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惜朝的目光又迴到這個水閘上,他不知道奎梁縣的堤壩長何種模樣,但想想定然修得沒有這個水閘來的可怕而牢固。夏日暴雨連連,水流本就湍急,一旦水閘開啟,將醞釀到恐怖的水勢放出去,洶湧澎湃的急流猛然打在水壩上,就是鋼筋混水泥澆築的怕也難以抵擋。這是真正的劊子手!千百冤魂積聚在這裏,沉在水中,兇手不死難以平息。賀惜朝看了一眼醞釀著憤怒之火的蕭弘,這在京城裏養了十八年,還從未見過如此明目張膽惡事的大皇子,內心的震顫怕是久久難以平靜。他垂頭見到那雙緊握的拳頭,可見蕭弘的理智在晃動,一旦崩了弦怕是要不顧一切親手扭斷這老頭的脖子。賀惜朝沉沉地吐出一口鬱氣,走到蕭弘跟承恩侯之間,說:“侯爺,看也看了,說實話雖然震撼可也壓抑,下官心性不夠穩,有些喘不過氣,不如迴去說話吧。”承恩侯目的已經達到,見賀惜朝就此都沒有失態,不免心中讚歎。“好,殿下,請吧。”站在木門外的侍衛緊緊地盯著裏麵,一直等到蕭弘的身影出來才鬆了一口氣,連忙迎了上去。“殿下。”蕭弘麵無表情地說:“走。”第177章 一己之私賀惜朝一直陪著蕭弘上了馬車, 關上車門,隔絕了所有視線, 這才深吸一口氣,將僵直的脊背給放鬆下來。“表哥, 喝口水吧。”賀惜朝從車內的櫃子裏摸出杯子, 倒了水遞到蕭弘的麵前。蕭弘默默地接過來, 仰口喝盡, 接著低頭看著手裏光滑圓潤的杯子,突然狠狠地說:“我一定殺了這幫人,讓他們人頭落地,有一個是一個, 誰也跑不了!”蕭弘的心情賀惜朝完全能夠理解,那座水閘給他的衝擊也很大, 他雖沒有表現出來, 但內心震動並不比蕭弘來的小。這個惡太明目張膽,讓人心驚膽寒。“這等罪名,誅滅九族足夠了。”蕭弘握住賀惜朝的手,仿佛要從他的身上吸取鎮定的力量, “惜朝, 我真的很難想象皇祖母居然出自這樣的人家,父皇還如此尊敬他, 如今見到那張臉,我真的廢了好大的勁才沒克製住自己去掐死他。魯縣令會做的這麽決絕,我忽然理解了。”蕭弘的手心滿是汗, 還有……“太後的死成全了皇上,也一樣將呂家送上了巔峰,帶著皇上的愧疚風光迴鄉,承恩侯的名聲和威望到了極致,欲望也就跟著一起膨脹。”賀惜朝把他的手掌打開,掌心皆是一個個指印,泛著紅,可見他是用了多大的力量才沒控製住失態。賀惜朝心疼地摸著那片凹凸,說:“你再忍一忍,可好?”“我會忍的,惜朝,怎麽樣都會忍下去,你別擔心。”蕭弘對賀惜朝笑了笑。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賀惜朝曾經是從黑暗中走出來的,然而他引導著的蕭弘卻盡可能的擁抱光明。於是乍然遇上這濃重的陰影,便顯得無所適從。賀惜朝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可這個情緒蕭弘隻能自己調節,他輕聲說:“現在沒人,不如躺下休息一會兒吧。”“惜朝,你是不是心疼我了?”賀惜朝沒有否認,“嗯,很心疼。”“那我能躺你腿上嗎?”“你這是借機占我便宜呀?”然而話雖這麽說,賀惜朝還是由著蕭弘躺下,將腦袋枕在他的腿上。蕭弘摟住賀惜朝的腰,腦袋埋進他的腰腹,嗡嗡地說:“沒有,隻是這樣好像更安心一些。”賀惜朝摸著他的頭發,沒說話。馬車往前進,蕭弘忽然問:“惜朝,你怕嗎?”賀惜朝想了想,迴答:“我不知道,好像是怕的吧。”“那我就不怕,我護著你。”賀惜朝輕笑了一聲,“那我簡直怕死了。”蕭弘也悶悶地笑起來,“惜朝,你真狡猾。”“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這個時候衛軍看到虎符跟聖旨,也該出發了吧。”“不出意外是的。”“那我無論如何也要跟這老頭再周旋兩日。”承恩侯府被留下的紈絝跟書生們齊齊看向邵書生,隻見他衣襟前不斷滴落著茶水,那穿杏色衣裳的婢女正手足無措地拿著帕子給他擦拭身體,同時不停地請罪。“邵公子,對不起,都是奴婢沒拿穩,您沒燙著吧。”這婢女著急的神色不似作假,可身體卻微微前傾,邵書生能聞到她身上的暗香味,頓時不禁麵紅耳赤。“嘖嘖。”衛公子一打折扇,一邊揶揄地說,“我當初怎麽說來著,看,應驗了吧?”院子裏的其他書生神色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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