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主府出來後,幕青衣將皇帝賜親的意願如實跟寧天遊道出,同時告訴他小不忍則亂大謀,寧天遊聽後情緒激動,“煙兒剛剛才譏諷我懦弱膽怯,駙馬這就要把詛咒變成現實嗎?你們這樣做,不覺得太殘忍了?!”


    “獨孤煙來找過你?”幕青衣一想不對,趕緊問道,“那你做了什麽嗎?”


    “我已經差人向父王送去‘求親書’,我要娶煙兒為妃,哪怕不當儲君,隻要能跟她在一起,我就滿足了”寧天遊誠懇的說道。


    “你上當了!”幕青衣咬牙歎息,“她這是在激你!適得其反這個詞,你不懂嗎?”


    幕青衣說完快速的追了出去,他了解獨孤煙的套路,皇帝是斷然不會讓一位正處在風口浪尖上的儲君去娶一位與兩位皇子有過糾纏的棄妃的,這樣一來便會激化十九皇子與皇帝之間的矛盾,後果不堪設想。


    終於如幕青衣所願,送信的太監因為皇帝休息而侯在了大殿之外,幕青衣趁機將書信收迴撕毀,之後他來到寧天賜的府邸,準備送他最後一程。


    “九皇子可在殿中?”幕青衣問向守護在此的禦林軍新首領龐博。


    “在,九皇子吩咐,如駙馬來訪,請直接進殿找他”龐博低頭答道,盡管他是奉命在九皇子離宮前對其進行軟禁,可如今辰明被廢,駙馬已是大勢所向,於是他一早便聽從駙馬交待,對九皇子依然以皇子身份對待,不得怠慢。


    幕青衣隻身一人根據下人們的指引來到了九皇子的禦花園當中,他驚訝的發現,這裏的一草一木竟與駙馬府驚人的相似。


    “你來了?”寧天賜一身錦袍站在池邊悠閑喂魚,盡管如今早已失勢,可他與身俱來的貴氣依舊是這皇宮之中無人能及的。


    “我是為小雲而來”幕青衣輕描淡寫道。


    “我知道,我十幾年前見到你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寧天賜微微一笑道。


    “九皇子說笑了,十幾年前的事情又怎能記得清楚呢?”幕青衣走到池邊,背手與其並立。


    “是啊!駙馬一直都不喜歡我的笑話,那我就不說笑了”寧天賜將手中的魚餌全部拋向池中,然後拍了拍手,對著幕青衣直言,“隻是我有一事不明,還請駙馬賜教”


    “請講”幕青衣望著麵前這一池秋水,感覺心靜了許多。


    “在這場變故當中,駙馬是早已做好準備,想讓我全身而退嗎?”寧天賜饒有興趣的問道。


    “是的”幕青衣如實迴答。


    “倘若我是父王的親生兒子,結局是否一樣?”寧天遊依然雲淡風輕的笑著。


    “依舊一樣”幕青衣目光堅定的望著前方。


    “那麽駙馬覺得我跟十九弟的差別在哪裏?”寧天賜仍不死心。


    “與血緣無關,九皇子天生貴氣,氣勢磅礴,這也是皇帝當初願意留你在其身邊的原因之一,因為你跟他太像了,但是如果你稱帝,就會和當今皇帝一樣,最終走上暴虐之道,就算大寧能夠安康,天下也不會太平,而十九皇子忠孝仁德,所以他才是大寧未來的希望”,說到‘希望’,幕青衣勾了勾嘴角,仿佛眼前出現了一番盛世和平的景象一般。


    “我明白了”寧天賜收起了裝著魚餌的提籃,轉身時在幕青衣耳邊提醒道,“可是你不覺得,你正在試圖把他培養成我跟父王的樣子嗎?”


    幕青衣臉色一變,轉瞬又恢複正常,“九皇子放心,即便成王之道相似,隻要初心不變,他也依舊會與你們不同”


    “駙馬就是抱著這樣的信念才愛上靈兒的嗎?”寧天賜將手輕輕的放在幕青衣的肩上,繼續說道,“當初那個善良可愛又笨拙的小女孩,在你心中裝滿至今,可是如果我現在告訴你,當初救了你的小女孩不是靈兒,你會作何感想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幕青衣轉身狠狠的瞪著寧天賜。


    寧天賜識趣的將手拉開,之後攤開手臂,“我們每個人都有造夢的權力,現在我的夢已經醒了,顯然駙馬還想沉浸其中,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的雅興了”


    寧天賜兀自笑了笑,提起提籃向殿內走去。


    “枉我敬你是君子,小雲的事情,難道你就不願理會?”幕青衣突然想起來這的正事。


    “你已知道原因所在,盡管當時我醉酒,可是她清醒,既然她存貪念,錯誤就不該我來承擔,況且我已是被流放之人,跟著我,沒什麽好處,你和靈兒看著處理吧”寧天賜舉起提籃,做出一個後會無期的手勢,幕青衣看著他的背影,在心中暗許,希望他日真的不要再相見了,如若再見,注定是要血刃戰場的。


    出了寧天賜的宮殿,一支飛鴿輕輕的落到了幕青衣的臂膀之上,他拆開鴿子腳下的紙條,心想這應該是各地官紳藩王的罪狀,不知今天又會是哪位倒黴的家夥撞到他的手上?


    於是隨意打開,時間迅然凝固……


    幕青衣當天便安排好朝中一切事宜,連夜出發往‘青峰山’方向趕去,他一遍一遍迴想著那張紙條上的內容,找了這麽久,終於有人在‘青峰山’腳下的鬧市中看到過仲文和菲兒,幕青衣開始責備自己,為何不早想到‘青峰派’?


    本以為菲兒能夠安好於世,他這顆心懸掛多時的心也算是平安落下了,可是不明白為什麽,馬兒愈往前行,他就愈加忐忑,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還是害怕,抑或二者皆有!


    經過日夜兼程的趕路,幕青衣終於在第三日的晌午時分趕到了‘青峰山’腳下的鬧市當中,為其引路的是一位叫住林楊的壯士,此人之前考過武舉,後來市隱開了一個豬肉鋪,他告訴幕青衣他就是在這裏見到過畫像上麵的人的。


    “你確定他們二人同時出現?”幕青衣跟隨林楊走到了二樓茶館上,一抖衣袍,大方坐下。


    “我確定,當時我還上去與那姑娘搭了話,那男子十分謹慎,看到後馬上跟了上來”林楊一邊給幕青衣倒茶一邊說道。


    “知不知道他們是來幹什麽的?還有預計多久能夠等到他們?”幕青衣急迫的問道。


    “駙馬放心,我都打聽清楚了”林楊一拍胸脯,自豪說道,“我跟著他們到了藥房,看到他們抓了幾副草藥,他們走後我進去打聽,藥房掌櫃的說抓的是十天的用量,所以我估摸著這幾天他們可能還會再來,咱們現在坐的這個地方,樓下就是那間藥房,隻需在這靜候就行了!”


    “多謝楊兄相助!”幕青衣拱手道謝。


    “別這麽客氣,當初我被陷害惹了官司,若不是駙馬相助,我現在可能還在大牢裏麵關著呢”林楊憨厚一笑,“可能仕途真的是不適合我,之後我用了您給我的盤纏在這家鄉鬧市當中開了個肉鋪,生活過的一天比一天好了,人們都說有駙馬在朝,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


    “是大家抬舉了”幕青衣看著茶館下藥房外進進出出的人群,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一連幾日的等待,讓附近的人們逐漸開始注意到茶館上麵突然出現的這個清瘦俊俏的少年,他沉穩且沉靜,舉止大方得體,永遠坐在窗邊角落的位置,每日天明時過來,日落時離開,目光一直都在藥房附近,這讓不少經過的姑娘遐想萬千,她們總是偷偷往上麵瞄上一眼,然後捂嘴偷笑著緩步離開,甚至有些富家小姐還差下人送上請柬,請求府上一敘,這時幕青衣總是擺出一副漠然的姿態進行應對,久而久之,大家也便習慣。


    沈淩菲的出現是在三日之後的,當幕青衣再次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第一反應竟然是快速的背過身去,他很確定自己當時的感覺就是害怕,他害怕對方看到自己時的反應,哪怕一個細微的眼神都有可能觸動他全身的神經。


    終於,在深唿吸之後,他迴過身,想要再去看清他日夜牽掛愧疚的人兒,可是此時沈淩菲和仲文已經抓好藥離開了藥房。


    幕青衣趕緊下樓跟了上去,他們二人走在前麵,他就遠遠跟在後方,如若二人迴頭,他就立即轉身裝作忙於其他,如此一來,竟一路未被發現。


    “菲兒,你看這個,是不是很漂亮?”仲文在一處攤位前發現了一枚小巧的蝴蝶針。


    “幫我戴上吧”沈淩菲一邊啃著冰糖葫蘆,一邊對著仲文命令道。


    仲文微笑著將蝴蝶針比劃到她的小腦袋上,可是突然之間又犯了難,菲兒今天辮的是兩個小辮子,他要把它紮在哪個上麵比較合適呢?經過一番思考,仲文先將手上的蝴蝶針紮在左邊的辮子上,之後再埋頭到攤位上去尋找另外一枚蝴蝶針。


    沈淩菲沒有過多的關注他的行為,而是很快便被旁邊一位擺攤算命的老者給吸引住了,於是她蹲下去,一會兒捧著小腦袋一會兒伸出手掌,饒有興趣的聽著老者講話,幕青衣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她,盡管有幾次他發現了菲兒的迴頭而自己又沒有來的及做出合適的掩飾,可是好在似乎她都沒有在人群中發現他。


    “抓賊了,抓賊了……”幕青衣正在思索著,突然鬧市中的一個婦人尖聲叫了起來,很快一個男子從眾人中間撞了過去,朝著幕青衣站立的方向跑來,幕青衣正欲出手,繼而發現沈淩菲已然追了上來,於是他趕緊退至一邊菜攤,隱於人群當中,待他們二人跑遠,自己再從另外一條街跟了上去。


    沈淩菲沒有內力,又被廢了功夫,自然追起毛賊來不占優勢,可是她愣是憑借一股韌勁追的小賊精疲力盡。


    可是無論如何,小賊也是練過一招半式的,看甩不開後麵的這個小姑娘,就幹脆打算跑到拐角處翻牆逃跑,可是沒曾想剛到拐角就被人絆了一跤,重重的摔倒在地,抱著膝蓋哇哇直叫起來。


    沈淩菲終於追了上來,本以為自己已經跟丟了,卻意外地發現小賊自己摔到了地上,於是展顏一笑,伸手對著小賊說道,“拿來!”


    小賊見對方就是一小姑娘,想著要做最後的反抗,於是趁扔錢袋的時候,另外一隻手抓起地上一塊石頭欲要進行偷襲,可是不料手剛舉起,手臂就被一股重力彈落,再迴望時,四周並無他人,而麵前的這個小姑娘正捧著錢袋,也未見出手,小賊倍感蹊蹺,不禁背後發涼,心想不會做了什麽虧心事撞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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