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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黃月英的開導,我漸漸從自責內疚的低穀中走出來,真正進入了一名軍師的角色。

    這天,我正和劉備討論下一步該怎麽走。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前兩日的博望坡一戰,我心生感慨地說:“我們打贏了自然好,隻可憐敵軍的死法太殘酷了。”

    其實這個時候我內疚之心已全消,這些話也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卻意外讓我第一次了解了劉備的心機。

    聽到我的話,劉備淡然說到:“凡做大事者,必不擇手段,哪裏還顧得上人怎麽個死法……”

    我愕然,頓時想起了曹操那句“寧可我負天下人,不願天下人負我”。

    看到我有些吃驚的樣子,劉備自知失言,剛想又說些什麽,突然侍衛來報,劉表帳下主簿伊籍來訪。

    伊籍出於對劉備的仰慕,時常從襄陽城中帶出消息,因此我們對襄陽城內的動靜雖稱不上了如指掌,但也能根據這些消息實時地安排策略。

    聽說說伊籍來了,劉備正好可以解脫剛才失言的尷尬,於是很高興的說:“機伯(伊籍的字)來訪,我當設宴款待之。”

    我的心卻不尋常跳了一下,算了算日子,心想伊籍現在來,估計是劉表已經歸天,或襄陽城內有事情發生。於是我對劉備說:“主公,伊機伯這時候來訪,恐有大事發生。不如先聽他說說來意,再設宴不遲。”

    前兩日贏了一仗,劉備有點高興過頭了。現在聽我這麽一說,就又謹慎起來。他微微皺眉,對侍衛說:“快傳!”

    伊籍進來時滿頭大汗,看他神色不安的樣子,果真有事情發生。

    伊籍氣都沒喘定,就說:“劉皇叔,大事不妙。我家主公已於兩日前病亡,如今二公子在蔡瑁等人的扶持下接管了荊州。二公子亦是主公之子,接管荊州本也無可非議,可恨那蔡瑁卻向曹操獻了降書!我並非賣主,隻是不願看到我主經營多年荊州落入曹賊手中。這是蔡瑁親筆降書,幸得我有心腹將其截獲。萬望皇叔早做準備,以擋曹操大軍。”

    劉備看了降書後大驚,但他也知道此時自己不能驚慌,於是鎮定下來,向堂上各謀士問計到:“諸位有何良策?”

    堂上孫乾、簡雍等人,做做內政的工作還可以,說起軍事來,也隻能提一些保守的建議,如今大敵當前,他們就連這些保守的建議也沒有了。關羽、趙雲這等猛將也知這次己方情勢比以往都要兇險,本以為新野守不住還有個劉表在後邊撐著,但此時卻情勢逆轉,本可以助陣的一方成了敵人,因此也一時無語。

    倒是張飛,聽到蔡瑁向曹操獻降書的事,暴跳如雷地嚷嚷到:“直賊娘的蔡瑁,竟敢投降?那也要看俺老張手中蛇矛同意不同意!”

    劉備表麵平靜,實際上心急如焚,他將眼光轉向了我:“軍師是否有妙計?”

    我反問到:“主公昔日猶豫不取襄陽,今日後悔矣?”

    劉備說:“悔不聽軍師之言,現今如何是好?”

    我低頭沉思片刻,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北有曹操大軍,不可與之硬抗;襄陽兵多,若和曹操約好時日對我們前後夾擊,我們必敗無疑。如今可將計就計,冒寫書信兩封,一封送去給曹操,另一封給蔡瑁,上邊均約定時日對新野進攻,為表誠意,在此時日之前自己會主動攻擊新野一次。這樣兩方暫時都會按兵不動。而我們就可先在新野附近虛造聲勢,依計在約定時日之前偷襲襄陽。劉表新亡,軍心不定,未必人人都想投降曹操。加上主公在荊州早有名望,隻要用計賺得城門大開,入得城去將蔡瑁等獻降書之人擒住,再安撫軍心,大事即可成。望主公早下決斷,切勿再失良機!”

    說實話,我也還算是個菜鳥軍師,從出道到現在,我幾乎每日都在咒罵那該死的三國11,為什麽讓我穿越時光迴到三國時代成了諸葛亮,卻不讓我擁有諸葛亮的記憶和思想。到現在為止,我都是按腦子裏的三國知識來指導自己的行為,其中書看得最多的就是《三國演義》,可天知道這書是不是老羅為了自己的小說暢銷而編的情節?陳壽記實的《三國誌》倒也看過一些,可惜全是半通不通的句子,我也記不得那麽多了。

    不過當了好些日子的軍師,我也漸漸有了自己的主張。這一次原本應該是取道直至江陵的,卻被我說成要占領襄陽。因為我知道真正的曆史上,劉備到了江陵也僅僅守了2個月就被曹操攻破了,而且新野到江陵,路途遙遠,如果真要去江陵,除了劉備會死老婆之外還不知要發生什麽事。因此不如冒點險,直接一步到位取了襄陽做根據地,以後與江東孫權一同對抗曹操時也能有些資本。

    一聽說可以占領襄陽,劉備也不顧計策是否真會成功,隻是興奮地拍板說:“就這麽辦!隻是蔡瑁的字跡有了,曹操的字跡卻沒有,如何是好?”

    我微微一笑,說:“可令人先送降書至曹操處,取得他的迴書,再迴來仿冒後送去給蔡瑁,必可瞞天過海。隻是向曹操獻假降書之人,非機伯不可。”

    我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曹操生性多疑,如果不細細盤問送降書之人襄陽城內的情況,又怎會輕易相信降書為真?

    伊籍會意,作揖說到:“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

    曹操正為博望坡一戰中大敗之事大發雷霆,突然侍衛報說伊籍與一名隨從送來襄陽城蔡瑁降書。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立即向送書的伊籍盤問起襄陽城內的情況。伊籍原本擔任的是主簿一職,專門掌管登記人口錢糧,襄陽城內哪有他不知道的。

    伊籍口舌如簧,說得曹操漸漸相信起來。可曹操還是多疑,命人將伊籍帶下去休息,其實就是想爭取時間跟隨軍智囊們商議一下。

    伊籍臨下去之時,對曹操說:“蔡將軍已在信中言明:此次投降是秘密之事,若被劉玄德得知,恐其聞風而逃。請丞相早下決斷,讓在下早日迴去複命,蔡將軍處也可早做準備。”

    伊籍離開後,曹操就召集手下謀士們商量起來。謀士們眾說紛紜,有說是劉表一死,襄陽再無主心骨,實際掌權的蔡瑁見曹操勢大,因此才獻的降書;有的說劉表死後,劉琦劉琮二兄弟爭位,劉琮的親舅蔡瑁生怕劉琮年幼,鬥不過其兄,因此獻降書以求曹操援助;有的也提反對意見,幹脆說劉表是裝死,借降書引曹操過去,趁自己有生之年大敗曹操,以解襄陽之禍。

    在眾多隨軍謀士中,曹操最信任的莫過於賈詡。人人都說了話,隻有這個曾經在張秀手下打得自己大敗而歸,後又歸降自己的超級謀士沒開過口。

    於是曹操把降書給了賈詡,問到:“文和(賈詡的字)認為此降書真假如何?”

    賈詡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看了看降書,說:“迴主公,我覺得降書的真假並不阻礙我們的南征大計。劉表就算不死,也不可能有能力抵擋我們六十萬大軍。而劉表對劉備素有猜忌,所以劉備一定不會受到他的重用。如此,劉表有兵無將,劉備有將無兵,隻要我們謹慎行使,便不會再中那諸葛村夫之計。”

    賈詡的迴答雖然沒錯,可重點並未落在“降書”上,其實說穿了就是在賣關子,吊曹操的胃口。

    曹操對此有些不滿:“文和,你有何計策不妨說出來。”

    賈詡見曹操不爽的樣子,知道不露兩手是不行的了,小眼睛精光一閃,這才緩緩地說:“伊籍是襄陽來的不假,但降書未必為真。最大的破綻就是上邊約好的進攻時日。蔡瑁說是瞞著劉玄德獻的降書,他怎會不考慮到如若降書被劉玄德截獲,日期泄露後如何是好?如此看來,降書恐怕為假。”

    曹操一代奸雄,反應極快,聽後立即皺起眉頭,說:“如此說來,降書之事有兩種可能:一是真正的降書已被劉玄德截獲,這伊籍也是他的人;二是蔡瑁已與劉玄德聯手,賺我們出兵好一舉殲滅……”

    賈詡好謀之人,見曹操說到了關鍵之處,自己也手撫胡須,一張幹瘦的老臉浮現出一絲奸笑,說:“主公可將計就計,迴書蔡瑁,說就按降書上的日期共同進攻新野,但需他以火光為號,我們伏兵方可出擊。如有火光,可先令探子探明情況,如真是雙方交戰,我們再出兵不遲;如若無交戰,則為蔡瑁與劉備相互勾結。我們可按兵不動,等對方以為計不成而鬆懈之時,我們再殺出去。”

    曹操哈哈大笑說:“文和好計!如此一來,不管降書真假與否,新野和襄陽都將為我囊中之物,占領荊州之日不遠矣!”

    原先的降書上隻說了要投降,並未約定日期,那日期是我加上去的,論他曹操賈詡再聰明也想不出這是我的緩兵之計。我要的就是他們產生懷疑,不敢貿然進兵,然後我們就可以在約定時間之前使計攻下襄陽。

    這次南怔徐庶也來了,他看到來獻降書的是伊籍,在心裏也把事情猜了個七八分。隻是他發誓終身不為曹操獻一計,因此對於降書一事,並不發表言論。

    -

    伊籍順利拿到曹操迴書,我一看,上邊曹操果真按照我約定的日期迴複說到時起兵相助,還說要以火光為號,真是給足我機會去再燒他一次。

    孫乾等文官惟恐自己出不了力,忙不迭地將假迴書寫好,上邊說曹操為表納降的誠意,也為報博望之仇,先自行出兵攻擊新野一次,如攻不下,再按某某日期約定共同出兵。

    與伊籍一同前去送降書的那名隨從,則先讓黃月英用人皮麵具易容化裝成原先送降書之人,再將這封被改得麵目全非的假降書送迴襄陽城。

    我讓那名隨從去送迴書是有原因的,萬一蔡瑁問起曹操軍營情況,他便可作答。哪知蔡瑁接到迴書後大喜,看到派去的人就是迴來的人,隻是略略地問了曹操接到降書後的反應。

    隨從是我從黑虎營裏挑出來的,訓練時我就發現這家夥特別喜歡吹牛,因此對他的舌辯之術做了特訓,沒想到此時派上了用場。隨從將當時的情形說得真得不能再真:從曹操開始接到降書時的疑慮,說到曹操如何親自盤問他襄陽城內的情況,到最後曹操相信後欣喜迴書……讓蔡瑁聽得如同身臨其境,哈哈大笑,連說“大事成矣”。

    蔡瑁這等角色我自然不放在眼裏,但襄陽有兩個人是不可小視的:就是蒯良和蒯越兄弟。玩三國遊戲時劉表手下就這兩人智力上80,如今哥哥蒯良因不支持投降而隱居山林,弟弟蒯越則成了主降派。當蔡瑁正沉浸在喜悅中時,堂上蒯越說話了:“將軍相信此迴書所說為真?”

    蔡瑁還沒反應過來,嗬嗬地說到:“連進攻時日都約定好了,難道有假?”

    蒯越亦是一老謀深算之人,智慧比蔡瑁這個隻略知兵法而不知謀略的人要強很多,於是便說:“破綻就在這進攻時日上。出兵打仗,求的是天時地利人和,古語有雲: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曹操連襄陽城內的情況都不知,就知那天我們一定可以出兵相助?如此看來,此書定是曹操想讓我們和劉備鷸蚌相爭,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蔡瑁一聽,有理,頓時心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急得額頭虛汗猛出。他原本投降的意思就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和地位,如今曹操卻要拿他當墊腳石,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蔡瑁著急地說:“異度(蒯越的字)有何良策?”

    蒯越老氣橫秋的臉上多了一份憂慮,他歎了口氣說:“如今之計唯有按兵不動,我們不是曹操對手,且看他如何行事,我們再下決定不遲。”

    有時候越聰明的人就越容易挨騙,要不是有賈詡和蒯越這等聰明之人在他們主子麵前亂獻計,我的計策還沒那麽容易成功。而那喬裝成送迴書的隨從,躲在秘密之處將蔡瑁和蒯越的對話聽個一清二楚,迴來後全數說完給我聽。我想:我這冒牌諸葛好歹也是21世紀的大學生,或許比真諸葛要厲害也說不一定。畢竟這條計策是我一人想出來的。想到這裏,我的心不免飄飄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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