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疼女兒,安慰道。

    再好,拉郎配的事誰願意,又不是古代盲婚啞嫁。

    阮卿卿沒想替正主接收這個未婚夫,腦子裏轉圈,怎麽才在訂婚宴開始前見見那個黎俊柏,說服他取消訂婚。

    “滾!”響徹雲宵的悶雷一樣的怒吼聲從樓上傳出,劃開了宴會廳的歡聲笑語,賓客齊齊僵住。

    不約而同的,大家都往二樓望去。

    沒有辜負大家的期望,隨著吼聲,寬闊的雕花扶欄樓梯上方,一個女人跌跌撞撞出現在視線裏。

    “黎俊柏,你犯得著這樣嗎?好歹同學一場。”女人叫著,大波浪卷發散亂如稻草,半遮了臉,看不清眉目,隻見通紅的半邊臉頰。

    “這女人我認識,是黎俊柏在b大的同學,叫蕭冬采,聽說,兩個人在大學期間是b大出名的金童玉女。”有賓客低聲道,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讓阮家三口聽到。

    徐鳳英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有些難看。

    “既然是老同學,黎俊柏這麽不給她麵子大吼罵她逼她走呢?”有賓客接口問。

    “據說,兩人在大學裏就不和,競爭學生會主席,雙方的擁戴者大打出手,黎俊柏的人把蕭冬采揍得很慘,蕭冬采還去派出所報案驗傷呢。”

    “後來怎麽樣?”群情激昂,抑製不住八卦熱血。

    “能怎麽樣?黎家有的是錢,壓下了唄,不久,黎俊柏就出國了,想不到兩個人還有來往。”先前說話的賓客道,幸災樂禍的眼神有意無意瞟向徐鳳英。

    這個未婚夫並不如阮績民和徐鳳英所說的那麽完美,不知他們能不能改變主意,阮卿卿撫了撫手臂,覺得有些冷。

    宴會廳空調的溫度開得太低了。

    第3章暗渡陳倉

    蕭冬采奔了出去,一陣風刮過,很快的,歡聲笑談又起,水過無痕。

    樓梯口再次有人出現,這一次,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和一個美豔的看不出真實年齡的女人。

    “歡迎各位來賓,歡迎大家參加犬子俊柏學成歸來的宴會。”中年男人走到半樓梯處停下,聲音洪亮,大氣闊朗。

    “啪啪啪”掌聲震天,眾賓客非常給麵子的一齊鼓掌,同時,期待的目光望著他們的背後。

    按規矩,正主在開場白後就要出現了。

    一個身著紅色西服的男人走了下來,男人長著一張娃

    娃臉,皮膚白皙,很可愛的,怎麽看,都不會超過二十歲。

    這是她那個“未婚夫”?阮卿卿一呆,驚奇地看徐鳳英。

    “不是黎俊柏,那是沈佳雯的兒子黎璽祺,剛十八歲,黎俊柏今年二十八歲了。”徐鳳英說,臉色沒有控製住,有些發青,“黎成祥搞什麽鬼,事先都說好的。”

    “這是我小兒子璽祺,今晚三喜臨門,除了慶祝俊柏學成歸來,也是璽祺考上b大的大好日子,還有一個重大的合作消息公布。”他略頓,眼睛看徐鳳英,阮卿卿看到一閃而過的狼狽和無奈。

    “富通地產小清河南岸的那塊地皮將和騰飛公司合作開發,大家鼓掌,熱烈歡迎徐鳳英徐董事長說幾句。”

    預定的兒女訂婚宴變成商業合作宴,婚事告吹了,不用自己努力,阮卿卿周身舒暢,賓客同情地目光看來時,她微微笑,恬靜自如。

    這個合作案顯然更讓賓客們稱心,他們有望和黎家聯姻了。也有人眼紅想分一杯羹,徐鳳英講話後,和黎成祥一起被來賓包圍了。

    阮績民不知走哪去了,阮卿卿也不尋他,肚子餓了,展眼看了看,走到宴會廳一側的自助餐桌前,拿餐盤夾東西吃。

    用餐區有別的人過來了,剛露過麵的黎家二少黎璽琪,還有一個長得一個稚氣未脫的短發女孩。

    “喂,璽祺,剛才是什麽情況?你大哥怎麽沒出現?”女孩夾一樣東西就往嘴裏塞,嘴巴鼓鼓很忙,用手肘頂黎璽琪。

    “可好玩了,蕭冬采聽說我大哥要訂婚,不甘心。”黎璽祺笑,端起一杯酒,做了個往裏麵加料的手勢,“我大哥中招,氣瘋了,扇了她一耳光趕人,這會兒呀,估計正在淋冷水,或是在跟五指姑娘搏鬥,哪得空下來。”

    他眯眼攢眉,做了個極下流的動作。

    短發女孩臉一紅,嗔道:“不要臉。”

    “是你要問的,又怪我了。”黎璽祺聳肩膀。

    這個老成的動作由一個娃娃臉男孩做出來,滑稽可笑,阮卿卿差點笑噴,總算忍得快,沒笑出來,不過,食物噎住喉嚨了。

    在大廳裏咳嗽是很不禮貌的,阮卿卿忙擱了餐盤去洗手間。

    洗手間裏兩個參加宴會的名媛在說笑,談話的內容就是她和黎俊柏,阮卿卿不想進去,長廊一頭是拐角,便走了過去,打算先避一避再迴來。

    “黎俊柏不肯跟卿卿訂婚?”拐角那邊也不安靜,有人在

    說悄悄話,是阮績民,阮卿卿的腳步不由自主放輕。

    “這還用問,他說,成祥敢不顧他意願公然塞給他一個未婚妻,他就敢緊接著當眾宣布取消婚約。”嬌媚的女聲嗤笑了一下,接著說:“卿卿長得真不錯,看起來也沉得住氣,剛才那麽多人等著看她的笑話,我瞅著,她平靜的很,不是裝的。”

    阮績民重重歎了口氣,低聲說:“我走了,被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不得了。”

    “急什麽,宴會剛開始,正熱鬧著,沒人走過來的。”撕扯聲伴著衣料的磨擦聲,接著是含咂弄出來的口水啾啾聲。

    阮卿卿心跳如擂鼓,急急往迴走。

    宴會一直到十二點方散,作為重要賓客,阮家三口也在最後時刻才告辭。

    一家三口三輛車,阮卿卿還是坐老劉的奔馳,路上,阮卿卿悄悄記著路標建築物,車子停下時,她對阮家大宅的地址也知道了。

    敦陽大道的世紀名築,本市有名的別墅豪宅區。

    獨門獨院三層小樓,造型時尚,外觀色彩華麗,室內主體地麵是大理石,門廳鋪著奢美的地毯,客廳擺著昂貴的棕色真皮沙發,紅木大理石台麵茶幾,牆壁上掛著精致的壁掛,整個風格豪華、富麗。

    三輛車先後開進院子的,一家人同時走進屋裏,進門後,徐鳳英在沙發上坐下,緊抿著嘴唇,眼裏有著肅殺和算計。

    “你黎伯伯非常喜歡你,他說,這次給地合作是彌補食言而肥,也是想讓你有機會和俊柏接觸,你準備一下,騰飛要派個工作小組進駐富通,你做為一員參加,黎俊柏是此次合作案的負責人。”她說,竟是沒有放棄聯姻的打算。

    “不行。”阮卿卿脫口叫道,她隻有初中畢業文憑,哪做得起什麽企業的地產策劃案。

    “你這是在跟媽說話嗎?”徐鳳英陰陰說,指身側沙發,“坐下。”

    尖刀出鞘似的森冷,阮卿卿打了個寒顫。

    “聽你媽慢慢分析,別強。”阮績民勸道,拉阮卿卿坐了下去。

    極柔軟的沙發,無所支撐的綿蕩,阮卿卿一手搭上扶手,挺直背脊。

    徐鳳英眯著眼看她,突地尖叫,“你的手?”猛一下站了起來,粗暴地拉起阮卿卿的手。

    那是一雙勞動人民的手,修剪得光禿禿的指甲,掌心布滿硬繭,粗糙磨礪,指關節屈起時還好,伸直時,一圈一圈的指皺,因為瘦,手背血管突突。

    下午在伊蓮會所修飾過了,不然,更難看。

    發現自己是冒牌貨了,阮卿卿深吸了口氣,準備走人。

    “這幾年你都在幹些什麽?我打到你卡裏的錢還不夠用嗎?你學人家勤工儉學?”徐鳳英雍容華貴的風儀盡失,失態地高喊,不等阮卿卿說話,拿出手機打電話,“曹青,馬上安排人過來給卿卿做美容護理,全套,重點一雙手。”

    掛了電話,她胸膛起伏,喘著粗氣,“半個月,這半個月你哪也別去,呆家裏,一直做護理,半個月後,準備跟工作小組進駐富通。”

    這麽明顯,還是沒看出自己不是她女兒嗎?阮卿卿眼眶有些紅,為正主感到悲哀。

    “我會讓財務往你的銀-行-卡每月增加十萬,記住,不準再去做什麽勤工儉學的活了。”她咬著牙,惡狠狠說:“我徐鳳英的女兒生來就是嬌生慣養享受生活的,用不著像那些窮癟三辛辛苦苦工作。”

    後麵那一句,幾乎是發瘋地從喉嚨底嘶喊出來,像在向天發誓保證,阮卿卿怔住,呆呆看她,不知為何,眼裏淚水掉了下來。

    “去休息一會,曹青一會就帶美容師過來了。”徐鳳英深吸了口氣,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眨眼的工夫就平靜了下來,聲音不再起伏。

    “好。”阮卿卿輕點頭。

    第4章再次相逢

    不知道住哪間房,也不需要問,阮卿卿剛走到樓梯口,就有一個臉龐潔淨收拾得很齊整的女傭模樣的女孩走過來。

    “小姐要休息了?今晚泡什麽鮮花浴還是牛奶浴?”

    “牛奶浴吧。”阮卿卿隨口說,站住不走,女傭略一遲疑,越過她上樓去了。

    女傭上了三樓,進了一個房間。

    三樓燈光明亮,起居廳落地輕紗窗飄曳,靠著落地飄窗處,擱著一架鋼琴,東麵緊挨著起居廳南方一個房間,就是女傭進去的房間,北向還有三個房間,阮卿卿走了過去一個一個房間打開查看。

    一間是健身房,各種體育器材。一間三麵牆都是鏡子,是練舞房。一間書房,占了一整麵牆的書櫃,滿滿的書,透著紙張和油墨的清香。

    整個三樓都是阮卿卿的天地。

    臥室很大,陽台直通,一整麵的落地玻璃,窗外星火點點,樓下藤蘿薜荔、杜若蘅蕪,芬芳如戲文裏古代小姐繡樓下的花園,室內吊燈明亮,華輝盛滿角落,飛揚的窗紗輕漾出亂了調的音符,

    寬大的臥床,床頭粉嬾的紗幔低垂,穿衣室裏滿滿的幾百上千件衣服,燈光下,明麗奢華漫天飛舞。

    女傭關了門出去了,阮卿卿脫了衣服沉進諾大的浴缸,柔膩的牛奶漫過全身,淚水,也同時濕了滿臉。

    阮卿卿想起跟養父相依為命長大的那個家,想起養父。

    低矮的泥坯院牆,老舊的嘎吱嘎吱響的木門,推開進去,約三平方的院子,地麵是泥地,因年月久遠,凹凸不平,院子灶房和豬圈,南麵兩間低矮的平房。

    夏天家中永遠那樣悶熱,有一股餿餿的味道,豬圈發出來的,雖然養父很勤,天天洗豬圈,卻隔絕不了。

    養父總是有些內疚地看她,在他眼裏,女兒愛潔淨,自己卻不能給她清爽的環境,虧欠了她。

    養父的葬禮上,阮卿卿沒哭,痛到極處,血液都凝結了。

    鄉鄰說,老謝白養她了,當年撿她迴來時,隻有兩三個月大的孩子,老謝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抱著她,挨家挨戶懇求有孩子的婦人喂她幾口奶,當爹又當媽把她拉扯大,死了連哭一聲都沒。

    隻有三婆了解她,勸道:“你爸走的很平靜,你活得好好的,他在地下就更開心了。”

    她活得再好也不好了,遲來的淚水渲瀉而出。

    阮卿卿恨,恨為什麽沒有早點來到這個家庭,有錢,她就能好好迴報養父。

    恨,為什麽不墮落,離開故鄉到大都市的這三年,她碰到過的誘惑那麽多,她為什麽要堅持原則?

    隻要,接受其中任何一個男人的錢,她就能讓養父過上好日子,不會那麽早去世。

    那個可憐的老人,看起來六十多歲了,可事實上隻有五十歲。

    “莫憂,記住,咱窮,但窮得有誌氣,咱日子苦,但苦的樂在其中,做人要坦蕩,昂立天地無愧於心。”養父戀戀不舍送她進城打工時,牽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叮囑。

    那場景,清晰得恍如剛發生在昨天。

    喊曹青的人帶著美容師過來了,極幹練的一個中年婦女,年齡跟徐鳳英差不多,比徐鳳英多了幾分和氣。

    “卿卿,你這是做什麽?你媽已經很不容易了,你就別再給她添煩心了。”曹青拉了阮卿卿的手看了看,歎氣不已。

    阮卿卿低頭不語。

    “唉,你要是受過你媽當年的苦,就不會怨你媽了。”曹青傷感地道,臨走前,眼眶紅紅的。

    看情形,曹青是徐鳳英的私人助理,關係很不錯,認識的時間也挺長。

    宴會那晚後,阮卿卿沒再見阮績民和徐鳳英,阮績民不知飛哪拍片做宣傳了,徐鳳英倒是在本市,這幾天據說也都迴家睡,不過,迴得極遲,走得極早,大宅裏隻有傭人呆著,管家陳叔,據說是阮績民老家的一個遠房表兄弟,花匠老丁、司機老劉、做飯的張嬸,還有女傭阿芹,灑掃搞衛生的安嫂。

    諾大的宅子,每天靜悄悄的像一座空宅,因為工資高,主人少,活兒輕鬆,幫傭的幾個人都生怕被解雇,一個個低眉順眼,說話都輕著氣兒。

    阮卿卿像是走在深濃的沒有盡頭的幽暗黑霧裏,做著一個似醒非醒的夢境。

    她就這樣變身為一個豪門嬌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半個月過去,裏子沒得到機會改變,皮囊倒是換了,一雙手瑩潤水嫩,臉頰也更加嬌豔,身體在被美容師燜蒸塗抹清洗後,也變得光滑如玉。

    美容師說,第一階段後要休養幾天,阮卿卿終於得到喘口氣的時間,急忙拿起手機,拔打了自己以前的手機號。

    “嗨。”電話裏傳來慵懶的小貓咪一樣的聲音,阮卿卿愣了愣,拿開手機定定看,半晌,挪迴耳邊,遲遲疑疑,喊道:“阮卿卿?”

    “我是謝莫憂,你叫錯了。”女人笑道。

    她好像適應得很不錯,阮卿卿剛想問,那頭女人高聲叫:“先生,擦皮鞋嗎?擦一雙兩元,擦完錚亮。”

    什麽?她在街頭給人擦皮鞋?阮卿卿本來倚著陽台欄杆無意識地把玩著窗紗,霎地站直身體,焦急在問道:“我包裏不是有八百多塊嗎?才半個月你就花完了?你現在在哪裏?我給你送錢過去。”

    “沒花完,這半個月我賺了四百多,除了吃住還有剩,現在共有存款一千塊呢,我來生意了,不說話了。”女人懶懶說,末了,補充道:“沒事別給我打電話,我現在快活的很,要是老騷擾我,我就把手機號停了。”

    半個月賺四百多加上原來的八百多,還剩一千塊,隻花了兩三百塊,她這幾天住的什麽地方吃的什麽東西?阮卿卿急得又打電話過去,那頭卻關機了。

    不行,得過去看看,或是租個房子給她住,或是讓她迴家來,自己做迴原來的自己。

    阮卿卿抓起手提包和車鑰匙衝下樓衝出門。

    電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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