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曆十年臘月二十三日,北京城,辰時。


    這天是小年,濃濃的年味彌漫在整個古老的都城之上,彌散在每一個城中百姓的臉上和身上,人們都帶著期盼,等待著除夕年節的到來,無論是窮是富,是貴是賤,從這天開始,直到正月十五上元佳節,都將好好享受每年一次的節慶。


    除了打掃庭院家宅以迎接佳節到來之外,更多的人,則來到了街上,在放滿了各種物品的商鋪和地攤間遊走著,尋找購買著自己得用的東西。間或還有幾個孩童在人群中歡唿打鬧,或時不時地把幾個鞭炮放響,讓年的氣味變得更加濃鬱……


    雖然隻是辰時,太陽才剛出來不久,但街上卻早已人流如織,川流不息了。而這,也導致不少富貴人家代步的馬車必須放慢了行程,跟在摩肩接踵的行人背後,緩緩向前。


    張靜雲和洛悅潁兩女帶著兩名貼身丫鬟便坐在這麽一輛很有些寬敞的馬車裏,透過低垂的車簾縫隙朝著外邊看去,臉上都帶著溫和而歡欣的笑容。


    她二人倒不是出來采買什麽東西的,以楊家如今的地位,她們也壓根不必親自出來購買年貨。她們此行的目的,是去潭柘寺上香。


    自幾年前楊震返迴京城,和張靜雲也成了親,徹底安定下來之後,對二女來說最要緊的就隻剩下一件事情了——為自己的郎君生下屬於他們自己的兒女,也好讓楊震有後。


    可叫她們不解的是,這都過了三年了,若再加上之前相聚的時間,則更長些,可她二人的肚子卻始終沒有半點動靜,這讓二女很有些壓力。雖然楊震自己個兒並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其他人敢在二女麵前嚼這舌根,但來自自身的壓力,還是讓二女總是想著法兒地要懷上孩子。當藥石什麽的都不見效果之後,她們能想到的,也就隻剩下向神佛祈求了。


    這兩年裏,每逢初一十五,或是什麽要緊的節日,兩女都會乘車趕去潭柘寺裏上香,向那兒的送子觀音祈求一番。今年的小年夜,自然也不會例外了。


    當然,以二女如今的身份,前往潭柘寺上香絕不可能是隻有主仆四人,在馬車四周,還跟隨了五六名膀大腰圓的護衛,作為錦衣衛都督的夫人,這點護衛力量總是要的。


    其實照著護衛頭領趙祥的意思,他們大可以驅散了擋在前方的百姓,從而好讓兩位夫人更快抵達寺廟上香。不過兩女卻當即否定了他這一請求,她們都不是仗勢欺人的脾氣,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於是馬車隻能跟在人群後頭晃晃悠悠向前,好半天才抵達那座京城規模最大,名氣也最大的寺廟跟前。而這時候,寺廟內外已有了無數的香客在那兒上香進佛了。


    這一行人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香客們的太大反應,畢竟北京城裏達官顯貴實在太多,就今天,便有不少權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前來上香,百姓們早就見慣不怪了。


    不過寺裏的知客在瞧見他們後,還是笑著合什迎了上來:“原來是兩位楊夫人駕到,小僧有禮了。”作為廟中知客僧,他自需記住那些經常來上香的富貴信徒的模樣和身份,如此才能給寺廟爭取到更多的香火錢。


    兩女趕忙朝他迴禮,在交了上百兩銀子的可觀香火錢後,便由這位僧人陪同著往裏走。先是在大雄寶殿之內,與其他信眾一道進了香,隨後漫步朝內,見佛禮佛,直到抵達了她們此行的最終目標送子觀音堂前。


    此時,堂內尚有其他香客在進香,照著一般來說,兩女自當和他們一樣進去上香,然後祝禱一番也就是了。但這時候,卻體現出她們的身份,以及不斷給寺裏香油錢的好處了。


    隻見那知客僧進去好一通安排之後,不但裏麵的那幾名女香客很快退了出來,外麵的香客也都暫且避往了他處,這觀音堂便讓給了兩女單獨祝禱。


    兩女忙謝過僧人的安排,這才進入堂去,至於趙祥等幾名護衛,自然不可能跟著兩位夫人一道人內打擾,便分站在了入口處,等著她們出來,同時也好擋下不知究竟的香客。這樣的事情,作為一直保護張洛二女的人來說,已經是再熟悉不過的流程了。


    見有這些個護衛守著殿門,那名知客僧便也不再久留,合什告了聲罪後,便也轉身告辭。畢竟今日來寺裏上香的信眾實在不少,他還有不少其他貴人需要招唿呢。


    待那僧人一走,便有護衛撇嘴說道:“趙大哥,說真的,咱們還有咱們大人雖然俸祿不低,可比起這寺廟的收入可就差太多了。光是香火錢,我覺著一天下來也怕不有上萬兩了吧,更別提這寺裏還有廟產無數,真論起富貴,京城這許多人,還真沒幾個比得了這群禿……和尚的。”


    聽他話裏有辱罵僧人的意思,趙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別整天想這些,咱們隻要顧好自己便是了。這等大寺廟自有他們生存的難處,豈是咱們能隨便議論的,若是被人聽了去,隻會給兩位夫人惹來麻煩。”


    “是……”那人見自家頭領動怒,當即虛心接受,低下了頭。


    “頭兒,其實要我說這事兒確實有些不公,不說咱們,這天下間的農民哪個不比他們要累,可結果呢?他們倒好,卻連稅都不用上,便可享有偌大的廟產……”


    “這等事情連大人都不好說,更別提咱們了。你若不服,大可找個晚上摸進這寺裏來……”有人湊趣地笑道。


    “噤聲。”趙祥見幾個兄弟這話是越說越不像樣了,麵色更是一沉,隨即他看到有一名灰衣僧人提了個油罐過來,趕緊提醒道。


    眾人這才住了口,擺出一副肅穆的模樣。叫他們有些忐忑的是,這僧人居然就徑直朝著他們走來,就仿佛是聽到了他們的話一般,這讓趙祥臉色不覺有些尷尬了起來。


    但很快的,他們又鬆了口氣,僧人並沒有與他們理論的意思,隻是衝他們一合什,指了指自己那油罐道:“幾位施主請了,小僧是奉命給裏麵的油燈添油的,不知可方便進去麽?”


    雖然兩位夫人尚在其中祝禱,但這兒畢竟是他家的寺廟,而且僧人也是做的本職工作,幾名護衛自不好阻撓,他們一般隻阻擋其他的信徒。所以便點頭道:“小師傅請自便。”


    僧人再次衝他們施了一禮,這才邁步而入。


    經這位這麽一打岔,剛才的話題自然不好再繼續了,幾名護衛便有些無聊起來。不過很快地,他們卻有事情上門了,因為又有幾個穿著光鮮的男女大踏步地走了上來,對幾名護衛視而不見,就要直接往觀音堂內闖,顯然也是上香的。


    趙祥幾個見狀趕緊上前,一下就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各位還請留步,我家夫人正在裏麵上香,你們要進去,請待會兒再來。”


    “嗯?這算什麽?這潭柘寺還是你家開的不成,居然敢阻攔我們?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麽?”這幾位顯然也是有些身份的,一見護衛們這動靜,頓時就惱了,板著臉質問道。


    “這寺雖然不是我們開的,但我們卻有這規矩,你們識相的趕緊退遠些,不然小心吃苦頭。”幾名護衛可沒有什麽好脾氣,頓時瞪眼還擊。


    “嗬,當真是好大的架子,難道咱們還會怕了你不成?”那幾人見狀更是來氣,立刻挽胳膊卷袖子地就要上前動手。


    還是趙祥為人最是沉穩,見狀一步踏前,先是一把按住了當先那名要衝來的香客,隨後手在袖子裏一摸,便取出了錦衣衛的腰牌在他麵前一晃:“你還想生事麽?”


    錦衣衛現在在京城的名頭可是極大,即便是尚書閣老一級的人物也要避讓三分。所以那幾名本來還有些來氣的香客一見之下,頓時就軟了,忙不迭地拱手作揖,向幾名護衛道起歉來。


    對此前倨後恭的表現,趙祥很不以為然,隻是把手一揮,叫他們退下。隻要這些不再打擾兩位夫人在堂內祝禱,他是不會追究的。


    如此,幾人才有些鬆了口氣似地退散離去。


    經這麽一鬧,幾名護衛便重新把注意力完全投放到護衛職責上,便沒再說什麽。可在這麽待了一會兒後,卻有人輕咦了聲:“頭兒,事情有些不對。兩位夫人進去禮佛禱告不見出來也就罷了。怎的那添燈油的僧人也不出來?”


    “……”這話讓趙祥的心裏猛地一緊,因為那幾個家夥一鬧,還真把這點給疏忽了。


    越想之下,他覺著這事越是有問題。事關兩位夫人的安危,他也顧不得打攪她們了,趕緊轉身,就朝觀音堂內直闖進去。


    而在進入其中之後,趙祥,以及其他幾個護衛都愣在了當場。


    隻因為,這觀音堂內,兩名丫鬟已倒地而亡,而兩位夫人和那僧人卻早不知了去向……


    因為最近看了馬親王的《長安十二時辰》,心裏一直癢癢的,所以便產生了邯鄲學步的想法,便有了從這章開始的一段故事。


    若是看過美劇24小時的書友一定會知道接下來將是主角在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二十四個小時裏的冒險經曆了,路人決定仿效這兩大文學作品來試著在本書裏讓楊震也經曆這漫長的十二個時辰,希望不要玩砸了!!


    馬親王的書,以及美劇裏,每一個小時都是幾乎一致的,但路人應該沒有這麽大的把控能力,網文也沒有那麽長的時間讓我做出調整規劃,所以接下來的每個時辰會因內容的不同而或長或短,但肯定是全章節一個時辰就是了。


    希望各位能夠支持一下路人的這個瘋狂而冒險的想法,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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