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通,阮卿卿挨個地方找,擦皮鞋一般在人流量較大的地方,火車站和汽車站都找過了,不見人,阮卿卿又來到本市最大的商場德百大廈。

    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阮卿卿步行上地麵。

    呆在屋裏許多天,猛一下走到陽光下,光線亮得刺目,阮卿卿有些暈眩,閉上眼揉額角。

    身後突然一陣風,接著肩膀被狠撞了一下,跟著一股大力前扯,阮卿卿睜眼,隻看到一個矮個子男人拿著她的背包跑開。

    “站住,把包還給我,抓賊……”阮卿卿大喊,拔足追了上去。

    馬路上人很多,卻沒人幫她堵截,大毒日頭底下,唿吸都是火辣辣的,口鼻在滋拉滋啦冒煙,也不知追出多遠,搶包賊越跑越遠,阮卿卿蹬掉高跟鞋,飛快地彎腰撿起,狠狠地掄了出去。

    她的準頭不錯,正落在那個賊的方位,不過,掄上了另一個男人。

    男人從路邊剛靠邊停車的一輛車上急衝出來的,他扭住搶包賊的同時,阮卿卿的鞋子也恰好飛過來,男人後背被掄,吃疼,手勁微鬆,搶包賊得了機會,扔了阮卿卿的背包倉惶逃跑。

    “對不起。”砸錯了見義勇為的人,阮卿卿又窘迫又慚愧,跑近前,上氣不接下氣,急忙先道歉。

    “沒關係。”男人彎腰撿起阮卿卿的背包遞給她,兩人目光對上,男人遞包的手頓住,阮卿卿也微愣。

    是伊蓮會所長廊見過的那個男人。

    “好像,每迴見麵你都對我說對不起。”男人唇角清淺地牽動,溫淡含蓄的笑意,仿佛黑白影像的老電影畫麵。

    “我……”阮卿卿被那笑容晃花了眼,耳朵裏嗡嗡直響。

    “你沒事吧?”男人朝她靠近。

    他的個子真高,頭頂*辣的陽光不見了,周遭變得模糊而微有溫軟,淺淡的很清爽很好聞的氣息沁入口鼻,像花香不是花香,像大森林裏的樹葉味道,又不是,分明是燈光下閃著淡淡金黃色的幹邑,酒液上蒙著矜貴的冰冽之氣,瑞光千條。

    阮卿卿呆了一樣傻站著。

    “不舒服?需不需要上醫院”男人又重複著問道,上下察看。

    “沒事。”阮卿卿說,男人往下望,阮卿卿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才覺得鑽心的疼。

    踩著高跟鞋追了那麽遠,小腳趾和腳後跟都蹭破皮了,滲著血紅。

    “我送你上醫院塗抹包紮一下。”

    男人說,拉開靠著路側的汽車車門。

    “不用,小問題。”阮卿卿搖頭,歉然看男人,“我掄過來的鞋很衝吧?你用不用看醫生。”

    “我沒那麽脆弱。”男人笑,視線定在阮卿卿一雙腳上。

    出門時心急沒穿襪子,十個小腳趾難為情地露著,阮卿卿縮了縮腳趾,急忙穿迴高跟鞋。

    “真的不用處理一下?那你住哪?我送你。”男人道,比手勢請阮卿卿上車。

    再拒絕就驕情了,阮卿卿笑著道謝,請男人送她到德百商廈。

    男人開著寶馬m6,乳白色的車身,車內鋪著乳白色的地毯,阮卿卿悄悄看他,許是才參加什麽聚會,他身上穿的不是會所那日所見的那種低調的方格子襯衣和休閑褲,一身正裝,熨貼的乳白色西服,淺粉襯衣,暗銀繡花領帶,極奢侈尊貴的顏色,隻有闊綽的經濟和厚實的底蘊才穿戴得起。

    第5章龍潭虎穴

    走路路程很遠,開車卻隻在眨眼間,下車,禮貌地道謝,男人的車匯入車流中,商廈五顏六色的霓虹廣告畫明滅浮動,將喧鬧的世界照得更加璀璨。

    找遍了所有熱鬧地方,阮卿卿一無所獲。

    她比自己強勢,別操心了,阮卿卿說服自己,開車迴阮家大宅。

    大宅裏多了人氣,意外的,多日不見的徐鳳英居然在家,就坐在大廳中。

    “你上哪了,出去那麽久?”徐鳳英皺眉。

    “隨便走走。”阮卿卿憋了半天喊不出媽字。

    “明天上班要穿白領正裝,過來,挑一挑,看看喜歡哪些。”徐鳳英說。

    阮卿卿這才注意到,廳中還有一個陌生女人。

    除了陌生女人,還有……幾十個裝著衣服的提袋。

    “阮小姐,這些是經典職業裝,端莊雅致,剛從世界各地調貨過來的名牌,按你的尺碼定的,你來試試。”陌生女人得體地笑,拿出一套衣服展示。

    l深藍色套裙,衣領工筆細繪似繡著金盞花,端莊裏透著慵懶味色i乳白色連體套裙,金粉一圈又一圈順時針在衫擺裙裾勻抹,碎碎爍爍,清雅高貴中不乏嫵媚……每一套都是極好的,帶著囂張的金錢氣息。

    阮卿卿以前渴望過這樣的生活,真的擁有了,心中卻說不出滋味,似乎,苦澀比甜蜜更多。

    “不喜歡嗎?”徐鳳英皺眉問道。

    阮卿卿搖頭

    ,見徐鳳英想把所有衣服都留下的樣子,忙道:“衣服過季就不好看了,白壓衣櫃,我挑挑。”

    挑了五套看起來簡潔大方的,其他的讓帶走。

    徐鳳英本來就微皺著的眉皺得更緊,甚至打結了,阮卿卿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目光帶了審視和猶疑。

    “這幾套也留下。”她又指了五套,站起來,揉了揉眉心,對阮卿卿說:“媽有的是錢,不拘什麽,都能給你。”

    她大踏步走上樓去,步履有力,脊梁挺直堅定,阮卿卿呆呆看著,不知道,自己剛才感受到的那份傷感是不是錯誤的。

    “阮小姐,請你簽單。”服裝店經理拿了帳單給阮卿卿簽字,阮卿卿看著那一長串的零,心跳幾乎停止,拿筆的手囉嗦,遲遲未能寫下去。

    “阮小姐要是不方便,我改天再來。”服裝店經理體貼道。

    “沒事。”阮卿卿搖頭,咬牙,落筆。

    服裝店經理帶著挑剩的衣服走了,阮卿卿在客廳呆呆坐下,忽而又猛一下站了起來。

    這幾天被美容師折騰,她還沒學習描仿正主的字跡,剛才心不在焉簽下的名字,雖然寫的是正主的名,可字跡卻是自己的本來字體。

    拆穿就拆穿吧,頂著別人的身份生活其實一點不舒服,阮卿卿又不著急了。

    服裝店經理走了卻沒再迴來,阮卿卿有些不解,她迴去交帳時難道沒看穿?

    帶著疑問,阮卿卿上了三樓進了書房。

    她在書房櫃子裏看到正主的畢業證,b大藝術係今年的畢業生。

    20歲就大學畢業,上學真早。

    阮卿卿有些失神。

    她上學遲,十七歲才初中畢業,養父瘸著一條腿,沒有工作,又是那個村的外來人口,沒田地耕種,平時靠幫鄉鄰做些短工賺點工錢,養活她很是不易,到她八歲時,才省吃儉用供她去上學。

    她沒上學前班,直接讀才小學一年級,成績卻一直極好,村裏人都說,老謝是文化人,女兒也教得好。

    養父對自己的過去隻字不提,她想,養父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

    養父跟農村莊稼漢不同,多才多藝。

    夏日的傍晚,父女倆吃過飯,拿著小板凳坐在院子裏,她在一旁靠著矮桌做作業,養父拿出他那把老舊的口琴,悠悠地吹,如訴如泣。

    養父字寫得極好,非常有味道的柳體,點

    劃爽利挺秀,骨力遒勁,結體嚴緊,過年時,村子裏的人都拿著紅紙過來請養父幫忙寫對聯,養父不僅字寫得漂亮,肚裏墨水也多,每年寫那麽多對聯,就沒有新春頌語重複的。

    “你在發什麽呆?”突如其他的聲音打斷阮卿卿的迴想,阮卿卿一震,迴頭看去,又急急轉迴抹臉。

    不知何時,竟是滿眼的淚。

    “怎麽啦?”徐鳳英走了進來,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答答脆響。

    “沒,我在看以前的東西。”阮卿卿有些慌亂,收起畢業證,胡亂拿過書桌一旁的一迭東西,低頭看時,整個人呆住。

    那些微有發黃的泛脆紙張上的字,竟然是柳體,勻衡瘦硬之勢,和她自小習的養父的字體,一模一樣。

    “你的字習得非常不錯。”徐鳳英拿過那迭紙,聲音有些低,阮卿卿覺得也許是自己淚眼模糊了,她竟然看到,徐鳳英眼裏有透明的水滴滑落,掉到那迭紙上。

    也不知是對和富通的合作不在意,還是對自己的團隊和女兒有信心,阮卿卿第二天沒見到徐鳳英,她連叮囑教導阮卿卿幾句都沒有。

    老劉送她去騰飛公司上班的,氣派奢華的辦公大樓,端重嚴謹的辦公室環境,還沒等她熟悉,就被喊和小組其他成員一起前往富通。

    小組一行六人,徐鳳英的業務助理季承翰是此次合作案的負責人,他帶著阮卿卿和設計部經理一位叫何姒的女人上了一輛奔馳商務車,其他三人則上了另一輛車。

    何姒紮著馬尾巴,戴著厚重的墨鏡,相貌普通,性格似乎也有些木呐,上了車後,便低垂下頭一言不發。

    季承翰開的車,阮卿卿從司機的後視鏡看到,他在悄悄觀察自己。

    五官深邃,炯亮的眼睛,阮卿卿有種被他一覓無餘透視的感覺。

    這個自己沒接觸過的環境,似乎每一個人都很精明,一個個天生成居高臨下俯覽眾生,阮卿卿微有感歎。

    看看身側坐得腰板筆直一絲不苟的何姒,阮卿卿油然生出一種親近之感。

    雖是同城,騰飛離富通不近,車子經過無數個紅綠燈,走了約一半路程時,何姒突然坐立不安起來,阮卿卿發現,她本來坐得筆直,端端正正,此刻卻往前滑,一隻手扶住前麵的駕駛座靠背,幾乎是半蹲著的。

    她的樣子像是怕弄髒了座椅,阮卿卿怔了一下,有所悟,朝她笑了笑,打了個手勢,無聲地問道:“是不是親戚來了

    ?”

    何姒點了點頭,臉龐一下子漲得通紅。

    “前麵德百商廈停一下。”阮卿卿喊道。

    “我可能不能下車。”何姒咬了咬嘴唇,小聲說。

    “我下去幫你買,再買條裙子內褲過來,你一會再下車去商廈衛生間換上。”阮卿卿笑著低聲安撫她。

    阮卿卿拿了日用和夜用各一包,正想離開,忽聞到一股神秘的味道。

    不是平時經常聞到的糖醋和汗水等物品人流氣息,像薰衣草、迷迭香、佛手柑、蘭蔻,都不是,阮卿卿搖頭,覺得自己幻覺了,然而那氣息雖然不濃烈,卻又不是她臆想出來的。

    氣味漸次清晰又遠離,阮卿卿愣了愣,忽然想起來了,這是那偶遇了兩次的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

    身處的這一排貨架隻有她一個人,阮卿卿走到盡頭往貨架那一側看。

    空蕩蕩的不見人,走過去,氣味隱隱約約,似乎還在空氣中徘徊。

    阮卿卿又尋了幾個貨物走道,不見人。

    自己這是怎麽啦?遇上了又怎麽,說上幾句話?自失地搖了搖頭拍拍腦袋,阮卿卿拿了東西去收款台付款。

    出了這點小意外耽誤了時間,再等何姒用裙子遮著到商廈衛生間換妥衣服,一行人到富通時比約定時間遲到了十分鍾。

    “黎總說,他討厭不守時的人,洽談會議時間另約定,希望幾位下迴準時。”富通的工作人員一板一眼說,把阮卿卿等人領到富通臨時整理出來的辦公區後就走了。

    “這是什麽作派,合著像我們上門乞討的?”工作組裏的卓妍怒道。

    “是我耽誤大家的時間了,對不起。”何姒低下頭小聲道歉。

    “都別說了,打開電腦連上網,該幹嘛幹嘛,把前期準備工作做好。”季承翰說,聲音平靜無波,寵辱不驚。

    也許是因為臨時合作,辦公區沒有上下級辦公室之分,一個一個隔子單位,銘牌高高掛著,阮卿卿看到自己的名字前加的職務是商務代表。

    不知徐鳳英壓根沒交待什麽,還是交待了,季承翰也沒交給阮卿卿工作。

    阮卿卿不知自己要做什麽,也不知整個小組要做的什麽,一無所知的感覺糟透了。

    第6章心有所縈

    眾人低頭忙碌,鍵盤敲擊聲響起,間或,低聲問個問題,更多時候,整個辦公區寂靜寧謐,隻有中央空調

    嗡嗡動轉的聲音。

    阮卿卿對著電腦怔神,許久,忍不住站了起身走了出去。

    她要到茶水間給徐鳳英打電話問一下,即使工作指派下來她什麽也不會做,有個學習的方向總比無所事事強。

    茶水間卻不安靜,很是熱鬧,阮卿卿離得有好幾步就聽到裏麵傳來的嘻笑聲。

    “喂,你們看著,那位阮氏千金怎麽樣?”

    “漂亮,比阮績民年輕時更具風采,跟大少挺般配的。”

    “從騰飛過來路程那麽遠,路上隨便一個路口堵車就會耽誤了時間,隻是十分鍾,大少就取消了碰頭會,她連吱聲都不敢,繡花枕頭罷了。”

    “我發現,做女人難,做豪門千金更難,清風霽月一笑對之,是軟骨頭繡花枕頭,要是揪著不放問個清楚明白討公道,是小肚雞腸,上不了台麵。”一人笑道,其他人跟著哈哈大笑。

    進富通大樓時一路上也沒遇見什麽人,原來在不經意間,已被人像看猴子一樣看了個遍,阮卿卿苦笑,正想轉身離開,茶水間的門突地拉開,門裏門外的人突兀地進了對方眼簾。

    幾張如花笑靨成了大紅臉,阮卿卿也尷尬不已。

    略愣了片刻,阮卿卿笑道:“不知阮氏千金這會兒怎麽說才完美,才能無可挑剔?”

    “大家請繼續,無視我,我隻是長得跟阮氏千金一模一樣,但是,我不是。”走在前麵的一頭利落短發的女人笑著接口,正是剛才最後調侃的那人。

    眾人再次大笑,不過,是善意的,阮卿卿也忍俊不禁,笑得眼淚微溢。

    “你好,我是阮卿卿。”笑了半晌,阮卿卿笑著走近前,朝那女人伸出右手。

    “阮小姐你好,我是富通地產部總經辦的袁可立。”女人朗笑著伸手迴握。

    地產部總經辦,這麽說,她就是黎俊柏的助理了,阮卿卿想起宴會那晚那聲嘶啞的吼聲,有些微走神。

    袁可立之後,其他人都主動伸手和阮卿卿握手並做自我介紹,阮卿卿微笑著一一迴握。

    這麽一打岔,眾人走後,阮卿卿也放棄了在茶水間打電話的念頭。

    弄不好,自己說什麽都給人聽個分明。

    午休兩個小時,城市擁堵的很,騰飛過來的六個人都不打算迴家,相約到大廈附近的餐廳用餐,阮卿卿想抽空給徐鳳英打電話,笑著謝了邀約,自己一個人吃。

    正

    午飯點,各家餐廳生意極好,中低檔餐館更是人滿為患,阮卿卿本來不打算大小姐作派的,沒辦法,進了裝潢清貴的四季春酒樓。

    黃金地帶的黃金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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