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閣老不愧是內閣首輔,瞬間猜到了關鍵。天乾帝站起來,看著諸臣道:“朕得了消息,英王受呂家所困,事態危機。”什麽?驚愕爬上了諸位大臣的臉上。呂家敢這麽對待皇子,不要命了!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剛不是還有承恩侯送來的折子,請皇上將呂氏女賜婚於英王嗎?英王的折子也瞧著欣然答應,怎麽就成了受困於呂家了呢?一個閣臣不得其解,便道:“皇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瞬間天乾帝的一雙厲眼就刺了過去,他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就聽到帝王說:“沒有誤會,千真萬確。”至此誰也不敢再多打聽。謝閣老心下再次沉了沉:“英王乃是奉著皇命前去治水,承恩侯敢對他有所威脅,必然與奎梁縣水災有關。”王閣老道:“看來這不是天災,乃是人禍了。”“隻是呂家為何要這麽做?”“不為權,便是為財,如此鋌而走險,總是有所圖的。”“正是,這麽多年來一撥又一撥的人派過去治水,皆無功而返,不過是加固了堤壩,卻找不出原因,這本就奇怪。呂家在洛淄縣,乃奎梁縣上遊之地,若是動點什麽手腳,也不是件難事。”另一位胡閣老也分析道。“胡大人所言正是,呂家乃天後母族,向來得皇上優待,江州官員不願得罪,粉飾太平,也是正常的。若不是英王殿下前去,怕是至今都得蒙著朝廷!”“英王向來不為名利所誘 ,所作所為一切出於本心正心,必不利於呂家。皇上,若真是如此,得即刻派人前去調查搭救殿下!”這你一眼我一語,仿佛早有預料似的,天乾帝簡直氣笑了。不過如今他沒工夫訓斥,他隻是擔心現在派人來不來得及,又該派誰去?“謝卿。”謝閣老發現,哪怕天乾帝看起來再如何鎮定,其實已經有所慌亂了。未免帝王失去理智,他安慰道:“皇上,英王受困,那麽江州知府與呂家沆瀣一氣便可以確認。可英王殿下畢竟身份尊貴,若他在江東有任何差池,這上上下下所有官員,包括呂家在內必然逃不過罪責。以臣對承恩侯的了解定然是以安撫勸說為主,加之監視限其行動,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采取魚死網破的法子,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所以隻有將殿下綁於一條船上,才可高枕無憂。皇上想必已經見過承恩侯和殿下的折子,將孫女嫁於殿下便是手段之一,是以臣以為殿下暫時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可從江東送到京城,至少已經過去十日之久,弘兒的性子剛毅,向來不願同流合汙,朕怕他做傻事。”天乾帝一想到那傻小子隻要認為是對的,必定梗著脖子堅持到底,哪裏會虛與委蛇?況且承恩侯老謀深算,也容不得他多做周旋,婚事不過是基於蕭弘答應的前提下才有效!謝閣老倒沒覺得蕭弘如此耿直,更何況還有賀惜朝這個鬼靈精怪在。於是便道:“皇上,殿下既然已經寫了請婚折子,必然心中有所計較,總會盡量拖延時間。好在如今江東還不知道皇上已經知曉此事,承恩侯正等著皇上賜婚,不如擇一心思靈巧之人前往江東宣旨,另傳令於江東軍,裏應外合伺機搭救殿下。”天乾帝正有此意,便點頭:“謝卿說的有理。”正在此時,門口來報:“皇上,魏國公到了。”“宣。”魏國公府離得最遠,他是下了馬車,緊趕慢趕小跑到了清正殿。年紀大了,跑得氣喘籲籲,一條老命都快交代了。“老……老臣,參見……皇上……”他正待下跪,天乾帝立刻擺了擺手:“免禮,魏國公,朕命你即刻草擬調令,命江東軍入城,與欽差裏應外合營救英王。”什,什麽?魏國公來得晚,之前討論了什麽沒聽見,此刻乍然聽見天乾帝的命令,一時之間有些懵了。他旁邊的胡閣老立刻低聲與他解釋,他這才明白過來,也倒抽了一口涼氣,馬上跪下領命道:“是,皇上。”蕭弘是他的外孫,還搭著孫子賀惜朝,魏國公自然比誰都著急。可是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忍不住說:“皇上,老臣鬥膽一問,從兵部調令,需走內閣中樞簽署,得皇上聖旨方可下達,消息容易泄露,老臣疑惑為何不直接命人暗中帶著兵符前去調兵,這樣更加快速且隱蔽。”這話說的有道理,幾位閣臣不禁點了點頭。謝閣老本想提一提,可忽然見到黃公公頗為無奈的模樣,心中頓時微微一動。隻聽到黃公公道:“諸位大人,兵符在英王離京之前,皇上已交於了他。”自古大權在握的皇帝對兵權有絕對的控製,更不會輕易將兵符交於他人。英王隻是去治個水,皇帝就派了一隊禁軍隨身護衛,沒想到暗中還給了江東軍的兵權,這等寵愛信任,簡直聞所未聞!雖說如今江東以下犯上,可事先誰能知道呢!諸臣簡直震驚地無以加複,比英王身陷困境都來的令人吃驚。天乾帝並不覺得有什麽,他隻是後悔給的不夠,何須暗中給兵符,應該直接下令讓江東軍在城門迎接,陪蕭弘一同治水才對!明明知道奎梁縣水患不簡單,那麽多人受災而死,本就是件極為嚴重的事,怎麽就沒想到呢!懊悔是真的懊悔,隻是沒有時間讓他多思多想。“這宣詔之人……”正在眾人思索的時候,忽然黃公公一抬眼,隻見一個小太監正往裏麵探頭探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