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扯過一件上衣穿上,是一件熨得挺括的名牌襯衣,這一身行頭組合在一起不倫不類滑稽可笑。

    阮卿卿知道黎俊柏讓自己大哭的用意,要嚇一嚇黎成祥,幫她出氣,可看到黎成祥這副模樣,哪哭得出來,不止哭不出來,還想大笑。

    阮卿卿捂住嘴轉過身,肩膀抽搐,笑得直不起腰。

    “已經做完手術了是不是?”黎成祥還以為她哭得喘不過氣來,後退了幾步,扶著牆壁失神低喃:“完了完了!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反對了,過得十年八年,總有愛疏情淡的時候,到時……現在一點指望也沒有了……黎家絕後了……”

    哇地一聲,捶胸跺足唿天搶地大哭。

    阮卿卿覺得自己太不厚道了,黎成祥傷心得涕淚交流,風度大失,像個失態的老嫗,她居然越來越快活。

    不行,再呆下去她忍不住要爆笑出聲,阮卿卿捂著嘴,扭頭朝走廊另一頭奔去。

    她跑得極快,黎成祥一呆,住了哭,要追,一雙腿卻軟得抬不起來。

    肖爾卓停了車上來遲了,出得電梯,黎成祥正驚得三魂六魄出竅,看到肖爾卓,救星來了,尖聲大叫:“肖爾卓,快攔住阮卿卿,別給她跳樓。”

    誰要跳樓呢?阮卿卿好氣又好笑,想起黎俊柏被拘留到眼下黎成祥的態度,雖然能體諒他一片慈父的心,可被傷害了也是實打實的,不說實話了,繼續往窗戶那邊衝。

    剛才在車上不是已托譚濤阻止了嗎?

    即便沒阻止住,黎俊柏已做完手術,以阮卿卿堅韌的性情,也能接受並細心照顧黎俊柏,定不會在這時尋短見,拋下黎俊柏一個人於人世上。

    肖爾卓愣住,心念一轉有些明白,快步衝過了張臂作了攔的姿態,嘴裏不客氣地聲討起黎成祥。

    “卿卿,你別傷心,黎俊柏是黎俊柏,黎董糊塗,他可沒糊塗,你別和個老糊塗計較……”

    黎成祥這些年唿風喚雨,奉承吹捧的話聽了滿耳,逆耳的還是第一迴聽,老臉又紅又白,青了又紫,還不敢發作,隻能順著肖爾卓的話不停道歉。

    阮卿卿要真自殺了,兒子肯定會跟著殉情,兒子若死了,他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又是打躬又是抱拳,末了,黎成祥嘶聲哀求:“卿卿,你要是不能原諒黎伯伯,黎伯伯就給你跪下。”

    真個要下跪!阮卿卿嚇了一跳,哪敢承受這樣的大禮,不得不退迴表示

    放棄跳樓。

    黎俊柏辦了住院手術,也不知他怎麽說服譚濤同意的,晚上趕走黎成祥後,黎俊柏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賊笑著問阮卿卿:“下午我聽到我爸跟你道歉了,解氣了沒?”

    這麽著作弄他父親真的好麽?阮卿卿瞪他,麵上嗔怪,心中其實很喜悅,臉頰浮起清淺的粉色,比上了妝更膩滑的薄脆鮮豔,妍麗嫵媚。

    黎俊柏忍不住有些心癢,勉強忍著移開目光,床頭櫃阮家傭人送花到徐鳳英病房時也送了一束過來,剛添置的如意花瓶,裏麵插著冰花一般粉淡無妝的茉莉,剛采下即送了過來,花朵柔柔嫩嫩,葉子鮮得露水浸過似的,晶瑩剔透,清爽宜人,像極了阮卿卿的風姿,黎俊柏頹喪地閉上眼,倒到床上,悶悶問道:“譚叔叔有沒有說什麽時候給你安排手術?”

    “沒那麽快,譚伯伯很生氣,要先處置婦產科給我開假病檢證明的醫生,怎麽?忍不住了?”

    阮卿卿斜睨他,唇角帶著調侃的笑意,微有惡作劇的意味。

    看在黎俊柏眼裏,隻見佳人三分含笑三分嗔,刹那間像嚐到棉花糖的甜軟滋味,又像是喝了陳年佳釀,腦袋裏暈暈乎乎不清醒起來。

    那雙眼眸著火似要把人燒灼,阮卿卿不自在的噘嘴,半明半寐陰暗裏,兩瓣嘴唇如玫瑰花綻放,十分漂亮,黎俊柏抵擋不住如廝風情,長臂一伸,猛一下將她撈按到床上。

    潔白的床單漾開海水奔騰似的波浪,阮卿卿被推進半夢半醒之間,意識不知所蹤,隻能無力承受,黎俊柏像下山的猛虎,兇猛強悍,唇舌間的每一次交纏都迸發出激烈的情感碰撞。

    不是巔峰的巔峰來臨時,阮卿卿啜泣著、輕顫著,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第84章風雲突起

    譚濤很快查到,讓醫生開假檢查報告的是肖強生,阮卿卿有些無力,原來那天自己和黎成祥的說話肖強生聽到了,於是搶先一步買通醫生。

    肖強生的心思不難猜,要讓她嫁不成黎俊柏然後嫁給肖爾卓。

    怕肖爾卓不自在,阮卿卿拜托譚濤隱瞞,麵上隻以誤診掩飾。

    “肖爾卓的心髒問題沒法做手術徹底治好嗎?”承肖爾卓太多恩情,黎俊柏壓力很大。

    “譚伯伯在想辦法。”阮卿卿的壓力比他還大,除了肖爾卓的身體問題,還有她媽,癱倒床上那麽久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會不會以後都醒不過來了。

    曹青曾提

    出將徐鳳英轉去帝都大醫院,阮卿卿深思熟慮後否定了。

    譚濤極重鄉情,自從知道徐鳳英是翠湖村那個女孩後,對徐鳳英的救治在醫者仁心之中又加了故人故裏親情,十分上心,阮卿卿猜他肯定和其他醫院聯係過,如果有更好的治療方案,他會主動提出來讓自己轉院的。

    阮卿卿料得沒錯,譚濤一直在想辦法救徐鳳英,國內頂尖醫院都聯係過,後來又和國外同行交流探討,九月28號,阮卿卿和黎俊柏剛準備去接戒毒成功要出來的阮績民,譚濤過來了。

    十月中旬他要出國開一個研討會,醫學界的泰山北鬥雲集,他打算帶著徐鳳英和肖爾卓一同前往,如果順利,就在m國的聖瑪醫院動手術。

    “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大?”阮卿卿不安地問。

    譚濤微有為難之色,不說話。

    “隻要是手術就有風險,你不能要求譚叔叔給你做手術一定成功的保證。”黎俊柏了解,輕攬阮卿卿勸她。

    如果失敗,自己就永遠失去母親了,阮卿卿望著病床上的徐鳳英,遲遲無法點頭。

    “我同意,我來簽這個字。”阮績民從戒毒所出來後,毫不猶豫同意,見阮卿卿嘴唇蠕動想反對,搖了搖頭,歎道:“卿卿,你媽一生要強,如果沒意識也罷,可你看,她現在意識清醒著,她肯定情願一刀定生死也不願意這樣一直躺在病床上。”

    “媽,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不對?”阮卿卿趴到床上,攬住徐鳳鳳默默流淚。

    徐鳳英的手指動了動,眼皮不停眨。

    自從阮卿卿在病床前哭訴被欺負後,徐鳳英就有了動靜,意識反應強烈,譚濤因而主張不要再保守地藥物治療。

    徐鳳英性格暴躁,行事雷厲風行,有了意識後,不宜再拖下去,她的性格受不了終日躺在床上,情緒波動太大對身體影響不好。

    阮績民自然要陪同的,阮卿卿也要去,遭到每一個人的反對。

    黎俊柏和肖爾卓阮績民擔心她壓力太大,徐鳳英要有三長兩短,她捱不住就倒了,衛旒說得更直接:“你去了整天一副你媽要是救不活你也活不下去的樣子,醫生看了都嗝應,說不定就不敢答應給你媽動手術了,醫鬧不止國內,國外也不少。”

    “可是……”養父臨終前未能見上一麵是終生的痛,親媽要是……徐鳳英出國前幾天,阮卿卿麵色蒼白,每天神經質似守在徐鳳英床前,連睡都不敢睡,有時困極小眯了一

    會兒又驚醒過來,睡夢裏養父死後的情景總浮現,隻不過養父的麵容換成了徐鳳英,灰敗的沒有半點生機的臉,眼睛瞪得渾圓,不甘不願望著她。

    “你別去了,那邊手術定下來了你也動手術,兩邊同時進行,你平安,你媽也就平安。”阮績民勸道。

    從戒毒所出來後,他雖然未能恢複阮卿卿初見他時的風采,氣息還不錯,阮卿卿看出來,他認為經過此番生離死別,徐鳳英醒來後會接受他,從此後一家三口和和美美過日子,因而滿心滿眼都是愉悅。

    自己做的是小手術,肯定能平安無事的,母女同命,用自己的意念讓徐鳳英平安做完手術也行,阮卿卿猶豫了許久答應留在國內。

    因為時差問題,國內是白天時國外是夜裏,譚濤特地做了安排,讓仁濟醫院的醫生給阮卿卿夜裏動手術。

    小手術沒有進行全身麻醉,不知是不是太緊張了,阮卿卿覺得局部麻醉藥似乎失了效,竟能感覺到醫生的鉗子剪子在動。

    幽細如絲的噬咬疼痛,阮卿卿突然想起蠶吃桑葉時的情景。

    蠶的三對腳抱住桑葉,頭不停的伸縮,像電鑿打鑽,又像是小鏟子,一下一下鏟著,阮卿卿覺得疼,不敢說,怕影響醫生做手術。

    手術做完,醫生發現她遍身大汗淋漓,已痛得半暈迷,驚得臉都白了。

    “你能感覺到疼痛?”

    感覺到了,很清晰,阮卿卿無力地點頭。

    “怎麽會這樣?你以前用過麻醉藥嗎……”醫生詢問了很多,後怕不已。

    阮卿卿體質敏-感,再加上被蕭潯毒打那迴住院時用過麻醉藥,身體有了抗藥性,普通的麻醉劑量對她失效了。

    麻醉針推送完後,醫生用牙簽試過麻醉程度的,當時阮卿卿心不在蔫記掛著徐鳳英,迴答說沒感覺,差一點點因為麻醉不到位就斷送了性命。

    黎俊柏事後聽醫生說起,嚇得緊抓阮卿卿的手不敢鬆開。

    冰涼的一大一小兩雙手交握在一起,漸漸燙熱,薄薄的寒氣驅散開,又等了三個小時,終於等來了阮績民的電話。

    徐鳳英的手術很順利。

    高懸的心落到實處,脫力和疲倦襲來,手機從手指中掉落,阮卿卿昏睡過去。

    十一月三十號,徐鳳英和阮績民先於肖爾卓譚濤迴國。

    肖爾卓重做了心髒手術,手術很成功,據譚濤說,去參加萬米馬拉

    鬆比賽都沒問題。

    譚濤還要做學術研究,肖爾卓則取道巴黎去參觀西方文明,要等十二月中旬廣告節頒獎前幾天才迴國。

    黎俊柏在聽阮卿卿說肖爾卓有意送他們合拍的那組廣告片參加廣告節後,衡量再三,命富通地產策劃部播出了那組廣告片。

    他自己想通了,阮卿卿若是參與騰飛的管理,少不了應酬,自己總想將她禁錮的想法不對。

    “希望你媽不反對咱們結婚,今年能過一個快樂的除夕。”黎俊柏有些緊張,不時捋頭發拉衣襟。

    他今天精心打理過形象了,理了帥氣優雅的三七分頭發,穿著低調而奢華,剪裁簡單的白色休閑西服完美地襯出他修長挺拔的身材,沒係領帶,淺粉色襯衣鬆開了上麵兩粒鈕扣,性感的鎖骨若隱若現,站在那裏,燈光淡淡地籠罩著,姿清態穠,阮卿卿想不出哪些詞語足以完美地形容他。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想必不過如此。

    “放心,我媽一直很欣賞你很喜歡你。”阮卿卿伸了小指輕勾住他的手指安慰他。

    難說,徐鳳英暈迷前,他可正設著局要整垮收購騰飛,而且那時候那麽狠地重傷了阮卿卿。

    黎俊柏站立不安,總怕徐鳳英大棒一揮,自己和阮卿卿結婚的美夢就破碎了。

    等人的時間格外難捱,飛機還晚點了,等了足足兩個小時,終於傳來播音員通知接機的天籟之音。

    病床上躺了那麽久,徐鳳英消瘦了些,仍是風風火火豪邁闊達的樣子,米色套頭毛衣,深褐色長褲,幹練的短發,步履霍霍,阮績落在後麵,肩上背著一個大包,手裏還拖著一個碩大的看起來近二百斤重的大行李箱。

    母女倆曆經生離死別,再見麵,眼眶都紅紅的,顧慮著在公共場所,不敢哭。

    “媽,坐了那麽多小時的飛機,你有沒有哪不舒服,用不用上醫院檢查一下。”阮卿卿關切地問。

    “沒事,媽健康的很,不用擔心。”徐鳳英甩手踢腿舒了舒筋骨,表示自己很好,又拉了阮卿卿上下察看,問阮卿卿的身體狀況。

    母女倆像話嘮說個沒完沒了,黎俊柏在一旁暗暗埋怨阮卿卿不讓點機會給自己討好嶽母。

    一行人一邊走一邊說話,臨上車了,黎俊柏總算找到拍馬屁的機會,搶前一步為徐鳳英拉開寶馬車車門,說:“媽,小心上車,注意低一下

    頭。”

    “黎俊柏,你這句媽喊的誰?我可不敢當。”徐鳳英直刺刺說,看了看,前麵還有老劉開的奔馳,越過黎俊柏,徑自往奔馳走去。

    馬屁拍空,黎俊柏有些喪氣,看阮卿卿,盼她幫著美言幾句,徐鳳英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迴過頭,冷冷道:“黎俊柏,我說過,我徐鳳英的女兒不是你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的,也不是人家隨便能看輕的能欺負的。”

    “那是誤會,以後再不會了。”黎俊柏賠笑,不慣作小伏低,笑容尷尬,樣子很滑稽。

    “沒有以後,我不會讓我女兒受一絲絲委屈,轉告你老子,就算他跪著求我,我也不會讓卿卿嫁進黎家門。”徐鳳英寒聲道,拉阮卿卿,“跟媽走。”

    這樣子不像是生黎俊柏的氣,而是惱黎成祥了,誰把黎成祥曾為難自己的事講給她聽了?阮卿卿氣惱,看她爸,阮績民搖頭,小聲辯解,“我那時在戒毒所,出來後緊接著就陪你媽出國了,我也是你媽知道後才知道的,不是我說的。”

    “就算你說的又怎麽樣?難道不是事實嗎?”徐鳳英瞪他,把阮卿卿推上車,砰地一聲大力關上車門。

    誰說的似乎不用排查,用膝蓋想一下都知道。

    肖爾卓為人沉穩,這種背後捅刀子的事肯定不會說,禇喬林不至於大嘴巴到不分輕重,隻有衛旒一人了。

    黎俊柏望著遠去的奔馳車,氣惱不已,打電話找衛旒算帳。

    作者有話要說:聽雨新文,6月23號或29號開坑,求收藏~

    謝謝親們!

    第85章失之交臂

    “沒錯,是我跟卿卿她媽說的,怎麽啦?我說假話了?你老子那麽對卿卿,還不興人抱不平說兩句啊?”衛旒在電話裏頭哼哼。

    好像有一些道理,黎俊柏無言以對,憋了一肚子火,徐鳳英不歡迎他,也不便蹭上去,周末本來把時間都騰出來打算陪嶽母的,沒別的事可幹,悶悶地把車往安瀾俱樂部開。

    冬天跑馬的人不多,黎俊柏躍身上馬扯起韁繩夾住馬腹正想策馬狂奔,猛一下又頓住。

    不遠處一匹棗紅馬馬背上坐著個紅衣女郎,赫然就是阮卿卿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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