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玲第二天登上了北去的列車,日夜兼程。三天後,他來到內蒙古鄂倫春旗吉文鎮姑媽家中。見了麵,大家自然是高興了一陣子,接著,吳子貞忙去做飯,屋裏隻剩下巨川和巧玲兩人。兩人有說不完的情,道不完的愛,天長日久的愛情,此時以水到渠成。漸漸地兩人相互靠近,互相擁抱在一起了,不知是誰先吻了誰,實在是分不清了。巧玲第一次接吻,臉羞得通紅發燙,已經激動的淚眼茫茫了。

    片刻,就恢複了平靜。兩人開始醞釀結婚的有關事宜,經過商議,決定公開秘密。於是他們雙雙來到母親吳子貞麵前,巨川喜笑顏開的叫了聲:“俺媽,我今天給你找個兒媳婦,我們就要結婚了!”

    吳子貞自然很高興,問道:“你跟誰結婚?我怎麽不知道?”

    巨川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指著巧玲說:“就是她。”

    吳子貞聽了這個喜訊,當時感到很震驚,不相信這是事實。心想,我不是在做夢吧?她鄭重地問了問巧玲:“是真的嗎?”

    巧玲含羞的點了點頭。

    吳子貞高興得兩眼眯成一條縫,喜歡得合不攏嘴。她笑著說:“你們兩人如此秘密,連我都沒看出來,真沒想到,媽媽一直被蒙在鼓裏。既然是這樣,那可是太好了,媽一百個讚成。”

    娘仨個頓時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共同討論舉辦婚禮的具體時間和有關事宜。巨川首先提出,應該給原牆的大舅、姥姥寫封信,把與巧玲定親的事情告訴他們,以免事後怪罪。可是巧玲堅持不同意,因為她十分清楚,如果奶奶知道,可能沒意見,一個是孫女,一個是外孫,哪個她都疼。況且外孫成了家,她老人家也就放心了。主要是父母的世俗偏見,“門當戶對”的封建思想意識嚴重,去信肯定會惹麻煩的,爸媽不會同意這門親事的,決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手拄雙拐的殘疾人。巧玲主意一定,決定來一個“先斬後奏”,等結了婚,辦過喜事,咱再給二老去信,我想他們二老會接受我們的。

    巨川和母親吳子貞聽取了巧玲的建議。他們想:事到如今,也隻有如此了,就點頭默許了巧玲的這個主意。

    1966年10月16日,巨川和巧玲遠在大興安嶺的吉文鎮舉行了簡單的婚禮。當時正值文化大革命爆發,鎮上和林業局都各自成立了“井岡山”造反派和“一二六”紅色造反派,大破“四舊”,大立“四新”,揪鬥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踢開黨委鬧革命。造反兩派的群眾到處擺觀點,搞派別,打架、鬥毆,弄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寧。為了不在外地惹是生非,他們的結婚儀式移風易俗,新事新辦,不請客不收禮,老鄉朋友們聚在一起,吃吃喜糖,喝杯香茶。雖然儀式簡單,卻也熱熱鬧鬧,高高興興。

    幾經周折,巨川和巧玲這對有情人終成眷屬。新

    婚之夜,巧玲攙扶著巨川雙雙進入洞房。此時外邊月光皎潔,寬大的揚樹葉在窗外隨風擺動,嘩嘩作響,好象為這對新人祝賀。屋內在粉紅色的日光燈下,他們兩人的臉上像綻開的桃花。隻見巨川雙手捧著巧玲的臉,看了又看,親了又親。巧玲也沉靜在甜美的愛裏,任憑巨川親個夠,激動歡喜的淚水也粘在了他的臉上和嘴上,雖然是鹹的,但是巨川感到心裏特別甘甜。

    他們睡在熱熱的炕上,他們的愛情也在升溫……

    巨川把巧玲摟睡在自己的胳膊上,巧玲把臉貼在巨川的脖頸下,兩個人緊緊的擁抱著,說也說不完的悄悄話,直到掛鍾敲響兩點,兩人才雲霧朦朧地進入甜蜜的夢鄉,幸福的糖丸在他們心中慢慢融化……

    巨川結婚後,在房後接蓋了一間房子給母親住,然後又用小杆(即小樹幹,林區都用小杆做圍牆)挾出一個大院子。巧玲是個閑不住的人,看到巨川一個人掙錢不容易,自己也有兩隻手,怎能呆在家裏吃閑飯呢!她建議增加服務項目,擴大經營,以增加收入。她主張再開一個縫紉鋪,在老家時,她有閑空常幫媽媽做一些縫紉活,縫紉技術還可以,所以估計開一個縫紉店沒有問題。這裏的工人多,要做衣服的肯定也多。(那時候就沒有賣成衣的,每人限量的幾尺布票)於是巨川就托人買了一台蜜蜂牌縫紉機,熨鬥有現成的,還是在蘭州時買的,燒火的熨鬥,又買了把裁衣服的大剪子、尺子,裁剪用的大案子也不用買了,在炕上裁就行了。

    一切準備就緒,新的問題又出來了,巧玲做衣技術尚能應付,可是她不會裁剪,怎麽辦?巨川是個聰明人,這個問題難不倒他,。不會裁嗎,現學。於是他上新華書店買了幾本服裝設計裁剪的書,和巧玲一起研究裁剪技術。好在當時正處在文革時期,服裝款式不多,稀奇古怪的服裝根本沒有。學生們喜歡穿軍裝,。人們隻穿些普通服裝,像中山裝、軍作服、青年裝、襯衫、長短大衣等,巨川根據書本上的知識,大膽探索,敢於實踐。他先用報紙試畫,然後試裁。報紙多的是,還不怕裁壞。他們天天劃,天天裁,越畫越熟練,越裁越順手。接著他們買些布,先給自己家人每人做一件,合適了,再義務給老鄉朋友們做。盡量按老鄉的要求做。經過一個階段的試做,也有了經驗。老鄉們評價巨川設計做的服裝樣式好看,大小也合體。巧玲做的衣服細致、幹淨、做工考究,基本上都能達到顧客的滿意。就這樣幹了一段時間,巨川看鍛煉得差不多了,營業條件已經成熟,準備開業。於是他讓人做了塊招牌掛在門口,上麵寫著:定做男女、兒童各式服裝。

    招牌打出去後,果然有人來做衣服。巨川就按照顧客的要求設計裁剪,巧玲白天黑夜地加工,嚴格地要求自己,力求達到顧客滿意,技術上精益求精。得到了群眾的好評。生意越來越好。東北一年有大半年的冷天,穿棉衣的時候很多,巨川著重在棉衣上下功夫。尤其做大衣、棉猴是巨川的拿手好活,他設計製作的棉猴款式新穎,美觀大方,在當地深受群眾稱讚。就連大服裝廠的八級工也誇獎巨川的技術不錯。

    這樣巨川的兩間門麵房,一間是修理小五金、鍾表鋪,一間成了縫紉鋪,各具特色。

    在吉文,修理鍾表是巨川的強項,經過來東北一年多的鍾表修理鍛煉,他的技術大有提高,修出來的鍾表走時準確,加上他要價合理,服務態度好,受到吉文人們的一致好評,名氣也越來越大。由於搞修理業務,又加上做衣服,小兩口每天早晨六點鍾起床就開始幹活,有時熬到淩晨一兩點鍾才睡覺。雖然辛苦點,但他們很高興。吳子貞看到兒子、兒媳婦沒日沒夜地幹,十分心疼他們,她除了收拾家務,有空就幫兒媳鎖扣眼、釘扣子、熨衣服,一家三口人都有事幹,彼此相敬如賓,家庭和睦,其樂融融。

    1967年7月7日,巨川和巧玲就有了愛情的結晶,他們的大女兒潤芝出世了。在那遙遠的異鄉,鬆濤翻滾的茫茫林海,女兒的到來,無疑給他們家帶來無盡的歡樂。當潤芝長到兩個月的時候,巧玲開始缺奶,孩子餓的晝夜哭鬧不止,。當時奶粉、煉乳都不好買,就是托人買一點也不夠吃。喂飯吧,孩子又太小,急的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吳子貞到當地居民家裏請教解決的辦法,按照當地人的指點,他們找人買了一隻奶羊,天天給孩子擠羊奶喝。當地人都說孩子喝羊奶比喝牛奶好,羊奶細膩,營養豐富,喝起來很香。由於奶稠,喝時要兌一半的水,。有時擠多了,孩子喝不完,巧玲就讓巨川喝,增加身體的營養。羊奶真是挺好喝的,可是有一點美中不足,就是容易上火,巧玲就吸取當地人的經驗,每天給孩子洗澡,上火的症狀也慢慢消失了

    孩子長到七八個月,一直都很乖巧,也不鬧人,好象懂事似的,見大人忙,睡在那裏也不哭,抱起來也高興。有時她在一個大炕上爬過來爬過去,很好玩,胖胖的小圓臉,大大的腦門像個學者,兩隻眼睛水靈靈的,和巧玲長得很像。最招人樂的是:隻要把一個手絹搭在她的臉上,她就會高興的手舞足蹈,咯咯地笑個不停,真滑稽逗人。

    孩子給家人帶來了天倫之樂,自然也帶來了繁鎖的忙碌。巨川天天要蹲在地上,從羊肚皮下擠奶。巧玲除了一天多次給孩子喂奶外,還要到野外割草喂羊,迴來忙著換洗尿布,做飯、。抽空還得加工接的服裝活。每天都要忙碌到深夜。

    由於巨川在修理業務中始終堅持重質量,講信譽,所以接的活越來越多,本來就做不完,他還要抽空裁剪衣服,實在是忙不過來。於是他和妻子商議一下,決定把縫紉活停掉,全力地投入到修理鍾表的主營業務中去。縫紉活不幹了,也節約了一部分時間,這時,巧玲在丈夫修理業務環境的熏陶下,再加之自己刻苦學習,經過一個階段的鍛煉,她的修理鍾表的技術顯著提高。有些手工操作的技術程序甚至可以與巨川相媲美。巧玲,顧名思義,手巧心靈,他們夫妻恩愛,誌同道合,夫唱婦隨,使巨川的鍾表事業如虎添翼。

    有一天,吉文林業局財務科的一個保險櫃出了故障,鑰匙有,密碼也知道,就是打不開,。他們找了一兩個修理自行車的、修理鎖的師傅都沒打開。後來他們找到了劉巨川說:“劉師傅,聽說你修表修鎖的技術挺好,我們單位有一個保險櫃,有鑰匙有號打不開,我們找了一兩個修鎖的都沒打開,你有能耐打開這個保險櫃嗎?

    巨川聽到這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其實巨川根本就沒見過保險櫃,也不知道保險櫃是個什麽樣的。他暗自琢磨,保險櫃離不開鎖,鑰匙和號都有還打不開,肯定是保險櫃的鎖出了毛病。他對各種鎖的構造了如指掌,覺得還不是大同小異嘛,不會太難的,就決定試一試。於是巨川說:“我能修好,你們把保險櫃拉來吧,修不好不收錢。他下定決心,不管遇到多大的難題,要想一切辦法去攻破。保險櫃的大和小總離不開鎖的構造原理,所以他就大膽地接了這個活,這是給他的一個探索、試驗、學習的絕好機會,決不能輕易放過。

    不大一會,那個單位的保險櫃就拉到了他的修理部裏,麵對這個龐然大物,他開始有點後悔了,如弄不好那多難堪。但他馬上又鎮靜下來。他先讓保險櫃的主人開著試驗,他認真地看著那人擰號的規律,根據以往修鎖的經驗,琢磨怎樣下手,認真檢查是什麽地方出了故障。巨川蹲在保險櫃前,敲敲打打,把上麵的密碼轉一圈又一圈,香煙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就是不下手修理。送保險櫃的那個同誌有點急了:“喂!劉師傅,你怎麽老是抽煙,怎麽不修呀?”

    “等一會兒,慌什麽?”實際上他是在思考從哪裏下手。他根本就沒修過保險櫃,心裏也是著急害怕,但他表麵上還得裝著十分鎮靜。為了不讓人知道他沒修過,緩和一下氣氛,多爭取一些時間。他又裝模作樣地對送保險櫃的人說:“你們先出去一會,修理保險櫃是特殊行業,櫃鎖既要保險,技術也要保密,所以開啟、拆卸、安裝等全部過程是不能讓外人看見的,否則就不叫保險櫃了。”

    聽了巨川的說話意思,他們都很知趣地離開了修理現場。等他們都出去了,巨川一人在屋裏思考怎樣才能打開?而又不使保險櫃損壞呢?幸虧保險櫃的號碼有,又看過他們擰號的順序,要不然他還不知道怎樣擰呢!他對每一個細小的環節都做了認真的分析,找出發生故障的原因,然後“對症下藥”。雖然是保險櫃,但它的鎖和桌子的抽屜鎖一樣,他太熟悉了。他看準了毛病,鼓搗了一會兒,就把這個保險櫃打開了。於是巨川大聲喊來修保險櫃的幾個人說:“保險櫃已經打開了,你們快進來,檢查一下,把所有的現金、票據都帶走。我還要進行第二道工序,拆卸修理和安裝。

    他們進來一看,非常吃驚地說:“我們單位十幾個人都試過,都沒打開。又找兩個修自行車鎖師傅,擺弄了幾個小時,也沒打開。你隻用了半個小時就打開了,真是佩服。你簡直成了萬能手了。”

    巨川等他們走後,就把保險櫃所有的零件都卸掉,細心地觀察每個零件的結構和功能,並一一作了記錄,又反複安裝幾遍開鎖自如方才罷休。從這次修理保險櫃取得經驗後,巨川又多了一項修保險櫃的業務。

    當時,吉文鎮及林也局還沒有一家修保險櫃的,許多單位的保險櫃壞了,都是用汽車拉到加格大奇去修,費用高昂,浪費了人力、物力,自從巨川掛牌修理保險櫃的業務後,有效地解決了附近大小單位外出修理的困難。

    在修理手表方麵,巨川進一步嚴格要求自己,對難修的表,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檢查毛病,有零件的換零件,沒有零件時,盡量改或加工做。那時手表零件很缺,尤其進口表零件更缺,可林業局戴手表的很多,人家把壞表送到你那裏去修,是對你的信任,他盡量想辦法修好,,真是沒有配件時,他便“土法上馬”,根據需要製作了多種專用工具(鍾表專營商店裏沒有賣的)用這些工具再加工奇缺的零件。他憑的就是一股子鑽勁,群眾及同行們都誇巨川加工的零件簡直是巧奪天工。

    漸漸地巨川的巧手出了名,人們都稱他為“萬能手”。有些其他店裏修不好的表,隻要拿到他那裏,他會以最大的努力,千方百計地想辦法,盡量達到顧客的滿意。

    1969年他們有了第二個女兒。

    1971年他們的兒子降生了,夫妻倆給孩子起了個名子叫鐵蛋,希望他身體結結實實,像個鐵打的漢子。得了孫子,吳子貞天天樂的合不上嘴,滿月後就抱在懷裏,不讓孫子哭一聲,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結婚後的十三年,他們有了四個女兒和兩個兒子。1978年,巧玲生第四個女兒,也是最後一個時,東北地區才提倡計劃生育。巨川和巧玲思想開通,積極響應國家號召,踴躍報名做了絕育手術。吉文鎮政府以巧玲為榜樣,還進行了表彰,不但手術免費,還獎勵了現金、食品、大米、紅糖、豬肉等。

    有了這麽一堆孩子,正是人們常說的“孩子多了母受苦”巧玲不但要負責孩子們的衣食住行,還要負責幼教和學前教育。(那時吉文沒有幼兒園)孩子們都是從六歲開始學認字,先學一年級的漢語拚音,待拚音學會後,再教一年級的算術、語文,巧玲要求他們不但要會算、會認、會寫,還得會默寫。到了七歲時,按時送他們上學。有了學齡前的學習基礎,一入學孩子們的學習個個都拔尖。大女兒和二女兒的數學和語文每次幾乎都考100分,沒掉下過98分,(100分為滿分)連年被評為三好學生,一張張獎狀,一樣樣獎品每學期都往家裏拿。

    大兒子鐵蛋的教育任務被奶奶吳子貞承包下來……學齡前由兩個姐姐教會他漢語拚音,入學後奶奶教他學生字。老人對他的學習特別上心,每天上學用的鉛筆都給他一根根削好,並要求孫子全部課文會讀會背誦會默寫,做算術不能有一題出錯的,所以鐵蛋的學習成績在班裏是數一數二的,認識的字比同班的任何人都多,自小就喜歡寫作。到中學時經常在詩刊發表作品。

    那時,巨川在吉文林業局和吉文鎮已成了知名度很高的人物,別看他是手拄雙拐的殘疾人,可是他待人誠懇、熱情、豪爽仗義,深受周圍人們的好評。不管他走到哪裏,人們對他都很尊重,隻要一提起“萬能手”,吉文人都知道。他利用修理鍾表的有利條件,廣交朋友,因而他在社會上認識的人也很多,有著堅實的社會基礎。

    巨川知道自己學技術的艱難,創業的辛苦,所以他也勇於幫助別人,替別人辦事,不計報酬。

    一次,巨川去哈爾濱購鍾表零件,在哈爾濱辦完貨後,就買了返程的車票。離上車還有一段時間,他在車站旁邊的商店買了一些食品,準備帶迴家給母親和孩子們。出來後,發現門右邊有一個修鎖攤,修鎖的師傅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正在修一個自行車鎖,出於對本行的熱愛,巨川在攤位前看了一會兒,隻見那個小夥子又是砸又是銃,顯得很笨,巨川看著他,想起自己當年在蘭州自學的艱辛,要是能有個師傅指點一下多好呀!自己也不會作這麽大的難。出於好心,決心教他一點技巧。

    於是他衝著這個小師傅說:“小夥子!你不要這麽砸,這麽修不好!”

    誰知那個小夥子眼一瞪,不服氣地說:“不這樣修?你說怎麽修?我看過多少修鎖的,都是這樣。你能得很,你還能有啥好辦法?

    巨川壓住火,耐心地說:“你這樣修,這個車鎖頂多能修兩次,第三次就不能修了,就報廢了。

    “誰還管他一輩子?小夥子態度很生硬地說。”

    “你說的不對!不是那麽迴事。要讓他下次丟了鑰匙還來修,拿來二十次都能修好,我們還要掙他的錢。”

    “那你說怎麽修?”不過這時候小夥子已經感覺到巨川不是外行,可能有高招,態度變緩和多了。

    “我原來也修鎖,現在以修表為主,我這次是來進鍾表零件的。現在修表的活很多,修鎖的活也不想幹了,今天叫你一招也無防。”巨川如此這般地給他講著並做著示範。小夥子點著頭,連說這個辦法好,真是佩服,佩服!趕忙讓坐,又是遞煙,又是倒茶。又要請吃飯……

    在迴家的途中,巨川差點兒與死神擦肩而過。

    在哈爾濱上車後路經齊齊哈爾於第二天下午兩點到達終點站加格達奇。然後還得從加格達奇轉車,坐到甘河,路經吉文。巨川到了加格達奇後,問人說沒有去甘河的車了,得明天中午才有。需要過一夜,要知道等車的滋味真是難受,況且在哈爾濱已經呆了十來天,(因為正處在文化大革命兩派武鬥,打的很厲害,許多商店都關門,鍾表專營店也沒營業,如迴去吧,還得來一趟,挺麻煩,好容易等十一天才開門,進完零件就迴來了。)這時他歸心似箭,狠不得插翅飛迴家。偏偏沒有車怎麽辦?

    正好這時站裏停一列到甘河去拉木頭的空貨車,(敞車)聽說馬上就要發車,路經阿裏河、吉文,到甘河。當時有去這幾個地方的旅客紛紛上了車,當天晚上就可到家。對於著急要迴家的巨川,他也不願意再等了,因為他已經出來十多天了,家裏該掛牽了。況且有幾塊表急等取,沒有零件。為了早一天到家,不受等車的熬煎,在一個好心人的幫助下上了這列大貨車。片刻便開動的。巨川哪坐過這樣的敞車,火車在哐哐地奔跑著,兩邊的群山起伏蜿蜒,像一條彎曲飛行的巨龍,樹木、電線杆、河流在飛速向後奔去。涼風撲麵而來,雖然是四五月的天氣,白天也暖和,可加上奔騰地列車帶來的冷風,讓人凍的縮著頭,抱著膀,感到非常寒冷。但想到馬上就要與家人團圓,臉上露出了喜悅的微笑。

    加格達奇距離吉文有七十多公裏,列車行駛約一個多小時,下午三點多鍾,車上有人說:“看!到吉文了!”這時凡是到吉文的人們,都慌忙做下車的準備。巨川也拎起他的提包。誰知列車卻沒有停的意思,徑直向前跑。車上一陣喧嘩,不少人說:“這可麻煩了,到甘河還得拐迴來,還不知有沒有車。沒辦法,隻有跟車走,要是到甘河沒有車的話,就要耽誤一天了。”

    列車繼續向前奔馳,在離甘河站還有二、三裏的地方咣當一聲停了下來,有人說可能不走了。人們紛紛跳下車,各人顧各人。巨川行動慢,又沒有人幫忙,下不來車,馬上車下的人就要走完了,他很著急。正好車下走過來一個人,他連忙大聲喊:“喂!同誌!同誌!麻煩你幫幫忙,把我抱下去。再看這人,四十多歲,衣著不整,身上穿一件破舊的黃大衣。不過這人願意幫忙。也是求之不得的,於是巨川把提包先遞給他,嘴裏連聲說:”謝謝你,謝謝你。“接著又把兩個拐棍遞過去,那人剛接過拐棍,正待抱巨川下來,突然列車一晃動,竟慢慢地開走了。巨川忙大聲喊:”車走了!快!快!把拐棍再給我,提包給我。“那人慌忙把拐棍又遞迴去,這時車也走快了”快!快!把提包給我扔車上“巨川大聲喊。

    再看那人,並沒有把提包扔到車上,卻一個勁地往前急走。巨川急的要命,不知如何是好。正好車下又過來一個小夥子,十八九歲,文文明明的,像個學生。巨川著急地喊:“喂!同誌!同誌!”他手指前麵那個人,“他把我的包提走了,我也下不來,麻煩你幫助截下來,在車站等我。”小夥子聽明白後,就急匆匆地追趕那人去了。

    列車慢慢地哐哐哐又開了一二裏路,才到站停了下來。靠站台這邊還擺有一列很長的客車,正好過來一個驗道員幫忙把巨川抱下了車。巨川本想繞車到站台,可這列火車太長,自己柱著拐太難走了,同時又擔心自己的提包,他心急如火。他看這列火車沒有動,豁出去了!從車下鑽過去!他趴在地上,手拿著兩個拐棍,從車下爬了過去,待他爬出去一看,還有一道鐵軌才能到站台,再看站台上站滿了等車的人,等著從牙克石發往加格達奇的客車,路經吉文,阿裏河。看樣子火車馬上就要進站。遠處都看見火車的亮燈了。巨川一急膽子也大了。衝過去!隻見他拄著棍,三步並作兩步,慌忙跑過去。在他看來跑的太快了,可還是沒有正常人走的快。站台上擺旗的大個子列車員,嚇得大聲喊:“你別過來!別過來!車馬上就要進站!”看著巨川沒有聽,一個勁隻管往前走。大聲喝斥:“你找死!不想活了!”這時巨川已到站台邊,他猛的一下把兩個拐棍扔上去,就要往上爬,隻見那個列車員說時遲那時快,一伸手就把巨川提了上來。還沒等巨川站起身來,隻聽“嗚的”一聲,一列客車飛駛過來,急衝的火車噴出一股氣流,讓人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人們都為巨川捏了一把汗。(事後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這時巨川才看見那個學生模樣的小夥子,提著他的包也在那裏等車。隻聽他說:“提你包的那個人正要出站,我給你截了下來。現在沒有事了。看你剛才多危險,你真是命大。”

    巨川說:“真是上帝保佑!我也嚇得要命。不過還要謝謝你,謝謝你的幫助,你也是上吉文的嗎?”

    “我去阿裏河”

    “咱們一路,都坐這趟車,我在吉文鍾表店,好找,得閑上家坐坐。”

    迴家後,巨川把一路上驚心動魄的經曆講給家人聽,一家人都為之慶幸、後怕。母親吳子貞說:“你也太大膽了,萬一出事怎麽辦?叫我怎麽活?”

    巧玲說:“媽,事已過去,不要擔心,巨川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到處都有好心人幫助,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生意好了,收入也多了,全家的生活條件大有好轉。但巨川始終不忘家鄉的父老鄉親,很樂意為他們辦事。隻要老家的人來求他辦事或找工作、落戶口,或買緊俏商品,他都從不推辭,四處奔走,鼎力相助。也正是他那樂於助人,講義氣的性格,成就了他今後事業的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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