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子和小墩子從小伺候著蕭弘長大,主仆情分自是非比尋常。蕭弘跟賀惜朝之間的曖昧情愫,雖沒有明說,卻也沒瞞著他倆。兩人也當得起這份信任,嘴巴嚴,就是他們的師傅常公公都沒泄露三分。分寸拿捏恰到好處,蕭弘使喚得得心應手。本以為小玄子沒了,蕭弘還惆悵了好些時候。“你能活著迴來,本王也萬分高興,趕緊起來,去洗漱歇息,明日再來伺候。”小玄子一聽,麻利地站起身說:“奴才不累,就是身上味兒不對,這就迴去洗漱,一會兒便來服侍殿下和惜朝少爺。”小玄子興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跑了。都說這閹人缺了重點部件,總帶些陰陽怪氣,不過瞧著這個倒也跟常人差不了多少。黃啟看著小玄子離去,然後給蕭弘行了禮。“卑職幸不辱使命,已將水莊拿下,順便清點了人數和呂家田莊產業。不過之前呂家將水閘關閉,水勢聚的極高,卑職不敢全然放開,隻能借著這兩日緩慢泄出去。”蕭弘稱讚道:“少將軍做的好,不過畫舫是你找到的?”黃啟說:“是,船已進入鬆江,恰巧隨著水流接近水莊。對了,除了這位小玄子公公,船上還有兩個人,不知道該如何處置,請殿下示下。”“誰?”“呂家五小姐和她的丫鬟琴兒,呂二少爺倒也在,不過已經死了。”傳聞英王深深迷戀著這位五小姐,雖然黃啟覺得是在瞎扯,不過畢竟是跟英王有過曖昧的女人,而且是經過狂風暴雨吹打,三日未更衣照樣挺美的女人,他不敢直接關押起來,總得先探探英王的意思。一般男人總會憐香惜玉一些,比如他自己。果然蕭弘聞言臉上流露出了驚訝,讓黃啟覺得幸好自己路上沒讓人動粗的時候,就聽見他說:“命挺硬的呀,那就關起來吧。”黃啟:“……是。”果然天潢貴胄,都是冷酷無情的主。呂家五小姐蕭弘不在意,可身邊這位卻是得哄著的,特別是生病的時候,有些小任性。蕭弘斟酌著語氣說:“惜朝,咱們現在是不是能迴去了?藥好像也到時間,該得喝了吧?大夫的話還是得聽一點,去……休息休息?”那小心翼翼帶著討好的口吻瞬間如一個響亮的巴掌拍在黃啟的臉上。他頓時佩服地看向蕭弘,感慨道:真不愧是英王,是要做大事的人,與其花心思在女人身上,還不如讓手下謀士死心塌地。這般特殊以待,平易近人,不關乎賀惜朝生死相隨。若放在他的身上,他也……嘶……好像有點怪?“啟兒。”黃啟正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爹拍了他一下,頓時將他亂七八糟的思緒給拍飛了。“爹?”黃啟將方才那出說了一遍,問:“啟兒,爹百思不得其解,你說這到底是左邊還是右邊?”“不是爹,左右重要嗎?問題是真有那個胎記?估摸著是賀惜朝蒙人的吧。”承恩侯是被單獨看押的,皇上沒定罪之前,蕭弘好吃好喝沒虧待他,就是以牙還牙,別想接觸任何一個人,探聽一絲消息。小墩子聽著賀惜朝的吩咐,抱著孩子,麵對承恩侯笑容滿麵道:“侯爺,呂家做的事您心裏清楚,是丁點活路都沒有了。不過呂家大少爺和少夫人哭著喊著求殿下饒恕,道稚子無辜……唉,惜朝少爺心善,便求了殿下開恩。”承恩侯靜靜地聽著,說到此處,他的眼神不禁微微一動,看了過來。然後就聽到小墩子說:“殿下應允了。”承恩侯放於膝上的手驟然一緊,驚愕顯露在臉上,大概從來沒想到蕭弘會以德報怨,願意給呂家留一條後路。短短兩日已顯老態龍鍾,他眼眶微微濕潤,感激之情無需言表,幹脆對著小墩子跪了下來:“多,多謝殿下!多謝賀大人!多謝公公!老朽實在深感愧疚,無地自容……罪該萬死……”他深深地磕了一個頭。“承恩侯無需如此,這孩子您看看吧。”小墩子將孩子遞給承恩侯。這雖然不是他真正的曾孫,隻是一個下人的孩子,可蕭弘既然放呂元若一條生路,那就代表在鄉下避難真正的呂元若也能活下來。承恩侯無比小心的接過,抱在懷裏小小逗弄,仿佛是真正的祖孫。小墩子瞧著他高興的模樣,不禁暗了暗眼睛,唇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笑。他仿若無意地說:“對了侯爺,有一件事雜家覺得挺奇怪,還請侯爺解惑。”“公公請說。”“這孩子的左臀上有個胎記,少夫人說有,可後來乳母卻改口說沒有,那到底是有還是沒有?”“自然是有的,孩子如何當然是他母親更清楚,一個乳母……怕是見著呂家不好,生了歪心思吧。”承恩侯不假思索道。小墩子頓時笑起來,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那承恩侯不妨看看吧,這孩子的胎記真是挺特別的。”承恩侯一愣,正待委婉拒絕,就見小墩子上前了一步,盯著他的眼睛又勸了一聲,“您還是看看吧。”小墩子的眼裏帶著一抹冷光,承恩侯終於覺察到了不對勁,他看著懷裏的孩子,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不敢掀開繈褓。小墩子笑容變大,“侯爺?”承恩侯抬頭看著小墩子,眼眶終於濕潤起來,囁了囁唇。“看來侯爺不敢掀,那雜家替您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