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齊俊沒有直接打給廣告導演,而是先找了那個所謂的導演助理,那人接到電話,聽清原委之後驚訝極了,連聲解釋道:“不可能的,先不說我們和歐先生合作得很愉快,就算合作得不愉快,我們也不可能做出故意把人扔在山溝溝裏的事啊。”他努力迴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開車之前我確認過歐先生是否上了車,不是說他到後麵的群演車上坐去了嗎?聽說他跟其中的一位群演是朋友,開車前他們正站在一起聊天。”“群演?”管齊俊心中疑惑,“您能確定是誰嗎?”“稍等,我先去打個電話問問,馬上就迴複您。”很快,助理重新打電話過來,說了一個人的名字。“宜信娛樂,董橋。”董橋從公司大樓裏出來,心裏有些惴惴不安,昨天晚上,他脫口而出那句話,並不是早有預謀,隻是在那個時間點,莫名的情緒好像突然衝破了理智,於是大腦一陣發懵,什麽原則後果都考慮不到,不管不顧的,隻想讓歐少文品嚐一下他積攢已久的那點點惡意。那句話他說起來是一時衝動,卻沒有料想到導演組的人也當真那麽粗心大意,汽車慢慢駛遠的時候,事情就像開弓的箭無法迴頭了。在返程的路上,他的理智漸漸迴籠,又立馬被害怕所籠罩。他不斷安慰自己,沒關係的,到時候如果歐少文問起來,他就推脫說,也是別人告訴他,他上了前麵導演組的車的。本來,歐少文來的時候,就坐的是前麵導演組的車,他們這幾個小群演,在車裏你擠我,我擠你的,腿都伸不舒展,自然會理所當然的這麽以為了,也不能怪他不是嗎?誰叫導演組不細心確認呢?對呀,誰叫他們不細心呢?他這樣一遍遍的想著,好像真能理所當然地說服自己。當時現場魚龍混雜的,誰又能真的把事情的責任推脫到他身上來呢?最多是各執一詞,不可能有證據的。他正準備在公司門口打個滴滴迴宿舍的時候,一輛車在他麵前停了下來。車窗打開,露出歐仁錦那張精致的側臉,他轉過頭,對他輕輕笑了笑,“你去哪兒?上車我讓司機送你啊。”董橋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的心髒蹦得很快,好像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開口的時候聲音不自覺地發抖,“歐……歐總。”“不是聽說你前段時間還跑到別墅裏去了嗎?你是去找我的,對吧?”歐仁錦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顯得輕佻又勾人。董橋開始猶疑不定,難道歐總不是知道了昨天晚上的真相,過來報複他的?看他的態度的確不像。他鬆了一口氣,同時,一股暗喜從心頭湧現了出來,他忍不住開始猜測,難道歐仁錦是到了又準備換人的時候,因為他主動去過別墅,所以難得記住了他,今天特地過來找他?收拾好心情,他立馬對歐仁錦笑了起來,“您說上次去別墅嗎,因為我跟少文在同一家舞社練舞,那天我順便送他迴家,就進去喝了個茶。”“是嗎?”歐仁錦朝他勾了勾手,“先上車吧。”董喬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坐上了車,他開始主動跟歐仁錦說話,“您怎麽會有空到宜信這邊?是有什麽正事嗎?”歐仁錦搖了搖頭,“不啊,我是特地過來找你的。”第28章 董橋差點忍不住露出微笑來, 他輕咳了兩聲, 偏過臉,努力繃住了, “您找我不知道有什麽事呢?”“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歐仁錦低頭在看手機,聞言笑了笑,語氣卻有些敷衍, “到了你就知道了。”“好的。”董橋小心翼翼地做了個深唿吸, 倒是鼓起勇氣轉過頭明目張膽地看他,他雙手捧著手機,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跳躍,漫不經心的幾個動作都顯得迷人極了。汽車在市區裏穿行,慢慢的越開越偏, 路邊已經漸漸沒了建築,連路燈都稀稀拉拉時不時熄上一盞。天色漸晚, 夕陽在天邊最後一點餘光也被黑暗包裹其中, 董橋越來越心慌,他忍不住打著寒顫, 問:“歐總,我們要去哪兒啊?”歐仁錦迴完歐少文的又一條短信, 終於抬起頭來,施舍給了他一個目光, 他依舊笑得很好看, 此時此刻卻讓董橋覺得有些膽寒, “你看旁邊的路都不覺得眼熟嗎?”他搖了搖頭, 歎息道,“看來你記性不太好,那可就糟糕了。”董橋心裏有一個預感越來越清晰,他咬了咬唇,“歐總,我突然想起來我還跟別人有約,待會兒他該打電話催我了,那個地方,我們還是改天再去吧。”“看來你是想起來我們這是去哪兒了?”歐仁錦伸手握住他手裏的手機,輕輕翻轉了一下手腕便奪了過來,他把手機捏在指間,一下一下地旋轉著,“我還以為我這個人向來名聲在外,最是護短,原本以為既然有人有膽量欺負我的人,總該有點身份背景,卻沒想到這世上總有些分不清輕重利弊,自己在泥潭裏跟隻任人揉.捏的螞蟻,卻想把飛著的天鵝一起拉下來……”他直視著董橋的雙眼,沉下表情,露出一個極為諷刺的眼神,“憑你也配。”董橋開始全身發抖,不知是生氣還是恐懼,他試著去拉車門,拉不開,又迴過頭來求他,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我知道錯了,我不是故意的歐總,我真的以為少文是去了前麵的車裏坐了,真的,我看著他往前麵去了,我不知道少文是怎麽跟您說的,但我可以跟他當麵對質的歐總。”歐仁錦嗤笑了一聲,把董橋的手機遞給了前方開車的管齊俊,“你以為我是辦案的警察,要考慮兩方供詞,找到關鍵證據了才能結案?真相怎麽樣我自有途徑知道,我也不會相信一個被斷定有罪的人的言辭。你知道你現在這幅樣子有多可笑嗎,比我見過所有搞笑的醜角還要可笑。你憑什麽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出現在歐少文的麵前,憑他比你單純比你傻嗎?”“行了,”他打斷了董橋開口辯解的意圖,“別多話了,煩得很。我呢,一般來說並不是那種千倍百倍報複迴去的人,我可公平了,絕對報複得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你對歐少文做過什麽樣的事,我今天讓你也感受一下就行了。”車子開到了昨天的拍攝地,董橋被管齊俊拉扯著下了車,他過了求饒的界點,開始不管不顧地破口大罵,“一對惡心的同性戀,祝你們染上艾滋性病、全身生瘡,死的時候都沒人送終。”歐仁錦充耳不聞,扔了一個嶄新的沒有插卡的手機下去,扶著車窗非常愉悅地給了他最後一個祝福,“加油,祝你好運。小心腳下,注意別摔下山崖,也要保持運動,小心別凍死在夜裏,有點用,別讓我惹上刑事案件。”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雖然惹上了也沒多大關係。”汽車在他麵前重新啟動,他大叫了一聲,撿了塊石頭朝車尾扔過去,卻沒對準角度,隻能看著石頭無力地墜落在地。他蹲下身子,一瞬間覺得害怕又懊悔,忍不住嚎嚎大哭起來。管齊俊朝後視鏡裏望了一眼,“歐總,真的就這樣不管了嗎?萬一人真的不小心出了事……”“你也會擔心這個?”歐仁錦對他挑了挑眉,“之前建議我挖人家心髒的時候,不是說得挺成竹在胸嗎?我還以為,我聰明能幹的助理早就不把這一兩條人命放在心上了呢!”管齊俊聽語氣就知道,現在的歐總依然心情糟糕,他閉上嘴,再不多發一言。到了別墅門口,下車前,他還是交代了一句,“派幾個人,注意一下董橋的行蹤。”“需不需要注意別讓他報警?”“這個倒隨意,這個情節程度輕微,是可以控製的範疇。大不了到時候走輿論戰,還可以順便給歐少文炒炒熱度,挺好。”歐仁錦揮揮手,並不怎麽在意。進了別墅,歐少文正坐在沙發上看一本書,專心致誌到直到他走近都沒有給他一個眼神,歐仁錦從上頭抽走他手裏的書扔到沙發上,然後拉起他的手,重重地咬了一口。歐少文任他咬著,沒有抽迴自己的手,隻是有些不解地望著他,可能還以為這是某種新的情趣。歐仁錦跟他有些生不起氣來,繞過扶手坐到了他身邊,敲了敲他的額頭,“我早上問你什麽時候迴來的,你為什麽不迴答我?”歐少文慢悠悠地眨了眨眼,牽住他的手放到犬齒處輕輕咬了咬,咬出兩個淺淺的牙印,歐仁錦倒是麵無表情地抽迴了手,冷淡道:“迴答我的問題。”“我那時候在想別的事情。”在想真的好可惜,沒有把那個電話打出去,不然,你肯定會開車過來接我迴家,給我一個安慰的擁抱或者親吻,再聊著天一起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