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楊震到來,曾誌耽臉上頓時就是一鬆,趕緊就走了過來,規規矩矩地行禮道:“見過鎮撫大人!鎮撫大人果然神機妙算,這些家夥真就在昨天晚上突然發難,現在已被弟兄們堵在了裏麵。”


    楊震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不錯,辛苦曾千戶了。”說著,目光很快就投向了前麵被團團圍住的堂屋,隻見一眾錦衣衛正滿臉警惕地盯著那掩著門的堂屋,卻沒有攻進去的意思。


    對此,曾誌耽生怕楊震怪罪自己不肯用心拿人,趕緊解釋道:“大人,對方拿了七八名漕幫的要緊人物為人質,咱們一時不好攻進去,已然和他們對峙了有差不多一個時辰了。”


    楊震了然地一點頭:“我在進來時已知道了,你做的不錯。”說著,又轉頭對同樣神色凝重的洛成章道:“嶽父,您看這事……”


    洛成章此刻的心也提了起來,並很是後悔。自己確實因為女兒的事情亂了分寸,以至讓對方的陰謀得逞不說,還連累了這麽多的兄弟。此刻麵對楊震的詢問,他當即就上前一步,提高了聲音道:“裏麵的人給我聽著,我是洛成章。現在你們已進退兩難,但我還是可以給你們一條活路。隻要你們肯把我這些兄弟平安地交出來,我也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


    這話傳到堂屋之內後不久,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原來是洛幫主你迴來了,真是想不到啊,你的命當真這麽硬!”


    “元衝!”洛成章立刻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想不到是你來了杭州。嚴環呢?他在哪兒?”


    “這次的事情雖然要緊,卻還沒重要到需要嚴幫主出手的份上,他自然還在揚州總舵了!”元衝哼聲道:“你也不必再這麽假惺惺了,我們雙方已成死敵,今日我們既未能成功,就不怕死在這兒!隻可惜啊,你洛成章假仁假義收買的這些手下,這迴卻要陪著咱們一起死了!”說著便是一陣狂笑。


    “元衝,你我之間雖有矛盾,但終究是多年兄弟,我可不想以生死相搏。隻要你肯放人,我自會保證你們的安全,你這又何必呢?”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我可是記得很清楚的,當初嚴老幫主去世時,你在他的靈前立誓說一定會盡全力輔佐幫主。可結果呢?才幾年工夫,你就突然反叛,還把忠心耿耿的葉前輩也給殺死了。現在你又想騙我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當時之事,是嚴幫主他先欲對我不利,我為了自保才不得不進行反擊。何況他繼任之後所作所為你也是看在眼裏的,我們漕幫的名聲都因為他縱容手下人搶掠運河上的船隻而臭了。我若再不撥亂反正,才是對咱們漕幫多年打下的江山不負責,才是對老幫主的不忠呢!”


    “事到如今,你自然有的是借口理由,但這卻掩蓋不了你背叛我們漕幫的事實。所以你今日想讓我們相信你的誠意,也是癡人說夢!”元衝當即拒絕道。


    洛成章聞言,便是輕輕一歎:“想不到,你我之間的猜疑竟到了如此地步嗎?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嗯?”屋裏的元衝不禁一愣,一種不安的情緒頓時就從心頭泛了起來。


    可還沒等他提醒身邊那些兄弟小心留意呢,砰幾聲連響,堂屋四周的門窗竟在同一時間裏被人撞碎。而隨著門窗碎裂的同時,兩條矯捷而詭異的身影也如鬼魅般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唰唰唰唰……”潑風也似的刀光突然在眾人麵前綻放開來,竟朝著他們所有人的身上招唿了過去。這讓本來還站在那些人質跟前,以防錦衣衛的人突然闖進來的幾名漢子下意識地就抬刀自救,而壓根來不及把刀抵到人質的咽喉上進行要挾。


    與此同時,另一個出現的人影手卻是連連揮動。一道道寒光隨著他的手起手落而飛射出來,直奪那些漢子的麵門。


    這些漕幫好手雖然也有著一身不俗的武藝,但終究拚了一夜,身體與精神都已極度困頓,再加上事發突然,已被那幾道刀光先吸引了目光,於是隻能看著那帶著尖銳破空聲射來的匕首沒入自己的麵門,卻連擋架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而在把幾名人質跟前的漢子全數消滅之後,飛刀奪人性命的楊震就地一滾,再是一彈間,已霍地出現在了目瞪口呆的元衝麵前,手一抖,又是一柄匕首刺向了對麵的咽喉。


    好在元衝終究不是尋常人物可比,在刀尖臨身之前,猛地一偏首,躲過了這要命的一刀,同時揮出了手中刀,砍向麵前的楊震。


    但他這一刀卻也落在了空處,因為在一刺被閃後,楊震已迅速移形換位,閃到了對方的側麵,再次進攻。


    而另一邊,幫著楊震吸引了眾多人注意力的胡戈也在一聲暴喝之後,刀光再綻,將已迴過神來,急匆匆出刀攻向自己的敵人的攻勢給化解了。


    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快,隻在一眨眼間,屋子的情況就突然變得極其混亂。而隨後,情況就變得更亂了。 因為那些撞破門窗的錦衣衛們,也呐喊著,提刀殺了過來,而後,堂外更多的人吼叫著前衝,瞬間就把個寬敞的堂屋給擠了個滿滿當當。


    那些人質,很快就被隨後殺進來的漕幫子弟給保護起來,並攙扶了出去。而那些敵人,則迅速被打倒或是殺死,幾十人轉眼就隻剩下了寥寥三五人而已。


    元衝這個帶頭的,也在楊震一陣疾風暴雨似的攻擊下顧此失彼,被趁勢攻來的胡戈一刀砍在了肩膀上,萎頓於地。隻是轉眼之間,堂內的僵局就徹底解開了,不但人質被安然救出,敵人也盡數被殺被擒。


    這一切,自然是得自楊震的授意了。


    眼見對方挾持了人質,躲在堂屋之中,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楊震便立刻有了這麽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策略來。讓洛成章在前麵以言語拖住對方,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自己則和胡戈,以及其他幾名錦衣衛悄悄地靠上去,趁著敵人沒有防備的當口,猝然破門窗而入。


    這種襲擊歹徒,營救人質的手段,在後世來看並不新鮮,許多地方的警方都會一邊以談判專家在前麵拖延,另一邊派出特警從旁突襲。但這事擺到了幾百年前的大明朝,卻是極其罕見的,自然叫人防不勝防了。


    當然了,若沒有楊震和胡戈這一身了得的武藝,能在破門的瞬間就把欲對人質不利的那些敵人瞬間除掉,這次的突襲也未必能圓滿完成,怎麽的也會害死幾個人質。


    “卑鄙……”已然重傷倒地的元衝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服地看著麵前的敵人,隻恨不得咬下他們的肉來。


    不過他對上的,卻是比他更加憤恨的目光。洛成章在進屋後,便看到了倒在一旁角落裏的熟悉屍體:“章亭……”而在確認自己的這個好兄弟確實死透了之後,洛成章的眼裏已冒出了熊熊的火焰來。


    因為突然就有錦衣衛殺了來,所以元衝等人根本來不及處理之前被殺的章亭屍體,隻能把他拖到了角落裏。不過,雖然如今這屋子裏有著不少屍體,可洛成章還是很容易就認出了自己這位老兄弟。


    “嶽父,他在我們進屋之前就已遇害了……”楊震見老丈人神色不對,趕緊先撇清自己道。


    “我知道!”洛成章滿臉陰沉地盯著同樣滿是憤恨的元衝:“這次的事情,我洛成章一定不會就這麽算了!”


    楊震對此卻不是太感興趣,隻把目光在那些個被拿下的敵人麵上掃動著:“說,你們把悅潁藏到哪兒了?”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這次的事情,始於洛悅潁被人突然擄走,敵人以此為誘餌,布置了一個環環相扣的陰謀。而現在,這個陰謀已徹底被自己搗破,實施陰謀的人也盡數落在了掌握之中,可偏偏他最關心的那個人卻依然不見蹤影,這讓楊震的心裏不覺又有些緊張起來了。


    被他這麽一說,洛成章才猛然迴過神來,當即一把揪住了元衝的衣襟,將他給提了起來:“說,你們把我女兒藏到哪兒去了?”


    “嘿嘿……”見這兩人如此急切而惱怒的模樣,本來還有些沮喪與憤怒的元衝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就算你們躲過了這一劫,也將付出沉重的代價。你們永遠也別再想找到她了!”


    “你……”洛成章氣得猛地揚起了手來,但這要人命的一掌卻隻能懸在半空,落不下去。


    而楊震,眼裏則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是嗎?我卻不信。我錦衣衛總有辦法把她的下落從你們口中問出來的。”


    錦衣衛的兇名,元衝自然是知道的,一聽這話,心裏就是一沉。但隨後,更叫他絕望的聲音響了起來:“幫主,這兒少了一個人。宋星楚這個叛徒不知跑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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