，在茫茫啟事裏，隨便選了一家。既然要參賽，必須要寫文章。可是，在李雲的眼裏，文學如草芥，詩歌如珠寶。莫說是寫文章了，連看文章好像是上了刑場接受斬首一樣。所以李雲的“惡念”在洪水泛濫的今天，就像被氣得眼紅不已的人的眼淚，是不成氣候的。到最後，李雲經過周密的思索和慎重的考慮，還是決定寫詩歌。因為他認為詩歌不屬於文學，好比拿破侖不是法國人，毛澤東不是中國人一樣。雖然決定寫詩歌，但沒有詩歌啊，一向是看詩歌的從沒有練過，怎能寫出《再別康橋》一樣的詩歌出來，就好比要吃香腸的人說出西瓜的味道。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去自己最不情願去的地方——圖書館。在洋洋的書海中，那些詩集好像都是一隻隻狡猾的烏賊，找得李雲想直接挖出雙眼。俗話說眼不見為淨。痛苦的是現在眼不見仍不淨。許久之後，李雲終於找了一篇很喜愛的詩就好象處於黑暗的人見到了光明，欣喜不已，便抄了下來，歡喜地跑迴教室。李雲得到這首詩感覺如獲至寶，舍不得像文學一樣鄙視它，於是產生了崇拜心理便仿寫一首，而且仿得極像連一個字都舍不得改。仿寫必竟不是抄寫，就像在公共場合在眾目睽睽之下“拿”東西，所以這就不算偷應叫拿。讀書人的事，能算偷麽，李雲這般安慰自己後，便寫了他的處女作——《生日》：
生日
是一碗酸辣湯
讓我興奮
生日
是一根沾滿辣椒灰的火腿腸
給我刺激
生日
是一串串碩紅的冰糖葫蘆
讓我欣喜
生日啊，生日啊
“我愛你”
我這樣大聲對你說
一首完畢，瞟了瞟周圍看有沒有其他的竊書者。慶幸的是周圍的同學都與李雲是誌同道合的，視文學如草芥就連李雲的詩歌也不幸免。晚上，李雲用手電筒在被窩裏觀賞了今天白天一氣嗬成的詩，欣賞了好幾遍。完畢後，一種成就感頓時爬滿心頭，既然是一氣嗬成的，那麽便是有感而發，李雲思索了半響仍沒有思出那“感”來，就很納悶。長時間的納悶，李雲的肚子時不時發出悲壯的鳴叫，在第幾個咕嚕聲後，李雲終於悟於那“感”來，興喜萬分，於是穿上衣物，奔向食堂。
二天後，李雲的處女作被貼上了郵票，飛往他鄉。李雲寄出信之後，百感交集，仿佛親手把自己的女兒嫁往異地一切無法預料。迴信的日子看似遙遙無期，等待的心備受煎熬，那迷茫無知的雙眼遠遠望著校門口長滿歲月的銅鏽的郵箱發黑。一天二天三天，那邊仍沒有迴音；四天後，還沒有迴音。然而，李雲生出變性的想法，自己像是深閨中朝朝思念在外地作戰久久沒有迴音的丈夫的怨婦。沒辦法，思念歸思念，沒有一點實際性的行動。思念隻能是大腦活動，倘若變成實際，那相當於一首詩丟了詩眼，失了韻味一般。但李雲開始抱怨郵局的人，整天吃幹飯的，從這之後李雲確實徹頭徹尾地變成了怨婦。整天期待得人憔悴，李雲漸漸地認為自己的水平不夠，那邊的人對此不屑一顧。人在自卑後往往想到是自殺，然麵李雲卻在自卑後變為強大的自負。他認為那篇詩歌較好得不得了，然而人看到美好的東西後都想占為已有，所以幹脆的很直接沒收。自負後的李雲對自己的想法頗為得意，想不到自己竟如此聰明，昨天的愚昧造就今天餓輝煌。李雲為了慶祝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聰明之辯，下午放學連飯都沒有吃直接用“裸奔”的速度狂奔到足球上練球。
二周後，一封比李雲“嫁”出去的信還要薄的迴音終於降臨。看了地址，激動得差點忘記開封。打開信封，取出一張紅豔豔的紙，可惜不是紅包要不然李雲可以忘情得待神板老光來之後，在他大燈泡在狂親，雖然不是紅包，但還是激動地讀著。開頭就有兩個歪歪扭扭，像是經曆了大多的暴風雨狂草到作者本人都不認識的“李雲”二字，緊隨其後是堂堂正正的用電腦打印的“作者”。如果打比方的話，亂成一團糟糟的“李雲”二字活像了日本人；而那後麵二字真正體現了中國人的堂堂正正，在所有的文字中顯赫。李雲看到這裏心裏在點不舒服，上帝對我們太不公平了。你看，那些被人們稱作的藝術家寫起那狂草，“炒”成了小蔥伴豆腐仍會稱為藝術，而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寫的字，就會被說成雞爪子劃的，你看看社會有多炎涼。李雲實在不想觸字傷情，便迅速看不文。上麵寫著的東西李雲早在十多天前所預料的一樣：你好！新文雜誌社舉辦的“宇宙青少年新文藝大獎賽”得到了你的關注和參與，我們表示衷心的感謝。為全麵展示新時代的輝煌，給文藝新秀一次展現才華的機會，應慶的作者、老師的要求，我社舉辦了這次比賽。經編委認真省閱，仔細研究，一致表示通過。對此以表示衷心的祝賀。你的作文《生日》，編號為274-74，屆時可參加特、一、二、三等獎評選，大賽中評出若幹個優秀獎。最終解釋權歸本社所有。如獲得特、一、二、三等獎的作者，可得到本社頒發的榮譽證書和獎金，為5000元、1000元、500元、100元。
凡自願參加決賽者，請於x月x日之前，從郵局將本大賽參賽費和其他費用148元匯至：xxxx，黑牛收，567892.匯款時請注明作者及稿件編號。謝謝合作！
培植創作後備隊伍，推功素質教育，提高中、小學創作水平，是我們的原則；編好書奉獻給讀者是我們求發展的宗旨，衷心希望你能以此為起點，早日邁進文學藝術殿堂，謝謝。
看了半響，想不到一個小小雜誌社竟可以把大賽辦得規模如此宏大，地球人參加了還不算非得要請上火星上的木星上的甚至更遠的“人”來參加。李雲讀著每一字心如灌了一缸蜜，真還看不出自己還有如此之高的天賦。隻不過要寄錢去，李雲思量再三還是參加決賽，說不定可撈到個三等獎迴來呢。雖然自己虧148元，倒也是心甘情願的。幾天後，李雲瞞著父母將錢寄了出去。但至始至終沒弄明白，雜誌社幹嘛要弄那麽多“謝謝”，李雲倒謝謝文學社還來不及呢。
日子照樣過，毫無新意可言，那邊的迴信又看似遙遙無期，李雲的生活開始出現一點新意，可是好景不長又循規蹈矩。今天，李雲很高興地知道了十月有一個十月革命，明天背誦了十月革命的曆史意義，後天，上完課到最後十月革命發生在哪月都不知道了。大後天，一覺醒來十月革命是啥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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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土黃，好像沙塵暴來襲，這裏都有蔥鬱的森林，淺綠的塘水。那沙塵暴的沙子肯定來自足球場的。在上數學課時，有一位穿西裝打領帶的中年男子站在李雲班的教室門口往裏麵張望了許久，但學生的注意力並未集中在這一位神秘者，好像中了魔始終看著神板老光在講台上激情四射，可李雲注意了那人很久。
那男子突然開口，說：“有一位叫李雲的同學嗎？麻煩請出來一下。”當時，神板老光停了下來，瞟了李雲一眼。李雲也瞟了老光一眼，兩視線一相交，知道其意，慌忙站了起來出去了。神板老光又恢複了正常，激情四射，毫不把李雲放在眼裏就如肺裏的空氣。李雲走到那男子麵前，打量了他一般，黑又圓的臉龐上看就是吃多了發焦發黑的月餅所致；手掌異常肥大，有著貪官般的魔爪。男子也打量他一般，發現李雲還算是個正常的人，恭維似地說：“你是李雲吧。請，請跟我來吧。”說完，男子轉身下了樓梯朝校門口走去。李雲迷惑地隨後。
剛出了校門，那個男子突然消失了，眼前盡是閃光燈的海洋，對麵站了像是記者的人。李雲麵對著這一切先是震驚後是不知所措，心裏有直喊“我的媽呀”。正當李雲慌亂之時，有一位如花似玉穿著紅色旗袍的小姐婀娜地走到李雲跟前，含笑地說：“李雲作者，恭喜您獲得這次”宇宙青少年新文藝大獎賽‘的特等獎得出。“話音剛落，空中的彩帶如揚花般飄落，腳下鋪了紅地趟，眼前一片姹紫嫣紅。李雲聽這麽一說，才略有所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腿怎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過了一會兒，輕快的歌曲響起，又上了三名禮儀小姐同剛剛這位穿旗袍的小姐站在一起。
那小姐慷慨陳詞地說：“現在我們請市委書記艾章光和本社社長慕民利以及這所學校的校長榆幕頭上來給李雲作者頒獎。”三個人挺大著肚子像了懷胎十月的孕婦蹣跚地走來，裝洋地給李雲頒發榮譽證書、獎金及花環。李雲站在原地接受著榮譽，心裏興奮萬分。禮樂完畢，三個“孕婦”陸續下去了，三個禮儀小姐也下去了。那小姐臉上帶著笑容問道：“李雲作者，您這次獲了這麽大一個獎有什麽慷慨要對現場的在座的各位說嗎？”
李雲長這麽大，未曾見過這麽大的場麵，內心激動，口更激動地說：“由於……是個……意外……的驚喜我沒有做……什麽準備……請諒解。”站在他傍邊的那位小姐，見李雲的窘態笑容如花綻放一樣燦爛無比。這時，後麵壓滿了人群，幸好校門及時鎖著不至於造成不雅的場麵，裏麵的學生隻能向外大聲喊“李雲最棒”、“我愛李雲”。在外麵的李雲聽得心曠神怡，轉眼間有了這麽多的粉絲，漸漸有了明星搬的感覺。於是小姐順勢再次請問了李雲同樣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咽了一下口水，李雲這迴自信地說：“其實也沒什麽了。也就是多看了幾本書，多練了一下筆，由感而發。”小姐追問道：“那您的《生日》作品為什麽用食物來抒發感情呢。”這次聽完，李雲不假思索，直接蹦道：“我剛才是說了”由感而發‘吧！“小姐點點頭默認，李雲又接著說：”其實感情這東西，很難說。感情有了，靈感附輿情感上，東西就這樣寫成了。“話說完後，李雲學沉浸在剛才那麽富有哲理的話中，沾沾自喜。小姐繼續追問道：”那你當時是不是很餓，很渴望有這樣一碗酸辣湯。“聽完後，李雲有些惶恐，想不到她的推理如此之高，還真小覷了她。然後，李雲故裝老煉鎮定自若地說：”其實不是這樣的。在傳統上，人們常常把感情頃訴在景物或某單一物體上。而我在這個傳統上，隻作了一點點創新，把濃烈的感情頃訴在食品上，給人一種饑餓感。打個比方，某人在廁所裏鑽，而大家認為他是去方便的。而我呢，則認為他可能在廁所裏吃泡麵、嗑瓜子，就是這樣的。“李雲得意地說完，下麵聽得一片嘩然，這使李雲更得意了。大家為李雲的才華所傾倒——其實不然，隻為剛才他那一般話所”傾倒“，就好比被豬八戒拋的眉眼所嚇倒。
小姐又一次提問：“那麽李雲作者，現在你最想感謝的是誰呢？”李雲思考了半響，淚水不受情感的控製早已進出自由，重新提起話筒，咽鳴似地說：“在這裏，其實我最想感謝的是一直教育我養育我辛勤勞作的父母，還有一直使我上進的老師和同學。最最想感謝的應是自己，沒有自己的努力是沒有今天的輝煌的，而如今，我也很感謝我的粉絲們還有這次大獎賽的主辦方等等。”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傻了，想不到才出道不到二十分鍾，竟有了明星大腕的廢話了，東方的土地上又一顆“猩猩”正冉冉升起。說著，後麵的人開始騷動起來。話說完，後麵的人暴動起來，時不時從裏麵傳出“他是抄襲的”的話語，還一邊使勁地撞門，勢圖將校門撞破。這時，李雲見裏麵傳出非分之音，轉身向後麵極力地解釋。解釋了半天，裏邊的仿佛向油鍋裏的螞蟻更瘋狂了，校門開始傾斜了。李雲放棄了解釋，便轉向那如花似玉的小姐。哪知那小姐和眾多記者憑空蒸發了，中間站的是剛剛那位男子，男子說：“聽說你的詩是抄襲的，由我代表大賽組委會取消你的名次，並控告你。”話剛落音，男子的背後竄出一位穿警察製服的人，對著李雲威嚴地說：“我代表公安部門，正式逮捕你。”說著，從腰間取出手銬，勢圖將李雲銬起來。幸好李雲踢足球踢得多反應速度才跟了上來，迅速躲過了那手銬。一個轉身，再一個加速跑，遠遠地把那兩人甩在原地。衝出剛二十米，校門順時蹋了，裏麵的學生順勢變成了一隻隻狼狗興奮地向李雲襲來，吐著舌頭口水順著舌頭流下灑了一地。那兩個人連同無數隻狼狗向李雲奔來，並且猙獰地笑著看似很開心。
李雲圍繞學校轉了大半圈，意外到了學校後門，後門沒有了門衛，從外向裏望去，一片荒涼景象。後麵的追趕聲漸漸稀落起來，李雲這才發現身上的榮譽證書和獎金不翼而飛，哀歎了幾聲說：“大概這隻是個夢吧。”後悶悶地進了校門。一路走來，人煙稀少而且不知什麽時候起了大霧，一層層薄霧籠罩著教師公寓，死氣沉沉，完全是一派鬼屋氣象。李雲為剛才自己的想象力不禁打個寒戰，不由地加快了腳步。不知不覺走到了神板老光的樓下，李雲佇立仰望老光的陽台，陽台上沒種什麽花草，連一點裝飾都沒有。可見，老光的生活就像他的光頭一樣，是多麽的荒涼。李雲思索半響，不禁失笑幾聲，身體不由自主朝樓梯間走去。來到老光的門口，門是虛掩著，裏麵傳來女人的呻吟聲，李雲大感疑惑。便推門進去，一進客廳就看到老光躺在睡椅上，右手拿著搖控器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電視裏正播放著少兒不益的影片。李雲剛想作聲，隻見神板老光把電視關了，鎮定自若起了身一邊說著：“李雲，聽說你得一個作文大賽的特等獎。”李雲恭敬地答道：“是的，有這迴事。”神板老光讓李雲在沙發上坐下，而自己站在李雲麵前，一副審問犯人的模樣。
“李雲，你得這獎很容易吧。”神板老光說。
“哪裏，多虧班主任照顧，才會有今天的輝煌。”李雲不好意思地說，得了獎還不忘像官員趁機恭維幾句。
“不要說這些。”神板老光一臉嚴肅地說。李雲聞之一震，想不到今天的老光變了樣了，掉進茅坑他還從坑裏爬出來了，而且是幹幹淨淨的。人要一變啊，甭管變好變壞，都會對人產生一定的威脅。就如這次，老光的馬屁擦得幹幹淨淨，李雲休想摸。
神板見李雲無話可說，感覺正抓到了他的癢處，於是就有把它暴露於陽光下的衝動，便繼續說：“聽說，你這次好像是抄襲的。大家都這麽說的。”
李雲慌忙解釋說：“哪裏哪裏，這隻是一些謠言，不足為據的。”
這時，神板老光的懷裏傳出一陣歌聲，“如果你真的需要什麽理由，一萬個夠不夠……”。神板老光慌忙從懷裏掏出手機。轉身去了陽台接了電話。一分鍾後，神板老光從陽台上迴來，臉色完全大變，像剛剛那一條條兇惡的狼狗，嘴角上揚。李雲站起身，說：“如果沒有什麽事，班主任我先走了。”
神板老光迅速攔截道：“嗨，還有。我告訴你一件重大的事情。”迅速走到李雲跟前。李雲站在原地嚇得不知所措，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老光這次肯定很邪，剛才一係列的舉動包括看小兒不益，在腦海裏如電影般迅速放映一遍，似乎在暗示著什麽，神板老光按照以前抽三角板的姿勢竟不可思議的抽出一把光亮的ak-47來，對著李雲土豆般的頭。李雲原本以為老光再次拿出三角板不知為啥原因打自己，沒想到抽出一把槍來。嚇得李雲汗液直往外噴，如果把李雲的汗水裝起來的話，撒哈拉沙漠從此變成了草原。神板冷笑著對李雲說：“我的同學，你是抄襲的。經公安部指令我要在這裏槍斃你。”說完，“砰”的一聲，原子彈般的雲，騰空而起。“救命”李雲從床上蹦起，額頭上的汗滾滾而下。寢室裏的人不知什麽時候不告而別，李雲往門口望了望，看見有一個龐大的鐵製臉盆躺在地上。下了床，看了看鍾，還有10分鍾要上讀報課了。想也沒想洗了把臉，鎖了門奔向教室。鎖門時，門口那臉盆忽然不見了，李雲頓感奇怪，然後想了剛才那冗長的夢，頭皮不禁發麻了，想也沒想迅速奔向教室。
上了讀報課，神板老光神秘地塞給李雲一封信。李雲接過信一看，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是大賽組委會寄過來的，看班主任今天如此神秘，等一下萬一塞一個手榴彈過來怎麽辦。李雲想到這裏汗毛都豎了起來，為安全起見忙將進信塞至課桌裏的最旯旮處，讓它永遠都見不得光日，這下，李雲長籲一口氣，安心地笑了笑像是大難不死欣慰的笑。
下午放了學，同學們拚了老命向食堂裏跑，像是上輩子從沒吃上飯這輩子要到學校來補償的。學校的飯菜永遠是那樣子，可同學們的熱情心依然不減。可見，學校領導教育的孩子們，是多麽的具有積極性。同學們吃飯的熱情心遠遠超過讀書的心，可想而知飯菜才是人們的精神糧食，李雲卻無心享用他的精神糧食，待到教室裏隻剩下他一人時。他心中萬分欣喜，因為聽說人夢大概有一半來自現實的生活中，還有一半對未來生活的向往。李雲見教室裏空空如野，預料到那夢遠遠脫離了現實生活，所以歡喜起來。取出信，撕開，有兩張薄薄的紙靜靜地躺在裏麵極像熟睡的嬰兒，正等李雲抱起。一張是醒目的“榮譽證書”，告知李雲獲得這次大賽的優秀獎，後麵又說李雲所獲得的獎是沒有一點獎金的。另一張是祝賀信。就這樣完了，李雲拿著這兩張紙發呆了半天，148元就買了這兩張廢紙，這證書顯然沒有獎金帶給你的刺激，又沒有獎品帶給你的喜悅，李雲摸了摸紙張，哀歎道：這紙連擦屁股都嫌硬了，有是徹頭徹尾一張廢紙。此時，李雲終於明白那個破誌社會有如此多的謝謝。清醒後的李雲痛不欲生，148元就這樣成泡影，頓有孫權陪了夫人又折兵的痛苦。此後，李雲的詩歌夢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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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期，李母接過兒子手中的榮譽證書，開心好半天，忍不住到四舍五鄰去宣傳。村子裏的人恭維似地說李母太有福氣，生了一個天才作家兒子。李母聽得飄飄然，從此不要李雲做家務了。一個漫長的暑假，李雲在家倒好清閑，也無聊至極，玩得發臭了，也慢慢思念學校生活來。但李父拿過榮譽證書，比李母要冷靜多了，不愧在官場闖蕩多年，雖沒有老奸巨滑左右逢源，也有了沉著冷靜見風駛舵。便把它糊在家中最顯眼的地方，因為榮譽證書倒可像李家的書一樣向外炫耀的。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李雲的聲望漸漸地在村子裏大起來。雖然地位有所提高，但在李母眼仍是一般的普通的孩子。李母見李雲成天在家無所事事，就從書櫃中拿出李父留下來的真跡給李雲學習。那些書，多虧了李父當年用心保護，還可以在市麵上原價出售。書紙硬得可以拿去當農村茅廁用來蹲的板子。倆母子有時想用它來墊的，幸好李父事先警告，他說這書有他們當官的特點，這書好比他們的心肝，你知道不。李父說著說著帶了哭腔，在一傍的倆母子聽得挺為李父惋惜的。既然是普通的孩子，就要做普通的事，李雲被母親天天壓在家裏，一直學習爸爸的真跡。一個暑假下來，李雲真還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思想如受過冷凍的魚。
在李雲的記憶裏，初二真是一碗香噴噴的酸辣湯。先是寫了一首詩，就獲得了獎；寄了148元，顆粒無收，卻受到父母們的讚揚，心裏倒有一絲絲喜悅。以這樣為劇本，上演了一部電影，無數次地重演。李雲荒涼生活中，終於有了一點亮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